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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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08
在季無常的屋內,彼此簡單認識介紹之後,書陽相當好奇地看著夏竹茗與雲流水。
「這兩位就是救治沐風哥的人?」
「嗯。」
書陽對兩人看了又看,轉頭看向花昔君時眼神充滿鄙視,「你不是不幹了?」
「…王爺讓我來,換成你,你敢說不?」
「嗟。」
「書陽。」季無常出聲示意其注意禮貌與態度。
「我只論實力交朋友,管他們是救治沐風哥的人、客座大夫,又或者是佔著茅坑不拉屎的替身,也跟我無關。」
夏竹茗聞言,只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淺笑,依舊不語。
「你可以對我有意見,請不要波及他們。」花昔君面露不悅,向來柔聲的他此刻可從語氣裡感覺到他的怒意,「我是否辭退當替身又怎麼了?礙著你了?有逼著換你當了?」
「成天穿女裝像個娘兒們似的在街上遊蕩,還醫館?我看你的醫館也不會正經到哪裡去!哼,那種醫館居然還有人登門。」
「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穿女裝逼你看了嗎?醫館讓你出資了嗎?」
「少廢話一堆,想打架嗎?噢,我忘了,你現在也沒辦法動武,充其量就只是個浪費米糧的廢物。」
兩人話說至此的瞬間,雲流水倏地冷不防朝書陽出手,他心裡一驚後退一步。再定睛一看,右眼前方半吋之距是一柄扇子。沿著扇子看去,她眼神不悅卻沒有殺氣,只是單純警告。但若是真有殺意,恐怕自己右眼已毀。
「別這樣。」夏竹茗輕輕將她的手撥下,「我不清楚兩位之間是否有什麼誤會,但是想在我師妹面前說她的朋友的不是,可得請您想清楚。」
「跟這種人當朋友?我看你們也不會是什麼正經貨色。」
「閉嘴。」終於受不了的季無常雖然語氣平淡、眼神卻相當嚴厲,「有事要稟就說,無事就回房休息。」
「沒事要稟,屬下告退!」書陽不悅地丟下話語,轉身用力甩門離去。
「您的屬下可真有個性。」看著那扇差點掉下來的門,夏竹茗淺笑說道。
「見笑了。」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季無常回答,他看著滿面歉意的花昔君,沉默片刻後開口,「你已辭退,就算王爺要求你也可以拒絕,無須勉強。」
「王爺於我有恩…應該的。」
「對了,花昔君。」夏竹茗突然想起稍早的事情,「當年你中毒之後,為你治療的人是誰?方便說嗎?」
「…你問這個作什麼?」
「有事請教。」
「那個人啊…」
* * *
當月十五,遊湖當日午後,在約定好的上船處,一群人提前抵達。
柳玉韻、季無常、慕容玖思、趙梓青、季飛宇以及夏竹茗站在一起,京城裡有名的各類俊男美男齊據一堂,引發諸多遊客好奇觀望,其中不乏許多姑娘猛拋媚眼,甚至還有更大膽的派丫鬟送手絹示好。
「為什麼只有你?」慕容玖思指了指夏竹茗,「雲姑娘呢?」
「你還真好意思這麼說?」夏竹茗也不客氣地回嘴,「都怪你搞什麼無聊的選衣服遊戲,花昔君說為了公平起見,把我師妹跟那些堆成山的東西移去醫館,這樣才不會影響結果。」
「看吧!就跟你說了會變成這樣。」趙梓青附和,「讓夏兄處理就好了,偏要搞什麼送衣選服比賽之類的,輸的人還要幫贏的人出錢,你當我閒錢很多?」
「你當你自己穩輸不贏?」慕容玖思反問,「比賽內容很公平,玉韻、我、沐風、你、花昔各挑一套男裝連帶飾品,讓雲姑娘挑今天要穿的衣服。被她挑上的就是贏家,而且都用同樣款式的盒子裝去給她,只有我們知道她身上的衣服是誰選的,沒有外力影響。」
「怎麼沒有?我師妹在花昔君那裡耶…」
「花昔一向公正,應該不會作弊。」季飛宇從旁緩頰,「請問…為什麼不叫上我一起?至少多個人分攤。」
「嫂夫人同意嗎?」趙梓青偏頭問,一句話就讓季飛宇大概理解這個遊戲的涵意。
「我比較意外的是…」柳玉韻看了看季無常,「沐風哥居然會參加送衣選服這種遊戲?」
全部的人視線都集中到季無常身上,他不想回答,只是淡淡地掃過他們一眼。得不到答案也非預料之外,幾人更是你一句我一句擅自臆測,無視當事人。
等待的時間並不久,一輛馬車緩緩靠近。帷帳一處繡有杏花,圖紋模樣與醫館的相似。馬車停止,從車內下來一人,眉宇間的英氣、俊秀帶著些許柔美的側顏,一身白衣配上一件靛色外掛,整齊束起的髮髻上配有銀製髮冠,簪子兩側垂著串有銀珠的細練作為裝飾。
那人走到幾人身邊,不悅地看著季無常以外面露吃驚神色的每個人。
「你們這表情是什麼意思?」
「花昔哥--」柳玉韻飛奔撲抱,甜膩撒嬌,「好久不見。」
「幾歲人了還這麼愛撒嬌?」
「花昔君,我師妹呢?」
「我請她先在車上等等…嘿嘿,你們把錢準備好了嗎?」花昔君露出一個賊笑。
「少一副你贏了的表情,就算你贏,估計也是詐賭。」趙梓青笑著指指花昔君,「夏兄可是跟我們說了,人跟東西都往你那邊去,你還是參賽者呢!」
「怪我?流雲平日可就住在季府,沐風也有機會從旁干涉,怎麼不說他?」
彼此無差別掃射拌嘴片刻後,花昔君有點受不了的搖搖頭。
「到底讓不讓人下車?請問這個遊戲誰是主事?」
「請,快請。」慕容玖思連忙回答,「再不請雲姑娘下車,我看你的馬車就要自動調頭走了。」
花昔君回到馬車邊請人下車,帷帳掀開時全部的人大吃一驚。雲流水一身錦鍛白衣,衣領、袖口、腰帶配以水藍色,腰上掛著同色系的白玉腰墜。束起的髮髻僅以一條末端有墜飾流蘇的髮帶做裝飾,手裡握著一柄扇子。走近眾人時,更可見原本的美麗容顏此刻顯得英氣煥發。
當雲流水隨著花昔君走到眾人身邊時,所有人的眼神從吃驚變成疑惑。
「雲姑…雲兄,」慕容玖思滿臉疑惑,雖然是一時無聊興起的發想,但是當初邀大家一起去買衣服飾品的是他,提議用同樣的盒子裝送過去的也是他,甚至誰買了怎樣的衣服大家都是彼此知道的,但是…
「您這真身衣裝是…?」
「我自己的,」雲流水淡淡地回應,「不過髮帶、腰配、扇子是從盒裡適當挑選的…謝謝各位大人的贈禮。」
夏竹茗在一旁從賊笑變成爆笑,招來白眼。
「哈哈…抱歉,實在忍不住…」他走到雲流水身旁,努力收斂笑意,「她、她…我們以前在山裡居住時,她都穿男裝,所以男裝不缺…」
「你早說啊!」慕容玖思克制想賞他一拳的衝動,「存心看笑話。」
「不過像樣的飾品倒是沒有幾件,感謝各位大人慷慨解囊。」收起誇張的笑,夏竹茗恭敬有禮的道謝,為這個小插曲作了收尾。
登上巨大的豪華畫舫,裡面已是備好了酒菜、除了僕從侍女、護衛們,更有大量的歌舞表演者,以及──
柳靖之。
「據說夏兄有事想請教靖之哥哥,因此也邀請他前來。」
「謝陛下。」
「既然是私人出遊,在這裡最多只有年紀長幼之分,沒有身份之別。」柳玉韻露出親切的笑,挽著花昔君的手,「是吧?花昔哥哥。」
「嗯。」
「師妹…」夏竹茗對雲流水悄聲說道,「難怪要男裝與會,後面那票鶯鶯燕燕,各個眼神饑渴,妳自己小心點。」
「嗯。」
以柳玉韻為中心,在他的右側坐著花昔君,依序為季無常、趙梓青、慕容玖思,在他的左邊則是雲流水,往右依序為季飛宇、夏竹茗、柳靖之。雖然沒有上下座之分,卻似有刻意安排,除了讓柳玉韻左右兩側坐著他喜歡的人,更把高武力值的人都放在離他較近的座位。
開宴後,眾人吃吃喝喝、閒聊暢談。慕容玖思身為遊湖活動策劃人,盡心盡力介紹今天的一切安排。菜餚是請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樓『醉霄樓』一手包辦吃喝,歌舞表演則是來自『絕音坊』最優秀的歌姬、舞姬、樂師,至於貼身伺候、穿著較為裸露的鶯鶯燕燕則是從頂級名所『丹霞樓』請來。丹霞樓除了鎮樓頭牌玲瓏姑娘之外,據說是最優秀漂亮、服務最好的那十幾名全給邀請來了。
簡單說,一個遊湖行程,就讓京城三大名店公休。
雲流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季飛宇,對著左右兩側的頻送秋波的姑娘只能不停地適當應和,一臉尷尬不失禮貌的笑,深怕被生吞活剝。而夏竹茗除了看歌唱跳舞,跟姑娘們說話調情一下,也不忘適當地救助一下季飛宇。
再看另一頭,季無常任憑姑娘們努力往他身上貼,胸前豐碩擠得都快要從低得不能再低的衣襟蹦出來了,他也跟沒事似的適當吃喝。趙梓青與慕容玖思則是更像普通的正常公子哥兒們,盡興地吃喝玩樂,與姑娘們摟摟抱抱。
至於傳說不分男女美色皆好之的柳靖之,雖然也是跟姑娘們摟摟抱抱,甚至有更親密的舉動,但是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雲兄你怎麼不多吃點?菜色不喜歡嗎?」柳玉韻喝了些酒,微醺狀態下有些傻氣地笑著,「不喜歡的話讓人換掉?」
「不用,我喜歡。只是我平日就吃得少,已經七、八分飽了,休息一下。」
「公子的食量真小。」
「難怪公子如此纖瘦。」
「就是啊…」
「公子這是懂養身。纖瘦也沒關係,對那方面沒有影響就好了。」
「討厭~妹妹妳在說什麼~」
聽到對話的姑娘們嬉嬉哈哈說著,還不忘往雲流水身上貼。同為女性,雲流水對於身邊這兩名身上散發著甜甜香味、半露著雪白酥胸的姑娘倒是有著強勁的抵抗力,通常的姑娘家可能就會臉紅害羞,普通的男人可能也會很快就克制不了,但她卻氣定神閒。
「那方面嗎…」雲流水淺笑,直勾勾地看著方才說這話的姑娘,用扇子挑著對方下巴,行為舉止帶著濃濃魅惑,「妳想試試嗎?」
姑娘們又是一陣羞怯但帶著歡喜開心甚至期待的笑與輕聲尖叫。
『哇…勾搭引誘不用錢,男女不分妳通殺…』夏竹茗在心裡默想,接著看向鄰座的柳靖之。
「柳兄。」
「呃?」柳靖之的聲音立刻顯得有些緊張,「夏、夏兄…前些日子有點…造成誤會,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
「怎麼會呢?都過去了。」夏竹茗突然有點好奇,當初季無常要慕容玖思去處理一下,究竟是對柳靖之幹了什麼事,怎麼會懼怕成這樣。
「謝謝夏兄。」
「柳兄,在下好奇,您的醫術…是師承何處呢?」
「嗯…」柳靖之思考了一下,「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師父出自哪個醫家脈系。」
「喔?」夏竹茗顯得意外,「教導方面什麼都行,不知是否能透露一些給在下呢?說不定在下能猜測出來。」
「…你有在聽嗎?」柳玉韻偏著頭看向花昔君,眼神有點迷茫,「…花昔哥哥,你…」
「玉韻,你喝多了。」花昔君連忙將柳玉韻扶起,柳玉韻又順勢把臉往他胸口埋,嘴裡不知在呢喃什麼。
酒過三巡,歌舞正好也告一段落,雲流水趁此機會開口。
「坐久了也有點疲乏…也讓姑娘、樂師們休息一下,咱們到外頭看看景色吹吹風吧?再晚點天色變暗,就可惜了。」
「好!」
柳玉韻拍手叫好,在花昔君的攙扶之下,隨著眾人到外頭活動、舒展筋骨。
從午後登船,一路吃喝閒聊看錶演,不知不覺也已到黃昏。夕陽餘輝映在湖面上,雲彩漫天,美不勝收。除了他們,湖上也有其他的畫舫,同樣遊湖賞景。
「真可惜,尊夫人無法同行。」雲流水對著站在身邊的季飛宇說道,「這麼美的景緻,尊夫人看了一定會很高興。」
「她…她現在又不太方便了…」季飛宇靦靦地說道,「又或者…改日請雲兄跟夏兄到寒舍來為她檢查一下,若是可以出遊,屆時也必定邀請兩位同行。」
「好。」
聽懂話中之意的雲流水打從心底為季飛宇感到開心,臉上浮現的笑容是充滿期待並帶著柔情的笑意。好不容易暫時擺脫柳玉韻的花昔君朝兩人走來,沒有聽到對話,但是看見雲流水的表情,顯得有點意外。
「你們在講什麼悄悄話?笑得這麼迷人,我可要吃醋啦!」花昔君從雲流水身後摟上她的腰,身高差距讓他剛好可以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飛宇你已經有夫人了,可不能這麼貪心喔!」
「你喝醉了吧?」季飛宇笑著說道,「我有湘兒就很幸福很滿足了。」
「流雲妳瞧他,說到夫人就一臉幸福傻笑。」
「這能就表示季兄與嫂夫人有多恩愛。」
「我也想要這種幸福啊…」花昔君說著,又對著雲流水蹭了蹭。
「可以呀,但是彩禮很可觀喔!花老闆付得起嗎?」夏竹茗笑著說,看向雲流水跟花昔君,「這是在幹嘛?撒嬌是傳染病嗎?」
「一整天沒吸到流雲,我缺少流雲,補充一下。」
「你當我是貓還是狗…」
「怎麼可能是貓狗,妳是我的親親寶貝。」
「少來。」雲流水輕笑。
「嗯…我最喜歡妳了…」花昔君又蹭了蹭,明顯也是喝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