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後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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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06
漫長的回憶到此告一段落。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許墨靜靜說道:「也許還有部分細節沒有提及,雖不中亦不遠矣。」

「能夠知道這麼多,已經相當足夠了。」朱雲真說道:「多謝許前輩。」

「楊兄和顏姑娘不願意跟你提及過往,一定有他們的想法。」許墨說道:「就我看來,若是讓你知道了這些過往,想必應該會對自己所在的仙宮十分不滿吧?」

「確實是這樣。」朱雲真點點頭:「實際上,我確實不太能夠接受仙宮在這件事情上的所作所為。」

「然而雲真小弟終究忽略了一點。」許墨說道:「楊兄也好、顏姑娘也好,雖然這兩人失去了如同生父一般的親近之人,卻也從未怨恨過仙宮或者是應神闕。」

「沒有人真的做錯了什麼,只是立場的不同而已。」

「既然是我們所造就出來的結果,自然由我們來承擔。我相信楊兄和顏姑娘只是想要你能夠不被這些過往影響,能夠真正的做你自己。」

「不管怎麼說,至少讓我能夠了解師兄師姐一點。」

朱雲真起身說道:「時間已經晚了,就不打擾前輩了。」

「你也早點歇息吧。」許墨點點頭:「等你們回去找那些修羅宗的修士,可要小心一些。」

「多謝前輩提醒,晚輩牢記在心。」

──過了幾日。

朱雲真與陸小天兩人再度回到了城外,修羅宗殘黨的聚集之處。

「見過少主。」一名修羅宗修士見到陸小天,便立即行禮說道:「我等已經在此等候少主多時。」

「如何,有任何關於那些叛黨的消息嗎?」

陸小天詢問道。

「回少主,我們確實有所發現。」另外一名修羅宗修士說道:「他們的老巢雖然藏得很隱蔽,但終於是被我們發現了。現在只等少主親自前往,將那些叛黨給全部殲滅,便能夠順勢奪回宗主之位。」

「嗯,辛苦諸位了。」

陸小天點點頭說著,眼神之中卻有一絲失落。

時間回到不久之前,兩人正準備離開鳳鳴城。

「陸姑娘,問妳一個問題。」朱雲真問道:「試問,在陸姑娘的經驗看來,魔門弟子是擅長躲人、還是更擅長找人?」

「別的宗門我不清楚,但如果是我修羅宗,躲人比較擅長。」陸小天疑惑道:「幹嘛?怎麼突然問這個?」

「陸姑娘覺得,我們這一次回去,有沒有可能那些修羅宗修士能夠找到那些叛黨?」

「你不相信他們?」陸小天並不笨,頓時明白對方的擔憂之處。

「也許陸姑娘會覺得我懷疑那些修士就等於是在懷疑妳,但我覺得那些修士可能沒有我們想得這麼簡單。」朱雲真說道:「別生氣啊?」

「……不,其實我也覺得有些古怪。」陸小天說道:「不管怎麼說,那些修士對於你的存在也未免太過好說話了。」

「難道不是因為妳的原因?」

「我一個無依無靠的人,哪有什麼辦法讓這些人聽我的?」陸小天說道:「朱雲真,你可別搞錯。這些修羅宗修士現在跟著我,只是因為他們不想被另外那一批人給控制而已。」

「什麼迎回少主,那都只是表面上的藉口。」

「總之,我們得提高警覺。」朱雲真說道:「這樣吧。如果我們去的時候,他們說有找到那些叛黨的據點,那我們就當作這些修羅宗修士都已經反叛。」

「如果真是那樣,到時候我會直接啟動留在許墨前輩那裡的移動法陣讓我們能夠離開這裡。然後……」

說到這裡,朱雲真欲言而止。

「然後?」

陸小天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朱雲真抓了抓腦袋,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如果,只是如果啊。萬一陸姑娘真的不知道要往哪去的話……就跟我一起回仙宮怎麼樣?」

陸小天張大雙眼,似乎沒有想到眼前少年會這麼說。

不過這個呆愣只持續了短短幾秒,陸小天便笑罵道:「誰稀旱去你們仙宮啊?本小姐再怎麼不濟,也沒有慘到要到正道那裡討生活。」

少女趕緊加快腳步往前走去,讓朱雲真看不見自己的表情。

「愣著幹嘛?還不快跟著本小姐來!」

──時間回到現在,陸小天瞇著眼睛望著眼前這些一臉忠誠的修羅宗修士,少女卻從未如此寒心過。

到頭來,原來自己已經甚麼都沒有剩下了嗎……

陸小天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既然如此,就讓我們今天直接去殺了那些愚蠢的叛黨,當作是我們修羅宗新任宗主上任的祭旗大會!」

『謹遵少主之命!』

「少主。」

一名修士說道:「那麼這名仙宮弟子……他也要跟著我們嗎?」

「既然我說過要幫助陸姑娘,自然沒有避戰的道理。」朱雲真說道:「幾位放心,在下絕對不會連累諸位。」

「事不宜遲,幾位帶路吧。」

陸小天說道。

「少主請跟著我們來。」

一群人離開了據點,便往附近一座高山移動。

一路上,這些修士似乎在無形之中形成了包圍之勢,將朱雲真與陸小天兩人包圍在內。

陸小天只是看了一眼,朱雲真則不動聲色地微微搖頭,示意陸小天不要輕舉妄動。

眾人來到了一處空地。

雖說是空地,然而此處樹林環繞,若是要逃跑,沒有想像中這麼方便。

朱雲真不免在心中嘖了一聲。

如果可以的話,朱雲真其實不是很想使用那個移動陣法,畢竟是柳逸前輩給的東西,就這麼輕易用了感覺挺浪費的。

如果此處不是如此環境,搞不好自己有機會逃出來也說不一定……朱雲真看了眼四周,出聲詢問道:「這裡就是那些叛黨的據點?」

「是這裡沒錯。」一名修羅宗修士回答。

「那怎麼沒有看見任何人?」朱雲真故意一臉疑惑地問著。

「沒有人?」那名修羅宗修士冷笑道:「怎麼會呢?他們都在這裡啊。」

隨著修士話語,四周樹林逐漸有人影走了出來。

這些人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兩人。

「見過小姐。」一名修羅宗修士說道:「為了能將您引至此地,可花費了我們不少功夫。」

「……果然,你們全部都已經是叛徒了。」陸小天說道:「本小姐也真傻,竟然還覺得你們也許還有一點良心。」

「不必躲躲藏藏,都出來吧。」

「小姐放心,我們在其他地方還有其他人同樣等著您呢。」

那名修士冷笑道:「不過我們要的人只有小姐而已,那名仙宮弟子就交給幾位大人了。」

隨著修士話語,又有好幾名身穿斗篷的人影出現在此地。

「血魔宗……」陸小天瞇起眼說道:「你們這些人已經淪落到要替血魔宗賣命了嗎?」

「小姐沒有資格對我們指指點點。」一名修羅宗修士冷冷說道:「陸宗主已死,修羅宗輪不到妳這個小姑娘做主。」

「原本蔣少龍蔣大人有機會將我們帶領到一個更高的層次,卻因為妳一人的私自恩怨,讓我們現在只能像一群過街老鼠四處亂竄!」

「不必再多說什麼。」另外一名修羅宗修士說道:「事已至此,小姐就痛快一點,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

「我們可不會這麼簡單就束手就擒。」

朱雲真直接啟動了身上攜帶的移動陣法。

懷裡的陣法發光,但很快又消逝無蹤。

「怎麼會?」朱雲真沒有想到柳逸給的陣法竟然會失效。

「──你們還是太天真。」

就在此時,又有一批修士到達此地。

這些修士穿著以白色做為主色調的長袍,將原先待在此地的人包圍起來。

一名修士開口:「此地已經被我設下禁制,你那個移動陣法在這裡無效。」

「這些是……應神闕的人!」一名修羅宗修士驚慌說道:「為甚麼會在這裡?」

「因為你們這些傢伙馬上就要被他們給殺了。」

一名血魔宗修士冷笑道:「不過你們比我想像得還要快到達此地。」他看著那些應神闕修士,如此說道。

「魔門的邪惡之徒,把那個仙宮弟子交給我們。」為首的應神闕修士冷冷說道:「把他交給我們,血魔宗在南洲此次的動靜,我們就當做沒看見。」

「號稱江湖第一宗門的應神闕竟然跟魔門勾結?」陸小天冷笑說道:「此事要是傳出去,你們應神闕以後還有什麼資格號令天下江湖?」

「傳出去?」應神闕修士依然是一貫的冷酷聲調:「『小閻王』陸小天今日在此就會被修羅宗的殘黨殺死、而修羅宗的修士們則會被我應神闕全部殲滅。」

「『小神鋒』朱雲真身為仙宮弟子,無論死活,都依然能夠讓我們達成目標。但就算他活下來,他所說的話也不會有任何人相信。」

「麻煩陸少主告訴我,今日之事,又有誰能夠傳出去?」

「這問題還不簡單。」陸小天冷笑道:「本小姐想辦法從這裡殺出去不就行了。」

「妳真以為逃出這裡,往後的日子還會如此?」

應神闕修士說道:「全江湖的人都會追殺妳、整個天下都會將妳視為敵人。」

「只要妳有本事從這裡離開,從此妳就再也別想現身於世人眼中。妳此生只能不斷的逃跑、不斷的跟所有追殺妳的人戰鬥,直至死亡為止。」

「你們究竟為甚麼要如此針對陸姑娘?」

朱雲真往前一步,擋在陸小天身前,如此質問眼前幾名應神闕修士:「天下魔道何其多,為何獨獨對陸姑娘窮追不捨?」

「重要嗎?」

應神闕修士說道:「我應神闕做事,又哪裡需要你們這些只懂得貪圖自由、眼光短淺之人來妄自評論?」

「既然這樣的話,這裡就有一堆血魔宗修士。」朱雲真說道:「請啊,你們應神闕不是最痛恨什麼魔門弟子了嗎?現在人都給你準備好了,我可沒看見幾位有打算與他們戰至不死不休的樣子啊?」

「我們沒什麼好跟你們解釋的。」那名應神闕修士說道:「至於血魔宗,也不過是讓他們苟活一陣而已。」

「巧了,我們也覺得讓你們應神闕多活一陣才有利於我們。」血魔宗修士冷笑道:「不過呢,我們宗主有了別的主意。」

「……甚麼?」

「雖然宗主並不曉得應神闕為何對那名仙宮弟子如此執著。」血魔宗修士說道:「不過宗主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讓十年以來從未站在任何立場的仙宮願意主動入局的機會。」

「我血魔宗跟你們應神闕的實力相仿,若是真的發動全面戰爭,誰贏誰輸倒還難說。但如果仙宮願意在這件事上站隊,那麼實力差距就會相當明顯。」

那名血魔宗的修士大聲說道:

「就算讓整個江湖都因此陷入爭鬥之中也無所謂!混亂與紛爭本就是我等宿願,江湖變成如此模樣,才是我等所期望的未來!」

「這麼說來,你血魔宗是沒有打算交出人了?」應神闕修士說道:「血魔宗的螻蟻們,可要想好了。」

「選擇吧,仙宮弟子。」

沒有理會對方,那名血魔宗的修士轉過頭來看向朱雲真:「我可以保證,只要仙宮願意協助血魔宗,我們就替陸少主奪回修羅宗。這對我血魔宗來說只是小事一樁。」

「我誰都不幫。」

朱雲真冷冷說道:「你們以為我不曉得?你們只不過是打算用我來牽制我師兄師姐而已。」

「小輩倒是聰明。」那名血魔宗修士倒也不介意目的被點破:「沒錯,我們就是要牽制楊文修跟顏雪兩人。」

「你們這些小輩或許沒有見過,但我卻很清楚地記得。那是這十年來,應神闕第一次被其他宗門逼到如此境界、甚至退讓三分。」

「罰?軟禁在一個地方十年也能叫罰?應神闕分明就是怕了楊文修跟顏雪!應神闕那些冥頑不靈的傢伙們甚至怕到不惜派遣道官就近監視斷仙峰、還讓數名供奉混進仙宮從內部防止那兩人毀約!」

「沒錯,仙宮的威脅就是這麼大。」那名血魔宗修士大笑說道:「你們應神闕的副宗主周厲不是很能算計嗎?當他發現東洲從此再也無法控制的時候,他的內心不知道有多麼崩潰?哈哈哈哈哈!」

「夠了!」應神闕修士冷冷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如你們所願。今天所有人都別想活著踏出這裡!」

「沒有將你們趕盡殺絕,你們魔門就如此驕傲自滿?那就把你們全殺了,看看還能不能夠笑出來!」

「來啊!」血魔宗修士拔出武器:「全部都給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