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冬季的夜很深，有時總感覺像是望著黑洞一樣，星星也無法看清。在寂靜的夜裡，空氣越來越寒冷，吐出的氣息化作煙白色的霧氣。

在會談過後，似乎什麼也沒改變，就這樣回家了。今晚晚餐，依舊是至芽做的。

「越來越上手了，至芽。食物是越來越符合我的口味了」

「因爲哥哥很好懂啊，從以前就喜歡咖喱。」

「是嗎？我也很明白妳的，比如......我知道妳最喜歡吃的甜點是銅鑼燒。」

她收拾著桌面，拿著髒碗盤到水槽，回答我說「錯誤。真失望，你竟然這麼不瞭解妹妹」

「誒，妳不是以前常常吃銅鑼燒嗎？」

「常常吃又不代表最喜歡。」

「說得也對」我咕噥道。

這樣愉快的談話使我想起了今天的會談，我發現只有與至芽這樣隨意地聊天，我緊繃的心情才有舒緩的空閒。

「對了，今天我去找了會通靈的老師，但他卻說我什麼都沒有事，沒有鬼騷擾著我，那會是什麼？他不斷跟我談一些奇怪的哲學，我甚至都懷疑他是真的會通靈，還是只會像邪教首領一樣操弄話術」

「這樣啊。那可能要來了，終究要來的嗎？」至芽突然口氣沉下，像巨石落入河底，發出低沉的回響。

「怎麼了？」我詢問道。聽起來好似她很失望，又好似過分絕望的痛苦。

「不，沒什麼......，話說我先回房間了。」這回她的聲音更加微弱，像是從山崖流下的涓涓細流。

我呆呆地望著電視，手撐著下巴，有許多短卻剛硬的鬍子似雜草長了出來，這才想起已經很久沒剃鬍子了。

電視上正播著某名人的紀錄片，說到他拋棄了家族的財產，到鄉間擔任教師，餘生過著貧苦的生活，卻在學術界掀起了革命。畫面一轉，開始播放影片，低解析度和黑白的粗糙雜質，很符合早期的畫質，但仔細一看，我才真正明白我錯得有多離譜。我屏住呼吸，爲眼前的影片感到全身癱軟。

我知道這個感覺，我所看見的不僅僅是一段影片，而是整個混沌和如海潮般襲來的恐懼的前兆，小小的一角已經展露出它的巨大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