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離別，然後啟程。

　　『勝負揭曉啦！閃電日本以二比一的比數，在最後關頭逆轉了赤紅之鷹，獲得了勝利！』

　　「贏……了？」白龍氣喘吁吁地看著記分板，毫無疑問地顯示著二比一。

　　「白龍。」回頭一看，劍城伸出右手微笑著，不用多說一個字，白龍便以心領神會。

　　「……哼。」他也同樣伸出手與劍城擊掌。

　　然後他看見了阿列克謝的身影。

　　

　　「隊長……」甘古特想將倒在地上的阿列克謝扶起，但阿列克謝卻自己站了起來，拍拍肩膀上的灰塵，然後動身準備離開球場。

　　「阿列克謝‧彼得洛維奇！」此時，他聽見後方有人呼喚他的名字。

　　白龍手插著腰，一臉不滿地說道：「這並不是真正的勝利，要不是有隊友的幫助，只靠我一個人絕對贏不了你，你毫無疑問的，是世界最強的守門員！所以……我向你宣告！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世界最強的前鋒！到那個時候……再來跟我一決勝負吧！」

　　阿列克謝停下了腳步，但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便再度向前走。

　　「隊長，不回應他嗎？」伊凡問。

　　「不用了，敗者就該像個敗者一樣默默的退場，不需多說一句話。」

　　即使嘴上這麼說，伊凡看得出來，阿列克謝眼睛裡依然充滿笑意。

　　（我記住你了，白龍，期待有一天能再度與你較量。）

　　

　　六道恍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彷彿依然無法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後，才終於了解到這不是作夢。

　　「終於……結束了……」六道感到渾身無力，長久以來束縛住自己的東西如今終於消失，他卻毫無實感。

　　「還沒結束呢，」朔夜朝他走來「真正的故事現在才正要開始。」

　　「夜神朔夜……」

　　「我知道你現在還沒辦法信任我，畢竟我給你帶來了那麼多的傷害。」朔夜搖搖頭「但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些痛苦，那些折磨，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站在這裡的你，是自由的。」

　　朔夜對六道伸出手「六道……以你自己的意志回答我，你願意跟我，跟大家一起繼續奮戰嗎？」

　　六道沉默不語，就在朔夜逐漸感到不安之時，他驚訝地發現，六道的嘴角竟然微微揚起。

　　「……那個時候，你醒過來的那個時候，你做的第一件事，是跟我道謝，這讓我感到很吃驚，我覺得我並不配被感謝，我曾經想過要逃離你們，逃離這一切，那讓我瞧不起自己，如今，我很慶幸我終究沒有放棄，所以我才能迎來這一天。所以，我早就下定了決心，我已經不會再半途而廢了，我要親眼見證這個故事的最後。」

　　六道抓起朔夜的手，堅定的握著。

　　「讓我們一起邁向未來吧……朔夜！」

　　「六道……」朔夜感到眼眶發熱。

　　「什麼什麼？你們在聊什麼啊？」就在氣氛正好之時，次元大空很不識相的插了進來。

　　「哼，沒什麼啦，只是一些無聊的小事罷了。」六道輪迴開懷地笑了起來。

　　

　　隔天，在閃電大飛船上，眾人再次集結起來，視線集中在他們的教練──天野身上。

　　「首先我要恭喜你們各位，」天野環視眾人說道「恭喜你們成功擊敗俄羅斯代表隊，得到前往世界的門票，這是靠你們自己的努力爭取而來的，大可挺起胸膛自豪。我想你們都很清楚，到了世界舞台以後，競爭將會變得更激烈，對手也會越來越難纏，不過……我相信你們可以跨過去的，身為教練的我能夠掛保證。」

　　眾人興奮的交換著眼神，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高昂的情緒

　　然而下一秒，天野的眼神再度變得冷峻。

　　「很不幸的，我得在這裡宣布幾件人事異動。西園信助，錦龍馬，這兩位已經被評估為無法繼續參加比賽，因此必須在此退出隊伍。」

　　果然如此。天馬咬著下唇不甘的心想。

　　信助現在仍昏迷不醒，而龍馬剛才也被送去醫院檢查他的腳傷，但說實在的，情況並不樂觀。

　　雖然獲得了勝利，但代價卻是犧牲了兩位隊友，這實在是件令人心痛的事。

　　「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好了替補，他們明天就會來報到。」天野輕描淡寫的說「另外還有一件事。」

　　天野猶豫地看向圓堂，圓堂向她點點頭，示意要由自己來說，接著他便站出來。

　　「我，圓堂守，即日起將會辭去領隊的職務。」

　　『咦！？』眾人大驚失色。

　　「為、為什麼連圓堂先生也……」天馬著急地問。

　　「很抱歉，因為某些個人因素，我不得不離開閃電日本，」圓堂苦笑著說「但是我相信，就算我不在你們的身邊，你們也一定能夠變得更加強大。」

　　「可是……」

　　「事情就是這樣，從明天開始，我將全權負責你們所有的訓練課程及指導，已經沒有人會替你們說話了，做好覺悟了嗎？」天野邪惡的笑著，令眾人不寒而慄。

　　「咳咳！玩笑就開到這裡。」天野說，但沒有人笑得出來。

　　「最後一件事，我們明天就要出發前往世界盃的比賽地點，因此今天讓你們回家休息，好好道個別，就這樣，解散。」

　　天野說完，自己便一馬當先的離開了。

　　她離開的速度如此之快，令在場所有人感到不知所措。

　　

　　獲得了最後一次在日本度過的假日，天馬決定去的第一站是……

　　「各位，抱歉了呢，沒辦法跟你們一起去世界。」西園信助躺在病床上，右手打著石膏，臉色相當憔悴。

　　就在剛才，眾人接獲通知，知道信助已恢復意識後，便十萬火急地趕到醫院來。

　　「信助……你已經很努力了，身為一個守門員，你完成了守護我們大家的使命，所以要說抱歉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是我不夠努力，才會變成這樣……」

　　天馬沉默了下來，然後甩甩頭，現在可不是說喪氣話的時候，身為隊長，我怎麼能說喪氣話，怎麼有臉面對信助！

　　於是他靠近信助，激昂地說「信助，我向你發誓！我們一定會拿下冠軍，不會辜負你為我們守住的這一切！」

　　「天馬……」

　　「信助，不要認輸，你永遠是我們閃電日本的一員，我們的心永遠與你同在，所以你也要趕快好起來，總有一天，我們還要一起踢球喔！」

　　「……謝謝。」信助的臉上逐漸恢復血色，一股溫暖的力量在他心中蔓延開來，他環視著病房裡的隊員們，最終將視線停留在六道輪迴身上。

　　「六道……答應我，你一定要保護好大家。」信助眼神堅決地看著六道。

　　「……啊啊，我答應你。」六道也正面的回覆了他。

　　就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慰著信助時，影山注意到了一件事。

　　「啊咧？劍城呢？剛才不是跟我們一起來的嗎？」

　　聽見這句話的天馬轉過頭來「劍城嗎？他現在應該是……」

　　

　　「恭喜你們獲得勝利，京介。」劍城優一坐在輪椅上，對推著他輪椅的那個人微笑著說道。

　　「沒什麼，是因為有了大家的幫助，我才能在最後射進那一球。」京介溫柔的說。

　　兩人漫步在醫院外頭的庭院，看著一望無際的碧藍天空，微風徐徐吹拂著他們的臉龐，陽光灑落在地上，是一個適合散步的絕佳天氣。

　　「呵呵……」優一突然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嗎？哥哥。」

　　「我只是在想，你也變了很多呢，過去那個只相信自己的京介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你，比以前更常笑了。」

　　「……是這樣嗎？」京介皺起眉頭，但嘴角的確瀰漫著笑意，他抬頭看著天空，思索了一會兒後說「雖然我對未來的路依然還有點不安，但如果是跟天馬……跟大家一起的話，那股不安也會煙消雲散……嗯，我大概真的變了吧。」

　　優一回頭看著弟弟難得溫柔的表情，不禁開口：「京介，我跟你，能踢足球真的是太好呢。」

　　雖然中途有過不少波折，但終究會迎來幸福快樂的結局，優一如此希望。



　　夜神朔夜及天野弱返回了神社老家，讓夜神輝夜檢查一下他的身體。

　　朔夜盤坐在地板上，輝夜仔細地打量著他，天野緊張地來回看著兩人。

　　「嗯……真是不可思議，滑頭鬼的氣息完全消失了，但那股濃烈的妖氣卻沒散去……你說你吸收了滑頭鬼，是真的嗎？朔夜。」

　　朔夜點點頭「我當時因為一時的魅惑，差點被牠取代，但也多虧了那個瞬間，我成功反咬牠一口，將牠的妖力全部吸收了。不可思議的是……」朔夜撫摸自己右臉的印記，以及那顆漆黑的眼球。

　　「我現在覺得很舒暢，感覺力量充斥了全身。」

　　輝夜看著自己的兒子，猶豫再三後開口說道。

　　「……我直接說結論吧，朔夜，你不用擔心你會在今年死去了，那個詛咒已經沒了，事實上，現在狀態剛好相反，朔夜，你會活得很長壽。」

　　「真、真的嗎？」一旁聽著的天野忍不住高興地站了起來，然後又害羞地坐了下來，輝夜點點頭繼續說道。

　　「你吸收了滑頭鬼的妖力之後，你的體質便逐漸改變，如今的你是接近半人半妖的狀態，你體內的人類的精力與妖怪的妖力達成了某種循環，理論上這讓你成為了半永生的狀態。你不再是普通的人類，但你也不是妖怪，而是介於這兩者之間的某種存在。」

　　「……這樣啊。」朔夜的反應比想像中還來得淡薄，或許他自己也已經察覺到了吧，自己已經變成某種異質的存在。

　　「要注意的是，你體內那股妖力充滿了破壞的衝動，千萬不可以隨便使用，一旦用了，的確能讓你力量提升，相對地也會讓你變得具攻擊性，隨時有暴走的可能，這是很危險的，絕對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父親大人。」

　　「……我要說的就這些，你可以走了。」

　　朔夜一聽，便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天野尷尬地待在原地，看著兩人的互動，不禁心想，明明是父子，氣氛卻如此沉重。

　　不過這也是當然的，兩人從以前開始就沒有什麼交集，甚至沒說過幾次話，因此父子之間幾乎形同外人。

　　「……朔夜。」此時輝夜叫住了他，朔夜回過頭來，看見自己父親臉上那溫和的笑容。

　　「路上小心，去享受你的漫長人生吧。」

　　朔夜愣了一下，然後也同樣燦爛的笑著說：「我出門了……爸爸。」

　　朔夜拉開門，走向外頭。

　　「弱。」天野回過神來，發現輝夜正看著她。

　　「呃，是。」

　　「朔夜就拜託你了。」

　　天野深吸一口氣「是。」



　　傍晚，天馬回到了許久不見的枯木莊。

　　「啊咧？佐助呢？」天馬疑惑的看著空無一「狗」的狗屋，然後打開大門。

　　「秋姐，我回來了！」天馬喊著，然而，公寓內悄然無息，連燈都沒開，室內一片陰暗。

　　天馬不安地走上樓梯，當他打開房門時，「砰！」的一聲，突如其來響起的拉炮聲令他嚇了一跳。

　　『天馬，恭喜你！』枯木莊的住客們齊聲說道。

　　「汪！」佐助也跟著吠叫了一聲。

　　「各、各位……！」天馬摸著劇烈跳動的心臟說。

　　「恭喜你進軍世界，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心意。」木野秋捧著一個大蛋糕微笑著。

　　「今天要開Party啦！」住客之一的約翰尼興奮的大喊。

　　『耶──！』

　　看著大家情緒高漲的模樣，天馬也不禁展露笑容。

　　(有這麼多關心我的人，為我感到高興，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深夜，天馬不自覺地睜開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看著地板上東倒西歪，呼呼大睡的住客們，不禁露出苦笑。

　　「去散散步好了。」

　　

　　夜風徐徐吹來，天馬走在河堤上，看著與白天不同的風景，別有一番滋味。

　　周遭一片寧靜，只聽得見清脆的蟲鳴聲，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但天馬並不覺得孤單，反而有種與世界融為一體的感覺，他深吸一口氣，全身輕快了許多。

　　這時，他看見前方的草皮上有個熟悉的人影橫躺著，天馬思索了一會，才終於想起這個人。

　　「你是……梁星輝嗎？」

　　黑髮少年嚇到似的跳了起來，四下張望著，當他看清眼前叫住他的人，鬆了一口氣。

　　「是你啊，天馬。」

　　天馬點點頭，開心地湊了過去「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在這裡。」

　　星輝指指頭頂「我是來看星星的，這裡的星空很漂亮。」

　　天馬抬起頭來，驚訝的發現今晚的夜空是如此美麗，黑夜彷彿是塊純黑的畫布，而星星如同撒在畫布上的亮粉，一閃一閃的，每一顆都是如此的光彩奪目，令人不自覺地深陷其中。

　　「好美啊……」

　　星輝笑著拍拍身旁的草地「你也過來躺下吧。」

　　兩人肩並肩，一同橫臥在草皮上，青草的味道竄入鼻腔內，涼風溫柔的撫摸肌膚，就像是被包覆在大自然中一般，令天馬感到很舒適。

　　「我喜歡看星星。」星輝輕聲說道，「每當我看著星空時，我總有種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的感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並不會孤單，反而覺得──」

　　『與世界融為一體的感覺』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我剛才也是這麼想的。」天馬笑著說。

　　「哈哈，我們真的很像呢。」

　　接著雙方便如同約好了般，一語不發，靜靜地仰望星空，然後星輝終於開口。

　　「我們今天在亞洲區Ｂ組的決賽打敗了澳大利亞，接下來就要前往世界了。」

　　「真的嗎！」天馬不禁坐起身來，「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星輝！」

　　星輝閉上眼睛，嘴角上揚「我也沒想到我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那天與你相遇後發生了好多事，又是吵架啦，又是沮喪失落啦……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可是我們一起同心協力走過來了。現在的我已經不會再說喪氣話了，我打從心底信任我的同伴們，他們也同樣的信任我。不只是他們，在台灣也有很多人開始支持我們，為我們加油打氣，這令我感到責任重大。我現在才知道，有人支持著你是件非常開心的事，為了回應他們的期待，我也想更加努力，變得更強，更加耀眼。」

　　天馬想起枯木莊的大家「我也是。」

　　「所以，我想繼續贏下去，不對，我們會繼續贏下去。」星輝也坐起身來，轉頭看向天馬。

　　「下次再見面時，我們就會是敵人了。」星輝微微一笑「到了那個時候，請你們絕對不要手下留情。」

　　「……那是我的台詞，我很期待跟你比賽的那一天，星輝。」

　　兩人對視彼此，然後噗哧一笑。

　　「啊哈哈，總覺得好彆扭呢。」

　　「是啊，這種像勁敵似的台詞一點也不適合我們。」

　　既是朋友，也是敵人，足球讓他們相遇，也註定要讓他們對立。

　　但在那個時刻到來之前，還想繼續像這樣一起看星星啊。兩人都如此地想著。

　　

　　隔天一大早，閃電日本的眾人再度集結在閃電大飛船底下。

　　「都到齊了吧？」天野說，「那麼在這裡向各位介紹新的成員。」

　　「浪川蓮助！前鋒！請各位多多關照！」熱情奔放的海上男兒，浪川挺起胸膛說道。

　　「黑裂真命，中場，請多指教。」黑裂靜靜地微笑著。

　　「黑裂學長！」天馬興奮的跑上前，「你真的來了！」

　　「不是約好了嗎？總有一天我還會再回來的。」黑裂撫摸著天馬的頭「讓你久等了，天馬。」

　　「以上兩位，便是這次替補進閃電日本的隊員，另外，圓堂前領隊已從昨天便正式離隊，我在此替離開的他向你們致意。」

　　「咦！圓堂先生……已經走了嗎？」天馬意外地說道，原本以為他至少會來送行的，沒想到卻連一聲再見都沒說，實在是令人有些寂寞。

　　「那麼事不宜遲，趕快上船吧！」天野指了指頭頂上的飛船。

　　「話說回來，教練，」神童舉起手發問，「比賽地點到底在哪裡啊？」

　　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確切的消息，也難怪眾人會一頭霧水了。

　　然而天野只是神秘的笑了笑，「等你們到了以後就會知道了，現在別廢話，給我上船！」

　　教練一聲令下，眾人也只好紛紛走進船內，最後一個上船的天馬回頭看了他所熟悉的稻妻町最後一眼。

　　「再見了，日本。下次我回來時，我一定會成為世界冠軍的！」

　　然後他走進飛船內，緊接著一聲轟隆巨響，許久未啟動的飛船引擎聲隆隆作響，緩緩浮了起來，然後朝著碧藍的天空，一飛衝天。

　　在前方，又有什麼樣的冒險在等著他們呢？

　　過去，已被拋在腦後。

　　現在，依然還是未知數。

　　未來，充滿了無限希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