第八章(上)

　　第八章


　　終於來到了光彩祭的當天，學校的大門上高高掛著「光彩祭」的看板，一踏進校園就可以感受到氣氛的變化，操場上抱著木板海報的學生們忙碌地跑動著。
　　「喂！那邊拉緊一點！」
　　「動作快！班上的人還在等這些東西呢！」
　　「其他攤也好有趣的感覺，趕快忙完我要去和女朋友逛逛！」
　　「「去死吧你！」」
　　平常就充滿活力的學生們如今更是神采飛揚，還在佈置攤位的階段就讓人感受到祭典的熱度，從被扁的同學的哀號聲就能知道，今天大家都是玩真的。我們班現在也正在布置今天的擂台吧？我得趕快到班上指揮才行。
　　「小姒，放這邊可以嗎？」
　　「……再往後五公分。」
　　「布條OK了嗎？」
　　「……左邊太高了。」
　　當我趕到班上的時候，布置工作已經開始了。我們班的攤位決定設置在教室前的中庭，而小姒站在攤位外圍對著同學們下達指示。
　　「抱歉，我來晚了！」
　　「……沒關係。」
　　小姒輕輕地搖了搖頭，接著向我說明現在的進度。
　　「好，我了解了。這邊交給妳，我去交代郝吉有今天的流程。」
　　「……嗯。」
　　小姒點了點頭，然後就這樣垂首向我靠近一步。
　　我忍不住嘴角上揚，將手放在她的頭上。
　　「妳做得很好，幫大忙了。」
　　「唔呼……」
　　小姒瞇起眼睛，滿足地吐出細小的呻吟聲。
　　從第一次摸她頭的那天起，她三不五時就會靠向我索求，我也樂於滿足她小小的願望，從她舒服的反應得到極大的愉悅，感覺就像是養了一隻黏人的小寵物。
　　我走進教室，在忙碌穿梭的同學們之中，郝吉有一個人穿著西裝坐在座位上，手裡緊緊捏著一張紙，神經質地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
　　「嘿，緊張成這樣。西裝都被你弄皺了。」
　　我走到他前面的座位，跨腿反坐、雙手撐在他的桌子上，稍微嘲弄了他一下。
　　「說什麼風涼話……要站到台上被全校盯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郝吉有的臉和手上的紙一樣皺，對我丟出的反擊比平常還要弱，看來他真的很緊張。
　　他今天負責的工作是主播，要在我們攤位的活動上為觀眾們轉播比賽實況。
　　「怕屁怕，每天在我們班接受的訓練還不夠嗎？」
　　「拜託，我們班才幾十個人，全校有幾千個人耶！」
　　「我們班各個都是精英，一個可以抵十個，幾千個人又算什麼？」
　　「…………你數學很不好喔。」
　　「要你管！」
　　為了緩解郝吉有的緊張情緒，我隨意和他瞎扯蛋，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不過至少稍微轉移了一下他的注意力。
　　「不過啊，系厚。」
　　「怎樣？」
　　郝吉有放下手中的紙，認真地對我說：
　　「雖然這個時候問也許太遲了，不過這個遊戲真的會受歡迎嗎？」
　　「怎麼說？」
　　「雖然我的確覺得很有趣啦，我們也針對規則做了一些變動。不過總覺得在一般人眼中只會覺得這是莫名其妙的遊戲吧。」
　　「你說的也有道理。」
　　對於郝吉有的顧慮，我很乾脆地點頭附和。
　　「這一點我也考慮過了，所以我準備了一場表演賽。」
　　「表演賽？我怎麼沒有聽說？」
　　「所以我這不就要說了嗎。」
　　我向郝吉有說明了表演賽的內容，他邊聽著邊瞪大了雙眼，詫異地問我：
　　「真的假的？你怎麼找得到她們來幫我們？」
　　「這你不用管。怎麼樣？還擔心不會成功嗎？」
　　「管他成不成功，身為美少女研究家，這場表演賽我是轉播定了！」
　　郝吉有的眼神閃閃發光，看起來十分有幹勁，看來他是沒問題了。
　　接下來……就看事情能不能按照劇本發展了。


　　在光彩祭正式開始前，全校師生排隊聚集在操場上參加朝會。大家的情緒都很興奮，沒有人專心聽司令台上的師長說什麼話。
　　「學生會長致詞。」
　　但是當司儀這麼宣佈時，所有人浮動的心頓時沉靜下來，目光集中在昂首闊步走上台的倩影身上。
　　制服短裙配黑色膝上襪、隨著步行而自然晃動的曼妙曲線、銀亮的髮簪固定著高高盤起的黑髮，鏡片後方的眼神銳利無比，宛若一柄未出鞘的武士刀。
　　「大家好。」
　　依晶用簡單的招呼當成開場白，同時嚴厲地掃視著台下的眾人。
　　我看著身邊的人被依晶的美麗和威嚴震懾到無法呼吸，內心感到一陣竊喜──你們沒看過私底下的她對吧？她可是連蟑螂都不敢直呼名字的可愛少女喔。
　　「我相信大家都很期待光彩祭，尤其是今年第一次參加的一年級。這一個多月的學校生活覺得怎麼樣？過得開心嗎？」
　　「「開心！」」
　　一年級的隊伍整齊劃一地回答依晶的問題，愉快的氣氛也再次像漣漪一般擴散開來。
　　「不要太天真了。」
　　但是依晶的一句話又讓氣氛馬上急轉直下，幾個高舉著手歡呼的同學尷尬地慢慢將手放下，縮著脖子等待依晶繼續訓話。
　　「今天是光彩祭，但決定各位生死的段考也才剛結束。彩光高中雖然是以自由校風著名，但各位應該沒有忘記唯一一條校規吧？」
　　學期成績不及格的人，就會被退學處分──想到這一條校規，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看了看四周，也有不少學生和我一樣愁眉苦臉的。
　　「我要你們今天把它全忘了。」
　　咦？
　　聽見依晶這麼說，我忍不住詫異地抬起頭，剛好對上了她的視線，發現她的嘴角微微上揚。
　　「沒有經歷過光彩祭的一年級生啊，收起你們那天真的想法，準備體驗一下什麼叫做真正的開心吧！還在擔心段考成績的人啊，我保證過了今天，你們會為了參加明年的光彩祭而拚死念書！」
　　依晶的語調逐漸上昂，而我們的視線也不自覺地跟著她緩緩上升，內心就像明亮的天空一樣一片晴朗。
　　「以上。」
　　俐落吐出這兩個字之後，依晶很乾脆地轉身準備走下司令台。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和我交會，然後眨了眨眼睛發出暗號。
　　時候到了。
　　「會長大人！請留步！」
　　當著全校的面前，我衝到司令台前對著依晶大喊。
　　「嗯？」
　　依晶微微睜大眼睛，裝作一副吃驚的模樣。
　　「一年五班的希永賀同學，有什麼事嗎？」
　　在依晶刻意喊出我班級姓名之後，我感覺到了全校同學的目光集中了過來。很好，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在下想要邀請您光臨本班的攤位，是由在下和何蓉姒同學一同籌備的。」
　　「喔？攤位的內容是什麼？」
　　「是兩人組隊對抗的遊戲，詳細規則到時會說明。在下等人十分希望會長大人能夠參加！」
　　我向依晶九十度鞠躬，並且等待她說出同意的台詞，這場演給全校看的戲碼就算結束了──
　　「拜託了。」
　　「「咦!?」」
　　聽見意料之外的聲音，我和依晶同時發出錯愕的聲音。我抬起頭，順著依晶驚訝的視線看向身旁，小姒也和我擺出同樣的姿勢，向依晶鞠躬請求。
　　平常總是安靜內向的她，居然在全校面前大聲懇求。我感覺到操場上的學生們也產生了不小的騷動。
　　「妳、妳別這樣，平身……不對！快站好啦！」
　　依晶顯然被突發狀況弄亂了手腳，一臉慌張的語無倫次，還做了好幾次深呼吸調整心情。
　　「妳就這麼想要和我對決嗎？何蓉姒同學。」
　　「嗯。」
　　小姒挺起小小的胸膛迎上依晶的視線，堅定地點了點頭。
　　看著妹妹如此強烈地表示自我意願，依晶的眼神軟化了下來，瞬間從會長模式變成了大姊狀態，欣慰地嘆了一口氣。
　　「被可愛的學妹這樣拜託，怎麼可能拒絕呢。」
　　「所以說──」
　　「我會到一年五班的攤位上，和這兩位學弟妹進行對抗遊戲。」
　　「「喔喔喔喔！」」
　　聽見依晶的回答，全校同學一同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雖然我的目的就是替表演賽打廣告，不過這麼熱烈的回響還真是有點超乎我的預期。
　　「這下得祈禱遊戲內容能讓這些觀眾滿意了呢……嗯？」
　　就在我對未來感到緊張的時候，我感覺到手掌被人輕輕地握住。
　　「當然了。」
　　小姒用細小的聲音替我打氣，小小的手掌傳來的不僅僅是體溫，還有些許的顫抖。
　　那是緊張？還是興奮？不管是什麼，都表示她心裡正在萌發新的感情，也更加深了我想要讓這次祭典成功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