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章: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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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24
  

  一隊人馬從浣花樓浩蕩退出,不等蓋世均開口,雲凡已拱手:「蓋將軍,你看現在沒事了,那我就告辭了。」

  言落身轉欲離。

  「等……等等!」蓋世均急忙道:「雲、雲公子,雲爺爺,我求您,求您別再惹事啦!」

  「蓋將軍這是哪裡話,方才不是答應了,放心吧!我不會再找浣花樓麻煩。」雲凡笑道。

  蓋世均那是無奈,這小子就是條泥鰍,哪有縫往哪鑽,方才免了對方的罪,就是不想惹麻煩,如今這無罪之軀,他還能限制不成。這不是縫,明擺開了扇窗,對方那還不鑽出去。

  只是他待如何?只希望對方真的言而有信,消停些。

  「這……好、好吧!」

蓋世均回的勉強,在他語落,雲凡早越過大軍,身子閃入一側巷弄,根本沒等回覆的意思。

  「……」

  看著對方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蓋世均那是來氣,大手一張:「來人啊!收……壞了—-!」

  一眾兵士本等著蓋世均那句收隊,哪知最後成了一壞了,有者問道:「隊長什麼壞了!」

  「著了那小子道了!」蓋世均苦惱:「這臭小子來了幾天整個皇都都雞飛狗跳,他剛剛說不找浣花樓麻煩,豈不是要找其他人麻煩!」

  「啊?!」一眾兵士訝然,一個個哭喪著臉,被強制召集,如今聽隊長說明,這假……也壞了。

  「你們派一隊人給我去姜府守著,再派一隊去萬利賭坊守著,再找三隊給我道皇城主道給我候著,嗯……還有郡主房外也給我派一隊顧著,一隻蒼蠅也不準給我跑進去,還有還有……。」

  蓋世均連連開口,將雲凡有所瓜葛的事全都派上一隊,那些黃金地段更是不用說,甚至直接派一隊到雲府外盯哨,那邊若有任何動靜他要第一時間知道。

  做完這些,蓋世均才安了點心,心想好在自己聰明,不然被這傢伙一亂,可真是野火燎原。

  蓋世均以為全盤顧慮了,卻不知道自己白做工,雲凡可沒時間理這些。

  轉入巷內,周圍的氣息浮動,蜃氣鋪蓋住周身,讓他變得虛幻。

  既知柳月娥所在,何須再鬧,身子一動,由著浣花樓牆沿,直接攀上四樓,循著方才記憶前往那處廂房外簷。

  ※※※

  寒氣順著中心位置蔓延,草木的葉脈上鋪上一層白霜,這些花草有同樣的特點,非寂寒無法生長。

  僅僅一牆之隔,牆外行人不多,當頭烈日不是盛夏,溫度依舊不低,這面牆面將兩方的溫度隔開來。

  寒氣的中心,寒冰砌成的小型冰堡,寒氣從著冰堡散佚,任誰看見都可感受其上的寒氣,更能切身體會所謂的絕對零度。

  這裡大多時候不會有人,如今卻有一人當立,掌心一朵雪白花,他張手雪色白花化作流光,點滴鑽入冰堡,讓冰堡的冷度更穩固些。

  這人是雲逍遙。

  遠目著冰堡,眼眸中滿是追憶。

  「暮雪……已經多少年了?」

  「我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卻沒想到始終自欺欺人,當初妳選擇了他,我退出並立志在中洲闖出一番事業,我做到了但……呵,卻失去了妳。」

  雲逍遙苦澀。

  冰堡中是他一生的摯愛,也是他一生的遺憾,她是死了,又可以說未死。

  肉身已經毀去,靈魂不夠強大,不入冥府必毀於天地,雲逍遙一直以來都以冰魄冰封對方的靈魂,使之永久沉睡。

  「若有一絲可能,關鍵便在此子身上。」

  回想起那人的話,雲逍遙越發苦澀。蒼天彷彿向他開了天大的玩笑,救助自己愛人的機會,居然在情敵的兒子身上,何等諷刺?

  若非如此,他豈會收養雲凡,或許他不會刻意加害對方,但是絕對是任其死去,偏偏那一點可能的存在,讓他無法置之不管,每每見到又無法平靜以對。

  雲逍遙並非全然相信那人,但是若是真的呢?他不敢賭,所以他只能收留對方,只要有任何機會,他都不願放過。

  「暮雪……那孩子長大了,我知道做錯的不是他,但是……」雲逍遙嘆了口氣:「每每見到他,我就會想到那人,會想起他體內有一半血脈是那傢伙的。所以……。」

  「唉,也不知道那一線生機何時到來。那孩子為了自身利益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更半隻腳踏入魔道。他的手段就是我也不敢說穩勝,也不知幸或不幸,遭其所傷卻也得來一線機緣……。」

  冰堡前,雲逍遙喃喃自語。

  「或許小主會這樣,全是拜侯爺所賜呢。」

  雲平的聲音忽然響起,不知何時站在雲逍遙不遠處。

  聽到這話,雲逍遙微微晃身,倒是沒有回頭:「每個人都有是自身的定義,誰又能左右他人,這話不覺太過牽強嗎?那小崽子呢?」

  「去浣花樓了。」

  「這也是被我逼得?」

  「間接說來是。」

  「雲平——!」

  雲逍遙喝道,這是她的居所,雖然靈魂冰封,但誰能確定她不會聽見,雲平這般言詞,就彷彿刻意告訴她的。

  「雲霄,老奴只是小村一個武夫,也是巧合碰上兩個不錯的小崽子,可以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勞碌的大半輩子,享了段福,許是享福夠了。」雲平望向那冰堡,悠悠道:「冰凌花、寒寂木、白雪草、寒銀子……這些寒物,你還記得是誰告訴你的嗎?」

  「我自然知道,是韓先生。」雲逍遙冷聲道。

  這處冰陣,是神秘人所為,為了維持運行,雲逍遙探詢這些至寒之物,使寒魄穩固,而這些草木特性正是韓松溪告知的。

  「既然如此,若韓松溪或者其親人有難,雲霄你會如何?」

  「自然是相助!」

  「那麼小主何錯?浣花樓禁錮韓先生的親友,小主探查錯在何處?」雲平厲聲道:「若說韓先生不求助於你,反而尋求小主,怕是相比侯爺他更信任小主。」

  「這是那小崽子告訴你的?」

  「是,你要說我被他蠱惑了?」雲平笑道:「雲霄,當初我是否也被你蠱惑?是否也被夏構蠱惑?那時我就說了夏構並非為民,他有著野心,只是已仁義包裝。」

  「還記得在小村,你們三個小伙,為了流民的溫飽,夜盜軍糧嗎!那時眾人都指責你們,就是那些被你們幫助的人也說著你們不是,那時只有我站在你們邊。」

  「當時你們還有我替你們說話,小主呢?打小被你冷漠對待,你待他不好他忍了,以前你們三人一體,而他始終形單影離,永遠一個人,誰都沒有站在他身邊。你告訴我,要是你當初被這樣對待,是否會走上歪路?」

  「我將小主經歷,一一告訴你,你始終認為我被蠱惑,問心被蠱惑、司空小姐、那些追隨者、雷家小伙都被他蠱惑了,雲霄,真正被蠱惑的是你!你被仇恨和忌妒蒙蔽了心。」

  雲平句句誅心,可這話確實在雲逍遙內心撕裂出缺口,這些他不曾想過。

  他、夏構、她在小村相識,當初雲平不叫雲平,是小村唯一的武師,平武師。正是收了他們三人,平武師也加入了抗爭,後來成就今日的雲平。而他本雲霄,自命逍遙。

  當初教導幾人,平武師評價雲霄自由無拘,她天真爛漫,夏構精通人心善於謀權。

  「我……。」雲逍遙啞口無言。

  「你失去了太多。」雲平搖了搖頭:「打從青丘丫頭選擇了他,你便內心有缺。哪怕真的立足中洲了,這缺口依舊,因為你志不在此,爭霸天下並非你願,她才是你的歸屬。」

  「中洲之上你揚名立萬,但那些隨你而去的年輕才俊呢?除了我這老不死的,其他人全都死了,這些影衛也是之後在中洲尋得的,一個個隨你我過山河,同是累累暗傷。」

  「雲霄,你確實失去了很多,但是你真的沒有一點得到嗎?她呢?為你拋下一切,難道你真沒有一點懊悔,一點感動嗎?她給你生了個女兒,喚名雲憶夢。你真不知道原因嗎?」

  「夠、夠了!平……平叔別說了!」雲逍遙喝斥道,聲音嘶啞,老淚縱橫。

  「唉……既然還願意喚我一聲平叔,我便不得不說。」

  「上蒼或許不公,卻又公允。你說青丘丫頭還有一線生機,且不論這是否是你一廂情願。就是真是如此,她願看你如此仇視自己骨肉嗎?你與小主幾乎絕裂,我真不希望你二人真有短兵一日,雲凡對你是一種救贖,是上天給你的歷練,試著和這孩子說說,他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相比夏構,他更像當初的你,那般意氣風發,那般無拘無束,只是他身邊少了個青丘丫頭,或說如後來的你,把那個屬於自己的ㄚ頭給搞丟了。」

  「如果你真的不打算回去那裏,我想那孩子有朝一日必當踏足中洲,或許能把那女娃轉託給他。」

  「我言盡於此,這些話若不中聽,雲平也認了,只要侯爺知會一聲,雲平會自行離開的。」

  說罷,雲平轉而離去。

  「我怎麼……怎麼會趕您走呢!」

  許久之後,雲逍遙才乾澀道,只是雲平早已不在那處了。

  該說的,他都說了,一直來雲平都在等雲逍遙自行醒悟,奈何等到的卻是雲凡那一番話,敲動雲平的內心,讓他今日不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