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絕望的決意

　　「滑頭鬼？」朔夜感覺嘴巴裡乾乾的。

那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人影張開雙手「就是我。」

「你復活了嗎？」朔夜戰戰兢兢地問，但滑頭鬼只是搖搖頭。

「很可惜的，現在的我只是你腦中的投影，別說復活了，連身體都沒有。我之所以能出現在你的面前，都是多虧了你在比賽中被激起的鬥爭心，它給予了我力量讓我能夠恢復意識，不幸的是，我只是恢復意識而已，身體的主導權還是在你那裡。」

朔夜鬆了一口氣，然後又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滑頭鬼嘴角微微上揚「我是來給你個機會的。」

「機會？」

「你看也知道吧，你們兩隊的實力相差太大，根本沒有贏的可能，再繼續比賽下去輸得落花流水也只是遲早的事而已。」

「那、那種事不到最後怎麼會知道！」

「我就是知道，捫心自問吧，朔夜，其實你自己也很清楚。」

「我……」朔夜一時語塞，或許是因為滑頭鬼說出了他心中最不可告人的想法。

「重點來了，要戰勝對手，最需要的是什麼？友情？努力？不對，都不對，你唯一需要的……」滑頭鬼拍拍自己的胸口「是力量。」

「力……量？」

「見識過那些傢伙的戰鬥後你也了解了吧，絕對性的力量才是答案，擁有力量的人才是勝利者，自古以來就是這樣。所以……告訴我吧，少年，你渴望力量嗎？」

「我……我該怎麼做？」該怎麼做才能擁有力量？該怎麼做才能幫助到大家？

「很簡單，」滑頭鬼向朔夜伸出手「把你的身體交給我吧。」

「……咦？」

「有了你的身體，加上我的妖力，夜神朔夜這個人將能獲得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強，甚至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強。你只要……交給我就行。」

滑頭鬼的話語就像是迷藥般催眠著朔夜，朔夜恍惚的將手伸過去，此時腦中浮現了天野弱以及閃電日本的隊友們的臉，頓時恢復神智，及時抽回手。

「我才不會再上你的當！」朔夜憤怒的喝斥「力量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的，我相信只要跟大家同心協力，一定能打倒『赤紅之鷹』的！」

即使被義正詞嚴地拒絕，滑頭鬼臉上的笑意卻毫無退散的跡象「沒關係，我有的是耐心，比賽時間一長，你的想法就會慢慢改變了，我等著你，朔夜。」

說完，滑頭鬼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回過神來，他已消失無蹤。

朔夜眨眨眼睛，剛才看見的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幻？

「朔夜？你怎麼站著發呆？」次元大空問。

「呃，沒、沒事啦！」朔夜晃晃腦袋，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我們繼續加油吧。」

沒問題的，大家一起努力，沒有跨不過去的難關。朔夜如此深信著。



然而，接下來的比賽卻一次又一次的打擊著朔夜的信心。

『赤紅之鷹』如同颱風般在球場上肆虐著，就像是深紅色的幻影，快速且兇猛，『閃電日本』只要站在他們的路線上就無一倖免，全都被擊倒在地。

或許是因為有最可靠的守門員守護球門的緣故，『赤紅之鷹』採取了超攻擊性的陣型，一次又一次的深入防線，後衛們也一次又一次的咬著牙拚命抵抗。

即使好不容易搶到球，並進攻到球門前，也沒有人能夠戰勝世界最強的守門員：阿列克謝‧彼得洛維奇。

「劍齒虎撕咬Ｖ３！」

「野熊巨爪！」

「真‧妖刀村正！」

「野熊巨爪！」

「白光噴射Ｖ３！」

「野熊巨爪！」

就像是打在一面堅硬無比的牆壁上一般，無論怎麼踢，球都會毫髮無傷的被彈回來。

即使擋下這麼多射門，阿列克謝依然大氣不喘一下，自始至終泰然自若，文風不動，沉著冷靜地守護著『赤紅之鷹』的最後防線。



「可惡！」錦龍馬抓住機會一個滑鏟，鏟走了前鋒尼古拉的球，但隨即便被中場安德烈攔截。

「讓你見識見識日本男兒的厲害！武者震‧改！」

矗立在安德烈眼前的是一個身型巨大，氣魄懾人的武士。

武士低頭俯視著安德烈，渾身散發出令人魂飛魄散的霸氣，然而，安德烈毫不退縮。

「誰怕誰啊……」安德烈非但沒有被嚇得腿軟，反而向前踏進了一步。

「這、這是什麼……？」龍馬驚訝的抬起頭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體型比武士還大的一隻巨大野熊，跟野熊比起來，武士簡直就像是三歲小孩。

龍馬不禁後退了一步，霎時武士的幻影煙消雲散，安德烈的殺氣壓倒了龍馬。

「閃開！」安德烈撞開龍馬，龍馬的右膝重重摔到了地板。

「唔！」龍馬痛得抱著膝蓋，說不出話來。

嗶──裁判吹響了哨子，並判給安德烈一張黃牌，看來這次實在是太過份了。

「龍馬學長！你沒事嗎？」天馬擔心的問，其他隊友也逐漸趕來。

「啊啊，這點小傷不算什麼。」龍馬咬著牙硬撐著站起身來，向眾人比了個Ｖ字「別擔心我，繼續比賽吧！」



由於剛才的犯規，閃電日本獲得了一個自由球的機會，由劍城負責踢球。

（不能浪費這個好機會。）劍城思忖著，眼睛不斷搜尋著縫隙，當他看見白龍無人看守時，他便立刻起腳將球往前踢。

「白龍！交給你了！」

接到球的白龍似乎很吃驚，他轉頭望向球門前的阿列克謝，然後猶豫了。

「……雪村！」

「咦？」雪村似乎沒預料到白龍會將球傳給自己，導致動作變得遲緩，就在這一瞬間的空檔，後衛貝魯尼跟馬克思便朝他衝了過來。

地板突然間變成了雪地，兩人同時在地面上使出滑鏟，像是要把周圍的雪鏟開般氣勢洶洶的衝向雪村。

『鏟雪機！』

「唔啊！」雪村被撞飛到半空中。

控球權再度回到『赤紅之鷹』腳下。

「白龍！」劍城憤怒的走了過來。「為什麼剛才不射門？你前面沒有人在防守，是最好的機會啊！」

「我……」白龍支吾其詞，是啊，為什麼呢？為什麼不自己射門呢？

其實答案很簡單，他害怕了，阿列克謝‧彼得洛維奇是第一個令他感到如此挫敗的守門員，被他那如老鷹般銳利的眼睛看著，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當他意會過來時，自己已經下意識地把球傳出去了。

「什麼王牌前鋒啊……」

白龍唾棄如此窩囊的自己，但又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自己是如此的沒出息。

在世界這條巨龍面前，自己只是隻小蟲而已。

當然，這些話不可能對自己視為勁敵的劍城說，於是他選擇不理會劍城的指責，轉頭回防。

而劍城只是看著沉默不語的白龍，一句話都沒辦法說出口。



上半場的時間轉眼間即將結束，盡管『赤紅之鷹』佔了絕對優勢，但因為『閃電日本』拚命的死守，因此『赤紅之鷹』遲遲無法再下一城，然而，這樣的僵局似乎也要來到了盡頭。

「謝爾蓋！」後衛亞歷山大一記長傳，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來到了中場謝爾蓋的腳下。

天馬前來阻擋，只見謝爾蓋手抱胸前，深蹲下去，將球頂在右腳尖上，踢到高空中後再從空中踩住，自由落體如同隕石般砸向天馬。

「哥薩克爆彈！」

謝爾蓋墜落在天馬的前方，製造出強大的衝擊波將天馬吹飛，威力強到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巨大的凹洞。

「伊凡！」他將球傳給伊凡，後者迅速的突破了後衛陣，來到信助面前。

「極地獵手！」

猛獸張牙舞爪的朝著信助奔馳而去。

「這次……一定要！」信助握緊右拳，突然感到一陣刺痛，就像是有人拿針戳他的手臂一樣，但他沒時間喊痛。

「巨人投擲Ｇ２！」

進化的巨手包住了射門，然而，依然無法抵擋這波猛烈的攻勢，信助節節敗退。

「唔、唔啊啊啊啊啊──！」

信助毫不理會身體發出的抗議信號，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右手上，然後往上一揮，雖然必殺技被突破，但改變軌跡的球硬生生地撞上了頭頂的門楣，然後彈飛到界外。

就在這個時候。

嗶──嗶──

『上半場結束啦！目前的比分是一比零，『赤紅之鷹』自始至終保持著絕對優勢，但『閃電日本』也激烈的抵抗著，究竟是『赤紅之鷹』會就這樣壓制到最後嗎？還是『閃電日本』能夠反擊回去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現在進入中場休息時間。』

信助喘著氣「呼……呼……總算……守住了……」，一想到此，身體便放鬆了下來。

「下半場……也要繼續……」信助眼前突然一黑。

「信助！剛才那球擋得漂亮！」天馬回頭一看「信助……？」

西園信助倒在地板上，就像是失去操控的人偶。

「信助──！」



「聽醫生說，西園右手的骨頭出現了裂痕，他太勉強自己了。」天野弱沉重的說。

就在剛才，倒在地上的信助被抬進了醫護所，隊員們只能待在中場休息室裡等候消息。

「所以信助他……下半場沒辦法比賽了嗎？」天馬戰戰兢兢的問。

「別說是下半場了，他連之後的比賽都不能出賽了，很遺憾，西園的世界大賽已經結束了。」天野搖搖頭說。

聽見這消息，所有人都不免意志消沉。

「要是我們能再振作點的話……」霧野拍著大腿憤恨的說「我們可是後衛啊！應該是要負責保護守門員的才對啊！」

「別責怪自己了，霧野學長。」天馬說「上一場比賽時信助就說過了，他想成為能守護大家的守門員，而他也的確做到了，在面對『赤紅之鷹』這麼猛烈的進攻，我們能夠只落後一分，都是多虧了信助跟你們這些後衛的努力啊。學長，你應該要抬頭挺胸。」

「……謝謝你，天馬。」雖然還是很自責，但霧野的確感到舒坦了些。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們還不是只能被壓著打！」雪村大聲說道「這就是我們的實力差距，已經……到此為止了。」

「才沒有……這回事……」明知道要說些什麼，但天馬卻說不出口。



朔夜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看啊，朔夜，大家都意志消沉呢。』滑頭鬼悄悄出現在朔夜背後，他驚覺此時休息室裡竟變得空無一人。

『這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拒絕了我的提議，現在的你一定可以幫助到大家，而不是只會站在場上扯後腿。要不是你的自私自利，信助也不會倒下。要不是你的自以為是，大家就不會變得這麼消沉。一切都是你的錯。』滑頭鬼的聲音在空蕩的休息室裡迴響著。

「……閉嘴。」朔夜用力擠出這兩個字。

『還在執迷不悟嗎？你還看不出來嗎？通往勝利唯一的道路就是靠我的力量啊。』

「我……」朔夜止不住地顫抖

「朔夜？你還好嗎？」次元擔心的問。

朔夜猛然回神，滑頭鬼消失了蹤影，他又再度回到了現實世界。

「嗯，我沒事。」

「真的嗎？總覺得你變得怪怪的，該不會是滑頭……抱歉，『那個』搞的鬼吧？」

朔夜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但臉上還是掛著笑容回答：「真的沒事啦，謝謝你的關心。」

要是能夠跟弱姐或次元訴說就好了，但不知為何，朔夜說不出口。



就在朔夜苦惱不已的同時，位在休息室另一端的天野弱也同樣苦惱不已。

（身為教練，我這時候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啊……）

接下來的戰術也好指示也好什麼都好，只要是一個稱職的教練會做的是什麼都好，然而，天野只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這個時候。

「各位，還不到放棄的時候。」閃電日本的領隊，圓堂守站出來說話了。

「我知道大家都很消沉，實力的差距也很明顯，但那不是我們可以坐在這裡自怨自艾的理由，用這種心情去踢球的話，足球也太可憐了吧！無論要輸要贏，我們都應該要笑著面對，要盡自己的全力踢到最後一刻！」

圓堂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抓抓臉。

「啊……可以的話最好還是贏比較好。」

圓堂的話令所有人噗哧一笑，室內的空氣變得快活了不少。

看著選手們心情獲得平復，天野雖然感到欣慰，但也有些遺憾。

之前也是這樣，每次站出來激勵眾人的都是圓堂，天野完全沒有幫到這群孩子。

「我真是個不稱職的教練。」天野在心中嘲笑著自己，但隨即搖搖頭「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啊。」

她站出身來，清咳兩聲，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的身上。

「如各位所知，這場比賽的狀況十分嚴峻，但我相信依然還是有贏的可能性在。」天野環顧眾人「下半場會進行選手交換，由六道代替西園上場擔任守門員。」

一聽到此，眾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往站在角落不發一語的六道輪迴看去，而被指名的本人依舊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

「真的沒問題嗎？」太陽小聲的問。

「你沒時間擔心別人了，雨宮，下半場由你代替錦上場。」

「咦？」

「教，教練！我還能繼續踢……唔！」龍馬急忙站起身來，但隨即又因為右膝發痛而蹲下，經過一番思考後，他轉頭看向太陽。

「不好意思，就交給你啦，太陽。」

「龍馬學長……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太陽拍拍胸膛說。

「下半場我們要更加拚命的進攻，既然突破不了對方的球門，那就削弱他們的體力，一定能找到機會的……希望啦。」天野小聲的補了一句，但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劍城、白龍、雪村。你們三個前鋒是關鍵，我們能不能贏得勝利就看你們能否打敗阿列克謝了，振作點。」

「是！」劍城說。

「好！」雪村說。

「……知道了。」白龍遲疑了一會說。

「時間差不多了，去吧。」

球員們站起身來，準備前往球場迎接最後的挑戰。



「盡自己的……全力。」朔夜倒數第二個離開，就在走出休息室的同時，他下定了某個決心。

留到最後的六道，看著意志堅決的朔夜，不自覺地抓緊口袋中的那個東西。

「時候……差不多了。」

各種思緒交錯，決定誰能前往世界的最終對決即將開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