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用具·黑暗畫筆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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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12
「怎麼樣,這場夢境可是滿意?」繁光嘴角一彎,抬起手用手指在空氣中畫出一道痕跡,並向外擴散了點點漣漪,「還是說,需要繼續加點別樣的作料,來點口味重的東西?」
「哦?不如,先告訴我,你是怎樣看穿的?」翎挽棠從旁邊的桌子上抽出一根筷子,用手輕輕一抹,把圓頭變成了尖頭,鋒利地鍍上了一層金屬。
「這裡,本來就是個夢境,而在夢境中展開的夢境,總是會產生那麼一丁點波動,很容易察覺到的,菜鳥。」繁光立刻騰出一只手按住翎夜歌,同時拿出解剖刀將這個第二層夢境劃開,緩慢繼續擴大的裂口裡已經能夠看到另一個飯店的房間,一模一樣的展現出來。
「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呢,是不是說,你那說奇妙顏色的瞳眸,能看透這個世界裡所有的一切?」翎挽棠抽出第二根筷子,用相同的方法將其變成尖銳的利器,湊近眼睛去仔細觀察夠不夠鋒利,「你喜歡用趁手的刀,而我更喜歡就地取材,不過,我來此只不過是想見見親愛的堂妹而已,不知觸碰到你們的哪條底線了?」
「我永遠可以看清你們這些傢伙的背後真相,你以為我會相信並同意你靠近翎夜歌麼?」繁光的身後浸暈開一片黑暗,順著她的身體一直漫到腳下,形成一小塊標準的圓形,倒映出她的身影。
在其他人都往後縮的時候,翎夜歌和琉鷙不約而同地拉住繁光,一觸即發的場面太過火。
琉鷙不認為現在是暴露實力的時候,他把繁光向後拉一拉,低聲告訴她不用衝動,翎挽棠的實力是個未知數,自然他們也要保密好各自的實力,尤其是繁光這個協調師,罕見的改變夢境的能力不該輕易展露。
「我相信,當我的堂妹知道你們的另一面時,我想她絕對不會再選擇和你們為伍了,要知道,夢魘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呢。」翎挽棠沒有繼續削尖筷子,他用手裡最新的一根指著繁光,比翎夜歌要紅上許多的眼睛充滿了異樣的光,「你們這些噩夢師,本就是夢境師的墮落版,你們沒有資格存在於這個世上。」
「你看看,你已經暴露了一點不該暴露的東西呢。」繁光搖搖手指,她能聽到翎挽棠這麼說真的非常心情舒暢,「至少,會有人相信我說過的話是真實的了,感謝你無私的挑明。」
「那又如何,你們黑霆的真面目,也應該公告給其他夢境師看看了。」翎挽棠準備修復繁光破壞的地方,他轉向翎夜歌,「夜歌,請你不要和任何夢魘簽約,不然你也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怪物的。」
翎夜歌的額角滴汗,她完全沒有搞清楚到底是個怎樣的情況,以及她見過夢魘造物們了,明明並不是狹義的怪物之說。
她搖搖頭,站到了繁光的身後,咬著嘴唇不去正視翎挽棠的雙目。她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了電容筆,如果不行的話,有必要先挑明自己的立場。
翎挽棠不甘心,他鬆開了領帶,一手一根筷子包裹上象牙白的光,手拿雙刀的他直接沖繁光過去,不過,前來抵擋住的人是琉鷙,富有粘性的絲線憑空發散,力道溫柔的纏住翎挽棠的雙臂,在被他奔跑的速度拉長一部分後,猛地硬化,勒入他的皮肉,強迫他停下腳步。
繁光腳下的黑色從地板上探出身子,破裂後飛出眾多的黑鳥,驚慌地橫衝直撞,有些撞入牆壁後直接融入了進去,隨後生長出詭異的枝條,打在翎挽棠的身上。有幾只黑鳥擦著翎夜歌的頭皮過去,鋒利的翎毛差點削到她,使得她不得不低下身子,小心湊近了繁光。
翎夜歌勉強向上抬頭,正好對上繁光向下看自己的目光,很明顯如此擔憂的目光不是所謂的怪物應該會有的。她直起身子,抬起電容筆,輕輕將筆尖落在空氣中,彷彿觸碰到的是手感不錯的螢幕。鬆開手後,腦海裡想到的幽暗森林便自主地出現,枝幹與樹葉一筆一劃地生成,拉伸了這個夢境的深度,讓翎挽棠一時無法快速到達這邊。
她深吸一口氣,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十分的不可思議,懸空的電容筆在聽從她的想像力,然後描繪出這陰暗的森林,迅捷的效率非常可觀。
她聽到了繁光說了句什麼,但在奇怪且巨大的嘶嘶聲中沒有聽清,有個巨大的、多腿的造物推倒了她繪出的樹木。她愣住,造物看起來有點像蜘蛛,但腿與背上有許多向上凸起的尖刺,靈巧轉彎時螯肢擦過了翎挽棠的臉。
不知何時失蹤的琉鷙此刻正在蜘蛛的背上,尖刺圍攏出的王座上,單手托著腦袋,意味不明的神情裡摻雜了點詭異的意思。
「他原來是和大蜘蛛簽的約……」翎夜歌在見到之前問題的答案後,一點都不開心,這種玩意,見到一次肯定不想見到第二次。
「那你肯定更不想看到我的了。」繁光用手指點住最靠近自己的一根蛛絲,在她的指尖下,這些充滿粘性的蛛絲好比琴弦,彈奏出的音符是一首充滿夢境力量的催眠曲,除去黑霆的人員之外,其他人抵抗不了這些音符。
「你的,應該是某種鳥類吧。」翎夜歌發現剩下的幾只黑鳥不再到處亂撞,穩定的排成一線,逐漸的貼近,聚成一團,「呃,你不會是想……」
翎夜歌想的沒錯,那團黑咕隆咚的東西生長出了烏鴉一般的頭顱,不過張口嘶吼時一口尖利的牙讓她抹去了對「夢魘造物本性溫柔」的定論。
是不是說,他們正在把翎挽棠所說的「怪物一面」展現給所有看?翎夜歌不覺得看到這些後,會有人想成為噩夢師。
這些以恐懼為生的人們,這些浸沒在黑色之中的人們,建造出的是直擊靈魂的噩夢,從普通意義上的恐怖,到深入心靈的夢魘,在他們的手裡只不過巧奪天工的藝術品,用延綿不絕的想法鑄造成型。
——明明剛剛還說不要展露力量的。
翎夜歌扶住就近的椅子,繁光給她的胸針幫助她保持清醒,目前的這個夢境已被改寫的面目全非。從美好的晚餐到幽暗的森林,包括這些桌椅上也生長出了滑膩的苔蘚,腳下的土地正在冒出叫不上名的蕨類,且她繪畫出的樹木在生長和移動,不住地改變著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