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公爵大人請在這邊坐下。」我在魔女的女僕的引領下，在長桌的右側坐下。本來這座宮殿裡只有一間小小的餐廳，但是靠著魔女強大的魔力，她很快就在宮殿旁再造出一個巨大的餐廳。
不得不說，魔女的品味真不錯，這間餐廳用冰雕裝飾得相當美麗。我望向那個相貌平平，身材嬌小的女僕。
沒想到魔女不僅有蘿絲琳娜擔任她的騎士，還有一個女僕啊！我能理解蘿絲琳娜擔任魔女騎士的原因，但是……
那個女僕是因為什麼原因待在這裡的呢？
「媽媽，妳的位置在這邊。」坐在主位的魔女輕拍右手邊的椅子，示意女僕坐下。
「艾……我認為那個位置應該給聖女大人……」
「媽媽……我只要妳坐這個位置。」
「好……好的……」
媽媽……魔女把那個女僕當成媽媽嗎？真是意外的收穫啊！
魔女右手的位置是那個女僕，左手邊則是卡蜜拉皇女。顯然這兩個人在魔女心中地位是最重要的。坐在女僕和皇女身旁的分別是聖女和蘿絲琳娜，再來才是亡國的第二王子圖菲克、第三王子以及國王陛下。
我則是被排在最末端的位置。
魔女輕拍雙手：「希望各位能喜歡我準備的餐點。」
魔女事先準備好的餐點，從我們四周緩緩地飄向餐桌，這就是魔女的魔法啊！我望向美味的佳餚，這些全都出自魔女之手，我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會擅長料理，是因為長期獨自生活的關係嗎？
「今天的前菜是烤馬鈴薯佐起司和特製香料。」魔女說著，裝著馬鈴薯的瓷盤飄到眾人面前。
撲鼻而來的香味令人垂延三尺，彷彿魔女的迷藥，只要嘗一口就會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魔女大人，這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佳餚。」國王陛下也忍不住稱讚。
「陛下過獎了。」
從前菜到我執行我的計劃還有一段時間，不知道第三王子什麼時候會動手，還有他會對誰下手。
第三王子的行動與我的目的本身並不衝突，理論上他選擇的目標，都能達成我的目的。我最後決定的計劃是對卡蜜拉皇女動手，藉此激怒魔女。但是……果然還是有點可惜啊！
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魔女把女僕當成母親，我就會選擇對女僕下手。她是個更容易得手的目標，而且還能更確實地惹怒魔女。
國王陛下的目光停留在蘿絲琳娜身上：「我聽圖菲克說，是妳從惡徒手中救了他。我應該好好的感謝妳。」
蘿絲琳娜微微鞠躬，話語中帶著歉意：「我才應該向陛下道歉，若是我活捉他們。我就能證明殿下的清白，也能讓陛下親自懲罰他們……」
「沒關係……」國王說著，緊緊握住第二王子的手：「最重要的是……我的兒子他平安無事。」
「父親……」
「也謝謝魔女大人在這段時間提供圖菲克住所。」
「我也很抱歉。我應該盡早護送王子回國的。」
「關於這點……圖菲克已經向我解釋了。他因為不能確定國內是否有惡徒的同黨，所以要求妳多讓他在北境待幾天。之前誤會了妳，我真的非常抱歉。」
「能解開誤會，我也很高興。」
國王陛下的目光停留在聖女大人身上：「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聖女大人。」
聖女大人回以國王微笑：「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國王陛下。」
「我能問問，為何聖女大人會出現在北境嗎？」
「我只是陪同卡蜜拉皇女殿下來見她的姊姊。」
如果我的推論沒有錯，魔女真的就是阿梅兒，那聖女陪同卡蜜拉皇女來北境，就只是她的藉口。
因為神殿也討厭魔女，表面上聖女不能給予魔女太多支持，可是暗地裡他們兩人是同盟。聖女是做為魔女的朋友來到北境的。
「原來如此……」
「當然艾索蕾特皇女對我的照顧相當周到。」聖女對魔女露出一抹微笑，原本面無表情的魔女也回以她笑容。
「聖女大人和魔女大人的關係真不錯啊！」我輕笑幾聲。
他們正努力的讓這一切回復正常，誰也不想和誰起衝突。國王陛下畏懼魔女的力量，除非必要他不想激怒魔女。雖然我弄不清楚魔女的想法，但是她顯然也不想和王國起衝突。
不過……這短暫的和平很快就會結束，就算第三王子不打算動手，我也會出手。屆時一場戰鬥將無可避免。
前菜之後是冷湯、然後是主菜、接著是點心然後是飲料。魔女準備的飲料是紅茶，如果如我之前推測的，魔女就是當年的假女神，那她應該害怕紅茶才對。可是她正享用著紅茶，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
是我的推測錯誤嗎？還是紅茶根本不是她的弱點？
不……這些並不是我需要思考的事。
如果蘿絲琳娜有照著我的話做，這一切都會沒問題。我向蘿絲琳娜使了一個眼色，然後開口說道：「魔女大人，實際上在前來北境之前，我就按照國王陛下的命令，準備了一個禮物要獻給妳。」
「禮物？」魔女放下手中的杯子，皺起眉頭。
「啊！」國王陛下緊接著說：「對……我差點忘了。本來那是……打算用來交換圖菲克的……但是既然那只是個誤會，這就當成感謝的禮物獻給妳了。」
「是嗎？」
「是的殿下，我已經仔細檢查過了，並沒有問題。」蘿絲琳娜暫時離席，待她回來時手上已經多了兩個杯子。
蘿絲琳娜恭敬的將它們交到魔女手中：「父親說，其中一個是給殿下的，另一個則是要獻給卡蜜拉皇女殿下的。」
魔女接過杯子，仔細地打量它們：「這是……用鑽石做的杯子？」
「沒錯。」國王陛下的臉上帶著驕傲的神情：「這是我們國內最好的工匠打造的！」
「沒想到世界上有這麼大的鑽石。這不會……太貴重嗎？」
「不……不不不！」國王陛下用力地搖頭：「這點小禮物沒關係的。」
「那……我就收下了。」
實際上在將它們交給蘿絲琳娜之前，那兩個杯子的內側都被我塗上了毒藥。當然我沒有讓國王陛下知道這件事。
以蘿絲琳娜的個性，她肯定會認真檢查那兩個杯子吧？不過我選擇了無色無味的毒藥，理論上是沒那麼容易發現的。而且就算蘿絲琳娜發現了，她肯定不會說出來的。
我了解蘿絲琳娜，她的夢想是成為騎士。她願意犧牲任何東西，只為了成為騎士。她甚至為了夢想，選擇成為魔女的騎士。
但是……若是能成為真正的騎士，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捨棄魔女。
如果魔女真的是阿梅兒，我塗抹的毒藥對她肯定起不了作用。但是我的目標從來就不是魔女，而是坐在魔女身旁的卡蜜拉皇女。
「魔女大人。」我開口提議：「何不現在就試試看那兩個杯子呢？據說用美麗的杯子喝茶，嘗起來也會更加美味喔！」
「用這個漂亮的杯子喝東西嗎？」聽到我的提議，興奮的卡蜜拉皇女，從魔女手中搶過其中一個杯子：「姊姊，我可以用這個喝紅茶嗎？」
「可以。」魔女並沒有因為卡蜜拉皇女粗魯的行為動怒，反而微微一笑，利用魔法為皇女的杯子添上紅茶。
我必須努力地克制，才能避免嘴角上揚。只要卡逆發皇女喝下毒藥，一切就結束了。
帝國很快就能接管王國，皇帝陛下肯定會讚賞我的，我能夠恢復我的爵位，甚至取代現任國王成為國王。
想到這……我就感到無比的興奮！
卡蜜拉皇女拿起杯子，緩緩地湊近嘴邊。
沒錯……沒錯！喝下它！只要喝下它一切就結束了！魔女將會生氣，王國王室將會被魔女殺死。
差不多是時候找藉口溜走了……
嗯？
皇女她……確實喝下了紅茶……可是……為什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是藥效還沒發作嗎？
「嗯……好像沒有比較好喝……」皇女抱怨。
魔女輕笑一聲：「這是當然的。」
「可是……剛才公爵說這個杯子會讓紅茶喝起來更好喝啊！」
「那只是比喻。」
不對……藥效不可能還沒發作……可是皇女看起來並沒有受到毒物的影響。皇女只是人類，她不可能對毒物有抗性。
是蘿絲琳娜發現了毒，然後告訴了魔女嗎？如果是這樣，魔女應該會對我動怒才對……我不可能還活著。
還是……蘿絲琳娜發現我下毒，可是只是將毒物去除，並沒有通知魔女。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是我的判斷失誤。
因為想避免被牽連，我沒有告訴蘿絲琳娜我的計劃。我應該告訴她，國王陛下希望看到魔女被毒死的，這樣蘿絲琳娜才不會自作主張除掉杯子上的毒。
雖然計劃失敗，可是我還有機會。
我瞥了身旁的第三王子一眼，只要第三王子在這場宴會動手，我就還有機會激怒魔女。
「國王陛下，真的很感謝你的禮物。」魔女說著，也在自己的杯子裡倒入紅茶，然後一口氣將紅茶飲盡。
果然……毒對她一點效用也沒有。
「妳……妳能喜歡就好……」
「那……國王陛下對這次的餐點還滿意嗎？」
國王陛下點點頭：「魔女大人所製作的餐點，即使是頂尖廚師也比不上。」
「你過獎了。」
第三王子還沒打算動手嗎？現在已經在享用甜點和飲料了，若是再不下手，這頓晚餐隨時會結束。
直到現在第二王子都還沒有中毒的跡象，顯然第二王子沒能在食物裡下毒，也沒能在他的餐具上下毒。
餐點是魔女做的，餐具也是魔女提供的，顯然他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如果是這樣，對王子來說最保險的選擇，是選擇不在這裡動手，等到晚宴結束，所有人回國以後，依靠自己在國內的勢力解決第二王子。
但是……這樣對我不利。
我的任務是在王國內引爆混亂，伺機摧毀王國。若是他們回到國內，長期不在國內的第二王子沒有足夠的勢力和第三王子爭鬥。唯一的方法是由我扶植第二王子，讓他得到足以抗衡的力量。
但是這麼做存在著風險，若是第二王子在王位爭奪中敗下陣，那我肯定會遭到清算。而且只憑我的力量，恐怕無法確保第二王子的生命安全。
而且我也必須為了皇帝和帝國考量，趁著王國混亂進軍王國的帝國肯定會招來罵名，到時候要安撫人民幣需花費更多的時間。如果是以幫助王國抵禦魔女進軍王國，就能獲得更多稱讚。
我只能把這個選項當成備案。
對我來說最佳選擇，是第三王子在這裡下手。可是看著第三王子微微顫抖的雙手，顯然他並沒有勇氣在這裡下手。
我得想辦法推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