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光明的爪牙（4）
本章節 2819 字
更新於: 2018-08-17
一整天的時間，全村的人們都在匆忙中度過。因為要逃難的關係，只能帶走體積在一定限度之內的事物，村中的馬車、牛車數量極其有限，也讓可以帶的東西又一次的縮編。
經過一段時間的煩惱，每戶人家決定帶走的事物基本都差不多，無非就是方便攜帶、保存的簡易飲食、一大袋能塞就盡量塞滿的衣物。自然，賴以為生的農活工具是不可少的，伐木斧、鋤頭、鏟子、菜刀等等琳瑯滿目集中放置進幾組木箱中。
天色漸漸昏暗，高掛的太陽開始偏移，緩緩滑落地平線的另一邊。赭紅色的餘暉在眼中渙散，日夜交替的階段，光明與黑暗輪替的時日。
這裡，是我們朝夕相伴的家。
看著自己生活多年的木造房屋，這稍嫌簡陋的房屋承載了多少的思念，令賽亞在屋外不免有些傷感起來。
準備工作告一段落，同樣於屋外瞧著名為家的身影的父親，忽然粗魯地摸著孩子的頭，把賽亞的頭髮摸得一團亂。
「唉唷！幹嘛啦！」
「別露出這麼難看的表情，傻兒子。我們一家三口都還好好的，只要這點不變，到哪都還能重新建立新家。對吧，老婆？」
母親和藹地微笑，陪伴在旁，一同仰望空無一人的房屋：「是的，只要我們一起努力，不論到哪裡生活都沒有問題的。」
「……是這麼說沒錯啦。」
「不過現在，就讓我們一家一同對這個給予我們溫暖，還有棲身之處的地方表達誠摯的感謝吧。」
說完，希卡夫一家一齊朝他們即將離開的住所深深一鞠躬。
對住所於心中進行了告別，賽亞與雙親準備領著行李家當前去集合。就在此時，一滴水珠擊落到賽亞的肩膀，他仰首一看，雷鳴自頭頂響起，接著便是大顆大顆的雨水落到了在這個季節顯得乾燥的大地上。
「要下雨了……」
……………………………………………………
待到太陽沉睡，月亮昇起宣示夜幕降臨，已經下起了秋末即將入冬之際少見的雨。一時半會是不可能停的了。即便天氣狀況不佳，經過衡量的村長，還是不改原定方案，要村人們準備好後即刻動身。
即便視線昏暗、天雨路滑，但還是在不構成危險的速度下開始緩慢移動比較妥當。村長不想浪費任何時間，現在就是分秒必爭，敵人可不會因為天候而放緩腳步。
雨水帶有節奏感地敲打著廣場一側的遮雨簷。亞多雷村長的目光一一看過了在場的每一位村人後，這才打破沉默發言：「大家要離開這裡了。我知道，許多人心中滿腹不捨與牽掛，不過各位還是收拾好心情與行李家當聽從了我說的要求，我要在此謝謝各位。謝謝。」
說著，又是一次深鞠躬。
在眾人的安慰下恢復姿勢的村長緩緩頷首：「那麼事不宜遲，現在開始，即刻──」
話還沒有說完，一陣類似玻璃碎裂的特殊聲音以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迴響。那聲音其實不甚大，卻以某種形式讓在場所有人都清晰聽見。
大多數人尚未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村長卻臉色鐵青，話也硬生生梗在喉頭又吞了回去。賽亞眼尖地發現了，在場的村人們也有幾位和村長同樣臉色難看，全都是地下密室中參與會議的人。亞多雷村長把兒子亞里德還有溫提斯老師等協力者喚了過去，一行人圍成一圈低聲議論。
等到那不明的碎裂之音沉靜下來，賽亞見村長等人的商議似乎做出了結論，散開了圈，表情僵硬地呈一排站在村長兩側位置。
「……現在，即刻開始撤退行動。由蓋瑞先行領隊，我們等等跟上。」
村長以沒有溫度的聲調如此宣布，雖然在意剛才那奇怪的碎裂聲是什麼，但現在還是不宜多問，村人們於是老實照原本規劃的開始行動。
上百名村人們攜老扶幼，準備展開場路途遙遠的出走，離開家，前往另一個家。為數不多的車輛承載著貨物及行李，並讓身體狀況有欠的年老者與幼小孩童乘坐。雖說如此，大部分的人還是只能仰賴自己的雙腳前行，這就是如此艱困的出走。
賽亞的父親自村長兩側位置離開，回望留在原地的村長眾人一眼後，這才別過頭回到撤退隊伍之中，揹著行囊牽著妻子的手，神情略帶僵硬地對妻兒說：「我們也走吧。」
賽亞並沒有立刻跟上撤退的隊伍，而是在人群中找到萊奇、傑米瑞等夥伴，朝村長等人齊聚的位置移動。
「不是說展開撤退了嗎？」亞多雷村長發現這些少年沒有跟上隊伍，發出責問。
「剛才那聲音是什麼？」萊奇。
村長冰冷地拒絕：「你們沒必要知道。」
賽亞搖搖頭，目光堅定地直視村長的眼睛：「不對，叔叔。我們有必要知道。事到如今，再隱瞞什麼就沒意思了，不是嗎？」
「怎麼會沒有必要知道！」莉蒂雅難過地流淚，「就連到這個時候了，還要把我排除在外嗎，父親！這樣……不是太讓人傷心了嗎？」
村長看了眼哭泣的莉蒂雅，復而把目光看向賽亞，與他相互凝視片刻，意識到無法讓這些少年直接安分離開後，嘆了口氣才艱澀地發話：
「……就在剛才，結界已經被破解了。」
為了讓在場的人能充分理解事態惡化的程度，他用更為直白明確的說法開口：「……敵人的先遣部隊已經一口氣突破原本設置，預期能拖延一整天時間的結界。現在，正朝著這裡急速逼近。」
這句話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讓本來就強壓住心情試圖保持冷靜的少年們的心情明顯受到了影響，尤莉迪絲與傑米瑞更是身子開始發顫。本來應該在此刻穩住大家情緒的亞多雷村長卻半晌說不出第二句話，眉頭深鎖地一隻手按住自己半邊的臉，神情盡是不甘與悔恨。
竟然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讓事態與預想的出現如此大的落差！亞多雷村長在內心狠狠責罵著自己。
不單是結界被他們用極為短暫的時間就破解掉，連他們能那麼快就接觸到結界都是始料未及的。
基於這兩點意料之外的事情接連發生，只能導向一項事實，那就是對方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了一連串的計畫，不動聲色地探查過這片位於極南之地的貧瘠森林，很可能進行過二次乃至於三次的探查，並藉由獲取的信息，帶回去研究、解析，才會在接觸到結界後沒消多久時間就把它解除掉。
種種失策的結果，就是對方只要再幾個鐘頭就會出現於此地，為此地降下死亡與悲鳴。比預期還早一天以上的時間。
「該死……」平日成熟穩重的村長，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表現出明顯的動搖。
亞多雷察覺有人按住自己的肩膀，抬頭看見溫提斯正以凝重的表情靜靜看著自己：「請冷靜下來，村長大人。如果連你也失去了冷靜，其他人又該怎麼辦呢？」
聞言的村長回過神來，發現了眾人溢出的不安，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後，重新把目光看向所有人。這次，用上較大的音量止住了人們焦急的心境：「聽好，即便事情惡化，該做的事情依然沒有變。只不過是提前罷了。」
大人們彼此相望，點了點頭，每個人眼中盡是決絕的神色。
「亞里德。」村長呼喚自己長子之名。
被喚到的亞里德很快就明白了父親是要自己做什麼。臉上浮現出強壓悲痛的扭曲：「……在。」
「從現在起，你就是優思格村的新村長。」
經過一段時間的煩惱，每戶人家決定帶走的事物基本都差不多，無非就是方便攜帶、保存的簡易飲食、一大袋能塞就盡量塞滿的衣物。自然，賴以為生的農活工具是不可少的，伐木斧、鋤頭、鏟子、菜刀等等琳瑯滿目集中放置進幾組木箱中。
天色漸漸昏暗，高掛的太陽開始偏移，緩緩滑落地平線的另一邊。赭紅色的餘暉在眼中渙散，日夜交替的階段，光明與黑暗輪替的時日。
這裡，是我們朝夕相伴的家。
看著自己生活多年的木造房屋，這稍嫌簡陋的房屋承載了多少的思念，令賽亞在屋外不免有些傷感起來。
準備工作告一段落，同樣於屋外瞧著名為家的身影的父親，忽然粗魯地摸著孩子的頭，把賽亞的頭髮摸得一團亂。
「唉唷！幹嘛啦！」
「別露出這麼難看的表情，傻兒子。我們一家三口都還好好的，只要這點不變，到哪都還能重新建立新家。對吧，老婆？」
母親和藹地微笑，陪伴在旁，一同仰望空無一人的房屋：「是的，只要我們一起努力，不論到哪裡生活都沒有問題的。」
「……是這麼說沒錯啦。」
「不過現在，就讓我們一家一同對這個給予我們溫暖，還有棲身之處的地方表達誠摯的感謝吧。」
說完，希卡夫一家一齊朝他們即將離開的住所深深一鞠躬。
對住所於心中進行了告別，賽亞與雙親準備領著行李家當前去集合。就在此時，一滴水珠擊落到賽亞的肩膀，他仰首一看，雷鳴自頭頂響起，接著便是大顆大顆的雨水落到了在這個季節顯得乾燥的大地上。
「要下雨了……」
……………………………………………………
待到太陽沉睡，月亮昇起宣示夜幕降臨，已經下起了秋末即將入冬之際少見的雨。一時半會是不可能停的了。即便天氣狀況不佳，經過衡量的村長，還是不改原定方案，要村人們準備好後即刻動身。
即便視線昏暗、天雨路滑，但還是在不構成危險的速度下開始緩慢移動比較妥當。村長不想浪費任何時間，現在就是分秒必爭，敵人可不會因為天候而放緩腳步。
雨水帶有節奏感地敲打著廣場一側的遮雨簷。亞多雷村長的目光一一看過了在場的每一位村人後，這才打破沉默發言：「大家要離開這裡了。我知道，許多人心中滿腹不捨與牽掛，不過各位還是收拾好心情與行李家當聽從了我說的要求，我要在此謝謝各位。謝謝。」
說著，又是一次深鞠躬。
在眾人的安慰下恢復姿勢的村長緩緩頷首：「那麼事不宜遲，現在開始，即刻──」
話還沒有說完，一陣類似玻璃碎裂的特殊聲音以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迴響。那聲音其實不甚大，卻以某種形式讓在場所有人都清晰聽見。
大多數人尚未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村長卻臉色鐵青，話也硬生生梗在喉頭又吞了回去。賽亞眼尖地發現了，在場的村人們也有幾位和村長同樣臉色難看，全都是地下密室中參與會議的人。亞多雷村長把兒子亞里德還有溫提斯老師等協力者喚了過去，一行人圍成一圈低聲議論。
等到那不明的碎裂之音沉靜下來，賽亞見村長等人的商議似乎做出了結論，散開了圈，表情僵硬地呈一排站在村長兩側位置。
「……現在，即刻開始撤退行動。由蓋瑞先行領隊，我們等等跟上。」
村長以沒有溫度的聲調如此宣布，雖然在意剛才那奇怪的碎裂聲是什麼，但現在還是不宜多問，村人們於是老實照原本規劃的開始行動。
上百名村人們攜老扶幼，準備展開場路途遙遠的出走，離開家，前往另一個家。為數不多的車輛承載著貨物及行李，並讓身體狀況有欠的年老者與幼小孩童乘坐。雖說如此，大部分的人還是只能仰賴自己的雙腳前行，這就是如此艱困的出走。
賽亞的父親自村長兩側位置離開，回望留在原地的村長眾人一眼後，這才別過頭回到撤退隊伍之中，揹著行囊牽著妻子的手，神情略帶僵硬地對妻兒說：「我們也走吧。」
賽亞並沒有立刻跟上撤退的隊伍，而是在人群中找到萊奇、傑米瑞等夥伴，朝村長等人齊聚的位置移動。
「不是說展開撤退了嗎？」亞多雷村長發現這些少年沒有跟上隊伍，發出責問。
「剛才那聲音是什麼？」萊奇。
村長冰冷地拒絕：「你們沒必要知道。」
賽亞搖搖頭，目光堅定地直視村長的眼睛：「不對，叔叔。我們有必要知道。事到如今，再隱瞞什麼就沒意思了，不是嗎？」
「怎麼會沒有必要知道！」莉蒂雅難過地流淚，「就連到這個時候了，還要把我排除在外嗎，父親！這樣……不是太讓人傷心了嗎？」
村長看了眼哭泣的莉蒂雅，復而把目光看向賽亞，與他相互凝視片刻，意識到無法讓這些少年直接安分離開後，嘆了口氣才艱澀地發話：
「……就在剛才，結界已經被破解了。」
為了讓在場的人能充分理解事態惡化的程度，他用更為直白明確的說法開口：「……敵人的先遣部隊已經一口氣突破原本設置，預期能拖延一整天時間的結界。現在，正朝著這裡急速逼近。」
這句話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讓本來就強壓住心情試圖保持冷靜的少年們的心情明顯受到了影響，尤莉迪絲與傑米瑞更是身子開始發顫。本來應該在此刻穩住大家情緒的亞多雷村長卻半晌說不出第二句話，眉頭深鎖地一隻手按住自己半邊的臉，神情盡是不甘與悔恨。
竟然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讓事態與預想的出現如此大的落差！亞多雷村長在內心狠狠責罵著自己。
不單是結界被他們用極為短暫的時間就破解掉，連他們能那麼快就接觸到結界都是始料未及的。
基於這兩點意料之外的事情接連發生，只能導向一項事實，那就是對方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了一連串的計畫，不動聲色地探查過這片位於極南之地的貧瘠森林，很可能進行過二次乃至於三次的探查，並藉由獲取的信息，帶回去研究、解析，才會在接觸到結界後沒消多久時間就把它解除掉。
種種失策的結果，就是對方只要再幾個鐘頭就會出現於此地，為此地降下死亡與悲鳴。比預期還早一天以上的時間。
「該死……」平日成熟穩重的村長，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表現出明顯的動搖。
亞多雷察覺有人按住自己的肩膀，抬頭看見溫提斯正以凝重的表情靜靜看著自己：「請冷靜下來，村長大人。如果連你也失去了冷靜，其他人又該怎麼辦呢？」
聞言的村長回過神來，發現了眾人溢出的不安，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後，重新把目光看向所有人。這次，用上較大的音量止住了人們焦急的心境：「聽好，即便事情惡化，該做的事情依然沒有變。只不過是提前罷了。」
大人們彼此相望，點了點頭，每個人眼中盡是決絕的神色。
「亞里德。」村長呼喚自己長子之名。
被喚到的亞里德很快就明白了父親是要自己做什麼。臉上浮現出強壓悲痛的扭曲：「……在。」
「從現在起，你就是優思格村的新村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