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站／狹道洶蜂獄
本章節 2593 字
更新於: 2018-08-14
破破爛爛的吊橋，走起來令人胃發癢，彷彿腳一滑，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強勁冷風狂吹，也像要把人捲走似的，周圍景色是灰色岩壁，底下有潺潺血河。
「喂！」小冥聲音從遠方傳來。
「你怎麼走這樣快？」我呆愣。
「是妳太慢。」小冥扶額，這時耳旁傳來不妙的崩裂聲，長滿青苔的木頭一塊塊掉落。
我立刻拔腿往前衝，最後平安到達橋的另一端。
小冥輕斥：「妳在觀光嗎？還慢慢晃，看風景咧！笨蛋！」
我氣喘吁吁：「橋垮掉，等、等等要怎麼回去？」
小冥悶笑：「妳從來就無須走回頭路，擔心什麼？」
「吊橋為何會斷？」我問。
「妳看。」小冥指著橋頭，那邊居然有一隻體型像牛的…
「兔子？！」我失聲，牠還繼續啃著剩下的殘木，紅眼直勾勾盯著我們。
小冥說：「地府裡面，什麼光怪陸離的東西都有。」
「太恐怖了吧？」我將亂掉的髮絲整理好，然後跟著小冥，走進隧道裡面。
兩旁及腳下濕漉漉的，頭頂還會滴水。
不久後有扇稻草門出現，小冥輕吹口氣，它便瞬間打開。
昨夜是嘶嘶聲，今晚是嗡嗡聲。
隔著玻璃能看到一道又一道的磚牆貼近佇立，形成非常窄的通道。亡魂擠在裡面，根本無處可逃。
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半個拳頭大的黑色蜜蜂。牠們的針像鋼筆一樣粗，而且能反覆使用。
亡魂被螫了之後，會四肢腫脹、瞳孔凸出、耳鼻流膿。
還變得歇斯底里，又哭又笑，甚至把自己的皮肉咬掉。
「兩位晚上好，歡迎光臨「狹道洶蜂獄」。」一名綁著雙馬尾又身穿紅肚兜的大叔以小碎步跳近。
我有點想笑，幸好最後忍住了。
「現在就讓幾個該死的傢伙出來訴說。」大叔獄官手叉腰。
獄卒架出渾身浮腫的女人，她不停抽搐，眼淚鼻涕猛流，顯得痛苦不已。
獄官潑去返原水：「快點將所犯之錯誠實道出。」
女人恢復正常面容，眼仍泛血絲。
「快點。」獄官輕跺腳。
「我生前因為交錯男友而不慎染上毒癮，就連懷孕也照吸不誤。父母親多次規勸未果。為了毒品，偷錢或盜刷卡，都是尋常事。親戚、鄰居、同學、朋友，全被我借款了好幾輪。男友卻在此時劈腿，我很有骨氣，沒求他留下來。但他走了，癮卻沒跟著離開。直到即將臨盆之際，我猝死在床沿，嘴邊還沾著白色粉末…」女人哽咽。
「一屍兩命，罪孽加倍。」獄官蹙眉。
「但是」女人咬唇：「我做的事，並未構成受刑條件吧？」
「妳腦袋有問題嗎？親手殺了骨肉，不算罪？」獄官尖聲。
「求你。」女人突兀下跪：「讓我看看孩子。」
「本官沒這權限。」獄官回絕，女人懇求：「拜託，一眼就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獄官仰起下巴。女人哭著被獄卒拖離開。
接下來是皮肉幾乎分離，額冒青筋的男人，搖頭晃腦，眼睛半閉。
忽然從他右邊鼻孔，跑出一隻大黑蜂，繞著在場所有人亂飛。
「妳會怕是嗎？」小冥低語。
我全身緊繃的點點頭。
「別擔心，牠不會螫妳。」小冥安撫道。
獄官伸手抓住大黑蜂，湊近自己嘴邊吹口氣，再度攤開手心時，竟變成一隻紫色鳳蝶。
「哇…」我放鬆不少。
「本官厲害吧？」獄官挑眉。
「嗯！」我望向蝶翼翩翩，男人暈倒在地，大家望了他幾秒。
「瞧本官糊塗的。」獄官淋下返原水。
男人抓抓頭不敢多作遲疑：「我本是藥頭，平時就靠販售毒品維生。毒癮犯了又沒錢買，有女人的提供女人，沒女人的就幫我運毒及交易，銀貨兩訖倒也相安無事。直到有天某個客戶來求我給毒，卻任何事都不肯做，甚至威脅要跟警方檢舉。我一怒之下活活掐死他，還將其從八樓拋下，營造跳樓自殺的錯覺。」
獄官冷笑：「哼，很厲害嘛！賣毒又殺人！」
男人聳肩：「各取所需罷了！下地獄？至於嗎？」
「那如果是你被殺死後扔下樓呢？」獄官反問。
「變成鬼去索命啊！」男人秒答。
獄官說：「少『寬以待已嚴以待人』了。」
男人要求道：「我的錢還存在銀行，讓我返陽！把剩下的財產花完，馬上就回來繼續受刑。」
「你做夢比較快。」獄官翻白眼。
男人讓獄卒架走時，還繼續怒吼：「我的錢！我的錢吶！」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玩意兒，有何好執著？」獄官搖頭。
再來登場的，是眼球掉出來垂到胸前的男子，他下巴有好幾顆膿包，臉頰全是抓痕。手掌腫得比碗公還大，牙齒都掉光了。
獄官以返原水潑他，男子總算回到原本樣貌。獄官打個呵欠：「速道出罪孽。」
男子有點不願：「我從國中起便吸食強力膠，大學時唸夜校結識了不良份子，也因此染上毒癮。父母薪資有一半被我拿去買毒。由於沒有工作，平常不是外出閒晃，就是在房間發呆。某年母親開始當保母，家裡一下子多了幾個孩子。他們才三歲多，又哭又鬧不然就是敲打東西，連笑聲都吵死人！之後因為父親嚴重車禍住院，母親必須常去照顧，所以那群小鬼自然落到我頭上。我哪有這閒工夫？出去隨便買東西丟給他們吃就很了不起了。但是小孩子真的很煩人！我的忍耐已經到達臨界點，終於有所行動。拿起針就往小孩體內注射毒品，聽說這樣會安靜點。養了幾十年的狗吠不停，我也用同樣方法對待。然後自己昏昏沉沉睡去，直到傍晚醒過來，才知道因為注射過量，小孩和狗全都斃命。」
獄官怒斥：「泯滅人性的傢伙！毒品乃惡物，竟敢用來施打在脆弱又無反抗之力的對象！」。
「可是…」男子似乎有話要講。
「怎樣？」獄官瞪大眼。
「可是我有被判死刑啊！」男子握拳。
獄官不悅：「殺人償命，你一命抵好幾命，還囉唆啥？」
男子咬牙：「我的意思是…既然都伏法了，為何還要下地獄？」
獄官聳肩：「拜託，現代死刑超爽的欸！刑前有飯吃，還有麻醉！超有人權！」
男子仍回嘴：「我是人啊！況且最終也死了不是？」
獄官抿嘴：「幹了非人的事，還想享有人權？你死是應該，因為犯罪。可是那些孩子呢？難道活該？」。
男子還來得及沒繼續開口，就被扛回去狹道裡被蜂螫。
獄官嘲諷：「喜歡毒嘛！現在就讓你們享受個夠。」。
「「狹道洶蜂獄」好玩嗎？」小冥悄聲。
「當然…不！」我瞥他幾秒，剛剛從大黑蜂化成的紫色鳳蝶，停在獄官翹起的蓮花指上，卻還是發出嗡聲，亡魂除了哀號，還多了反胃嘔吐。
雙馬尾大叔獄官眨眨眼：「很高興見到兩位，本官就此別過。」
祂消失後，獄裡空間越來越窄，呼吸也更加困難。
「走。」小冥抓住我的手。
一陣閃光過後，再度回到隧道入口，嗡嗡聲似乎在耳裡揮之不去。
小冥預告：「明天帶妳去閻王殿。」
我期待升起：「真的嗎？所以還可以看到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對吧？ 」
小冥笑而不語，只是彈了下指。
眼前畫面如漩渦般瘋狂旋轉，在我即將頭暈之際，回到房間。
強勁冷風狂吹，也像要把人捲走似的，周圍景色是灰色岩壁，底下有潺潺血河。
「喂！」小冥聲音從遠方傳來。
「你怎麼走這樣快？」我呆愣。
「是妳太慢。」小冥扶額，這時耳旁傳來不妙的崩裂聲，長滿青苔的木頭一塊塊掉落。
我立刻拔腿往前衝，最後平安到達橋的另一端。
小冥輕斥：「妳在觀光嗎？還慢慢晃，看風景咧！笨蛋！」
我氣喘吁吁：「橋垮掉，等、等等要怎麼回去？」
小冥悶笑：「妳從來就無須走回頭路，擔心什麼？」
「吊橋為何會斷？」我問。
「妳看。」小冥指著橋頭，那邊居然有一隻體型像牛的…
「兔子？！」我失聲，牠還繼續啃著剩下的殘木，紅眼直勾勾盯著我們。
小冥說：「地府裡面，什麼光怪陸離的東西都有。」
「太恐怖了吧？」我將亂掉的髮絲整理好，然後跟著小冥，走進隧道裡面。
兩旁及腳下濕漉漉的，頭頂還會滴水。
不久後有扇稻草門出現，小冥輕吹口氣，它便瞬間打開。
昨夜是嘶嘶聲，今晚是嗡嗡聲。
隔著玻璃能看到一道又一道的磚牆貼近佇立，形成非常窄的通道。亡魂擠在裡面，根本無處可逃。
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半個拳頭大的黑色蜜蜂。牠們的針像鋼筆一樣粗，而且能反覆使用。
亡魂被螫了之後，會四肢腫脹、瞳孔凸出、耳鼻流膿。
還變得歇斯底里，又哭又笑，甚至把自己的皮肉咬掉。
「兩位晚上好，歡迎光臨「狹道洶蜂獄」。」一名綁著雙馬尾又身穿紅肚兜的大叔以小碎步跳近。
我有點想笑，幸好最後忍住了。
「現在就讓幾個該死的傢伙出來訴說。」大叔獄官手叉腰。
獄卒架出渾身浮腫的女人，她不停抽搐，眼淚鼻涕猛流，顯得痛苦不已。
獄官潑去返原水：「快點將所犯之錯誠實道出。」
女人恢復正常面容，眼仍泛血絲。
「快點。」獄官輕跺腳。
「我生前因為交錯男友而不慎染上毒癮，就連懷孕也照吸不誤。父母親多次規勸未果。為了毒品，偷錢或盜刷卡，都是尋常事。親戚、鄰居、同學、朋友，全被我借款了好幾輪。男友卻在此時劈腿，我很有骨氣，沒求他留下來。但他走了，癮卻沒跟著離開。直到即將臨盆之際，我猝死在床沿，嘴邊還沾著白色粉末…」女人哽咽。
「一屍兩命，罪孽加倍。」獄官蹙眉。
「但是」女人咬唇：「我做的事，並未構成受刑條件吧？」
「妳腦袋有問題嗎？親手殺了骨肉，不算罪？」獄官尖聲。
「求你。」女人突兀下跪：「讓我看看孩子。」
「本官沒這權限。」獄官回絕，女人懇求：「拜託，一眼就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獄官仰起下巴。女人哭著被獄卒拖離開。
接下來是皮肉幾乎分離，額冒青筋的男人，搖頭晃腦，眼睛半閉。
忽然從他右邊鼻孔，跑出一隻大黑蜂，繞著在場所有人亂飛。
「妳會怕是嗎？」小冥低語。
我全身緊繃的點點頭。
「別擔心，牠不會螫妳。」小冥安撫道。
獄官伸手抓住大黑蜂，湊近自己嘴邊吹口氣，再度攤開手心時，竟變成一隻紫色鳳蝶。
「哇…」我放鬆不少。
「本官厲害吧？」獄官挑眉。
「嗯！」我望向蝶翼翩翩，男人暈倒在地，大家望了他幾秒。
「瞧本官糊塗的。」獄官淋下返原水。
男人抓抓頭不敢多作遲疑：「我本是藥頭，平時就靠販售毒品維生。毒癮犯了又沒錢買，有女人的提供女人，沒女人的就幫我運毒及交易，銀貨兩訖倒也相安無事。直到有天某個客戶來求我給毒，卻任何事都不肯做，甚至威脅要跟警方檢舉。我一怒之下活活掐死他，還將其從八樓拋下，營造跳樓自殺的錯覺。」
獄官冷笑：「哼，很厲害嘛！賣毒又殺人！」
男人聳肩：「各取所需罷了！下地獄？至於嗎？」
「那如果是你被殺死後扔下樓呢？」獄官反問。
「變成鬼去索命啊！」男人秒答。
獄官說：「少『寬以待已嚴以待人』了。」
男人要求道：「我的錢還存在銀行，讓我返陽！把剩下的財產花完，馬上就回來繼續受刑。」
「你做夢比較快。」獄官翻白眼。
男人讓獄卒架走時，還繼續怒吼：「我的錢！我的錢吶！」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玩意兒，有何好執著？」獄官搖頭。
再來登場的，是眼球掉出來垂到胸前的男子，他下巴有好幾顆膿包，臉頰全是抓痕。手掌腫得比碗公還大，牙齒都掉光了。
獄官以返原水潑他，男子總算回到原本樣貌。獄官打個呵欠：「速道出罪孽。」
男子有點不願：「我從國中起便吸食強力膠，大學時唸夜校結識了不良份子，也因此染上毒癮。父母薪資有一半被我拿去買毒。由於沒有工作，平常不是外出閒晃，就是在房間發呆。某年母親開始當保母，家裡一下子多了幾個孩子。他們才三歲多，又哭又鬧不然就是敲打東西，連笑聲都吵死人！之後因為父親嚴重車禍住院，母親必須常去照顧，所以那群小鬼自然落到我頭上。我哪有這閒工夫？出去隨便買東西丟給他們吃就很了不起了。但是小孩子真的很煩人！我的忍耐已經到達臨界點，終於有所行動。拿起針就往小孩體內注射毒品，聽說這樣會安靜點。養了幾十年的狗吠不停，我也用同樣方法對待。然後自己昏昏沉沉睡去，直到傍晚醒過來，才知道因為注射過量，小孩和狗全都斃命。」
獄官怒斥：「泯滅人性的傢伙！毒品乃惡物，竟敢用來施打在脆弱又無反抗之力的對象！」。
「可是…」男子似乎有話要講。
「怎樣？」獄官瞪大眼。
「可是我有被判死刑啊！」男子握拳。
獄官不悅：「殺人償命，你一命抵好幾命，還囉唆啥？」
男子咬牙：「我的意思是…既然都伏法了，為何還要下地獄？」
獄官聳肩：「拜託，現代死刑超爽的欸！刑前有飯吃，還有麻醉！超有人權！」
男子仍回嘴：「我是人啊！況且最終也死了不是？」
獄官抿嘴：「幹了非人的事，還想享有人權？你死是應該，因為犯罪。可是那些孩子呢？難道活該？」。
男子還來得及沒繼續開口，就被扛回去狹道裡被蜂螫。
獄官嘲諷：「喜歡毒嘛！現在就讓你們享受個夠。」。
「「狹道洶蜂獄」好玩嗎？」小冥悄聲。
「當然…不！」我瞥他幾秒，剛剛從大黑蜂化成的紫色鳳蝶，停在獄官翹起的蓮花指上，卻還是發出嗡聲，亡魂除了哀號，還多了反胃嘔吐。
雙馬尾大叔獄官眨眨眼：「很高興見到兩位，本官就此別過。」
祂消失後，獄裡空間越來越窄，呼吸也更加困難。
「走。」小冥抓住我的手。
一陣閃光過後，再度回到隧道入口，嗡嗡聲似乎在耳裡揮之不去。
小冥預告：「明天帶妳去閻王殿。」
我期待升起：「真的嗎？所以還可以看到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對吧？ 」
小冥笑而不語，只是彈了下指。
眼前畫面如漩渦般瘋狂旋轉，在我即將頭暈之際，回到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