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機艙內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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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27
舒適的冷氣吹在濕漉漉的臉頰上,格外沁涼。伴隨著窗外傳來電航起飛時的馬達運轉聲,熟悉的地面正在急速縮小,偌大的機場也如螞蟻般的迷你。
眾人在一波三折的查驗後,終於趕在艙門關閉前趕進電航機艙裡。
「終於趕上了!」雪兒氣喘吁吁地癱軟在座位上,白皙的臉頰都透紅了。在她的座位旁是同齡的珍,也是剛放完行李後才回到座位的。
不過與氣喘如牛的雪兒不同,珍一滴汗都沒流,滿臉是綽綽有餘的從容。
「妳就是體力差,才這點路就累成這樣,日後做為士兵要如何持久作戰?記住,真正的……」珍像一位嘮叨的媽媽,不斷對疲勞轟炸的雪兒說教。
身為同齡的同儕,雪兒知道她不應該阻止珍對自己的說教,但自己現在又累得想呼呼大睡,所以,她只能擠出疲憊卻不失禮貌微笑,看起來有點可憐。
隔著一條走道,旁端的雙人座分別坐著喬治與比斯特,雙方座位剛好平行,能夠互相對視觀察。珍與雪兒的互動令喬治會心一笑。
特別選在靠窗座位的比斯特翹著腳,雙手平放在雙膝上,沉穩的坐姿彷彿一位頗具威嚴的紳士。比斯特正在欣賞著窗外的白雲與藍天,他對雪兒或珍這兩位女兵都沒有興趣,無論是交友、能力、身世、身分——都是。
(原來俯瞰地面就是這種感受啊!?)比斯特心中不可思議地感嘆著。
「對了,這是比斯特先生第一次搭乘電航吧?」
「是的,沒想到交通工具不侷限於地面,雖然在相關書籍中有看過類似的資料,但實際搭乘後還是非常的新奇,不論是外頭的風景或是內部的環境。」
「還算舒適吧?電航與以前的飛機有所不同,為了避免空中會飛行的魔物,這類電航外層會塗上阻礙感知能力的電液(Electrohydraulic),依照電航的等級,有些更是會附加特殊防護魔法——順帶一題,我們這台也有附加呦。」
「難怪無法攜帶神器上電航,因為電液與防護魔法都會與神器產生共鳴,進而影響到前兩者的功效,看來這名叫『電航』的交通工具也不一般。」
「也算是人類的智慧結晶吧!」
感嘆之餘,隔壁座位傳來珍與雪兒的打鬧聲。「珍!人家也要吃餅乾啦!」
「不準!我昨天才聽妳說體重胖了兩公斤,身為軍人的妳不能如此放縱,再說,我這塊餅乾是消化口糧,沒味道更不好吃,妳不會喜歡的。」
「嗚嗚……不要亂曝光人家的體重啦!」雪兒羞赧地嘟著嘴,鼓起臉頰。
「裝可憐也沒用!等到天空之城再讓妳吃點東西,這段路程就先忍著。」珍咬下手中最後一塊餅乾,別過頭以躲避雪兒的裝可憐攻勢。
轉頭的同時,比斯特與珍不小心對上眼。比斯特熟練地擺出微笑,然而,珍仍然沒好氣的瞪了比斯特一眼,咀嚼完餅乾後就閉眼睡去。
(對我有防備心嗎……?)比斯特逐漸收拾微笑,暗自猜測著。
「年輕真好呀!」因為珍跟雪兒的互動,有感而發的喃喃自語從喬治口中道出,看似嚴肅的他卻一反常態地展現出慵懶,輕輕靠在椅背上。
「看您挺年輕,怎麼會有這般心得呢?」
「那只是平常有保養而已,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也快五十歲了。」
「五十……歲?」驚人的資訊終於令比斯特轉移死盯著窗外風景的視線,茫然地打量著那還年輕的肌膚與樣貌,那怎麼看都不像是快五十歲的外貌。
(對了,喬治先生好像曾說過,他與Master共事三十餘年,也就是說,在他二十歲左右就開始與Master有所認識了,這樣算算確實合理。)
「時間真不等人!我也是從軍校畢業的,三年以來只知道苦練戰鬥技巧、鑽研各種戰術、精進體能這些死板的東西,畢業後也直接投軍,根本沒有任何私人的嗜好或休閒方式,硬要說的話,應該——就是訓練吧?」
「您覺得青春被浪費了嗎?」比斯特默默接受事實,再度轉向窗外並托著下巴,臉色轉為平淡,不以為然地反問著。
「在我看來——是的。我認為大人們不應該將戰爭合理化,縱使對象不是人類而是魔物,但對於還年輕的孩子們而言,這些都還太沉重了。」
「不過,收復地面是人們當今生存的必要之舉,末日當道,人們本就沒有娛樂的餘地,窘迫環境催化下,我們的敵人並不只有魔物,還有『人類』。」
「……說得沒錯,軍校的成立並不完全是針對魔物的戰鬥訓練,也有滲入大半的格鬥術或軍事操演,這些確實是以防人類自相殘殺所引發的戰爭。」
「這也是非常殘酷的事實,相信您也很清楚,地下城裡人們的勾心鬥角,有時候比魔物侵襲人類世界還要可怕,甚至——無法彌補。」
「嗯啊,縱使天空之城也有不少諸如此類的現象,但果然,生活環境受到侷限的地下城,其實更容易爆發出這種自相殘殺的慘案。」喬治嘆道。
「或許,這就是為甚麼Master希望地下城能與天空之城有所來往的原因吧,至少,能將地下城的生活水平與環境擴大,不再爭奪那有限的資源。」
「果然,羅斯老爺是地下城中少數有遠見的大人物。而天空之城也需要像羅斯老爺這般人物引領,這樣也就不會發生剛剛那樣的慘案了。」
「……其實,我從剛剛就聽到很關鍵的東西,就是有關『地下人時常偷渡到天空之城』的消息,難道洛基之都裡的地下人都是偷渡前往的嗎?」
語罷,喬治一時間也暫時回答不出來。確實,按照先前的介紹,仵作天空之城相比,確實是洛基之都裡地下人的比例最高,當然,原因也很明顯。
「洛基之都是五座天空之城中高度最低的,前往其他四座天空之城的航線途中一定會經過,當然,也是有專門飛往洛基之都的電航,就像是我們這班。專門抵達某一都的班機通常會嚴查到底,但若是五都都經過的就比較寬鬆。」
「您的意思是,那些偷渡客都藏在飛往五都的班機裡,最後選在洛基之都下電航嗎?那麼——為甚麼地下人們喜歡在洛基之都下機呢?」
「不算喜歡吧,因為洛基之都是最快抵達的目標,以至於不用躲藏那麼久。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飛往越後面的天空之城,會有越嚴密的抽查。」
「換言之,洛基之都是五座地下城中地位最低的?」比斯特迅速的發問,令喬治有些無所適從。
「恩……應該說五座天空之城所負責的區域功能不同,以洛基之都來說,負責開立學院或軍校、住宅區、商圈等普遍常見的機能,所以比較低下。」
「對那群天空之城的高層人員而言,軍人、學生、平民這些族群,都是不被看重的人嗎?」比斯特面無表情卻語帶犀利的質問著。
「……應該是的。」本想反駁些甚麼喬治卻無話可說,只好認同。他有些擔憂的轉向正在望著窗外欣賞風景的比斯特,本以為他會表現出反感。
然而,比斯特只是點著頭,好像沒有一點心理上的不適。
「很有道理,在收復地面的環節裡,這些族群的存在意義只是為了生存,完全無法貢獻出任何實質的幫助,即便是軍校,也都只是乳臭未乾的新生。」
「比斯特先生……你不覺得反感嗎?」
「反感?我是地下人,與天空之城的人們價值觀不同,或許那群天空之城高層的管理者,很適合來地下城執政——開玩笑的。」比斯特冷冷地說笑著。
「是……是嗎?」喬治擠出一抹僵硬地笑容,然而,心中對這種鐵血發言感到一絲不捨。比斯特明明跟雪兒與珍同齡,卻展現出超乎年齡的滄桑。
因為比斯特的臉一直面向窗外,喬治無法直接看到比斯特的表情,但透過窗口的反光面,那是一張冷淡、殘酷以及無所謂的表情交雜的臉。
自己身為經驗老道的老兵,也久經各種大型軍事會談與重要場合的面談,本應該是年輕的比斯特沉默,年長的自己主動找對方聊天……
想不到,比斯特對於雙方人們的觀念差異抱持濃烈的好奇,自己意外的很難從中掌握聊天的方針,幾乎都是被比斯特牽著鼻子走。
自己並不會認為比斯特無禮,反而,心中萌生一絲憐憫。
這孩子……究竟在地下城中經歷過甚麼?
「對了,我還沒向你道歉呢。」喬治說完便冷不防地朝旁座的比斯特低頭,這舉動讓比斯特身子震了一下,有些詫異地轉向身旁的喬治。
「您做甚麼?還請您趕快抬起頭,我承受不起。」座位有些壅塞,更別說身材壯碩寬大的喬治忽然低頭道歉,比斯特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這一定要道歉,不僅有損我做人的誠信,更有損老爺對我的信任。非常抱歉,身為重要客人的你,卻在機場受到那般對待,實在非常羞愧!」
「還請別放在心上,我早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而且我認為這是羅斯老爺賦予我的磨練,我也不應該在您的庇護下逃離那時的狀況,是我太無能了。」
「即便如此,作為接待人的我還是要負擔起責任的必要——話是這麼說,目前還沒有甚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但倘若以後有需要,不吝傳喚我吧!」
「您有這份心我實在不勝感激,反倒是您,為了保護我而無奈暴露自己的身分,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到天空之城會不會有其他的惡意相迎嗎?」
「哈哈哈!放心吧,好歹我的官職不低,應該很少有人敢頂撞我。」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人不應該靠權威與勢力來維持自身的安全,這都只是暫時的,而風險會逐漸積累,屆時便一發不可收拾。」
「確實是,但那時候的我,除了直接暴露身分外,實在別無他法呀,怪我腦筋太死了,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無論如何,您沒有立場向我道歉,反之,我還要感謝您。」
比斯特禮貌性的點頭並露出微笑,同時,他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座位。
「失禮,我先去上個廁所。」
「喔!好的,廁所在機艙深處的右側,不過要注意,廁所是男女共用的,這個機艙好像只有一間廁所,進去前請記得先敲個門,以防產生誤會。」
「謝謝提醒,我會注意的。」
喬治挪移自己那雙長腿至走道,給予比斯特走出去的空間。艱難地在狹小的空間內跨出幾步後,比斯特便直接走向喬治所指引的廁所。
不過,雙方都沒注意到——雪兒旁邊的座位是空的。
●
自己座位走到廁所僅僅十步左右,但比斯特並不是真的要上廁所。
比斯特停在廁所門前,這裡是機艙與機艙間的交界處,不僅靜謐也無人在現場干擾,是個絕佳的偵查整架電航構造與乘客分佈的觀測位置。
(若是在體積如此龐大的交通工具上賦予防護魔法,賦予的魔法級數肯定不低,若是貿然使用低於防護魔法級數的偵查魔法,恐怕會被阻礙吧?那麼,大概九級左右的『異界獵眼』就足夠了,先試試看吧——!)
如此盤算著,比斯特的左眼前便顯現出一圈與鏡片同大小的紫色魔法陣,透過那道魔法陣,比斯特彷彿獲得千里眼的能力,瞬間透析出電航的架構。
可行!「異界獵眼」的強度輕鬆蓋過機身上的防護魔法與電液的干擾。
比斯特專注地窺探著,內心不禁發出感嘆——
(原來如此,電航的設計與百年前的飛機類似,只差在飛機的馬達是以『熔爐核心』(Luen Furnace)作為動力,確實,是最貼近永續能源的存在。)
此時,魔法陣的轉動速度越來越快,比斯特看得範圍變得更廣。
(恩,外殼並不是普通的金屬覆蓋,是採用超合金與雲鐵混合而成的堅硬外殼,不僅能夠完美相融任何防護魔法與電液,也更加耐用。)
大致檢查完機身與構造,魔法陣的前方又突然覆蓋一層魔法陣。
(簡單看了一下,乘客數量約莫三百多人,裡面沒有值得自己堤防的對手——除了喬治,身為上校的他名副其實,或許可以與自己切磋幾手。)
偵查完畢,兩道魔法陣迅速收縮至消失,比斯特這下可以稍微放心。
這已經是他個人的習慣之一,每次到新環境便會使用偵查魔法熟悉環境與周邊的人事物,在腦內模擬出各種可能發生的風險。這便是職業殺手的專業。
不可能有任何意外發生在自己身上——比斯特是如此自信地認為。
(既然沒問題的話,就先回座位吧。)
比斯特轉過身往艙門移動,不過眼神瞄到一旁的廁所門,便盯了一會兒。
(恩,不知道為甚麼,看了一眼廁所後還真有一點尿意。喬治先生說這間廁所是男女共用,進去前要先敲一敲門,以防萬一,還是謹慎點吧。)
遵照喬治的提醒,清脆的「叩叩」兩聲響起。
「有人嗎?」
「……」裡頭無人回應。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謹慎的比斯特再次敲了兩下門,廁所內依舊沒有回應。兩次無聲地回應,比斯特便直接轉開門把,廁所內沁涼的冷氣撲面而來——還有一名女孩。
那女孩正是珍!她戴著耳機,半彎腰的她準備拉起褲子,不料,比斯特的突入令她茫然地朝比斯特看去,實在太過突然,她整整愣在原地近五秒。
這種半彎腰拉褲時,還抬起頭張望的姿勢,美得彷彿街邊的裝置藝術。
姑且就命名為「醒悟者」吧!
不過更尷尬的還是比斯特,珍並不是完全脫褲的狀況,還有一條與她完全不搭調的粉色三角褲穿著,但這已經不是重點了,這狀況堪比史上最糟。
比斯特好像被眼前定格的「裝置藝術」驚豔到,右手還緊握著門把,同樣定格在廁所門口,靜靜地欣賞著這從未見過的畫面。
姑且稱這幕畫面為「巧遇」吧!
那瞬間,比斯特內心現在所發生的事情震撼到,心中不由得感嘆——縱使再厲害的職業殺手,終究也不會考量到這種可能性。
雙方彷彿被點了穴道,一動也不動地持續互相盯著,盯了整整五秒鐘。那瞬間,空氣都為之凝結,心臟也停止跳動,比斯特更是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吸。
(為甚麼敲門沒有反應呢?)比斯特捫心自問著,但很快地,他充滿疑惑的視線中看到掛在珍雙耳的藍芽耳機,那便是罪魁禍首。
(……到底,上廁所戴耳機就算了,為甚麼不鎖門……?)
心中對於眼前的疑問與吐槽排山倒海而來,直到珍反應過來——
白皙的臉頰瞬間通紅,甚至比剛趕上電航的雪兒還要紅。那副冰山美人的冷淡終究敵不過心中的羞恥,瞬間露出被比斯特看光光的哭臉。
「你……你這個變態!」珍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殺意,緊閉的雙唇裡發出咬牙切齒的摩擦聲,自然不用多說,絕對是比斯特認識珍以來,最可怕的一次。
比斯特嚥了一口唾沫,在這種尷尬無比的場面下,吞嚥聲都顯得清楚。
「為甚麼……不鎖門呢?」
「要你管!?我鎖不鎖門你管得著嗎?」珍已經失去理智的吼道。
但珍不知道,比斯特只是暗示自己若是有鎖門的話就不會有這齣鬧劇了。
「那個……不好意思,我進來前也有敲兩下門,但妳戴耳機所以沒聽到,我也不是有意偷窺,一切都是不可抗力,相信妳能諒解吧?」
「不管……看到我內褲的人,都得死。」珍憤恨到極點的喃喃著。
珍迅速地穿起褲子,接著一步又一步緩慢地朝比斯特靠近。
「請冷靜點,這裡是電航,空間這麼狹小不適合對打。」比斯特鮮少示弱地向後退,他仍舊嘗試以口頭安撫珍的情緒。
不過,他小看珍的爆脾氣了。
陡然間,珍馬上起步,朝比斯特揮出重拳——比斯特輕鬆地接下。
「喔?看來還算有點底子嘛!」
「謝……謝誇獎。」比斯特下意識的回應道,不過此時的他心中有點慌。
(因為剛剛的刺激,現在反而更想尿尿了。)
顯然,珍不可能會知道比斯特現在的狀態,應該說,若是知道的話就更不可能放他進廁所——接踵而至的左腿毫不留情的高抬,朝比斯特的左臉踢去。
比斯特無奈,迅速伸出另一隻手接下。
「該適可而止了吧?」比斯特以為對方僅此,沒想到,珍卻笑了。
突然間,珍竟然輕輕躍起,伸出右腿直接踹向比斯特的腹部。比斯特毫無痛感,但對於這種招式自由奔放的近身肉搏感到詫異。
珍的雙腿各自緊緊夾在比斯特的腹部與左手心中,靠著核心的力氣,珍的雙腿彷彿筷子般,藉由半空旋轉將比斯特整個人掀翻,打算將其摔倒在地。
(沒想到這傢伙身姿那麼輕盈?力氣也超乎預料的大。)
不過,比斯特自然不會輕易中招。即將側身摔落地面的比斯特當機立斷,以左手肘當作支撐點,並以後背靠在牆面,雙腳底頂在另一邊的牆面,身體就宛如曬衣竿架在兩面牆的中間,輕鬆的承受著珍的體重。
「有兩下子?」珍不禁稱讚一句,但她還沒放棄。
她重踏比斯特的腹部,將其當作踏板,輕鬆跳至空中。隨後她雙手抱胸,重心向左側挪移,準備以左肩落地。
沒錯,她打算用左肩當作攻擊武器,以自由落體的方式重創比斯特。以身體支撐在兩面牆之間,即便發現對方意圖也很難迅速逃開,因為空間太擠了。
「去死吧!色狼!」
「雖然嫻熟——但太天真了。」
「甚麼?」
只見比斯特收回右腳,並向準備落地的珍踢去,在她左肩即將撞向比斯特之前,比斯特的右腳已經先踹中珍的腹部。
扎實的疼痛感,珍不僅面露痛苦也感到詫異,那是甚麼過人的反應速度?
「我並不想殺妳,請妳就此放棄吧。」比斯特冷淡地解釋著,扎實停在珍腹部的右腳沒有進一步的攻擊,而是緩緩將珍抬回地板上。
不料,正當比斯特重新站回地面,忽然,一個快拳正中比斯特的右臉頰,但比斯特仍舊迅速地伸出右手,抵銷快拳的威力。
(還不死心嗎?)
比斯特無奈的轉向身後的珍,此時的珍已經忘去被偷看內褲的屈辱,促使她繼續向比斯特進攻的慾望,是自身攻擊被比斯特輕鬆化解的煩躁。
珍雙拳緊握,如袋鼠般原地跳動著,隨時能打出致命一擊。
不過比斯特並不在意珍接下來的招數,反而,他暗自感嘆著——
(這艘電航穩定性真高,我們都這麼激烈的打鬥了,還能如此平穩的行駛著,不愧是超乎預料的高科技呢。)
突然間,珍動作了!宛如疾風凌厲的步伐,飛快伸出右鉤拳,目標比斯特的左側小腹,一樣的結局,依舊被比斯特的隨手一推化解了。
「真有兩下子呢?但是,你絕對承受不了這一招!」
珍照樣伸出左鉤拳,比斯特正準備出手化解,不料,左拳忽然放慢,自身左側卻襲來壓迫感,比斯特驚覺到不對勁——對方的右腿緊接著踢出,原來左鉤拳只是幌子而已。出於大意而實在無法出手化解,只好迅速蹲下躲避踢擊。
這躲避證明了,珍的攻勢確實給予比斯特危險,使得他出此下策。
她不屑地冷笑兩聲,嘲諷道:「還以為你近身肉搏很出色呢?沒想到連這種暗渡陳倉的伎倆都未能猜道?看來你得要多加磨練了,不過——還是要稍微稱讚一下你,作為一名鬥士,看得出來你接受過正當的訓練,也相當努力。」
(鬥士?她是不是搞錯甚麼了?)
比斯特狐疑地盯著珍,這表情卻被珍誤以為是好奇自己的身分。
她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自我介紹道:「我是今年準備進入聖塔莉茲軍校的新生,要報考的科目是『武科』,擅長使用第三代神器——鸊鵜,因為家中的關係,從小便接受專業的武打訓練,為此,比起神器,更專精近身格鬥。」
「……原來如此,幸會幸會。」比斯特勉強露出微笑,敷衍地回應道。
(好想尿尿。)
「所以你應該明白吧?若我今天同時使出鸊鵜與格鬥術的話,你早就會被我打趴在地上了,要不是身處機艙裡,我早想把你那虛偽的笑臉剁下來!」
此時,比斯特的神情有些異樣。貌似是說到比斯特的心坎裡,讓他腦內不斷迴盪著剛剛那句話——「虛偽的笑臉」
(原來,我的笑容在她眼裡,是虛偽的嗎?)
「你打算假笑到甚麼時候?第一次見面就露出這種笑容,究竟有何居心?我不知道為甚麼你跟上校這麼熟,也不清楚你來天空之城的目的,總之,你讓我感到非常噁心!我不會因為你是上校的熟人而對你阿諛奉承。」
「……讓你感到不適,實在非常抱歉。」比斯特誠摯地低頭道歉。
不過珍並不領情,她擺出備戰的姿勢,看來她還打算繼續拚搏。
「想進去的話,就想辦法打贏我吧!反之,你就給我付出偷看的代價。」
珍那是越說越氣憤,對比斯特的敵意不減反增。比斯特無奈的看著對方,這女孩的格鬥術確實非常厲害,但自己絕對能輕鬆制伏她。
但在這種狹小的空間內,自己很難發揮長才。
怎麼辦……尿意已經快擋不住了。
在比斯特思考的期間,珍已經等不了,她緩緩邁開步伐,準備發起下一波的攻勢。比斯特知道,若是不用格鬥術以外的方式是不行了。
很快,珍如同猛撲的老虎,衝向比斯特。
(沒辦法,用點魔法吧!)
「展開『異界之護』(Alien protection),緊接著,束縛吧——『刺藤』(Thorn vine)!」
剎那間,雙方之間的距離被瞬間縮短至兩公分,但僅此。
珍的身體被急速竄出的藤蔓綑綁著,這些藤蔓來自於比斯特腳下的魔法陣,施展之迅速,珍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定在原地,且怎麼掙脫都沒用。
「這是……!?」
「抱歉了,我真的快尿出來了,有甚麼事情等下電航再說吧。」
僅僅敷衍地丟下一句抱怨,比斯特快步走進廁所並關上門,隨後,薄薄的廁所門裡頭傳來「瀑布」洩洪的聲音,足足持續了十秒鐘。
珍就這樣被藤滿綑綁在原地,滿臉不可思議地聽著比斯特如廁的聲音。
(那傢伙……是魔法師!?難道,之前的格鬥技巧不是他全部的實力?)
珍仍舊嘗試著掙脫,但這刺藤的強度遠超過一般的刺藤。
(刺藤不應該只是普通的一級束縛魔法嗎?為甚麼這傢伙施展的刺藤強度竟然這麼高?而且,自己連反應都來不及,可見,這傢伙施法速度相當快。)
「呼——————」的一陣輕鬆長吁聲,伴隨著響亮的沖水聲,比斯特用手上的紙巾擦乾濕漉漉的雙手,打開了廁所門。
「你這傢伙!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為甚麼僅僅是一級魔法的刺藤就有這般強度與韌度?難道,你先前以肉搏戰應付我是瞧不起我嗎?」珍氣憤地說道。
「瞧不起甚麼的……我與你素未謀面,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你的實力與擅長的技巧呢?只是不想在大眾交通工具中施展魔法罷了。」
「但是!這也說不通啊?這架電航可是有賦予干擾一切魔法的防護魔法,你這招刺藤怎麼可能順利施展?」
「很簡單啊,只要先行用強度更高的阻礙魔法覆蓋住這架電航本身的防護魔法,這樣一來就能夠順利施展自己的魔法了。」
「……這怎麼可能?」珍滿臉錯愕的問道。
「啊,抱歉抱歉,我差點忘了,你會擔心原本賦予在這架電航的防護魔法會失靈吧?請放心,我會記得將這架電航原先的防護魔法重新復原的。」
「你……跟我開玩笑吧?這麼短的時間,你能快速施展如此強大的刺藤,還將七級防護魔法取消並施展更強大的防護魔法?這已經是教師等級了欸?」
「恩……聽起來很像玩笑,但千真萬確。」比斯特一臉慚愧的說著。
(原來這架電航的防護魔法是七級嗎?看來用九級偵查魔法是正確的。)
「即便是年長的魔導師都未必有這般程度,你的魔法到底哪裡學的?」
「恩,就是小時候的我,曾遇到一位拜訪家中的客人,她似乎是某個公家機關的長官,擅長魔法的她有教導我幾招,不過僅僅只有粗淺的指引,幾乎都還是我自己自學而成的,大概自學了有……五年吧?」
「……就這樣?」
「恩,就這樣,因為是背著家裡自學,所以還不算很純熟。」
「這叫不純熟?你這叫做超乎水準吧!?」珍不可思議的吐槽道。
「欸對了!那個,有個請求需要你幫忙,能否請妳對我的能力保密?」
「……保密?你在說些甚麼?」珍一臉不可思議的反問著,接著嗆道:「我到現在都還未相信你的這些狗屁話,何來保密之求?」
「是嗎?那太好了,請妳繼續保持懷疑的態度放在心底裡,我會非常感激的。還有,妳剛剛上完廁所沒有沖水,節約用水固然好,但還是有點髒喔。」
「你!?」珍害臊的瞪大雙眼,全身肌肉一緊,打人的慾望再次被燃起。無奈的是,身上的刺藤實在太強大,自己只能氣憤地跟比斯特乾瞪著眼。
談話之餘,比斯特的雙手也已經擦乾了。他乖巧地將紙巾揉成一團並丟進廁所內的垃圾桶,隨後轉身走向機艙的大門。
珍見狀,緊張地問道:「等等!你還不給我解除身上的刺藤?」
「請放心,若是我現在鬆綁妳,估計我就不用回到機艙內。等待我回到座位上,我便會自動解除,我說過了,有甚麼事情等下機再說。」
語罷,自動門「唰」的一聲滑開,比斯特走回自己的座位。
「我回來了。」比斯特向喬治露出微笑,親切的回報著。
「你上了有段時間喔,怎麼?肚子痛呀?」
「恩,可能吃壞肚子了吧。」比斯特點著頭,故作無奈的坐回座位。
另一邊,珍也回到座位了。
「怎麼去廁所去這麼久呀?難道——拉肚子啊?」雪兒擔憂的問道。
「……算是吧,可能吃壞肚子了吧。」珍滿臉不悅地解釋著,同時,她的眼神惡狠狠盯向另邊座位的比斯特——他正閉著雙眼,放鬆地躺在椅背睡覺。
「就跟你說了吧!那塊餅乾就應該給我吃才對,你看,肚子吃壞了吧!」雪兒開玩笑地說道。然而,珍沒有心情與雪兒吐槽,只是敷衍地說著「對啊」
珍的敷衍讓雪兒有點不開心,於是她又鼓起臉頰,故作生氣的抱怨道:「又敷衍人家!」,不過,雪兒似乎注意到珍的視線,一直放在比斯特身上。
大概觀察了幾秒,雪兒馬上露出鬼靈精怪的笑臉,偷偷湊到珍的耳朵旁,壓低聲量的說道:「比斯特先生有甚麼吸引妳的地方嗎?」
一直專注在比斯特的珍,被雪兒如此近距離地低聲細語嚇到,身子震了一下,隨後連忙不屑的撇清道:「誰會喜歡那種假笑男,看了就討厭!」
「欸!比斯特先生是上校的朋友,妳這樣說會被罵的!」
「我才不在乎,我看人講求第一印象,無論如何,這傢伙給我的印象很差,所以,不管他是誰的朋友,都!一!樣!」珍這次是真的生氣的說著。
「喔嗚——是嗎?我倒覺得比斯特先生人還不錯的。」
「妳是妳,我是我,各有所好,妳可能喜歡變態又虛偽又蠢的男生吧!」
「也不至於吧……?」
「至於!很至於!妳是不懂……算了,我有點累了,先睡。」珍連解釋都懶,馬上闔上雙眼,躺在椅背上睡著。
雪兒狐疑的看著兩人,難道剛剛那段時間,兩人有發生甚麼事情?
「恩……應該是想多了吧。」雪兒樂觀地喃喃道,隨後也跟著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