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始於靈異組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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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24
  被扔下的洛羅坦丁沒有其它辦法,馬上走出辦公室。就像西麥堤芬說的,他今天不是沒有行程。

  他不是本月輪值主席,連幹部都稱不上。像他這樣的角色,還裝什麼模樣?至於桌上的文件,那是西麥堤芬的份內事,那傢伙回來自然會處理。

  「這下樂園鬧空城了啊。」

  辦公室沒人,這組織看起來就像不存在一樣。樂園之所以叫樂園,是因為他們像蟑螂一樣韌性十足,打不死、滅不完。結果現在,竟然為了找不到人接班而發愁?

  真是笑死人。

  沒想到樂園也會有今天。諷刺嗎?他已經懶得在意了。因為——說到底,如今他們根本不必再分什麼樂園、靈異組合。

  但也正因如此,更說明一件事:樂園真的變了。

  那個曾經被輿論逼到只能在暗處苟延殘喘的樂園,早已不復存在。

  他們是樂園,能夠帶領全人類回歸伊甸擁抱的夢想組織。

  洛羅坦丁把雙手插進口袋,一身輕鬆地走著。每經過一個地方,總不自覺地多看一眼。或許——今天之後,還會有更多改變。

  那麼,就趁現在多記一點吧。

  一路上,他擦肩而過許多職員,幾乎全不認識。沒差,別人也沒把他放在眼裡。畢竟這裡是靈異組合的核心地段,要是有小孩亂跑,一般也只會被當成誰家的妖怪搭檔。

  這讓他想起一件事:就算妖怪已被社會普遍接受,進出這種敏感場所還是得由人類搭檔陪同,以證明他們是「正規編制」的組合成員。

  不過說實話——根本沒人在意。

  要是真出事,大不了把責任全甩給搭檔。

  別的不提,他的搭檔本來就是靈異組合中心的最高負責人。光是這點,就賴不掉了。

  結果現在,最高負責人率先違規。西麥堤芬拍拍屁股先走,留下他這個搭檔也不得不跟著離開中心。這筆帳要怎麼算?少說也要來個降級處分或留職停薪吧?

  他們這些人還好意思批評別人不守規矩?不愧是政客——訂規矩是為了管別人,至於自己?嘿,因為是「立法者」,所以不適用法律。

  政客的嘴臉,展現得淋漓盡致。

  西麥堤芬是,他自己也是。

  從他跨出辦公室那一刻起,就知道後續會有連鎖反應。某種意義上,他已經是在公然「犯規」。

  真的是應了那句話: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因為表現得太過自然,以至於其他人也跟著眼不見為淨,原先不成立的事情轉瞬之間就變得合情合理。

  這時,洛羅坦丁收到一封簡訊。他以為是自己身分曝光了。

  為防妖怪亂跑,像這種場所設有瘴氣感應裝置,一靠近,管理員就能接收到異常信號,馬上出動。

  以他和西麥堤芬的特殊關係,這次改用簡訊警告?畢竟來的時候兩人同行,記錄早被設備存檔,離開時路線一致,再怎麼偽裝成人類也逃不過,該抓還是抓。

  洛羅坦丁覺得這些傢伙只是在沒事找事做,因為他們也是這麼想的:靈異組合很礙眼,樂園與靈異組合已經攜手合作是事實,然而他們跟靈異組合不是同胞情誼也是事實,哪怕只是跌倒,他們都要大笑兩聲,並稱一句「活該」。

  當他看到簡訊,不禁皺起眉頭。

  簡單來說:他搞錯了。

  寄件人是——漢斯‧亞斯伯格。

  「怪不得是簡訊。還想說現在什麼年代了,誰還用這玩意?原來是那個資訊絕緣體的老頭。」

  他的主治醫生。

  「約定時間都還沒到耶,是有多怕我遲到?還特地事前提醒一次。雖然這次真的很重要,也確實關乎性命,但當初不是說好了?我又不是那種會爽約的人。」

  因為當事人聽不到,他更要一邊走一邊碎念。漢斯這老頭,特愛對他們這些年輕人說教,倚老賣老一套接一套。然而說完又怎樣?軟弱還是沒變,還不是回到原來那副窩囊樣。

  「哼……充其量就是自我安慰的海市蜃樓。以為發洩一下有用,只要現實沒變,明天、後天還是照樣罵、照樣爛。」

  只有實際行動,可以改變這個事實。

  但要真做得到,還需要這麼碎碎念嗎?這就是死循環。說想改變,卻沒人真心想離開「舒適圈」。大家寧願活在做夢的日常,也不願面對麻煩的真相。

  因為——不是只有自己這樣。

  有這種遭遇、有這種想法的,絕對不只他一人。尤其是資訊爆炸的二十一世紀,在虛擬世界裡與另一個「自己」相遇,很多人乾脆選擇墮落。改變不了自己,那就去找更多和自己一樣的人。

  只要「大家」都一樣,就不再有弱者與窮人這種說法。

  那麼,他這一步,又算什麼?

  他過去也是偷雞摸狗俱樂部的一員,甚至背叛夥伴、借敵之手來壯大自己。至今,他仍是眾人眼中的眼中釘、肉中刺。

  別說靈異組合,連在樂園內部他也不討喜。

  信不信?若不是現在還有赫麗貝爾這種威脅,一旦他出錯,那些人就會逮著機會雞蛋裡挑骨頭,把他整得體無完膚。因為他是妖怪、不死之身,正好拿來當實驗用的測試對象。

  他對樂園沒什麼感情,看著樂園與靈異組合的合併也毫無波瀾。因為這只是敵人和敵人的合作,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敵人,遲早要對上的對手。既然如此,早點來也沒差。

  對這些傢伙而言,現在的他不是在逃,而是在主動給他們報仇的機會。

  剛踏出自動門,一根巨大到一般人根本舉不起來的旗幟橫空擋路——他被埋伏了。

  光天化日之下,在軍事重鎮一般的地方動手。

  如果這傢伙不是快樂殺人犯,就是——

  「西爾芙‧帕拉塞爾斯,為什麼妳會在這?漢斯那傢伙不是說妳現在不能到處亂跑嗎?」

  她身為王國最高機密,卻總像定期出門買菜的家庭主婦一樣,出現得自然又合理。

  要藏一棵樹,最好的方式是把它藏在森林裡。但這棵樹不是普通的樹,光是存在就足以掀起波瀾。若它還有主動意識,那就是純粹找麻煩。他明明可以趁機反制,卻選擇裝沒看見。

  一看到這根旗幟,洛羅坦丁馬上就認出來了。對方也和自己一樣,是漢斯名下的「病患」之一。

  「畢竟不能遲到啊。」

  平時從不看時間的傢伙,這時竟然一本正經地說教,讓洛羅坦丁一臉無語。

  「怎麼說呢,等會的行程重要得可以寫進史書,當然得早點準備。就連我這個國家認證的遲到大王,現在也選擇準時到場。」

  「所以,妳就直接過來啦?」

  要不要向妳深深鞠躬,表達最高敬意?洛羅坦丁覺得這個冷笑話不好笑。於是,洛羅坦丁的情緒來了:

  「明明就是妳找到了比雅蕾絲更值得欺負的對象,如此機會,怎麼可以錯過!」

  四周沒有其他人。

  這個時間,明明挺有人潮的。

  直到這一刻,洛羅坦丁才感覺到異樣。

  正如西爾芙所說,她是有所準備。

  真是丟臉,早知道就別這樣偷偷摸摸了,搞得好像他才是那個罪犯。

  「搞錯了吧?明明罪犯另有其人,那傢伙就在這裡。」

  不戰到最後決不罷休,洛羅坦丁豁出去了,本來就可以任他縮放的金剛杵呼應他的憤怒放大數倍,他的手上也有這麼一個得意武器。

  西爾芙以鼻頭表示:你說誰?應該不是我吧?死不承認的傢伙,有一天他一定會報仇的。洛羅坦丁總算能夠理解,為何雅蕾絲這麼討厭這傢伙了。

  因為這傢伙就是這麼惹人厭,天生與他人作對。

  「洛羅坦丁,我們走吧。雖然我事前進行了清場,不過同行的只有你我倆,規模不可能這麼豪華,紅地毯一路從中心鋪到對岸。」

  「這傢伙……」

  「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

  到頭來,還是不知道這女人的行事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