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推人下水
本章節 7278 字
更新於: 2021-08-23
按照計畫，隔天放學後我打算去參觀游泳社的活動，但在那之前，本想先去實願社一趟；因為當下課鐘一響，艾倫娜大小姐就拎起包包往教室外跑，還在收拾東西的我跟上時，已經沒了身影。
只是當我到社團室時，大小姐並沒有在裡面，只有一張大大的白紙躺在桌上。
「紫苑去游泳社吧~不用找我~」
雖然不知道艾倫娜大小姐到底跑去哪，既然都留字條了，還事就保持原訂行程去游泳社吧。
其實學校對於學生各方面成長都很注重，比起只提升學生成績、升學率，各種運動、才藝的培養也都會納入重點。相對的，校內有許多高水準的設施、用具以供學生們使用。
就好比說眼前的游泳池，由於還沒有相關課程，這個地方是第一次來，但卻讓我足夠震驚。
學校內，竟然有一座室內和一座室外泳池…
據我所知，游泳社的成員並沒有多到需要使用兩個泳池的地步，如此一來，應該是為了讓其他自主訓練或想運動的學生而設置；不過看著現在幾乎每個水道都有人使用，也算是沒有白花錢。
「是來觀摩體驗的嗎？」一位身材精壯、肌肉線條優美的男性向我搭話。
經過鍛鍊的身體加上還算俊美的外貌，給人一個陽光男孩的感覺，只是身穿一條泳褲，還全身濕淋淋的模樣…
嗯，讓我有點不想靠近呢。
「是的…我叫紫苑，可以幫我找社長嗎？」
「社長？啊、嗯…那先跟我來吧。」他尷尬地撓撓自己的臉。
話說回來，我有些好奇，為何他會知道我是要來參觀社團的？這裡經過的學生那麼多，再加上現在也不是社團招募期間，一般來說都只會當作是路過、找人或是來玩的，而不會想到是想加入社團。
還有我說要找社長時的反應，總感覺有些奇怪的地方。
在他的帶領下，我來到室內游泳池第十水道的前半部，剛到不久，一位手拿夾板，身穿運動服、長相艷麗的女性馬上跑了過來。
「社長，這就是另一位嗎？」
「嗯，就先交給妳了米拉，我先去自主訓練…」
「好，不要太勉強~如果傷惡化的話我會傷心的！」
在交代完任務後，被稱為社長的男性轉頭就走。
話說…原來他就是社長，難怪我跟剛剛說要找社長，他會有奇怪的反應，但這也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大方承認不就好了嗎？
「喂！妳有在聽嗎？」
「抱歉…稍微走神…」
「哼…所以才說妳們這些人，以為自己有點姿色就妄想能吃天鵝肉？」
嗯？天鵝肉是在說什麼？話題什麼時候轉到我不知道的方向了…
然後，這位叫米拉的小姐性格也變得太多了吧？
剛剛不是還好聲好氣的跟社長說話，怎麼變成現在這樣？雖然我看了妳們社長幾眼，但又不是對你們家社長感興趣，這攻擊性也太強了吧…
「算了，這個拿去穿，換好再來找我。」
「嗯…」
雖然我是沒有生氣，但莫名其妙遭受到這樣的對待…奇怪，我不是客人嗎？
雖然我沒有在生氣。
順帶一提，游泳社提供的是競速泳裝，背部和側邊有部分簍空，除了追求游泳時的速度，意外地有展露身材的要素；相較之下，自己帶的泳具就顯得樸素許多。
依照指示換好泳裝回去找米拉同學時，泳池邊又多了一名出場角色，只見她正對著一名女同學破口大罵。
「大賽的日期就快到了，妳沒有心練習就離開！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學姐，不是那樣的…我只是腳…」
「只是？我不想聽理由！因為社長已經受傷了你們才更應該努力，否則游泳社的名譽被拉低了，誰要來負責？」
雖然還不到歇斯底里的地步，但怒罵聲在泳池這種迴音很大的場所，也足夠讓所有人都聽見。
泳池裡的那位女同學受這樣的斥責，想必是又羞恥又難過，淚珠在眼眶裡打轉，隨時都會掉出來似的。
即便如此，在場並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不知道是習慣這種事，還是不想攤上麻煩，都冷靜地做自己的事。
「米拉同學，我換好了，現在呢？」
「蛤？妳沒看到我現在在忙嗎？」被我打斷的米拉同學看似非常不開心，恨不得把我吞掉地似的瞪著。
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擾她教訓人，只是時間寶貴，放我一人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旁邊，如此的待客之道應該不太合適吧？
畢竟我是客人，稍微任性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可是我換好泳裝了？」
「所以？沒看到我在跟別人說話嗎？」
或許是覺得我對她完全沒有一絲畏懼，米拉同學顯得更加憤怒，要是能把怒氣值化為數字顯示，大概一百分有九十那麼高。
而本來被米拉同學當做目標的女同學，見到矛頭轉向我，就趁機潛入水中游離戰場，這種聰明的行為，非常值得讚賞。
「啊…抱歉，那個算是對話嗎？我只看到單方面的指責才…」
「一個外來者有什麼資格管？我可是這個社的經理啊！」
嗚哇…不小心讓米拉同學來到一百分了。
「那真是失禮了…是我打擾了。」
其實只要沒有到出手的地步，能和平解決當然非常樂意，至少米拉同學現在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既然已經達成目的，就算被她多罵幾次也無傷大雅。
所以，最後我選擇鞠躬道歉。
「嗯哼…知道錯的話也不是不原諒妳啦。」
看見我的鞠躬，米拉同學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臉上的憤怒瞬間轉為笑容，笑的讓我有些發寒。
基本上，能瞬間化怒為喜的狀況，我想到的只有三種：
一、知道是被人開玩笑後，生氣轉變成無奈的驚喜。
二、故意擺出憤怒的表情只是為了嚇人。
三、在憤怒時，發現自己能夠逆轉的優勢，打從內心掩飾不住的笑容。
也許還有更多種可能性，但我一想到第三種時就停止思考，即使與她相處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但米拉同學很顯然就是這第三種人。
「那現在我該做什麼？」
「別著急嘛~話說回來…妳的背沒事嗎？這麼可怕的傷痕碰到水，出了問題我可負責不了喔？」
米拉同學繞著我，打量我背上的傷痕，甚至未經同意，很不客氣地戳了一下，雖然已經不會感到疼痛，但這樣抱有惡意的觸碰，讓我感到非常噁心…
背上的傷疤…是小時候受傷而成的，隨著年紀、身體的成長，顏色比起當初還要淡上許多，範圍卻變得較之前寬長，使它看起來非常巨大。
「…謝謝關心，但不要緊，這是小時候的傷，不會有問題。」我退開一步與米拉同學保持距離。
「不不不，這樣醜惡的傷疤一定很嚴重！我可不希望來體驗的同學受傷啊！」
「意思是不希望我繼續留在這裡了？」
「怎麼會？我是為了妳好…長著漂亮臉孔的妳，也不想讓自己醜陋的一面露給別人看吧？」
到這裡，在怎麼笨的人也都知道米拉同學的意圖，尤其是「醜惡的傷疤」這句話說得特別大聲，像是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似的大肆宣傳。
有傷疤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在女性身上出現這樣的東西，或許在旁人眼中過於沉重，認為它是缺陷而投來輕視、可憐的目光，想必還是無法避免。
比起存在的傷疤…那些同情的眼神更讓我不適…
對於這樣享受優越感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無視那些垃圾話；但真正遇上後，又有幾個人能沉的住氣呢？
本來我也應該轉身就走，不過為了待在游泳社蒐集情報，這點程度的攻擊就只好隱忍下來。
「啊，我看妳可能不清楚。我是校長的孫女，又是游泳社的社團經理，這裡可不會有人來救妳喔？」
「那，還真是可惜…」
「是啊，真令人遺憾。所以妳還是趕緊離開，別想著打我們社…！」
只見話說到一半的米拉騰空飛起，取代她位置的是兩隻伸長的手臂。
「嘩」的一聲，誰也沒想到前一秒意氣風發的她，下一刻卻華麗的落入水中，惹得大家圍觀看戲。
米拉同學拍打幾次水面後才狼狽地站起身，這樣的事對她而言，無疑是件很大的羞辱。
「是誰！妳以為這樣對我還可以沒事嘛！」
我轉頭一看，推米拉同學下水的人也穿著游泳社的泳具，全身濕潤的她，讓肌膚看起來比平時光滑，原本迷人的身段也因泳衣勾勒的更加性感。
只是這樣美麗的場面，此時卻只散發負面的怒氣，她低著頭不發一語，垂下的髮絲將臉龐給遮住。
但即使看不見她的臉，我又怎麼可能認不出她是誰呢？
「到此為止了，米拉學姐請先換一套衣服；艾倫娜學妹也冷靜一點，在泳池邊做出危險的行為…可不像妳平常會有的行為。」
一位水藍色頭髮的女學生走過來，擋在我們與米拉同學中間，身材纖細又高挑的她，加上經過鍛鍊沒有多餘贅肉的身軀，給人一種強悍的感覺。
連剛才像狂犬般不停叫吠的米拉同學，也只是一臉不爽的游向岸邊，並沒有再繼續有大動作的反應。
「紫苑…學妹對吧？麻煩妳們先去休息室稍等一下。」
「嗯…」
她走回泳池邊指派成員們練習，因為事情發生得突然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跟著一個人，正是原本被米拉同學臭罵一頓的女同學。
我拉著艾倫娜大小姐進入休息室，由於怕她著涼，在進來前拿了毛巾和外套；不過就算請大小姐自己擦拭，她也沒有任何反應，所以只能在幫她頭髮擦乾後披上外套。
也是…畢竟做出那麼危險的舉動，的確該好好反省。如果一個不小心，米拉不是跌入泳池而是摔倒在地，受的傷可能就無法輕易解決。
「大小姐有哪裡不舒服嗎？」我向抱著腿縮成一團的艾倫娜大小姐搭話。
「……」
「都不說話我可不知道您在想什麼喔？」
「……」
艾倫娜大小姐這樣大動干戈，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總不可能只是場誤會，就因為沒站穩腳步，配上一個手滑，就把米拉同學彈射出去？
要真是這樣也太有趣了…
「她那樣說妳，都不懂得反駁嗎？」
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責備我？嘛…至少願意說話了，也算好事吧？
「那個人說的是事實，我背上的傷疤的確不怎麼好看。」
「這不是她能決定的…」
「好不好看都是憑個人主觀決定，也是沒辦法的吧？」
「我不想聽到別人那樣說妳！」
艾倫娜大小姐抬起頭大聲地喊著，原本因沾濕而下垂的髮絲也被晃到一旁，露出的是有些泛紅的眼眶。
似乎是察覺到我一直盯著她的眼睛看，大小姐迅速拉起毛巾遮住臉，於是兩人又回到剛才沉默的狀態。
「我很感謝大小姐會為我生氣這點…但讓您氣到哭出來，可不是我想看見的。」
「我才沒有哭…」
「紅著眼眶說這句話可沒有說服力喔？」我微笑著坐到艾倫娜大小姐身旁的空位。
一感覺到我靠近，她便將屁股往旁邊挪了點，形成「像是要逃跑又沒真的逃跑」的微妙距離，這種惹人憐愛的模樣，讓我有股抱緊她的衝動。
但我還是戰勝了自己，收回那隻已經伸向大小姐的手，取而代之，把頭輕靠向她的肩膀。
「不管別人怎麼看，那道傷疤對我來說是一個勳章，所以不要在難過、生氣了好嗎？」
「可是…」
「正因為有這道傷疤，我才能在這裡和您說話不是嗎？」
艾倫娜大小姐不再回話，只是乖巧地點點頭，這樣多少算是有被我的話安慰到吧？真希望她能在別人進來前，恢復到平常的模樣…
但事情總是不如我預期，才沒過多久，休息室的門把被轉開，水藍色頭髮的女學生和被米拉同學罵的游泳社成員一同走進來。
從表情來看，不像是要來向艾倫娜大小姐發難的，反而帶著點興奮。
「讓妳們久等了。」
「不會…米拉同學有受傷嗎？」
「她沒事別擔心。倒是妳，能忍住對妳的挑釁也真不簡單，雖然還是有人替妳動手就是了。」
聽到對方在說自己，艾倫娜大小姐身子縮了一下，讓她的身影看上去變得更加渺小。
「推人的是大小姐沒錯，但事情是因我而起，要責怪的話請怪在我身上。」
「責怪？那種事不會做喔，反倒應該感謝妳才對。我叫莉姆，是游泳社副社長，至於她…」
「我是璐西！很感謝紫苑同學剛才出面幫忙！結果反而害妳們陷入麻煩…真是抱歉！」
「事情就是這樣，讓妳們有不愉快的回憶，也請接受我這個副社長的道歉。」
嗯…社團經理犯錯，結果要副社長出面道歉也是挺新奇的。
像米拉同學那樣脾氣暴躁的人，大概不適合經理這種工作，要是每天都得聽到她的咆嘯，大家游泳的興致也會降低吧？
不過她是校長的孫女，要是拒絕，游泳社會被如何報復也不知道，想必身為副社長的莉姆學姐也相當無奈。
總之，在雙方談開後氣氛也變得緩和，璐西同學用休息室的茶具泡了一壺熱茶，在遞給艾倫娜大小姐後，她才終於漸漸打起精神。
「我跟莉姆學姐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莉姆姐跟她們見過嘛！」
聽到我的發問，璐西同學顯得興趣昂然，而艾倫娜大小姐則是偷偷地打量著莉姆學姐，大概是在搜尋腦中的記憶。
稀奇古怪的人倒是不少，而莉姆學姐沉著、穩重的處事方式，在我身邊卻幾乎沒有，但這樣的她，卻讓我有既視感。
「原本以為不會被察覺到，紫苑學妹的眼力還真不錯。」
莉姆學姐比出鬼怪嚇人的姿勢，一瞬間，那副模樣與上次去遊樂園鬼屋時，假扮成客人的工作人員身影重疊。
「妳就是那個鬼？」
「耶？莉姆姐是鬼嗎！」
「嗯，那時候的就是我，還真巧呢。」
當初是為了防止雪琳小姐她們的事成為八卦話題，才下決定要去稍遠的地點，竟然連那種地方都能碰上同校生…
不過即使有注意到我們，庫拉拉同學的告白可是在封閉的摩天輪內，除了我們準備的對講機外，隱蔽性是真的無話可說。
雖然我們的陰謀最後還是被雪琳小姐拆穿，以失敗告終就是了。
「還有更巧的事，莉姆學姐請看這個。」
我把三張願望信擺在桌上，在些許停頓後，莉姆學姐和從剛才開始就不停被無視的璐西同學，分別從桌上拿起一張。
「這張是我寫的。」
「璐西的是這張，原來莉姆姐也有寫！」
莉姆學姐手上拿的是「找出偷泳具的犯人」，而璐西的是「解決爭執」，至於最後那張「比賽能順利進行」，兩人則是都表示不知情。
雖然今天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但找出其中兩位許願者，確實省去不少麻煩，抱著僥倖地心態問一下，沒想到意外的順利。
「關於妳們的願望，可以說的詳細一點嗎？」
「當然，這本來就是我們提出來的，倒是要麻煩妳們費心了。」
「不過…要不要換個地方啊？璐西怕會被其他社員聽見…」
璐西同學的擔心是正確的，其餘兩個願望先不談，至少偷莉姆學姐泳具這件事不能打草驚蛇，否則對方有防備後，要抓到可就難上加難。
「那就收拾一下，去外面找個店家如何？我知道有個不錯的地方。」
「那就麻煩莉姆學姐帶路了。」
「等等…」
在大家準備要轉移陣地時，艾倫娜大小姐站起身向我們三人鞠躬道歉，看起來雖然是冷靜下來了，但自責跟罪惡感卻沒辦法輕易消除。
「今天給大家添麻煩了…」
「也沒發生大事，艾倫娜學妹其實可以不用那麼內疚。」
「是啊！璐西覺得是米拉學姐的問題！不需要道歉！」
兩人都非常和善地安慰著艾倫娜大小姐，大概最初莉姆學姐的指責，也只是想給大家交代才做的，順便也讓大小姐稍微冷靜，再由我帶離現場。
璐西同學也是，看到米拉同學把目標轉到我身上後，看似單純地逃離現場，實際上卻是去拉救兵回來。多虧有她才不讓事情變得更複雜，要是沒有莉姆學姐，最糟糕可能會變成動手衝突。
「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沒問題嗎？在大家面前發生，卻沒有個合理的解釋也說不過去吧？」
「這個嘛…我姑且是有個說法啦。」
「說法？」
「莉姆姐跟大家說『艾倫娜同學是想找米拉同學搭話，但一時腳滑才誤把她推下去』，然後，除了米拉學姐之外的社員都接受了！」
啊…還真的用上這種連國小生都不會相信的鬼話…
但璐西同學既然說大家都接受，想必是平時米拉同學的態度得罪不少人，才導致這種時候沒有人願意站在她那邊。
就結果而言，艾倫娜大小姐一時衝動下所做的「制裁」，卻恰巧讓社員長久的積怨一吐為快。
最好的證明，就是興奮地說著莉姆學姐如何處理後續，還有米拉同學的臉部表情有多憋屈，並且完全沒有想掩飾內心喜悅的璐西同學。
到達莉姆學姐推薦的店後，大家隨意點了幾項點心，便接著開始討論，最後是決定以泳具遭竊的莉姆學姐為優先事項。
「這該怎麼起頭呢…」
「就是，莉姆姐的泳具在最近常常不見，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了。」
「事情大概跟璐西說的一樣，若只是一、兩次，還有可能只是我弄丟，但短期內發生三次，我也沒辦法不往那種可能性思考…」
自己的私人用品遭竊…確實不是好說出口的事，想必這也是莉姆學姐在寫願望信時，選擇匿名的原因之一。
「但為什麼要偷別人穿過的東西？買適合自己的不是比較好嗎？」艾倫娜大小姐疑惑地說道。
從小到大，自從有進入校園環境後，大小姐的身邊都會有我跟著，對於這種惡作劇或是邪念我也有所防範，想偷大小姐物品的人根本無從下手，所以並沒有發生過類似事件。
但沒想到既然連偷私人物品的用意都察覺不到…單純地有點嚇到我了。
「艾倫娜同學比想像中還要不諳世事呢…」
「嗯…我也沒想到會有這種反應，有顆純潔的心是件好事，總之繼續保持吧！」
「妳們指的是什麼事…？」
璐西同學和莉姆學姐以溫柔的眼光看著艾倫娜大小姐，大小姐則是滿頭問號，完全不懂大家在說什麼。
唉…難道這是我的錯？因為保護過度，艾倫娜大小姐要被別人當成小笨蛋了。
「沒有任何線索嗎？比如喜歡或討厭莉姆學姐的人。」
「喜歡的話我不知道，要說到討厭…倒是有個人很明顯。」
「米拉同學嗎？」
莉姆學姐無奈地點頭，看來兩人之間有不少激烈的火花碰撞。如果副社長和經理關係不好的話，對社團而言也是個硬傷。
說到這個，泳池發生的事件也使我感到奇怪，都鬧成這樣，社長卻都沒有出現；除了最開始，就沒有再看到他了，剛才的談話也完全沒有提到「社長」的跡象。
「不跟社長商量嗎？」
「社長嗎…既然提到社長就順便說說璐西和剩下的願望吧。」
「嗯，麻煩了。」
接下來的對話很漫長，綜合來說，因為比賽將近，身為最有利的候補人選的社長因為背部受傷，導致校方正考慮是否派他出戰，下一順位則是身為副社長的莉姆學姐。
而在出賽人員舉棋不定的期間，社員們也都有各自支持的對象，誰都希望自己憧憬的對象能得到榮譽，再加上有米拉同學這樣的經理，社團氣氛變得越來越差，甚至分裂出兩派團體。
「老師沒有插手處理嗎？這樣下去感覺會變得很嚴重…」
「顧問是希望莉姆姐能夠上場，但…」
「我不想出賽，這是社長最後一次出賽，我不希望剝奪他的機會。」
顧問應該可以理解為校方的代表，大概是以名利為出發點，認為受傷的社長沒有得獎的實力，才會表明支持莉姆學姐。
對學生之間的關係卻撒手不管，或許是認為比賽結束後這種氛圍就會消失；但這只是天方夜譚，破碎的關係就跟鏡子一樣，就算將其補合，還是有無法消除的裂縫。
「我可以理解為，解決比賽人選問題就可以一次解決兩份願望？」
「嗯，就像紫苑學妹說的，只要能讓社員都對出賽人員都沒有意見的話，但這中間還有很多阻礙…」
縱使莉姆學姐沒有明說，最大的阻礙無非就是校方了，身為學生，要影響到學校的決策幾乎不可能。
「我有一個想法，但實行上有點麻煩，會需要各位的幫忙。」一直沉默旁聽的艾倫娜大小姐突然開口。
「如果能改變社團氛圍，不論多麻煩，我也會去做的。」
「嗯嗯！璐西也會幫忙！」
連艾倫娜大小姐的想法都還沒確認，兩人卻一口氣就答應了，看來推人並沒有拉低她們對大小姐的看法。
既然有兩人的協助，再加上大小姐說有想法，交給她們主導應該沒問題，更何況大小姐現在除了想替人實現願望外，也想挽回自己的失態，應該不會希望我插手太多。
「我不會偏袒任何一方，不論剩下的這封信是支持社長，還是支持莉姆學姐的人寫的，我認為這份願望是『游泳社』全體的，這樣可以嗎？」
「沒關係，我理解妳的意思，總之先說說妳的想法吧，艾倫娜學妹。」
「謝謝，那麼我的計畫是…」
只是當我到社團室時，大小姐並沒有在裡面，只有一張大大的白紙躺在桌上。
「紫苑去游泳社吧~不用找我~」
雖然不知道艾倫娜大小姐到底跑去哪，既然都留字條了，還事就保持原訂行程去游泳社吧。
其實學校對於學生各方面成長都很注重，比起只提升學生成績、升學率，各種運動、才藝的培養也都會納入重點。相對的，校內有許多高水準的設施、用具以供學生們使用。
就好比說眼前的游泳池，由於還沒有相關課程，這個地方是第一次來，但卻讓我足夠震驚。
學校內，竟然有一座室內和一座室外泳池…
據我所知，游泳社的成員並沒有多到需要使用兩個泳池的地步，如此一來，應該是為了讓其他自主訓練或想運動的學生而設置；不過看著現在幾乎每個水道都有人使用，也算是沒有白花錢。
「是來觀摩體驗的嗎？」一位身材精壯、肌肉線條優美的男性向我搭話。
經過鍛鍊的身體加上還算俊美的外貌，給人一個陽光男孩的感覺，只是身穿一條泳褲，還全身濕淋淋的模樣…
嗯，讓我有點不想靠近呢。
「是的…我叫紫苑，可以幫我找社長嗎？」
「社長？啊、嗯…那先跟我來吧。」他尷尬地撓撓自己的臉。
話說回來，我有些好奇，為何他會知道我是要來參觀社團的？這裡經過的學生那麼多，再加上現在也不是社團招募期間，一般來說都只會當作是路過、找人或是來玩的，而不會想到是想加入社團。
還有我說要找社長時的反應，總感覺有些奇怪的地方。
在他的帶領下，我來到室內游泳池第十水道的前半部，剛到不久，一位手拿夾板，身穿運動服、長相艷麗的女性馬上跑了過來。
「社長，這就是另一位嗎？」
「嗯，就先交給妳了米拉，我先去自主訓練…」
「好，不要太勉強~如果傷惡化的話我會傷心的！」
在交代完任務後，被稱為社長的男性轉頭就走。
話說…原來他就是社長，難怪我跟剛剛說要找社長，他會有奇怪的反應，但這也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大方承認不就好了嗎？
「喂！妳有在聽嗎？」
「抱歉…稍微走神…」
「哼…所以才說妳們這些人，以為自己有點姿色就妄想能吃天鵝肉？」
嗯？天鵝肉是在說什麼？話題什麼時候轉到我不知道的方向了…
然後，這位叫米拉的小姐性格也變得太多了吧？
剛剛不是還好聲好氣的跟社長說話，怎麼變成現在這樣？雖然我看了妳們社長幾眼，但又不是對你們家社長感興趣，這攻擊性也太強了吧…
「算了，這個拿去穿，換好再來找我。」
「嗯…」
雖然我是沒有生氣，但莫名其妙遭受到這樣的對待…奇怪，我不是客人嗎？
雖然我沒有在生氣。
順帶一提，游泳社提供的是競速泳裝，背部和側邊有部分簍空，除了追求游泳時的速度，意外地有展露身材的要素；相較之下，自己帶的泳具就顯得樸素許多。
依照指示換好泳裝回去找米拉同學時，泳池邊又多了一名出場角色，只見她正對著一名女同學破口大罵。
「大賽的日期就快到了，妳沒有心練習就離開！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學姐，不是那樣的…我只是腳…」
「只是？我不想聽理由！因為社長已經受傷了你們才更應該努力，否則游泳社的名譽被拉低了，誰要來負責？」
雖然還不到歇斯底里的地步，但怒罵聲在泳池這種迴音很大的場所，也足夠讓所有人都聽見。
泳池裡的那位女同學受這樣的斥責，想必是又羞恥又難過，淚珠在眼眶裡打轉，隨時都會掉出來似的。
即便如此，在場並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不知道是習慣這種事，還是不想攤上麻煩，都冷靜地做自己的事。
「米拉同學，我換好了，現在呢？」
「蛤？妳沒看到我現在在忙嗎？」被我打斷的米拉同學看似非常不開心，恨不得把我吞掉地似的瞪著。
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擾她教訓人，只是時間寶貴，放我一人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旁邊，如此的待客之道應該不太合適吧？
畢竟我是客人，稍微任性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可是我換好泳裝了？」
「所以？沒看到我在跟別人說話嗎？」
或許是覺得我對她完全沒有一絲畏懼，米拉同學顯得更加憤怒，要是能把怒氣值化為數字顯示，大概一百分有九十那麼高。
而本來被米拉同學當做目標的女同學，見到矛頭轉向我，就趁機潛入水中游離戰場，這種聰明的行為，非常值得讚賞。
「啊…抱歉，那個算是對話嗎？我只看到單方面的指責才…」
「一個外來者有什麼資格管？我可是這個社的經理啊！」
嗚哇…不小心讓米拉同學來到一百分了。
「那真是失禮了…是我打擾了。」
其實只要沒有到出手的地步，能和平解決當然非常樂意，至少米拉同學現在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既然已經達成目的，就算被她多罵幾次也無傷大雅。
所以，最後我選擇鞠躬道歉。
「嗯哼…知道錯的話也不是不原諒妳啦。」
看見我的鞠躬，米拉同學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臉上的憤怒瞬間轉為笑容，笑的讓我有些發寒。
基本上，能瞬間化怒為喜的狀況，我想到的只有三種：
一、知道是被人開玩笑後，生氣轉變成無奈的驚喜。
二、故意擺出憤怒的表情只是為了嚇人。
三、在憤怒時，發現自己能夠逆轉的優勢，打從內心掩飾不住的笑容。
也許還有更多種可能性，但我一想到第三種時就停止思考，即使與她相處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但米拉同學很顯然就是這第三種人。
「那現在我該做什麼？」
「別著急嘛~話說回來…妳的背沒事嗎？這麼可怕的傷痕碰到水，出了問題我可負責不了喔？」
米拉同學繞著我，打量我背上的傷痕，甚至未經同意，很不客氣地戳了一下，雖然已經不會感到疼痛，但這樣抱有惡意的觸碰，讓我感到非常噁心…
背上的傷疤…是小時候受傷而成的，隨著年紀、身體的成長，顏色比起當初還要淡上許多，範圍卻變得較之前寬長，使它看起來非常巨大。
「…謝謝關心，但不要緊，這是小時候的傷，不會有問題。」我退開一步與米拉同學保持距離。
「不不不，這樣醜惡的傷疤一定很嚴重！我可不希望來體驗的同學受傷啊！」
「意思是不希望我繼續留在這裡了？」
「怎麼會？我是為了妳好…長著漂亮臉孔的妳，也不想讓自己醜陋的一面露給別人看吧？」
到這裡，在怎麼笨的人也都知道米拉同學的意圖，尤其是「醜惡的傷疤」這句話說得特別大聲，像是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似的大肆宣傳。
有傷疤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在女性身上出現這樣的東西，或許在旁人眼中過於沉重，認為它是缺陷而投來輕視、可憐的目光，想必還是無法避免。
比起存在的傷疤…那些同情的眼神更讓我不適…
對於這樣享受優越感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無視那些垃圾話；但真正遇上後，又有幾個人能沉的住氣呢？
本來我也應該轉身就走，不過為了待在游泳社蒐集情報，這點程度的攻擊就只好隱忍下來。
「啊，我看妳可能不清楚。我是校長的孫女，又是游泳社的社團經理，這裡可不會有人來救妳喔？」
「那，還真是可惜…」
「是啊，真令人遺憾。所以妳還是趕緊離開，別想著打我們社…！」
只見話說到一半的米拉騰空飛起，取代她位置的是兩隻伸長的手臂。
「嘩」的一聲，誰也沒想到前一秒意氣風發的她，下一刻卻華麗的落入水中，惹得大家圍觀看戲。
米拉同學拍打幾次水面後才狼狽地站起身，這樣的事對她而言，無疑是件很大的羞辱。
「是誰！妳以為這樣對我還可以沒事嘛！」
我轉頭一看，推米拉同學下水的人也穿著游泳社的泳具，全身濕潤的她，讓肌膚看起來比平時光滑，原本迷人的身段也因泳衣勾勒的更加性感。
只是這樣美麗的場面，此時卻只散發負面的怒氣，她低著頭不發一語，垂下的髮絲將臉龐給遮住。
但即使看不見她的臉，我又怎麼可能認不出她是誰呢？
「到此為止了，米拉學姐請先換一套衣服；艾倫娜學妹也冷靜一點，在泳池邊做出危險的行為…可不像妳平常會有的行為。」
一位水藍色頭髮的女學生走過來，擋在我們與米拉同學中間，身材纖細又高挑的她，加上經過鍛鍊沒有多餘贅肉的身軀，給人一種強悍的感覺。
連剛才像狂犬般不停叫吠的米拉同學，也只是一臉不爽的游向岸邊，並沒有再繼續有大動作的反應。
「紫苑…學妹對吧？麻煩妳們先去休息室稍等一下。」
「嗯…」
她走回泳池邊指派成員們練習，因為事情發生得突然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跟著一個人，正是原本被米拉同學臭罵一頓的女同學。
我拉著艾倫娜大小姐進入休息室，由於怕她著涼，在進來前拿了毛巾和外套；不過就算請大小姐自己擦拭，她也沒有任何反應，所以只能在幫她頭髮擦乾後披上外套。
也是…畢竟做出那麼危險的舉動，的確該好好反省。如果一個不小心，米拉不是跌入泳池而是摔倒在地，受的傷可能就無法輕易解決。
「大小姐有哪裡不舒服嗎？」我向抱著腿縮成一團的艾倫娜大小姐搭話。
「……」
「都不說話我可不知道您在想什麼喔？」
「……」
艾倫娜大小姐這樣大動干戈，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總不可能只是場誤會，就因為沒站穩腳步，配上一個手滑，就把米拉同學彈射出去？
要真是這樣也太有趣了…
「她那樣說妳，都不懂得反駁嗎？」
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責備我？嘛…至少願意說話了，也算好事吧？
「那個人說的是事實，我背上的傷疤的確不怎麼好看。」
「這不是她能決定的…」
「好不好看都是憑個人主觀決定，也是沒辦法的吧？」
「我不想聽到別人那樣說妳！」
艾倫娜大小姐抬起頭大聲地喊著，原本因沾濕而下垂的髮絲也被晃到一旁，露出的是有些泛紅的眼眶。
似乎是察覺到我一直盯著她的眼睛看，大小姐迅速拉起毛巾遮住臉，於是兩人又回到剛才沉默的狀態。
「我很感謝大小姐會為我生氣這點…但讓您氣到哭出來，可不是我想看見的。」
「我才沒有哭…」
「紅著眼眶說這句話可沒有說服力喔？」我微笑著坐到艾倫娜大小姐身旁的空位。
一感覺到我靠近，她便將屁股往旁邊挪了點，形成「像是要逃跑又沒真的逃跑」的微妙距離，這種惹人憐愛的模樣，讓我有股抱緊她的衝動。
但我還是戰勝了自己，收回那隻已經伸向大小姐的手，取而代之，把頭輕靠向她的肩膀。
「不管別人怎麼看，那道傷疤對我來說是一個勳章，所以不要在難過、生氣了好嗎？」
「可是…」
「正因為有這道傷疤，我才能在這裡和您說話不是嗎？」
艾倫娜大小姐不再回話，只是乖巧地點點頭，這樣多少算是有被我的話安慰到吧？真希望她能在別人進來前，恢復到平常的模樣…
但事情總是不如我預期，才沒過多久，休息室的門把被轉開，水藍色頭髮的女學生和被米拉同學罵的游泳社成員一同走進來。
從表情來看，不像是要來向艾倫娜大小姐發難的，反而帶著點興奮。
「讓妳們久等了。」
「不會…米拉同學有受傷嗎？」
「她沒事別擔心。倒是妳，能忍住對妳的挑釁也真不簡單，雖然還是有人替妳動手就是了。」
聽到對方在說自己，艾倫娜大小姐身子縮了一下，讓她的身影看上去變得更加渺小。
「推人的是大小姐沒錯，但事情是因我而起，要責怪的話請怪在我身上。」
「責怪？那種事不會做喔，反倒應該感謝妳才對。我叫莉姆，是游泳社副社長，至於她…」
「我是璐西！很感謝紫苑同學剛才出面幫忙！結果反而害妳們陷入麻煩…真是抱歉！」
「事情就是這樣，讓妳們有不愉快的回憶，也請接受我這個副社長的道歉。」
嗯…社團經理犯錯，結果要副社長出面道歉也是挺新奇的。
像米拉同學那樣脾氣暴躁的人，大概不適合經理這種工作，要是每天都得聽到她的咆嘯，大家游泳的興致也會降低吧？
不過她是校長的孫女，要是拒絕，游泳社會被如何報復也不知道，想必身為副社長的莉姆學姐也相當無奈。
總之，在雙方談開後氣氛也變得緩和，璐西同學用休息室的茶具泡了一壺熱茶，在遞給艾倫娜大小姐後，她才終於漸漸打起精神。
「我跟莉姆學姐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莉姆姐跟她們見過嘛！」
聽到我的發問，璐西同學顯得興趣昂然，而艾倫娜大小姐則是偷偷地打量著莉姆學姐，大概是在搜尋腦中的記憶。
稀奇古怪的人倒是不少，而莉姆學姐沉著、穩重的處事方式，在我身邊卻幾乎沒有，但這樣的她，卻讓我有既視感。
「原本以為不會被察覺到，紫苑學妹的眼力還真不錯。」
莉姆學姐比出鬼怪嚇人的姿勢，一瞬間，那副模樣與上次去遊樂園鬼屋時，假扮成客人的工作人員身影重疊。
「妳就是那個鬼？」
「耶？莉姆姐是鬼嗎！」
「嗯，那時候的就是我，還真巧呢。」
當初是為了防止雪琳小姐她們的事成為八卦話題，才下決定要去稍遠的地點，竟然連那種地方都能碰上同校生…
不過即使有注意到我們，庫拉拉同學的告白可是在封閉的摩天輪內，除了我們準備的對講機外，隱蔽性是真的無話可說。
雖然我們的陰謀最後還是被雪琳小姐拆穿，以失敗告終就是了。
「還有更巧的事，莉姆學姐請看這個。」
我把三張願望信擺在桌上，在些許停頓後，莉姆學姐和從剛才開始就不停被無視的璐西同學，分別從桌上拿起一張。
「這張是我寫的。」
「璐西的是這張，原來莉姆姐也有寫！」
莉姆學姐手上拿的是「找出偷泳具的犯人」，而璐西的是「解決爭執」，至於最後那張「比賽能順利進行」，兩人則是都表示不知情。
雖然今天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但找出其中兩位許願者，確實省去不少麻煩，抱著僥倖地心態問一下，沒想到意外的順利。
「關於妳們的願望，可以說的詳細一點嗎？」
「當然，這本來就是我們提出來的，倒是要麻煩妳們費心了。」
「不過…要不要換個地方啊？璐西怕會被其他社員聽見…」
璐西同學的擔心是正確的，其餘兩個願望先不談，至少偷莉姆學姐泳具這件事不能打草驚蛇，否則對方有防備後，要抓到可就難上加難。
「那就收拾一下，去外面找個店家如何？我知道有個不錯的地方。」
「那就麻煩莉姆學姐帶路了。」
「等等…」
在大家準備要轉移陣地時，艾倫娜大小姐站起身向我們三人鞠躬道歉，看起來雖然是冷靜下來了，但自責跟罪惡感卻沒辦法輕易消除。
「今天給大家添麻煩了…」
「也沒發生大事，艾倫娜學妹其實可以不用那麼內疚。」
「是啊！璐西覺得是米拉學姐的問題！不需要道歉！」
兩人都非常和善地安慰著艾倫娜大小姐，大概最初莉姆學姐的指責，也只是想給大家交代才做的，順便也讓大小姐稍微冷靜，再由我帶離現場。
璐西同學也是，看到米拉同學把目標轉到我身上後，看似單純地逃離現場，實際上卻是去拉救兵回來。多虧有她才不讓事情變得更複雜，要是沒有莉姆學姐，最糟糕可能會變成動手衝突。
「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沒問題嗎？在大家面前發生，卻沒有個合理的解釋也說不過去吧？」
「這個嘛…我姑且是有個說法啦。」
「說法？」
「莉姆姐跟大家說『艾倫娜同學是想找米拉同學搭話，但一時腳滑才誤把她推下去』，然後，除了米拉學姐之外的社員都接受了！」
啊…還真的用上這種連國小生都不會相信的鬼話…
但璐西同學既然說大家都接受，想必是平時米拉同學的態度得罪不少人，才導致這種時候沒有人願意站在她那邊。
就結果而言，艾倫娜大小姐一時衝動下所做的「制裁」，卻恰巧讓社員長久的積怨一吐為快。
最好的證明，就是興奮地說著莉姆學姐如何處理後續，還有米拉同學的臉部表情有多憋屈，並且完全沒有想掩飾內心喜悅的璐西同學。
到達莉姆學姐推薦的店後，大家隨意點了幾項點心，便接著開始討論，最後是決定以泳具遭竊的莉姆學姐為優先事項。
「這該怎麼起頭呢…」
「就是，莉姆姐的泳具在最近常常不見，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了。」
「事情大概跟璐西說的一樣，若只是一、兩次，還有可能只是我弄丟，但短期內發生三次，我也沒辦法不往那種可能性思考…」
自己的私人用品遭竊…確實不是好說出口的事，想必這也是莉姆學姐在寫願望信時，選擇匿名的原因之一。
「但為什麼要偷別人穿過的東西？買適合自己的不是比較好嗎？」艾倫娜大小姐疑惑地說道。
從小到大，自從有進入校園環境後，大小姐的身邊都會有我跟著，對於這種惡作劇或是邪念我也有所防範，想偷大小姐物品的人根本無從下手，所以並沒有發生過類似事件。
但沒想到既然連偷私人物品的用意都察覺不到…單純地有點嚇到我了。
「艾倫娜同學比想像中還要不諳世事呢…」
「嗯…我也沒想到會有這種反應，有顆純潔的心是件好事，總之繼續保持吧！」
「妳們指的是什麼事…？」
璐西同學和莉姆學姐以溫柔的眼光看著艾倫娜大小姐，大小姐則是滿頭問號，完全不懂大家在說什麼。
唉…難道這是我的錯？因為保護過度，艾倫娜大小姐要被別人當成小笨蛋了。
「沒有任何線索嗎？比如喜歡或討厭莉姆學姐的人。」
「喜歡的話我不知道，要說到討厭…倒是有個人很明顯。」
「米拉同學嗎？」
莉姆學姐無奈地點頭，看來兩人之間有不少激烈的火花碰撞。如果副社長和經理關係不好的話，對社團而言也是個硬傷。
說到這個，泳池發生的事件也使我感到奇怪，都鬧成這樣，社長卻都沒有出現；除了最開始，就沒有再看到他了，剛才的談話也完全沒有提到「社長」的跡象。
「不跟社長商量嗎？」
「社長嗎…既然提到社長就順便說說璐西和剩下的願望吧。」
「嗯，麻煩了。」
接下來的對話很漫長，綜合來說，因為比賽將近，身為最有利的候補人選的社長因為背部受傷，導致校方正考慮是否派他出戰，下一順位則是身為副社長的莉姆學姐。
而在出賽人員舉棋不定的期間，社員們也都有各自支持的對象，誰都希望自己憧憬的對象能得到榮譽，再加上有米拉同學這樣的經理，社團氣氛變得越來越差，甚至分裂出兩派團體。
「老師沒有插手處理嗎？這樣下去感覺會變得很嚴重…」
「顧問是希望莉姆姐能夠上場，但…」
「我不想出賽，這是社長最後一次出賽，我不希望剝奪他的機會。」
顧問應該可以理解為校方的代表，大概是以名利為出發點，認為受傷的社長沒有得獎的實力，才會表明支持莉姆學姐。
對學生之間的關係卻撒手不管，或許是認為比賽結束後這種氛圍就會消失；但這只是天方夜譚，破碎的關係就跟鏡子一樣，就算將其補合，還是有無法消除的裂縫。
「我可以理解為，解決比賽人選問題就可以一次解決兩份願望？」
「嗯，就像紫苑學妹說的，只要能讓社員都對出賽人員都沒有意見的話，但這中間還有很多阻礙…」
縱使莉姆學姐沒有明說，最大的阻礙無非就是校方了，身為學生，要影響到學校的決策幾乎不可能。
「我有一個想法，但實行上有點麻煩，會需要各位的幫忙。」一直沉默旁聽的艾倫娜大小姐突然開口。
「如果能改變社團氛圍，不論多麻煩，我也會去做的。」
「嗯嗯！璐西也會幫忙！」
連艾倫娜大小姐的想法都還沒確認，兩人卻一口氣就答應了，看來推人並沒有拉低她們對大小姐的看法。
既然有兩人的協助，再加上大小姐說有想法，交給她們主導應該沒問題，更何況大小姐現在除了想替人實現願望外，也想挽回自己的失態，應該不會希望我插手太多。
「我不會偏袒任何一方，不論剩下的這封信是支持社長，還是支持莉姆學姐的人寫的，我認為這份願望是『游泳社』全體的，這樣可以嗎？」
「沒關係，我理解妳的意思，總之先說說妳的想法吧，艾倫娜學妹。」
「謝謝，那麼我的計畫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