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每個人都有桃花開的時候,只是偶爾會被誤認成捕蠅草。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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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14
剛剛那個講話超小聲的老人緩緩走出,回以我一個銳利的眼神。
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這小子可是罪犯呢,你們怎麼還幫他開脫?」
那老人清清嗓子,這才用音量小、但氣勢很強的口氣應道:「在你們眼中,他是罪犯,但他對我們來說,是英雄,是救世主!在這座城裡,他救濟過的人多到數不清!或許現在在你們眼前的這些人,還不足以阻擋你們,但還會有更多人站出來,絕不會讓小埃一個人獨自應戰!」
這麼說來……
我仔細看了看眼前這些人,再想到西泠城主、以及那些執法者的態度,一條很簡單的公式就被推導出來了。
埃薩克這小子看來是個「義賊」,而且比起西泠城主,反倒更受人民愛戴啊。
「老頭,咱們幾個是外地人,不知道你們西泠到底有多亂,而且我們身上還有很緊急的任務,所以也不想淌什麼渾水,在這邊跟你們討論這種社會道德議題。
「但你也得體諒一點,我們的身分並不一般,身上還掛著來自中央之王所賜予的權力,也算半個公家機關的人了,總不能期待我們就這麼縱放逃犯吧?」
聽我這麼一說,不少人果然面露難色。
他們可能真的以為我們只是普通的冒險者,面對這麼一大群在地人,大概會知難而退。殊不知,派工給我們的老闆竟是國王陛下。
或許受到煽動,他們真的有勇氣反抗西泠城主,但面對更高一階的國王,他們肯定不敢造次。
但那老頭卻沒退縮,堅決地道:「小姑娘,妳說得有理,但這件事我們是不會讓步的!小埃替我們對抗不公不義多少回了,這次該換我們為他挺身而出!」
「哇!老頭,冷靜點!咱們都是文明人,理性勿戰啊!」
我轉身回去把埃薩克拖出來,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他命令道:「打我一拳。」
「……啥?」
「我說,打我一拳。快點!」
「就算妳這麼說,我……」
看埃薩克還在那裡磨磨蹭蹭的,我實在是不耐煩了,直接抓起他的手,隨意朝自己身上揮了一下。
「唉唷!唉唷!他打了我!好痛唷!我的肚子!噢!」
在場的人全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彷彿我是什麼神經病。埃薩克也是一臉見鬼的表情,但他隨即就弄懂我的用意,向我低聲說了句「謝謝」之後,轉身拔腿就跑。
「欸!那小鬼怎麼能跑那麼快!」薩克森指著埃薩克大吼,想追卻來不及了,對方早就留下一陣煙、跑得沒影了。
「嗚,我的肚子好痛,不小心就讓束縛法術失效了,唉唷!」我捧著肚子道,但完全沒人理我,因為兩方人馬都顧著發楞。
「妳居然放走他?那小鬼可是花了多少功夫才抓到的啊!妳怎麼能就這麼把他放了!」回過神後的薩克森立刻暴跳質問,路思恩趕緊上前擋在他和我之間。
「需要我提醒你,昨晚能抓到那夥人,功勞有九成都該算在我身上嗎?」我一句話就把薩克森堵得啞口無言。
「還有,我們還趕著要辦事呢!怎麼可能有空跟這些人耗啊?還是你好意思跟國王陛下領酬勞,在這裡不幹正事浪費時間?」
這邊唸完我們的人,我轉頭看到那群民眾還在傻傻圍觀,這就喊道:「看什麼看?你們這些人大白天的不工作幹活,聚在這裡幹什麼?開同樂會啊?去去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別在這裡擋路!」
那群人訥訥地抱著自己的傢伙走了,反觀我們自己人,都還對著我瞪大了眼睛,這回就連路思恩也露出了凝重的神情,頓時讓我有些緊張。
但他最後只是嘆了一口氣,語帶無奈地道:「妳實在……太衝動了。下次請記得,這種事要先和隊友商量,再做決定。」
「遵命,隊長!那我可以求你替我治療了嗎?嗚嗚嗚,肚子好痛好痛哦!」
「女人,大家都走光了,妳可以不用演了。」
「奧斯卡你看,我都說我肚子痛了,薩克森還說我騙人,他真的很過分!」
「薩克森,這就是你不對了,小娜都說她不舒服了,你怎麼還指責她?」
「你們倆主寵不要在那裡一搭一唱!沒人會買帳啦!」
「唉……都別吵了,工作要緊吶……你們有在聽我說話嗎?」

我們一行人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在西泠城裡走訪,探詢關於失蹤人口、以及前三個冒險隊伍的事情,卻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倒不是這裡的人不願配合,我們甚至不需要出示國王陛下給的信物,他們就很主動呈交相關資料給我們。
問題出在,這裡的公家機關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漫不經心。
對於我們提出的問題,他們都如實回答,然而答案裡超過半數都是「不清楚」、「沒特別注意」、「大概是吧」、「這項業務應該不是我們負責的」……
我說這些人,到底有沒有心管理這座城啊!他們是以為這種事跟雜草一樣,放著不管它就會長很好了嗎!
路思恩起初還覺得,西歐多爾當時帶來的訊息那麼模糊,是因為他沒有足夠的權限去調查。等我們自己真的走一趟才知道,這和權限一點屁關係也沒有。
這裡的任何資料和記錄就是如此飄渺!還真搭配他們這常常起霧的地理景觀!
事情至此,隊伍上已經沒人怪我放走埃薩克了。我們雖然不能認同他以犯罪為生的行為,卻能理解他是被情勢所逼;或許他還有更好的選項,但整道題目對一個孩子來說真的太過險峻了,不能怪他選錯。
就這麼飄渺了兩日,最後我們一致決定離開西泠,直接前往深淵,因為在這裡根本就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陪著路思恩投寄完任務中途報告後,我們一行人頂著朝陽就出發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從昨天開始,我就一直覺得這兩個男人很詭異,似乎一直在觀察我,每個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搞得我很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