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05·枉而空言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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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01
空唯嘆學會了沒事就往甜品店所在的街道晃悠,大致是想「偶遇」到巫祭華,關於她和晁吝談論過什麼,一直好奇得渾身痒痒。
指揮部里來了新的驅魔人,專門從其他城市調度過來訓練新人們。空唯嘆到目前為止只是和新來的驅魔人打過幾次照面,大部分的時間全部用來在外面巡邏,或者和爾源去解決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態,他開始有點厭倦低級的遊魂或怨靈之類的存在了。
云鶴市內的魂魄數量依舊不小,巫祭華的心思不在引路和回收上,奏言的事情和回到死亡之地令她舊傷口被重新揭開並順手撒鹽,她還在排斥這個城市的時期內,適應是個漫長的過程。至於她和晁吝談論過什麼,她不想透露,那是她考驗晁吝是否值得信任的事情,自然會躲著一心想要什麼都知道的空唯嘆。
直到這一次,巫祭華被空唯嘆抓到坐在屋頂上吃漢堡。
「巫祭華,你能否下來一下?那個什麼,我們可以一起去解決一點遊魂什麼的。」空唯嘆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說辭,說完以上的話他都感覺有點逗。
「有本事你上來。」巫祭華一邊咀嚼一邊說,在斜屋頂上伸直腿,愜意的晃晃,「你也看到了,我在吃東西。」
空唯嘆清了清嗓子,胡亂抹著臉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不然會被路過的人當做一個盯著別人家屋頂的神經病。反而單手拿著漢堡的巫祭華,大口的吃著,作為掌燈人她根本不用擔心被普通人發現。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超自然指揮部作為特殊的組織是不能隨意被暴露的。除了擁有靈感並加以運用的人擁有資格知道並接受監管,至於普通人類,他們只要相信科學就行了,大概還有一點鬧鬼小趣聞之類的給予想象力空間。
他被巫祭華盯著,忽然渾身的發毛,灰度的變化表示巫祭華又把他拖入了陰界,身旁多出來的存在將沒有五官的正面轉向他,躲藏很好的陰界存在們此刻全部被他身上炙熱的生命力吸引住,不由得想要從他的身上分到一定的熱量。他此刻的影響力和巫祭華的油燈差不多,甚至擁有更大的吸引力。
本想強迫巫祭華開口,反倒最後被算計,空唯嘆感到了偌大的失敗。看在巫祭華沒有要拯救的意思,他需要一個防止被榨成人乾的對策。
「吶,看在我沒有讓你折壽的份上,能不能離我遠點?」巫祭華吃完最後一口,舔著嘴唇,再加上紅光乍現的眼睛,異常的妖艷她頭一歪,曲起左腿並將十指意味不明的交叉到一起放在膝上。
「不能,因為註定你是要下來跟我去履行驅魔人義務的,新人。」空唯嘆說得一本正經,實則心虛的直冒冷汗,巫祭華要是突然發怒把他打入地府會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哦?」巫祭華眼睛一眯,向前探身,黑髮滑落到胸前,「我還沒有收到入職通知書呢,你心急什麼?」
空唯嘆的手伸向背後抓住刀柄,身旁這些無臉的傢伙要是再靠近他一定要下手砍人了。他抬頭看到巫祭華悠揚的笑意,等等,剛才巫祭華是在調戲他么?
他的手一松,打刀滑回了刀鞘。他知道巫祭華沒有惡意,只不過是想阻斷一下他那刨根問底的毛病而已,但是這種要命的玩笑似乎有點開大了吧……他望著巫祭華站起來,在朦朧白日下周身泛著猩紅。即使掌燈人不是職位有多高的存在,但是他明顯的感受到了巫祭華所能帶來的影響力,對此,無臉的人停下即將抓到他的手,安穩停在原地。
巫祭華直接從二樓一躍而下,一灑而落的發隨著她的動作緊接著劃出弧線,手上的火衝擊出把最靠近的一個無臉人化為灰燼。
「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們,不過好在他們好使喚,沒有思想沒有感覺卻喜歡黏人的原始傢伙就是這種下場。」巫祭華打了個響指,帶著空唯嘆又回到了這個世界,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傳達到,「對了,你剛才讓我下來是想告訴我什麼事情?給你一點時間快快說哦。」
「沒事了……我就是順道過來看看你……」空唯嘆乾笑幾下,不得不承認巫祭華剛才的確是個表達不滿意思的好方法,「那我先走了,爾源那邊還有需要我幫忙的事情……」
空唯嘆對巫祭華輕描淡寫的口氣表示出「我錯了我走了」的意思,然後迅速轉身逃跑,甚至都沒有和剛剛過來的安梟燁打個招呼。
——實在是太丟人了。
他一邊快步走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希望能夠看到來自爾源的簡訊或未接來電,但是屏幕上的壁紙乾淨地倒映出他倉皇的臉,沒有任何的消息。
他哀嘆一聲,拖著腳步去指揮部看看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去操心一下,除了今晚該死的新人需要帶出去熟悉夜晚的云鶴市之外,真希望還能發生點什麼好玩的事情。雖然聽起來有點毫無人性,但是他還是希望來一點大妖物,毀滅一些陰界的建築物就行。
胡思亂想還沒有結束,手機難得的提示有新簡訊,他低頭一看是爾源催促回去的簡簡訊息,讓他不由得興奮起來。
空唯嘆作為驅魔人,他的生活里只有奇奇怪怪的妖物,要麼是朋友,要麼是敵人,從來沒有第三個選項。只要一看到存在是怎樣的,他就會立刻知道應該去怎樣對待,包括在見到巫祭華時,敵意僅僅是短暫的矯情。
他一邊繼續亂想著東西一邊等著紅燈,跨過這個路口前面就是指揮部所在的辦公樓,然後就有一個生物從辦公樓里衝破出來,樓宇在碎裂,符文結界保證不會垮塌以及崩落的碎塊傷及路人。他甚至有點分不清辦公樓是在這個世界里還是陰界里被毀,直到接連的大地震顫令所有人開始驚恐奔逃,他才反應過來這個生物影響了兩界。
看來是從地下監牢里越獄出來的,巨大的雕形身體落在岌岌可危的辦公樓上,收攏羽翼凝視著這個世界。
妖物有著嬰兒般的鳴叫聲,柔軟細語的詭異穿破了空氣,頭上的角明確著身份,它是蠱雕,被關押了很久需要吃幾個人來解決一下飢餓。它還需要一些水來保證濕潤,引導著地下水衝破地面,自下而上的形成另類降雨。
「哦,我想說的可不是這樣……」空唯嘆有點想稱呼自己為「百試百靈烏鴉嘴」之類的詼諧稱號,這樣他就不會對此刻眼前的事情而感到內疚。
……個鬼,現在哪是有時間內疚的。
他抽出打刀,剛剛跑到門口,正準備打開通往二樓的玻璃門,就被一股力量推了出去。爾源拽起還沒有爬起來的他繼續向後退出幾步,搖搖欲墜的窗可不是很好的停留地點。
爾源早些年去英國留過學,手上有些巫師的能力,他很少使用培養出的法力,這裡的妖物似乎不太適合西洋的學術。
「某個你討厭的掌燈人又來搗亂了,我發現只要你和巫祭華的關係緩和,奏言就會跑出來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所以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爾源故意一臉奸笑,他好喜歡把有矛盾的兩個人撮合到一塊去,「——其實你是奏言欽定認可的情敵吧?」
「喂——」空唯嘆發誓,要是爾源敢謠言他和巫祭華之間有什麼不該有的情誼,他一定會把爾源打入地府,並且永世不得超生。
「你真是個一點幽默感都沒有的傢伙,不知道你失去的這點是不是能夠增值到你的其他能力上。」爾源指了指樓頂上還在咆哮的蠱雕,奏言放它出來之後並沒有將其接走,「或者說,你的口袋裡裝著寫有巫祭華電話號碼的紙條。」
「我可以選擇殺了你么?」空唯嘆正在專心想著怎麼解決掉吃人的蠱雕,爾源的打岔估計會讓他在以後的日子裡再也不會承認這個傢伙是自己的前輩,「部長的意思是怎樣?蠱雕還需要留活口?」
「顯而易見,它比我們值錢。」爾源聳肩,他不好說低下監牢里到底關押著多少妖物,而奏言又是怎樣進去的。
「該死!」空唯嘆將打刀放回了刀鞘,他要是能像巫祭華那樣背後直接來一對翅膀,那是太好不過的事情了,「其他的驅魔人還要多久才能匯合到這裡?」
「恐怕他們是要被堵在半路上了。」爾源的話在猛然劇烈的風中變得渾濁不堪,灌入的風把他嗆到,光顧著咳嗽和用手臂擋風,再注意的時候空唯嘆已經開始爬樓梯了。
呃啊——年輕人就是不聽話——
爾源才不會讓空唯嘆這麼莽撞且傻叉的跑進一幢快要塌掉的樓里,更不用說樓頂上還有一只正在歇腳的食人妖獸。
空唯嘆試著幫助手上的人員,大部分的人被砸傷甚至被重物壓到。這個樓里每一層都有太多的工作人員,僅僅是做諮詢和文書工作的人就佔了幾個樓層,這類人就是招聘而來的普通工作人員,他們懂得這個世界和陰界,但是他們沒有任何的自我保護能力。
他立刻想到,爾源上來之後一定會讓自己原地待命,保證這些人員的生命安全並儘力使他們撤離。他不想被使喚干無法體現身份的事情,所以在爾源剛剛跑進來的時候,他立刻轉身說道:「你幫我照顧一下傷員,確保他們活著離開這裡,我繼續向上看看。」
他拋下了無語凝噎的爾源,跨過破碎在樓梯上的牆面,避開扭曲的金屬扶手,他沒有想過一旦出了事故自己的安危怎麼辦,他只是想著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慶幸此樓只有十層,爬到頂之後不用太過喘,除了加速的心跳,他完全在保證手穩的情況下抽出打刀,然後無比的渺小地站在蠱雕的腳邊。
雖為妖獸,卻有著靈氣逼人的體現,矯健的身體里居住著熾熱的靈魂。超凡脫俗的存在不應該被毀滅,這就是蠱雕一直被飼養起來的原因。不過蠱雕神且靈,掙脫枷鎖是遲早的事情。
如果,再加上有人幫助的話。
空唯嘆確信,云鶴市內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沒有一件會脫離和奏言的關係,這一次一定不是例外。
雨水浸濕了他的衣衫,自下而上的雨水在陰暗的天空中落下漣漪。蠱雕琥珀色的瞳眸如同銅鏡,映照出持刀而立的空唯嘆,逆風驟雨下蓄力相對。
「能夠與水相剋的是什麼……」空唯嘆忽然發覺他目前除了劍術,沒有其他的特長,開發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早知道好好學習也和爾源一樣出去留個學好歹會點異術,至少現在就不會太窘迫了。
空唯嘆低下身子,蠱雕的進攻姿勢里飽含威嚴,他準備進行防禦,盡量把蠱雕從人口密集的地方引開。他試想,如果把蠱雕吸引到郊區,居住在那裡的陰界人會不會幫忙。
他的意思里,陰界人特指巫祭華。
道理上是水克火,但不代表火無法強大到將水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