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入夢

看那微微捲翹的紫色長髮、雪白柔嫩的瓜子臉以及笨拙的跑步姿勢，理就知道自己肯定沒認錯，這人絕對就是安永夢實。

「她怎麼會在這裡？而且現在現實時間應該是晚上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終、終於找到您了！」

「什麼聲音？哇！這是什麼？」

理循聲回頭，一團黑影直直糊到他的臉上，嚇得他趕緊把黑影一把抓起。

「蝴蝶？伊莉莎白？」

「對，不才正是快被您嚇死的伊莉莎白，幾秒前才剛為了您而闖進夢境世界的伊莉莎白！」蝴蝶奮力掙扎，「呃……雖然我很想要與您相擁，不過可以請您先鬆手嗎？」

「啊！抱、抱歉。」理這才發現自己抓太緊了，趕緊鬆手，蝴蝶先在空中轉了個圈，然後飛到他的肩上稍作休息。

理怕她剛剛有被自己弄傷，便小心翼翼地檢查起蝴蝶的身體，不過可能是因為這蝴蝶本來就不是普通生物，盡管剛剛才被大力抓住卻依舊毫髮無傷。

「您、您為甚麼一直盯著我看？您如果一直用那雙眼睛看我，我會害羞的……」

「啊、對、對不起。」理趕緊撇開目光，但又很快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再次把頭轉回來，「伊莉莎白，妳知道我為甚麼會變回原狀嗎？」

「咦？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因為我們在夢裡啊。」

「夢裡？」

伊莉莎白說得彷彿這是一件常識，理不禁再次感受到自己與專業人士之間的代溝。

「妳的意思是我在作夢嗎？這跟我變回原狀有什麼關係？」

「不，作夢的不是您。」待在心之海的伊莉莎白一想起剛才的失誤，一抹紅霞就飛上雙頰，「咳咳、剛、剛剛發生了一點小意外，通道的出口不小心連到別人的夢境裡了。在夢境世界裡，您會以「自己印象中的自己「為形象呈現，所以才會是您原來的樣子。」

「原來意念通道還可以連結別人的夢境。」理心想。

「那我為什麼現在可以說話了？還有，這裡是誰的夢？」

「您並沒有在說話。事實上，現在也還是在用心電感應，只是在夢境世界裡，心電感應會被轉換成言語，所以您才會覺得自己在說話。至於這個夢境是誰的……」蝴蝶飛到空中，先是轉了轉小身子，最後面向剛才的長髮女孩，「根據我的感應，是那個女孩。」

「果然是她。」理點了點頭，他早有預感，倒也不感到意外，「那這麼說來，這裡就是夢實老師的夢了，那個女生應該是小時候的她吧。」

「不過理大人……」蝴蝶打斷了他的思路，直直飛到他的鼻尖上，「根據我的感應，那個女人似乎與現實中的您離的很近……」

「咯噔！」理不存在的心跳停了一拍，瞳孔劇縮。

「……您對她的身份有頭緒嗎？」

「呃……不、我、我們不熟，只是偶然遇到她，然後她把我當成娃娃撿回家而已。」

理回答得冷汗直流，不是因為心虛，而是因為他從小小的蝴蝶身上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要是輕率地隨便回答，可能就會迎來一發久違的〈米吉多拉翁〉——還記得當年的自己曾被這一招揍到差點回不了宿舍。

「……是嗎？那就好。」蝴蝶過了一會兒才收起殺氣，恢復原本的語氣，「我還以為是哪來的野女人看上了您的美色，想要對您不利呢。算了，既然沒事了，那我去修正意念通道好了，在完工前請您先在這裡逛逛吧。」

「喔、喔好。」理在心中鬆了口氣。

隨著蝴蝶漸漸遠去，現在又只剩他一人，放眼四周只能看見樹跟草，百聊無賴之下他決定去看看小夢實在做什麼。

「夢未~等等我！」

「哈哈哈，姊姊好慢喔！」

她們還在追逐，而顯然夢實還是沒抓到人，理這次把目光轉向她的妹妹身上。

她有著與姊姊相同的紫髮，不過長度只有即肩，衣服也與姊姊的漂亮洋裝不同，是如男孩一般的運動服，搭配上毫不扭捏的奔跑動作，看起來就像個野小子。

「啊！」跑著跑著，前面的夢未跌了一跤，泥巴沾了一臉，她抬起頭，小臉皺成一團，立馬大哭起來。

「嗚哇啊啊啊啊！」

「夢、夢未？妳沒事吧！」

「哇啊啊啊！好痛啊啊啊！」

原本被笑的姊姊連忙加快腳步趕上，妹妹一把緊緊地抱住她，夢實手忙腳亂的翻翻口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便毫不猶豫地掀起衣擺為她擦臉。

「別哭了別哭了，姊姊在這裡喔！」

夢實輕輕地撫摸著妹妹的頭，方才看起來很笨拙的姊姊現在卻無比慈祥，懷裡的夢未哭了不知多久，很快就睡著了。

理看著這一切，心裡不知不覺間溫暖了起來，或許在自己哭泣的那天，夢實也做了這個夢。

「夢實！夢未！我們要回去了喔！」

「好！」夢實回應父親的呼喊，低頭看向妹妹，小聲說：「好了，我們也回去吧。」

「理大人，我準備好了。」

「好！我來了！」伊莉莎白剛好也跟著喊了聲，理一邊看著夢實抱起妹妹，一邊走向伊莉莎白。

在理找到蝴蝶時，她身邊的空間已經多了一個歪斜的透明洞穴。理順著她的引導踏入洞穴，剎那間，原本美麗的森林產生扭曲，遠方的姊妹漸漸模糊了起來，自己的身體也再次變成霧狀。

理一邊等待傳送，一邊回想著方才所見。這場夢讓自己第一次了解到夢實的過去，不知以後還會不會有這種機會？

「這個夢境已經與您產生了聯繫，以後您可以在夢境主人作夢的時候自行前來。」彷彿是預測到他的問題，伊莉莎白說。

「我知道了。」理點頭。

「唉——」

理覺得自己好像聽到她在嘆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啊！不好意思，我差點忘了。」在最後一秒，伊莉莎白逐漸模糊的聲音傳來，「剛剛我在修補的時候有進一步鞏固了意念通道，雖然還是不能說話，不過以後您無論如何發動魔法，通道都不會再故障了。」

「再見，理大人，我衷心期盼下次的相會。」

話音落下，在理回話之前，世界再次化為黑暗。

當他再次張開眼，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

而在他的面前，夢實的手正繞到背後，捏著胸罩的兩邊扣子，裸著背與他四目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