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站/魅魍霧&觴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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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13
鮭魚卵似的石子路走起來不太平穩,兩旁有細長小溪,水色呈現帶有絲絲灰白的黑,還漂流著破碎頭骨,空氣中隱約有腐臭味。

「到了。」小冥在青色濃霧前停下腳步。
「就這兒?」我狐疑。
「要穿過去。」小冥開口。
「咦!?」我發自內心抗拒。
小冥揚眉:「會怕?」
「當然啊!」我張大眼。
「別擔心,沒事的。」小冥微笑。
「可是…」我話都還沒講全。
小冥推了我一把:「妳先走。」。

頓時被霧包圍,令人不安的嗤嚓聲傳來。
我很害怕,但更不敢大叫,所以只是站在原地,雙腿彷彿讓未知力量禁錮,無法邁開,此時頭頂被水滴到,下意識摸了摸,居然是血!

接著忽然伸手不見五指,連往哪走都不知道,倏地有人抓住我的肩膀,我驚嚇不已,是誰?但下個瞬間,便離開了濃霧。

「妳想住在『魅魍霧』裡嗎?」小冥喘著氣。
「那是什麼?!」我嚇壞了。
「往前行即可,停留會遭吞噬。」小冥說。
「誰叫你沒講清楚就…」我瞪他。
小冥解釋:「魅魍霧乃各獄的戾氣濃縮而成,極陰極惡,無消散之可能,卻是必經處。」
我問:「不能繞道而行?」
小冥搖了搖頭。

「地獄裡竟有這種玩意兒。」我望向那片濃霧。
「妳不知道的事物,還多著。」小冥淡淡一笑。
「魅魍霧有生命嗎?」我好奇。
「當然沒有。」小冥扶額。
我說:「但在霧裡的時候,它好像不讓我走。」
「錯覺吧?」小冥不以為意。
「感覺很真實欸!」我認真道。

地藏王菩薩現身:「妳並非罪魂,戾氣自然吸附。」
我和小冥見到祂,連忙恭敬行禮。
地藏王曰:「如果再晚一點走出魅魍霧,恐將魂飛魄散。」
「這麼恐怖?」我大驚。
地藏王又道:「妳要感謝他,瞧他連左耳都丟失。」
我這才發現小冥左頰的缺口。
地藏王輕揮了下手,小冥的耳朵回到原位。
「向前不息,旅程繼續。」地藏王隨著光冉冉上升。
氣氛則不知為何,陷入一種莫名的尷尬。
「謝謝。」我打破沉默。
小冥嘴角淺揚:「份內之事,無須介懷」。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有個湖映入眼簾,銀色的湖水非常濃稠,碎肉載浮載沉。

此刻有股沒來由的怨懟與悲傷襲來,我不自覺蹲下,抱著雙膝深深嘆氣,好像突然得了嚴重憂鬱症。

「振作點。」小冥輕敲一下我的頭,然後直接坐下來。
我問:「這裡是哪?讓人好難過。」
小冥答:「受刑罪魂的眼淚,都流至此處,匯聚成『觴慟湖』。」
「這湖會影響心情。」我說。
「沒錯,但只是暫時的。」小冥微笑。
「為什麼地府裡要有魅魍霧和觴慟湖?」我不解。
「嗯…算是特殊景點?」小冥歪頭。
「之前都沒聽說過。」我看著他。
「為了妳,首次開放囉!」小冥聳肩。
「真榮幸。」我倒不知該不該開心。

「接下來要參觀的四獄,都與動物昆蟲有關。」小冥預告。
「唔。」我愣一下。
「打起精神,加油吧!」小冥伸個懶腰,雙臂竟掉落。
「又鬆脫了。」我已經習慣,他就像老舊的木偶玩具。
「真煩。」小冥將手重新接好。
「地藏王菩薩怎麼不固定住你的四肢?」我疑惑。
「因為祂無須如此。」小冥答道。
「喔…」我不知該怎麼回話。

「其實有時還挺羨慕妳的。」小冥抿嘴。
「為何?」我漫不經心。
「一副初學者模樣,無畏無懼,沒煩沒腦。」小冥說。
我瞇眼:「怎麼覺得你在嘲笑我是笨蛋?」
「被妳發現了。」小冥故作驚訝。
「當笨蛋很好啊!知道越少越幸福!」我仰望。
「那遊完地獄之後,妳會變成天才」小冥又道。
我疑惑地看著他。
「因為妳知道的事,會比一般人多很多。」小冥悶笑。
「是這樣啊?」我瞥他幾秒。
「嗯哼。」小冥點點頭。

觴慟湖依稀迴盪著極輕的哭聲,心底一酸,我忍不住紅了眼眶。
小冥直接站起身,我被他拉著走,仍沉溺於低落情緒。

「開心點,帶妳去看有趣的東西。」小冥腳步加快。
直到終於遠離觴慟湖我才回神:「發生何事?」。
小冥只是整張臉寫滿無奈。

此時,聽見類似拍動翅膀的聲音。
一塊塊像積木的物體漫天飛舞,顏色和形狀各有不同。

「這些是?」我目不轉睛。
「生命的遺憾與失落的夢想。」小冥回答。
「怎會在地獄??」我伸出右手,讓粉色六角柱停駐在掌心。
「地府可不只有嚇人的東西。」小冥笑道。

遺憾及夢想,居然會具現化?太奇妙了!

「這種不是比較適合在天堂?」我目送再度飛走的粉色六角柱。
「因為它們屬於"缺陷"。」小冥開口。
「它們會不會有消失的一天?」我又問。
「重拾並完成夢想,填補所造成的遺憾。」小冥答。
「但…有的遺憾,永遠都會是遺憾。」我回想起某件事。
小冥指向稍遠處,那個陳年的老舊棕色方形:「就像有些夢想,永遠不被實現一樣」。

我沉思,也許世人都該列出一張清單,以免夢想或遺憾淪落到這個地方,再無人問津。

「時間已晚,妳可以回家了。」小冥提醒。
「你有什麼遺憾嗎?或夢想?」我好奇問道。
「夢想是吃重量級咖哩飯,遺憾是沒吃到。」小冥笑答。
「騙人。」我也笑出來。
「以後再告訴妳。」小冥賣關子。
「好吧!」我也只能隨他。
「魅魍霧與觴慟湖,哪處會讓妳想舊地重遊?」小冥挑眉。
「都不要!」我立刻回應。
「要記得寫出今夜之遊歷。」小冥交代。
「遵命~」我學童子軍敬禮。
小冥舉起手伸過來。
我馬上捂住頭頂,得意一笑:「你敲不到。」
小冥換而彈額:「這叫做聲東擊西。」
「耍賴啊你!」我抗議。
「明天見。」小冥唇邊泛著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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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變得超級模糊,就像拿下眼鏡的重度近視,隨著風回到房間,將所有一切留在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