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童話的物語結束之後04

　　
　　接下來的日子，我拜某個叫作瑟娜的傢伙所賜，每天放學都在忙著文化祭的事情。
　　
　　雖然好處是等到文化祭開始，工作就結束了。
　　
　　但代價就是現在忙到快要爆炸。
　　
　　幸運的是，瑟娜不再要求我幫她執行攻略正義的舉動，甚至連提都沒再提了。
　　
　　讓我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忘記我們的交易。
　　
　　「太陽下山了啊。」我看著窗外黯淡的天空感慨著「最近也開始變冷了呢。」
　　
　　我打了一個寒顫。
　　
　　是感冒了嗎?總感覺今天身體不太舒服。
　　
　　我摸了摸自己的頭，有一點燙。
　　
　　回去後好好睡一覺應該就會好了吧。
　　
　　畢竟現在都這麼忙了，如果我請假會造成其他人的負擔。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Hello～結弦君。」瑟娜抱著一大疊文件出現「結弦君也是去拿東西了嗎?哦哦，很恰如其分的被當成苦力使用呢。」
　　
　　「妳以為是誰造成的啊。」
　　
　　「嘿嘿，是誰呢?」她露出假裝不知道的笑容走在了我身旁「嗯?結弦君身體不舒服嗎?總感覺面色有點差呢。」
　　
　　「沒事，只是天氣變冷的關係。」
　　
　　「是嗎?」接著瑟娜看向我手中抱著箱子「這是布置哪裡的東西?」
　　
　　「體育館的，負責布置那邊女孩子叫我去拿樣品。瑟娜妳呢?」
　　
　　「我剛剛去辦公室影印了當天行程表。嗚...協調的工作也不容易呢，好不容易做出來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我倒是覺得妳挺順利的啊。」
　　
　　讓大的體育社團讓出一些空間給小的同好會展出、說服校方規劃一個較小的舞台給小社團表演、協調了好幾次社團間還有執行委員會裡的紛爭等等。
　　
　　雖然總是露出一副輕鬆的模樣，但是正如古文老師說的一樣，瑟娜能力上完全沒有問題。
　　
　　不僅是事務性的工作都處理的挑不出錯誤，在人際關係上深受眾人的信任。
　　
　　這幾天下來，不僅委員會所有人都喜愛上了瑟娜，連社團的人見到她都會主動打招呼。
　　
　　「需要說服的話就代表不順利喔。」她露出如壞貓般的笑容「像結弦君這種能把彼此利益說清楚的關係，我反而覺得比較輕鬆呢。」
　　
　　「還真是謝謝妳的讚美了啊。」我刻意用不滿的語氣回應。
　　
　　「嘿嘿，不用客氣喔。」
　　
　　我們不知不覺走到了執行委員會的教室前。
　　
　　改用一隻手抱著箱子，打開了門，門後的正義一臉高興地招呼著我們。
　　
　　「啊!結弦、瑟娜。就差你們兩個了，快點進來吧!我有好消息要說。」
　　
　　...嗯?
　　
　　我和同樣一臉疑惑的瑟娜，一起回到了平時的座位。
　　
　　「大家還記得之前在體育館的表演有一個多小時空白的事情嗎?」正義眉飛色舞著「我找到了適合的節目。」
　　
　　「欸!是之前管弦樂部的學長嗎?」、「還是說邀請了去年芭蕾舞部的前輩來表演!」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猜測著。
　　
　　但正義笑著搖了搖頭。
　　
　　「都不是，大家知道藤原喜多郎先生嗎?」
　　
　　一瞬間，所有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國寶級的音樂家。
　　
　　「他不是很有名的音樂家嗎!聽說他最近剛結束在國外的巡迴表演。」、「我知道!我有試著訂他的音樂會的門票，可是都已經售光了。」、「很多電影都是由他作曲的!之前流行的那個戀愛電影就是他作曲配樂的喔!」、「摁摁!我還特地買了專輯。」
　　
　　正義滿意的點了點頭「是的，我透過管道請他來我們學校表演。雖然不是他本人，但他還是答應了讓他的弟子在我們學校演出。他今天會跟他的弟子一起前來我們學校勘查場地。時間也差不多了，大家先去體育館裡面等吧，我去校門口迎接。」
　　
　　正義露出充滿魅力的笑容繼續說「這陣子大家也辛苦了，等等享受現場表演吧。啊!別對其他人說喔，就當作大家這麼辛苦的福利。」
　　
　　除了櫻乃跑去跟正義一起迎賓外，其他人興高彩烈的到了體育館。
　　
　　然而平時總是表現活力滿滿的瑟娜此時卻刻意的把身影縮在了我的背後。
　　
　　「怎麼了嗎?」我小聲問著「不一起過去嗎?讓櫻乃搶先了喔。」
　　
　　「唔，我也是有我自己的考量。說到這個，結弦君知道喜多郎先生嗎?」
　　
　　「知道，但音樂對我而言根本聽不清楚好壞。」
　　
　　「...。」她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那你等一下聽到他的弟子演奏後應該就會改觀了，那是真正的原石啊。」
　　
　　嗯?
　　
　　在體育館等了十分鐘後，正義領著一個拄著拐杖卻神采奕奕的老人進來，而在老人身後有一個銀色馬尾外國少女
　　
　　她拿著黑色長方形音樂箱、始終跟老人保持三步距離。
　　
　　年齡比我們大上一些，跟老人一樣臉上掛滿對高而不傲的自信。
　　
　　老人環視了一眼體育館，似乎對這裡不太滿意的嘆了一口氣「在這裡演奏是對音樂褻瀆啊。」
　　
　　「這、這個...」正義尷尬的抓了抓頭。
　　
　　櫻乃也在一旁僵硬著身子。
　　
　　幸好那名銀髮少女出面解圍「老師，音樂並不是專屬於我們這些追求極致的人，如果能讓聽眾喜歡，那一定也是音樂的意義。」
　　
　　「哈哈，妳說的沒錯。安娜，妳去調整一下鋼琴的位置吧。」
　　
　　「是的。」
　　
　　在幾個男生幫忙搬動講台上的鋼琴後，那名銀髮少女坐在了鋼琴前，指尖優美的滑過琴鍵。
　　
　　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優美的樂聲傳來。
　　
　　跟在電視上的完全不同，強烈的壓迫感一瞬間就將這個空間改造成她的領土。
　　
　　眾人不自覺停止了竊竊私語、全都被少女奪去的目光。
　　
　　音符勾勒出了光與影、太陽和月亮，讓我有種看見天空的錯覺。
　　
　　壯烈、悲傷、救贖，每個音符都像在傾訴故事一般。
　　
　　...好厲害。
　　
　　「結弦君，聽出來了嗎?」一旁的瑟娜注意到了我的神色，小聲的開口「這就是正在雕琢的原石喔，哪怕只露出些許光芒也讓人目不轉睛。」
　　
　　「好厲害，真的。」我小聲的回應，除了厲害沒有其他的字眼可以形容了。
　　
　　「嗯，是啊，非常的耀眼呢。」
　　
　　那名銀髮少女流利的在琴鍵上舞蹈著，要不是老人滿意的點頭真有種除了她之外的時間都停止的錯覺。
　　
　　但是突然，銀髮少女似乎瞥見了舞台下什麼奇怪的東西般，琴聲一下子慌亂了起來。
　　
　　老人立刻用拐杖重重敲擊地面打斷「安娜，停下。正式演出時可不能這樣啊。」
　　
　　「抱、抱歉，老師，只是...瑟娜?」
　　
　　尋著銀髮少女的視線，老人也看見了在我身後倉皇撇開臉的瑟娜。
　　
　　老人立刻開心的往這一拐一拐的急趕「瑟娜塔!妳怎麼在這裡?好久不見了。」
　　
　　「老師，你走的太快了，這樣對腳不好。」
　　
　　「就容忍我這麼一次吧。沒有什麼比跟老友不期而遇開心了。」
　　
　　「...嗚。」
　　
　　躲不掉的瑟娜只能在眾人目光中上前扶住老人。
　　
　　嘆了口氣後露出無奈的笑容「好久不見了，喜多郎先生。你要聽安娜的話啦。」
　　
　　「抱歉抱歉。有一年沒見了吧。嗯?妳怎麼穿成這樣。」
　　
　　「因為有些事情的緣故，就讀這邊的高中呢。」
　　
　　「高中?可是妳—」
　　
　　只是老人還沒問完，就被瑟娜打斷。
　　
　　「打聽淑女的秘密可不是紳士該有的作為喔。」
　　
　　「哈哈，是啊。違反了英式風格對吧。」
　　
　　「......」一旁的正義瞪圓雙瞳看著他們「瑟娜，妳認識藤原大師啊。」
　　
　　「可不只認識的關係吧，瑟娜塔。」老人自豪的說著「她可是拒絕接替我衣缽的人呢。真是的，如果瑟娜塔妳需要我來演奏的話，直接打電話給我就好了，不用那麼拐彎抹角的拜託。」
　　
　　此時那個銀髮少女也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就是說啊，瑟娜。如果是瑟娜拜託的話老師跟我可是一點都不介意。」
　　
　　瑟娜無奈的點點頭「嗯，抱歉了，因為我之前也不知道喜多郎先生和安娜會來。」
　　
　　「反正瑟娜妳明明就來日本了，為什麼不跟我和老師聯絡啊?至少跟我們打一聲招呼嘛。」
　　
　　「可是你們應該很忙吧，而且明年開始不就要由安娜單獨演出了嗎?」
　　
　　「就算再忙也不會忙到陪瑟娜的時間都沒有。」
　　
　　「對了。」老人拍了拍手「既然機會難得，瑟娜塔妳要不要跟安娜一起演奏呢?」
　　
　　「呼欸!?但是—」
　　
　　「樂器的事情不用煩惱。」銀髮少女意識她手上的音樂箱「瑟娜半年前不是拜託小提琴交給我保管嗎?老師可是說了既然是瑟娜的東西一定要隨身放著好好保養呢。」
　　
　　瑟娜猶豫了一會才接過了音樂箱。
　　
　　「謝謝了喔，安娜，不過大概只有一首的時間。因為等等還要去打工呢。」
　　
　　「沒問題，那就帕海貝爾的卡農吧。」
　　
　　接下來，瑟娜跟著銀髮少女走到了台上，拿出音樂箱的小提琴靠在肩頭。
　　
　　露出了平時在她臉上看不見的專注，有如雅莉在作畫時的模樣。
　　
　　美得令人屏息的表情。
　　
　　優美的小提琴配合著鋼琴的聲響奏鳴著。
　　
　　明明是熟悉的卡農在她手上卻好像變成了另外一首音樂。
　　
　　雖然之前聽她說過她會拉小提琴呢，但我沒有想到她的演奏是這麼厲害的東西，完美的襯托出鋼琴的音色卻又沒有被琴聲吞沒。
　　
　　等演奏完，遲了三十秒後大家才傳來熱烈的掌聲。
　　
　　「太厲害了!難不成瑟娜是什麼有名的小提琴家嗎!」、「瑟娜前輩比我們的管弦樂部不知道厲害多少配啊 。」、「這已經是專業的等級了吧。」
　　
　　「謝謝大家了。」瑟娜回復平時柔和的笑容，把小提琴重新放迴音樂箱、交給了銀髮少女。
　　
　　「安娜，可以再拜託妳多保管一段時間嗎?」
　　
　　「我明白。...對了，瑟娜，妳什麼時候要回去呢。英國的大家都很擔心妳呢。」
　　
　　「大概再過一陣子吧，畢竟這裡的事情還沒處理完。」
　　
　　是我的錯覺嗎?瑟娜似乎瞥了我一眼。
　　
　　「嗯，那麼今天晚上有空嗎?要陪我和老師吃個飯嗎?」
　　
　　「抱歉了，今天還有事呢。」
　　
　　「是嗎?那麼再聯絡了，瑟娜。」銀髮少女拿出一張名片交給了瑟娜「這是我在日本的私人號碼，有空就打電話給我吧。」
　　
　　「嗯。」
　　
　　在老人跟銀髮少女離開後，瑟娜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好厲害啊!瑟娜前輩!妳竟然認識這麼有名的人!」、「吶吶，瑟娜要不要專門開演奏會啊!」、「真不愧是學園第一的美少女啊。」
　　
　　連正義都目瞪口呆著「...沒想到瑟娜妳竟然跟藤原大師的關係那麼好，我好不容易通過關係才讓他來我們學校表演呢。」
　　
　　「只是運氣好跟喜多郎先生認識而已。」瑟娜走到了我的旁邊「結弦君，時間也差不多要離開了喔，我們今天都要打工對吧?」
　　
　　(...)
　　
　　「嗯，那我先跟瑟娜回去了。那些裝飾品都在教室裡了。掰掰。」
　　
　　拿了書包後，我們一起向Re:call邁進。
　　
　　店長知道我們要處理委員會的工作後、善解人意的讓我們晚點上班也沒有問題，同時還付我們完整工作的薪水，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他了。
　　
　　「瑟娜，妳是對的，真的非常的厲害，妳們的演奏。雖然還沒到會付一小時一千歐元的程度啦。」
　　
　　「那是你還沒有聽見喜多郎先生的演奏呢，安娜和我跟他的差距還十分明顯的。說到這個，明年喜多郎先生就要從一線退隱了。」
　　
　　「是這樣子啊...不過真是好呢，能擁有自己喜歡的才能。」
　　
　　「會綻放的才能都是自己喜愛，原石不經過雕琢也是不會發光的。」
　　
　　...嗯，或許吧。
　　
　　畢竟雅莉在畫畫的時候是這麼漂亮，真的有如閃耀的寶石一樣。
　　
　　「那麼瑟娜也喜歡演奏對吧，妳在拉小提琴時非常的漂亮呢。」
　　
　　「哦哦，就算這麼說我也不會喜歡上你喔。」
　　
　　「..我也沒有讓妳喜歡的打算。」
　　
　　「嘿嘿，契機是有一個孩子說了喜歡我拉小提琴的模樣呢。」瑟娜回憶似的露出微笑「原本我是不打算練下去的，但是那個孩子跟結弦君一樣說了很喜歡我演奏時的樣子，我才沒有放棄繼續練了下去。雖然到現在也還只是業餘的而已。」
　　
　　這種程度還只是業餘的嗎...
　　
　　那我的畫說不定連業餘都不算呢。
　　
　　究竟我要花上多久才能趕上妳的才能啊，雅莉。
　　
　　「總有一天會到達的喔。」
　　
　　但我的身旁卻發出了聲音。
　　
　　(...)
　　
　　「妳這是什麼意思?」
　　
　　「是什麼意思來著呢。」但她仍捉弄人的笑了笑，然後加快了腳步「結弦君，不快點走的話就要遲到了喔。」
　　
　　唉...
　　
　　嘛。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