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祭天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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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09
經太子遇襲後,府京的巡察變得更加嚴謹,在墨府打理的人手也被調回皇宮,一方面加強對太子的照護,一方面準備皇師考各試場地。
因此墨離跟靖禾薰這陣子就被困在皇宮裡。
墨離除了公主的畫課,白辰軒的課堂都因人在休養,無法授課,也就是說他也好一陣子沒見到他師父……那張臉了。
一日午課,墨離坐在荷花池旁,看著白辰雅畫風景畫,自己則出聲稍作指點。
「太師好厲害啊。」白辰雅聽著指示稍作修改,那畫便有畫龍點睛的樣貌,「太師是不是讀書只是興趣,畫畫才是本業呀?」
「哪裡的話,略懂而已。」這話要是被靖禾薰聽到,大概會白眼翻到後腦去了。
白辰雅滿意的看看這幅畫,心想著等等可以拿去給父皇看看了,想到著,就想到一件事。
「太師最近都沒去看哥哥嗎?」
墨離愣了一下,才問道:「怎麼這麼問?」
白辰雅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就、這陣子去看哥哥,總感覺哥哥雖然快好了,但一直沒什麼精神,上次遇見太傅,他說哥哥看到太師,精神就好著呢,這是真的嗎?」
這回答聽得墨離滿腦疑問,據他所知太傅是指導太子武方面的課,應該沒見過他……
「啊。」墨離輕聲喊了出來。
上次他奔出房門,撞到的人好像就是太傅啊!
「太師怎麼啦?」白辰雅歪著頭看墨離那呆滯的表情,感覺有點新鮮。
墨離連忙擺擺手:「沒事,只是聽聞太子身邊的戒備更嚴謹了,便沒有去打擾他休養,您問的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難道您也覺得?」
聽到這樣的回答,白辰雅一臉可惜:「太師都不知道,哥哥雖然經常在皮得父皇都頭疼,但哥哥其實還是沉穩的,且自從遇到太師,明明才認識幾天而已,連母后都覺得他會向著您,指不定哥哥有什麼意思呢。」
墨離皺著眉,想不出什麼意思,可能怕他是個墨家神棍以近處觀察為樂吧?
見他不接話,白辰雅也不好意思說白了,這說白多無趣啊!
但白辰雅就沒想到倆人想法不在一路上,還天差地別。
白辰雅觀望了一下四周,很好,無人,連忙壓低聲音問道:「太師,您真的能請出天機神君嗎?」
墨離看了眼小公主,心想著風聲傳得真快,雖然是預料之內的事。
「敢問公主是從陛下那聽到的嗎?」
白辰雅玩著手指,不太好意思的說道:「也是哥哥告訴我的……但太師不要怪哥哥,是我纏著他說的!」
看得出來白辰軒最拿自己妹妹沒轍了,墨離突然有些羨慕白辰雅能那麼接近……
……等等、羨慕什麼?
墨離差點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讓自己清醒一點。
那可是師父啊,自己跟師父在一塊的時間都比白辰雅多上幾百年了,有什麼好羨慕的?
「太師?您生氣啦?」白辰雅小心翼翼的問,「哎呀您可千萬別生哥哥的氣啊!」
墨離搖搖頭,淡笑道:「我沒生氣,莫擔心。」
白辰雅看著那中性的面容帶著淡笑,啊,果然太師真的很好看呢。
「太子殿下說得沒錯,但那並非想請就請得動的,得用陽壽去換。」墨離把對臨仕撒的謊又再說了一遍。
聽到要拿陽壽換,白辰雅驚了,感動的說:「太師竟為了哥哥做到這樣地步!哥哥知道嗎?」
墨離還真的沒想到會有這種結論。
當初說用陽壽換,只是不想讓其他人有機會濫用,所以把這規則編得重一些,對神仙而言,壽命長度已不是什麼太過珍貴的東西,沒想到會被解讀成這樣。
「救人於危險,並沒有什麼比較。」墨離想了個理由塘塞,好讓事情不要像是有人欠他一條命一樣嚴重。
……那也不對啊?倘若是真如旁人覺得一般嚴重,那麼和瑀帝怎麼沒召見他?還是他不信這套說詞?若他不信,那過了這麼幾天,那還真的有麻煩了。
「我想父皇抽空肯定會感謝太師的,最近要防水患又要準備皇師考的事,父皇可能太忙了。」此時白辰雅正好說道。
「水患?」
「是啊,雖然我不太懂朝廷事,但皇師考後就是東北的水患季了,一直都是這樣的。」白辰雅取下畫紙,漫不經心的說著,「我不喜歡水,所以這種事我也不是很想去懂。」
「吃過水?」
白辰雅歪歪腦袋,猶豫了下:「嗯……也沒有,但不知為何就不喜歡水邊,其實今天太師教我畫蓮花池,我也是能站遠就佔遠。」
墨離看了下周圍,的確,池中央有座涼亭,但公主卻選了岸上的亭台。
「臣下次會注意。」
白辰雅連忙擺擺手:「哎,我沒有怪太師,請不用自責,能讓太師上畫課我很高興呢!」
看著白辰雅真的是個討人喜愛的孩子,生在帝王家成個金枝玉葉,墨離為他感到高興,有個這麼一對父母疼愛他,可真的是千百個福氣換來的吧。
不由自覺的伸手摸摸白辰雅的腦袋,這舉動也讓白辰雅驚訝的看著他,墨離才驚覺自己不小心用了長輩的心態做出了逾矩的舉動,連忙抽回手,抱歉道:「臣失禮了,非常抱歉。」
白辰雅摸摸被墨離摸過的頭,眼裡有些發光,非但沒有責罵,還開心的說:「不用抱歉!就像多一個姊姊一樣!我很開心!」
沒有什麼愉快童年記憶的墨離看著這樣的孩子,忍不住想多保護他,讓他永遠都可以笑得愉快,他也跟著笑了。
「我等下要去看哥哥!太師姊姊要不要一塊去呀?」
「姊姊?」墨離一臉空白,一個男人家被喊姊姊那心裡真的是……五味雜陳。
但他現在的確是「姊姊」,還反駁不了。
真的是無語問蒼天。
「是啊!沒人的時候我能叫聲姐姐吧?我可想要一個姐姐很久了呢。」白辰雅調皮的拉拉他的袖子,就希望他同意。
這不同意,感覺傷他心,同意了,又沒有規矩,更何況他一個男人被叫姐姐來姊姊去的,那感覺可就更詭異了……
見墨離沒說話,白辰雅這晃袖子的手更加大力了,眼巴巴的表情讓墨離實在是狠不下心拒絕,只好嘆了口氣,小聲說道:「只許沒人的時候,不然臣會挨罵的。」
「太好啦!」白辰雅開心的笑道,連忙起身拉著墨離,「走嘛!探望哥哥去?」
奈何不了白辰雅的撒嬌,墨離幫他把畫具疊一疊,招手讓站在亭外的宮女過來把東西收拾收拾,好把公主的畫送回去晾乾。
「太師走吧走吧!」眼看東西都收得差不多了,白辰雅拉著墨離就往東宮方向跑,宮女連忙跟上。
墨離連忙出聲制止:「公主,您的儀態。」
聽到告誡,白辰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太過興奮失了禮數,不愧是一國公主,立刻恢復平常對外氣質優雅的模樣,也許他過得無憂無慮,但卻也綁手綁腳。
這世上果然沒有兩全其美的事。
───世上沒有什麼兩全其美。
這話突然在腦中響起,連墨離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無時無刻都想著誰,他自己清楚,但避不見面的這段時間,只是不想讓自己失控而找了理由。
明明自己都知道,自己在騙自己。
遠處有人正看著墨離與公主的互動,見兩人下課要前往東宮,這人也就退進了陰影。
那人走進了一座祭祀宮殿,宮殿內除了大堂上那桌整齊的神主牌位,四周都是淡紫色的絲幕,高雅莊重的殿堂,讓人走進這空間後,連呼吸都不自覺屏住。
繞過殿堂,後面便是祭天司職員辦公的地方,最裏頭有一個上樓的旋轉樓梯,那人走上樓,拉開了一扇紙門。
紙門裡的空間很大,點著燭光,但沒有什麼陽光,窗戶都緊掩著,這房中的主位上,有個男子慵懶的臥在足榻上,支著頭正閉目養神,看起來不容打擾。
「祭主大人。」那人單膝跪下,「今日墨太師替公主上課,並無異常。」
祭主微微開眼,那眼神慵懶中帶了點陰沉邪魅,長相斯文,他便是當日在皇宮大街上見到太子出宮的祭天司祭主──李鏡華。
「兩人……只有上課?」丹鳳眼顯得這人不好親近,說起話來好似隨時都在揣摩他人心思一般,讓人有些壓力。
「方才一同往東宮走了,應是去探訪太子殿下。」那人繼續呈報,「這幾日觀察,與一般人無異,並無任何異狀。」
李鏡華坐起身,取一火摺子,給熄了的蠟燭添火:「列生啊,你覺得那傳言是真、亦或假?」
「您說……太子見天機一事?」列生小心翼翼的問。
輕輕吹熄火燭,李鏡華支著頭,看那搖曳的火光映在眼中,光亮閃爍。
「明明點起火的是火摺子,如今我將火摺子掐掉,這蠟燭的火卻還亮著,那究竟是不是火摺子原來的火呢?」
「屬下不明白。」
李鏡華笑了一下,把火摺子扔到桌上:「不懂就對了,弄懂就行了,最近太子身邊有多加點人手嗎?」
列生拱手道:「皇上追加暗衛在周圍監視,府京也多了巡守隊。」
「那破廟的地方被暗衛放火燒了?」
「他們將倖存的人帶出廟後,貌似是有人身上的信號筒掉在那,火把廟庭裡的東西燒了。」
李鏡華哼笑一聲:「那日大雨,他們說出來自己信嗎?怕不是那位『天機神君』出手放的火,才連雨都澆不熄吧。」
列生聽到這,很是不解,倘若現場有物證,不是能佐證他們的確遇襲了,且敵方屍首都在,不應該留下調查嗎?
李鏡華看了一眼列生的表情,說道:「怕是有什麼東西,兜不上了。」
「您說有東西掉了?所以才燒了作罷?」
「可惜了,和瑀應該得自己看看那些東西才對。」李鏡華沒有回答他,只是這樣說道,擺了擺手,站起身,「準備下,等等要面聖呢,和瑀可終於有時間找我談談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