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本章節 2786 字
更新於: 2021-08-18
沈蔚玟離去後，梁教授無語對視，良久才對周怡莫說道，「原來你待在這裡……但似乎已經不是叫原本的名字了。」
「政府允許這種程度的特權。」面對梁教授，周怡莫不打算遮掩自己原本的真正身分，「你知道的，畢竟虧欠太多了。」
在意識和身分還不是周洛輝的時候，許喬就是用這雙手，在高層命令下殘忍殺害央商銀行內的無辜百姓，那是拚命懺悔也無法彌補的傷痛和罪過。
「我從蔚玟那裡聽說過一些事情。」神色嚴肅，梁教授已經近乎肯定這個人的意識不是許喬，就只差得到對方的證實，「現在的你……是洛輝嗎？」
不需要刻意對梁教授掩飾身分，在捨棄偽裝的形象後，周洛輝點頭應答，「是的，許喬在進行雙人調整時造成意識崩壞，目前已經確定消失。」
那並不是誰的錯誤。
許喬的核心世界是以十五年前災難事件作為舞台，重新上演央商銀行外射殺百姓後逐一核對屍體身分，包含銀行內部沉躺在側門旁的女性屍體，是周洛輝不自覺停下腳步的原因。
沈琪敏，在失去丈夫後獨自照顧女兒，將所有心血投入心靈調整，在即將完成研究時卻落得如此下場，而周洛輝當時駐於海外研究，並未介入其中，知道詳情也已經是調返回國，經過好些時日後的事。
即便沈蔚玟的失憶讓雙方心存芥蒂，周洛輝仍明白自己能離開孤兒院也是多虧沈琪敏的幫助，在得知真相時，他同樣感到悲傷難過，卻對已經發生的悲劇無能為力。
回憶的思緒讓周洛輝意識到自己錯過折返現實，當他清醒時已經在許喬體內，包含拘束在病床上的身體動彈不得，只能透過玻璃窗看到自己的身體，低垂著頭卻沒有被他人發現。
「洛輝，你在休息嗎？」當時，梁教授在離去前曾開口問過，卻沒察覺事情的狀況，「那就先麻煩你看照實驗者的情況，晚點我找人過來換班。」
呼喊的聲音被實驗房隔絕，周洛輝慌亂看著梁教授最後離開，跟隨其他人前往討論室，進行許喬的研究報告和今後調整方針……
而他，只能看著自己身體正因為失去靈魂而逐漸邁向死亡的局面。
雖然試圖求救，希望有人能將心靈潛行機重新啟動，但除了「自己」以外並沒有其他人在場監視，讓他開口求救也無法獲得幫助，沒多久，調整造成的疲憊感襲來，導致意識再度陷入沉眠，錯過原本身體的存活時間。
不知道經過多久，當周洛輝再度從許喬體內清醒，正好看到打掃阿姨進門，在搬東西清掃時不慎撞到醫療椅，造成身體傾倒，頭部先撞到心靈潛行機旁固定的鐵架才倒臥地面。
或許是註定，也可能真的只是意外，周洛輝就這樣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打掃阿姨發現死亡，卻因為提醒晶片的損毀而誤判死因方向。
在那之後，即便許喬的意識消失，身體卻不會遺忘曾經做過的事，殺害百姓的惡夢轉移腦海，讓周洛輝也開始變得瘋狂，即使想要回歸正常生活，卻又因為「這不是我」而衍生更多矛盾，最終又變成深紅色的心理數值。
過於混亂的意識，連帶勾起周洛輝過往在孤兒院遭受虐待的時光，甚至得將自己監禁才能維持穩定，最後，他因為醫療追蹤，才又再度回到醫院進行新式改良的心靈調整。
當時，他沒有想過會再遇見沈蔚玟。
結束受訓畢業成為心靈調整師，她和記憶中的模樣相同，是如此耀眼美麗。
思念、愛戀、約定……所有的感情在見到對方的瞬間，讓他意識到自己即便被禁錮在許喬體內，也不會改變身為周洛輝的事實。
接受心靈調整，在靈魂獲得救贖的瞬間，他沒有讓自己完整回到許喬身上，而是利用意識轉移的能力，在結束調整前，順利進入沈蔚玟的腦裡，默默陪伴在對方身邊。
聽完周洛輝親口告知當年實驗的真相，梁教授表情凝重不語，一連串的意外和狀況，讓他無法斷言此刻的結果究竟幸抑或不幸，只能無奈嘆氣。
「我對不起許喬，也對不起你……」即便當時的總負責人不是他，梁教授也自認離開前的疏忽大意，已經造成周洛輝承受太多不必要的犧牲，「那當年的真相，你沒打算告訴蔚玟嗎？」
沈琪敏殉喪後，梁教授已經從研究日記中知曉約定，包含周洛輝不會干預沈蔚玟生活的事，但此刻心靈調整已經被成功推行，不需要承擔當年程度的研究風險，就算現在坦誠身分也並無不妥。
閉上眼睛，周洛輝搖頭拒絕，「蔚玟已經把我的事想起，這樣就行了。」
比起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執行，所以才會不惜動用政府的特權，並以這樣的方式來到沈蔚玟的身邊。
見周洛輝似乎另有盤算，梁教授的語氣稍微沉重幾分，「我知道你不會傷害蔚玟，但無法理解你在想什麼。」
從剛剛的反應來看，沈蔚玟並不知道周怡莫就是許喬，而體內意識和人格其實是周洛輝的情況。
先不提隱瞞身分的理由，如果待在身邊就僅僅只是為了陪伴……這種理由是無法說服他的。眼神變得銳利，梁教授開口質問，「你打算做什麼？」
面對梁教授充滿戒備的眼神，周洛輝如實回應，「如教授稍早所言，我所做的一切都絕對不是要傷害她。」
不論是之前將沈蔚玟推入多重夢境的世界，或是將意識融入她的大腦，就連此刻待在身邊的原因都並非自我滿足，而是有更重要的因素和理由。
知道梁教授將沈蔚玟視作女兒，周洛輝也盡可能說出某些他勉強能夠回答的事，「蔚玟身邊環繞著某些危險……而且遲早會將她吞噬。」
在那之後他做了某些調查，但目前得知的情報還是太少。
「如果不就近待在身邊，一不留神就會錯過保護她的最佳時機。」回憶起最近的情況，周洛輝語氣變得堅定。
包含前些日子在商店街時跟蹤的人影，連同離開管制病院時也有幾名不自然窺視的人們正在附近徘徊，這讓他很確定自己並非多慮。
有人正在窺視著沈蔚玟目前的生活，而且不懷好意。
「你是不是已經發覺到什麼？」知道周洛輝一直都有極為敏銳的觀察，梁教授不敢大意，尤其會牽扯到沈蔚玟的話就更不可能坐視不管。
「是有點想法，但還未確定。」黑眸中閃過一絲無奈，為某些理由行動的周洛輝只得向梁教授表示抱歉，「不過……這次我會保護她，不會再讓她面臨那些痛苦的遭遇。」
在得知周琪敏過世時，他曾想拋下海外研究前往沈蔚玟身邊，但已經被遺忘的他，在對方眼中只是個陌生人。
所以這一次，絕對要……
「是嗎……我知道了。」望著明亮閃爍的黑眸，梁教授思忖，決定相信周洛輝的決心並非隨意說出，「你也打算彌補自己當年沒有做到的事吧！」
如同當年如果不要因為研究的事情和沈教授嘔氣，發展結果或許會不一樣的想法至今仍留存在梁教授心中。
對此，他決定要好好保護沈蔚玟……就算用盡這條性命。
「是。」垂下眼眸，周洛輝沒有否認梁教授的話。
「沒事，我已經明白你不是敵人。」輕拍周洛輝的肩膀，梁教授的表情柔和幾分，不再如此警戒，「而且，我感覺你現在還是喜歡她。」
雖然梁教授也想過，對沈蔚玟而言，放下過去和現在重視她的人在一起未嘗不是種幸福……但幸福到底應該是什麼方式，也應該由當事人自己決定。
無論是選擇誰，只要能幸福就好。
「不過，你這樣完全沒有被懷疑……」有些意外沈蔚玟居然完全沒有對此表示質疑，梁教授對此感到不解，「是因為許喬的長相過於陰柔嗎？」
不好意思開口說裝扮實在毫無違和，他尷尬地輕咳幾聲。
「這個嘛……」思考片刻，周洛輝猜想最有可能的原因，「也可能是獨生女的關係，讓她對性別認知從小時候就很遲鈍。」
不過，他覺得這點也很可愛就是了。
「政府允許這種程度的特權。」面對梁教授，周怡莫不打算遮掩自己原本的真正身分，「你知道的，畢竟虧欠太多了。」
在意識和身分還不是周洛輝的時候，許喬就是用這雙手，在高層命令下殘忍殺害央商銀行內的無辜百姓，那是拚命懺悔也無法彌補的傷痛和罪過。
「我從蔚玟那裡聽說過一些事情。」神色嚴肅，梁教授已經近乎肯定這個人的意識不是許喬，就只差得到對方的證實，「現在的你……是洛輝嗎？」
不需要刻意對梁教授掩飾身分，在捨棄偽裝的形象後，周洛輝點頭應答，「是的，許喬在進行雙人調整時造成意識崩壞，目前已經確定消失。」
那並不是誰的錯誤。
許喬的核心世界是以十五年前災難事件作為舞台，重新上演央商銀行外射殺百姓後逐一核對屍體身分，包含銀行內部沉躺在側門旁的女性屍體，是周洛輝不自覺停下腳步的原因。
沈琪敏，在失去丈夫後獨自照顧女兒，將所有心血投入心靈調整，在即將完成研究時卻落得如此下場，而周洛輝當時駐於海外研究，並未介入其中，知道詳情也已經是調返回國，經過好些時日後的事。
即便沈蔚玟的失憶讓雙方心存芥蒂，周洛輝仍明白自己能離開孤兒院也是多虧沈琪敏的幫助，在得知真相時，他同樣感到悲傷難過，卻對已經發生的悲劇無能為力。
回憶的思緒讓周洛輝意識到自己錯過折返現實，當他清醒時已經在許喬體內，包含拘束在病床上的身體動彈不得，只能透過玻璃窗看到自己的身體，低垂著頭卻沒有被他人發現。
「洛輝，你在休息嗎？」當時，梁教授在離去前曾開口問過，卻沒察覺事情的狀況，「那就先麻煩你看照實驗者的情況，晚點我找人過來換班。」
呼喊的聲音被實驗房隔絕，周洛輝慌亂看著梁教授最後離開，跟隨其他人前往討論室，進行許喬的研究報告和今後調整方針……
而他，只能看著自己身體正因為失去靈魂而逐漸邁向死亡的局面。
雖然試圖求救，希望有人能將心靈潛行機重新啟動，但除了「自己」以外並沒有其他人在場監視，讓他開口求救也無法獲得幫助，沒多久，調整造成的疲憊感襲來，導致意識再度陷入沉眠，錯過原本身體的存活時間。
不知道經過多久，當周洛輝再度從許喬體內清醒，正好看到打掃阿姨進門，在搬東西清掃時不慎撞到醫療椅，造成身體傾倒，頭部先撞到心靈潛行機旁固定的鐵架才倒臥地面。
或許是註定，也可能真的只是意外，周洛輝就這樣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打掃阿姨發現死亡，卻因為提醒晶片的損毀而誤判死因方向。
在那之後，即便許喬的意識消失，身體卻不會遺忘曾經做過的事，殺害百姓的惡夢轉移腦海，讓周洛輝也開始變得瘋狂，即使想要回歸正常生活，卻又因為「這不是我」而衍生更多矛盾，最終又變成深紅色的心理數值。
過於混亂的意識，連帶勾起周洛輝過往在孤兒院遭受虐待的時光，甚至得將自己監禁才能維持穩定，最後，他因為醫療追蹤，才又再度回到醫院進行新式改良的心靈調整。
當時，他沒有想過會再遇見沈蔚玟。
結束受訓畢業成為心靈調整師，她和記憶中的模樣相同，是如此耀眼美麗。
思念、愛戀、約定……所有的感情在見到對方的瞬間，讓他意識到自己即便被禁錮在許喬體內，也不會改變身為周洛輝的事實。
接受心靈調整，在靈魂獲得救贖的瞬間，他沒有讓自己完整回到許喬身上，而是利用意識轉移的能力，在結束調整前，順利進入沈蔚玟的腦裡，默默陪伴在對方身邊。
聽完周洛輝親口告知當年實驗的真相，梁教授表情凝重不語，一連串的意外和狀況，讓他無法斷言此刻的結果究竟幸抑或不幸，只能無奈嘆氣。
「我對不起許喬，也對不起你……」即便當時的總負責人不是他，梁教授也自認離開前的疏忽大意，已經造成周洛輝承受太多不必要的犧牲，「那當年的真相，你沒打算告訴蔚玟嗎？」
沈琪敏殉喪後，梁教授已經從研究日記中知曉約定，包含周洛輝不會干預沈蔚玟生活的事，但此刻心靈調整已經被成功推行，不需要承擔當年程度的研究風險，就算現在坦誠身分也並無不妥。
閉上眼睛，周洛輝搖頭拒絕，「蔚玟已經把我的事想起，這樣就行了。」
比起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執行，所以才會不惜動用政府的特權，並以這樣的方式來到沈蔚玟的身邊。
見周洛輝似乎另有盤算，梁教授的語氣稍微沉重幾分，「我知道你不會傷害蔚玟，但無法理解你在想什麼。」
從剛剛的反應來看，沈蔚玟並不知道周怡莫就是許喬，而體內意識和人格其實是周洛輝的情況。
先不提隱瞞身分的理由，如果待在身邊就僅僅只是為了陪伴……這種理由是無法說服他的。眼神變得銳利，梁教授開口質問，「你打算做什麼？」
面對梁教授充滿戒備的眼神，周洛輝如實回應，「如教授稍早所言，我所做的一切都絕對不是要傷害她。」
不論是之前將沈蔚玟推入多重夢境的世界，或是將意識融入她的大腦，就連此刻待在身邊的原因都並非自我滿足，而是有更重要的因素和理由。
知道梁教授將沈蔚玟視作女兒，周洛輝也盡可能說出某些他勉強能夠回答的事，「蔚玟身邊環繞著某些危險……而且遲早會將她吞噬。」
在那之後他做了某些調查，但目前得知的情報還是太少。
「如果不就近待在身邊，一不留神就會錯過保護她的最佳時機。」回憶起最近的情況，周洛輝語氣變得堅定。
包含前些日子在商店街時跟蹤的人影，連同離開管制病院時也有幾名不自然窺視的人們正在附近徘徊，這讓他很確定自己並非多慮。
有人正在窺視著沈蔚玟目前的生活，而且不懷好意。
「你是不是已經發覺到什麼？」知道周洛輝一直都有極為敏銳的觀察，梁教授不敢大意，尤其會牽扯到沈蔚玟的話就更不可能坐視不管。
「是有點想法，但還未確定。」黑眸中閃過一絲無奈，為某些理由行動的周洛輝只得向梁教授表示抱歉，「不過……這次我會保護她，不會再讓她面臨那些痛苦的遭遇。」
在得知周琪敏過世時，他曾想拋下海外研究前往沈蔚玟身邊，但已經被遺忘的他，在對方眼中只是個陌生人。
所以這一次，絕對要……
「是嗎……我知道了。」望著明亮閃爍的黑眸，梁教授思忖，決定相信周洛輝的決心並非隨意說出，「你也打算彌補自己當年沒有做到的事吧！」
如同當年如果不要因為研究的事情和沈教授嘔氣，發展結果或許會不一樣的想法至今仍留存在梁教授心中。
對此，他決定要好好保護沈蔚玟……就算用盡這條性命。
「是。」垂下眼眸，周洛輝沒有否認梁教授的話。
「沒事，我已經明白你不是敵人。」輕拍周洛輝的肩膀，梁教授的表情柔和幾分，不再如此警戒，「而且，我感覺你現在還是喜歡她。」
雖然梁教授也想過，對沈蔚玟而言，放下過去和現在重視她的人在一起未嘗不是種幸福……但幸福到底應該是什麼方式，也應該由當事人自己決定。
無論是選擇誰，只要能幸福就好。
「不過，你這樣完全沒有被懷疑……」有些意外沈蔚玟居然完全沒有對此表示質疑，梁教授對此感到不解，「是因為許喬的長相過於陰柔嗎？」
不好意思開口說裝扮實在毫無違和，他尷尬地輕咳幾聲。
「這個嘛……」思考片刻，周洛輝猜想最有可能的原因，「也可能是獨生女的關係，讓她對性別認知從小時候就很遲鈍。」
不過，他覺得這點也很可愛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