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親衛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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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31
  零親衛隊。

  得益於百合變態的緣故,所以哪怕邊緣如我也知道校內有這個組織的存在,在跟藺靈澪交上朋友的時候,我也曾想過這個組織會上門來找碴,只是我從未想過如此之快,還是其中的頭頭上門來,況且我本以為會是百合變態在那邊背刺我。

  【葉:老實說,妳是不是在背地裡偷偷串通妳那個粉絲俱樂部的人來陷害我?】

  【百合變態:蛤?老變態你在說什麼鬼話?】

  然而卻不是,不過也是,她的腦子雖然聰明,但如果有這些玩陰謀詭計的時間,她會更傾向於想辦法提升美少女的好感度,而不是在那邊搞小動作排除其他潛在對手,她的行事風格向來光明正大。

  可是,如果不是她的話,那......

  這位莉希爾學妹當時是出於什麼原因,才會出現在那個天台這點就很令人懷疑了,畢竟,我願意配合百合變態胡鬧,還是因為那棟教學樓的天台不常有人經過的緣故。

  「嗯?學長,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

  無論這件事情是巧合還是陰謀,於我現在的處境都沒什麼幫助。

  還是得把話說開才行。

  「我們到了,學長。」

  「......這裡就是妳說的談話的好地方?」

  「沒錯。」

  但是,這裡......

  「......競技場?」

  我與她所處的地方,是人能學園一處正式名為的「競技舞鬥台」的場所,不過,這個名字不僅拗口還沒什麼特別的記憶點,所以平時大家還是直接了當稱呼為競技場。

  這裡既是戰鬥課程會用到的教學場所,也是約架的好地方,由於在競技場中有著特殊布置的緣故,在這裡無論怎麼打也打不死人,而這也就意味著,雙方都可以盡情地放開手腳去使用異能戰鬥。

  莉希爾沒有回應我,而是繼續走向前,這時我才注意到,此時的競技場裡還有另外三名捷足先登者。

  一名長有一張惡人臉,看上去如同熊一般壯碩的少年;還有一名面相陰沉,似乎心機深沉的少年;以及最後一名看起來有些唯唯諾諾,容易引起保護慾的少女。

  如果只有那兩名少年,那我毫不懷疑莉希爾只是單純想要找我麻煩,但是,現在這種組合,卻令我感到困惑。

  還是說,那名少女的異能其實是特別強力的攻擊類型嗎......?

  「那麼,學長,就讓我們開始這場談判吧。」

  站到那三人的身邊,莉希爾轉過頭來對我從容地說道。

  現在的我與那四人呈現一個相對的位置,確實是很有談判的氛圍。

  ......等下,被她帶偏了,談什麼判,我不是來闢謠的嗎?

  「不對,談談跟談判的性質差得可多了,我之所以跟妳過來不過是想好好解開這誤會而已。」

  「不,學長其實沒必要解釋什麼誤會。」

  「......沒必要?」

  「口頭上的解釋怎樣都好,說到底對於沒發生的事情,學長想怎麼解釋呢?我們不知道學長是個怎麼樣的人,學長又想如何讓我們相信呢?」

  她說到這裡,我即使是傻子也該反應過來了。

  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要聽我解釋的意思,那不過是讓我認為有商量的餘地好讓我跟到這裡來的藉口。

  「......所以妳把我帶來這裡,是想在這裡和妳的好友們一起群毆我?這就是妳的談判?」

  然而莉希爾卻不以為意,反倒是聳了聳肩。

  「學長你也想太多了,我們又不是什麼猴子,況且,要是我打算那樣子做的話,把親衛隊全部人叫來不是更好嗎?」

  「不然,妳究竟想做什麼?」

  「阿玄,換你來說。」

  「......妳這樣我很難做人。」

  被點到名字的少年嘆了一口氣後走上前來,意外得是那位看起來面相陰沉的學弟。

  「我叫蔣玄,葉泛之學長,首先,我為莉希爾的做法不當對你致歉。」

  看起來十分陰沉的少年卻做出了令人意外的舉動,只見他說完後便朝我鞠躬致歉。

  ......啊?

  「不要隨便替我道歉!」

  「雖然莉希爾把學長約過來的方式有些問題,不過,我們確實是希望你能來到這裡。」

  蔣玄無視了莉希爾的抗議,繼續對著我說道:

  「就像她說的一樣,我們想要的不是學長的解釋,比起語言的交談,我們更相信,以武交心。」

  他從自己的心口處抽出了一把古樸的銅劍,只見那柄銅劍的劍刃劃破空氣,傳來凌厲的破空聲。

  「.......」

  「身邊的大家比較喜歡少年向漫畫,友情、努力、勝利三元素好像比較能打動他們的心的樣子。」

  昨日與藺靈澪的聊天內容突然在腦海裡回放。

  「等下,我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你稍微等我一下。」

  「好的。」

  對面的少年倒是挺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留給我整理思緒的時間,而原本一臉幕後BOSS模樣的莉希爾這時彷彿已經不管了似的,跑到了另外一名少女的身邊,似乎在跟她抱怨些什麼。

  這都什麼跟什麼......

  明明我是被找麻煩的那一方才對,但對面這態度,總覺得要我生氣也只會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知道該從何怨起。

  「所以,你們不惜威脅我的目的,就只為了跟我打一架?」

  「不,打架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知道學長的人品值不值得我們信任。」

  「......你真的相信,以武能交心嗎?」

  「在學長聽來可能很不可思議,但是,語言可以欺騙,作為可以粉飾,對於人品的測試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準確,那麼,既然都是要對方證明,不如找一個我們自己可以接受的方式。」

  對於我的質問,蔣玄並沒有猶豫,直接給出了自己的解答。

  「這就是我們選擇決鬥的理由。」

  他的眼神清澈而不迷茫,對於自己的作為,他絲毫沒有疑惑。

  「......我理解了。」

  言語和行為雖說是判斷人品的依據,可如果沒有時間的證明,這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通俗但並不標準的測試。

  而比武,雖然稀少,甚至只是一部分人之間的通用標準,但,他終歸是存在的依據,眼前的他們,顯然是此道的信奉者。

  他的理由,我明白,並且,也足以說服我。

  但是。

  「那麼,下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必須要得到你們的信任?」

  「......」

  蔣玄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

  「的確,大姊頭與學長做朋友,沒有必要非得得到我們的認可不可,正大光明的做法,我確實沒有理由說服學長與我決鬥。」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瞥向莉希爾。

  「要是不證明自己的話,有關學長的流言明天就會以很微妙的形式在校園中散播喔~」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她朝著我晃了晃她的手機,還衝我笑道。

  「......那對我而言確實是挺麻煩的。」

  畢竟人言可畏,若不是擔心這種情況,我一開始也不會跟著莉希爾過來了。

  但是能這麼若無其事地威脅,這學妹心也真是夠黑的,奇怪了,藺靈澪不是說他們都是喜歡王道少年漫畫的人嗎,難道最近這類型漫畫也開始流行腹黑的人設了嗎?

  「對不起,但是我們必須這樣做。」

  「不過,散播我的謠言對你們而言也是兩敗俱傷吧,藺靈澪知道你們這樣自作主張不會生氣嗎?」

  「大姊頭啊......是啊,要是知道我們在背後從中作梗,大姊頭鐵定會生氣的吧,還是超生氣的那種。」

  他苦笑了一下,看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情是不被認同的,但,他的臉上卻絲毫看不見任何後悔的模樣。

  我不覺得這之間有任何利益可圖,那到底是為了什麼不惜敗壞自己的印象也要做到這種地步?

  如果只是單純的青春期荷爾蒙作祟也就算了,以我們現在的年齡來說也算說得過去,為了證明自己之類的橋段,在小說中也是屢見不鮮。

  但,並不是。

  那還能為了什麼?

  「你,應該說你們,如此執著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詳細的理由,還得等到我們決定學長能不能信任才能告知,但現在要說的話......」

  他似乎是在斟酌著話語,然後吐出了一口濁氣。

  「......就只是,擔心大姊頭而已。」

  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但,最關鍵的那一塊拼圖,我還是不明白。

  「......」

  罷了。

  屏棄多餘的思考,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上了競技場。

  蔣玄見我走向競技場,也提起銅劍跟著走了上來,到了我的正對方。

  「本來,我不該跟你進行這場莫名其妙的決鬥,但,你的決意以及認真值得我去尊重。」

  即使現在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無厘頭的鬧劇一樣,但對面那個少年的決意是認真的。

  我從不願意嘲笑任何認真的人,將他們的認真棄如敝屣。

  「因此,我同意與你決鬥,但那並非是為了贏取你們的信任,而是為了回應你的這份決意。」

  我打了一個響指,三面盾牌憑空具現在我的正前方。

  「沒關係,多謝學長。」

  他鬆了一口氣,然後將手中銅劍雙手緊握,高舉過肩膀。

  淡藍色的薄膜逐漸覆蓋我們所在的這個區域,在它完全覆蓋之時,便象徵著決鬥已然開始的信號。

  「那麼,多有得罪!」

  在他說完的當下,只見他腳步一動,不過一息的時間,便已衝到了我的面前。

  鏗鏘!

  三面盾牌聚攏,不露出任何一絲空隙,抵擋住了他的突刺。

  「你的速度很快。」

  「謬讚了,但跟大姊頭相比還差得很遠。」

  一擊不成,他輕盈地向後跳出幾步,隨後選擇我的左側作為進攻方向,以極快的速度繞行而來。

  見此,我操控一面盾牌護住我的左側,另外兩面盾牌則往他前進的反方向直衝而去。

  見到兩面盾牌直衝而來,他不慌不忙地壓低身子,從盾牌下側的空隙穿行而過,隨後,不偏不倚地往我盾牌的中心點長驅直入。

  喀擦。

  銅劍的力道全部集中於那一點,護著我的那面盾牌開始逐漸出現了裂紋。

  在這面盾牌徹底報廢之前,我舉起右手又具現出了一面盾牌,純粹以蠻力揮向蔣玄的身體。

  「第四面盾牌......看來學長還藏了一手。」

  察覺到來自左側的襲擊,蔣玄果斷地放棄了攻擊,後跳了幾步。

  「比試是要循序漸進的,這可不是生死搏鬥,若是一開始雙方便拿出全力的話那還有什麼意思。」

  「看不出來,學長也懂得享受戰鬥。」

  聽到我的話,蔣玄笑了,與初見時他身上那股陰鬱的氣質迥異,他臉上展露的是屬於好戰者才會有的笑容。

  「只是以前也中二過而已。」

  再次打了一個響指,本已衝向競技場邊緣的兩面盾牌這時去而復返,從蔣玄的身後直衝而來。

  不過,如此粗劣,毫無技巧可言的偷襲並沒有得逞,只見蔣玄縱身一躍,便輕巧地閃過了兩面盾牌的突擊。

  「那麼,換我揭露底牌吧。」

  如此說著,蔣玄將手中的銅劍往上拋飛,然後從心口處抽出一柄鋒利而透亮的細劍。

  而那柄被蔣玄拋出去的銅劍並未落下,而是直直地懸浮在蔣玄的上空。

  「看來,你跟我的異能類型差不多啊。」

  「是的,請賜教!」

  語畢,蔣玄再度衝上前來,手中的細劍直直指向我的胸口。

  這次我並沒有以手中的盾牌跟他硬碰硬,而是側身一傾,一步向前,在他突刺的架勢尚未調整過來之前,手中的盾牌重重地往前一推,將他整個人推飛出去。

  被推飛出去的蔣玄直接將劍插進地面作為緩衝,在地板上留下一道細長的刻痕。

  咻!

  與此同時,銅劍劃破空氣向我直衝而來,而我則是將先前緊握於手的盾牌甩飛出去,只見盾牌與銅劍相交撞擊,然後錯身而過。

  蔣玄看著我手上又具現出一面盾牌,默默地將細劍從地面拔起,然後,再度擺好了突刺的架勢。

  就在這時,兩面盾牌的攻勢呈現包夾之姿殺到,只見他再次以極快的速度閃身,繞過了兩面盾牌的夾擊,然後向我直衝而來。

  正當我再度側身,準備故技重施的時候,卻見他身體一偏,在我還來不及調整盾牌的角度時,他以極快的速度從胸口抽出什麼,向我丟來。

  肩膀一痛。

  「......匕首?」

  眼睛一瞥,左邊的肩膀上插著一把黑色的鋸齒小刀。

  「你的異能能具現出的刀具都是不同類型的嗎?」

  將插在肩膀上的匕首拔起,直接丟了回去,在經過蔣玄身側的時候,就如同銅劍一樣,匕首不再受到慣性的影響,而是漂浮在蔣玄的身側。

  「每一把劍,都是我一種意志的具現化,這就是我的異能──『心劍』。」

  他立定在原地調整著呼吸,緩緩地說道。

  「挺有意思的異能,跟你比起來,我的盾牌就比較單調了。」

  我嘆了一口氣,再召喚出了兩面盾牌,然後,召回了其他三面盾牌。

  「但能像學長這樣操控多面盾牌的異能者也不多吧?」

  「天曉得,我的戰鬥評級不過是平庸的C而已。」

  一邊說著,我一邊伸出手掌,朝上的掌心向下翻轉。

  隨著我的動作,原本直立在我面前的五面盾牌也橫躺在地,像迴旋鏢一樣開始轉動。

  「很難想像學長這樣的操控水準只被判個C而已。」

  「事實如此,不過我也沒有對這個評級感到不滿。」

  隨著我的話語落下,已然變成迴旋鏢的盾牌向著蔣玄一湧而上。

  就在這時,銅劍飛回到蔣玄的手上,他一手拿著細劍,一手拿著銅劍,交相運用,以雙劍改變這些迴旋盾牌的軌跡,試圖從這些盾牌的空隙裡殺出一條道路,拉近與我的距離。

  而我深吸一口氣,雙手架起盾,在他突破過來的那瞬間,以蠻力對撞。

  碰!

  兩把劍直直地砍上我的盾牌,沉悶的力量壓在我的盾牌之上,但在我用異能全力補強的狀態下,盾牌並沒有像方才那樣出現裂紋,而是呈現抗衡之勢。

  「學長的異能不愧是防守型的。」

  蔣玄一邊說著,一邊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我也只有防禦這點見長了。」

  儘管左手開始有些使不上力,但我依舊緊握盾牌,全力將蔣玄推了回去。

  見手中的雙劍隱隱快有失衡的傾向,蔣玄果斷卸下手上的力道,向後一躍,但我並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而是操控著那些迴旋盾牌,干擾他呼吸的節奏。

  剛剛拔出匕首的動作還是太魯莽了,雖然創口並不算大,但失血狀態造成的體力流失終歸是比對方快......

  鏗!

  嘖,又是這把匕首。

  直接用手上的盾牌打掉了朝我飛來的匕首,我再次召喚出了三面盾牌立於身側。

  加上先前已經被打裂的一面,現在在場上的盾牌總數為十面,而這十面盾牌,正是我在這場戰鬥裡,所能使出的全力。

  「底牌盡出。」

  停下了作用於干擾的迴旋盾牌攻勢,我嘆了口氣。

  「學長是想結束這場戰鬥了嗎?」

  他微微喘息著,已經沒有方才調整呼吸時所看到的從容,看來,剛剛的擾亂攻勢對於他體力的消耗也不是毫無效果。

  「是啊,勝負已定,我輸了。」

  「學長謙虛了。」

  我搖了搖頭,指了指左肩,那裡的傷口還未癒合,鋸齒所拉出的創口還在汩汩流著血。

  「剛剛一時大意被你插進肩膀的那把匕首就是這場勝負的關鍵。」

  「......抱歉,出其不意地使用飛行道具果然還是卑鄙的做法吧。」

  「那是你自身的力量與計策,沒什麼好道歉的。」

  「謝謝。」

  「不必。」

  我召回所有的盾牌,將其重新歸位,立於我的身前。

  「因此,我想提出一個要求。」

  我沉默了一會兒,見到對方沒有反對,才繼續開口:

  「作為我願意回應你的報酬,使出你的必殺技吧。」

  「必殺技嗎?」

  「你的異能名,讓我很感興趣,意志的力量化作的刀劍嗎?那麼,你最強的意志,能不能突破我的盾呢。」

  停頓了一下,我繼續補充說道:

  「這個盾,可不是我一開始單個使用的盾,而是集結而成,我最強的防禦招式。」

  「意思是要,以必殺技對抗必殺技嗎?」

  「沒錯,這是少年漫畫的王道橋段吧,既然都已經陪你打了這一場,那就不妨貫徹王道到最後,我想,這也算『以武交心』,不是嗎?」

  蔣玄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呼出了口氣,露出了笑容。

  「學長真的很懂啊。」

  語畢,他將手上的銅劍與細劍放到一塊,銀色的細劍在他手中逐漸消散,相對地,銅劍的劍身則染上了一層銀白色。

  這時,他又抓住了黑色的匕首,就在它與銅劍相重合時,匕首消失,銅劍長了一寸,劍尖則多了一塊漆黑的部分。

  「老實說,具現出這三把劍,就已經是我現在的極限了,所以,學長若是選擇繼續打消耗戰的話,勝負其實還很難說。」

  他的雙手緊緊握著劍,緩緩地高舉過肩膀。

  「而我最強的招式,又不太適合用在實戰。」

  腳步一沉,擺出了突刺的架勢。

  「所以,我很感謝學長,給我這樣一個機會。」

  眼睛一閉,他像是在感悟著心中的意志。

  「那麼,敝人蔣玄,最強的一擊,請賜教!」

  他睜開了眼睛,目光炯炯有神,在這時,他彷彿褪去那個令人覺得陰沉的外殼,展露出了內裡那一顆熾熱的心。

  「極意‧追往!」

  少年帶著強大的力量向前疾奔,在瞬息間來到了我那形同多米諾骨牌所排列的盾陣前。

  一面。

  兩面。

  三面。

  四面。

  五面。

  六面。

  七面。

  八面。

  九面。

  劍尖入肉。

  「......咳。」

  感受著胸口被貫穿的苦悶,我聲音嘶啞地說道:

  「......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