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我來打工換宿啦！

庫房那頭的陸寒還在瘋狂提劍四處揮砍，想藉由那劍氣將這庫房砍出個大口，可這庫房四處都是機關，劍風掃過之處，便會觸發機關散出毒霧，此時他已將這庫房砍得七零八落，卻也將牆面砍出了些裂痕，陸寒繼續朝著那裂痕猛烈進攻，想讓那道裂痕崩塌碎裂，猛烈攻擊了好幾回，只見那裂縫越來越大，陸寒點腳衝上前，將內力運至掌心，直往那裂縫一掌拍去，牆面承受不住這蓄力一掌的衝擊硬生崩塌——。

小童領著顧惜之匆忙趕至庫房前，可他們才剛抵達庫房前，牆面就被陸寒一掌拍塌，可把揹著自己的下人嚇得一屁股跌在地上，可憐的顧少爺也跟著從背上摔了下來。

「唉啊！痛痛痛...」他可憐的屁股，疼死他了！

牆面崩塌後，庫房裡頓時一片煙塵瀰漫，待那煙塵散盡後，定睛一看，他卻看到顧惜之跌坐在地上，而他身旁也坐著一個男子，陸寒身邊更是滲出駭人的殺意，他紅著雙眼，一個箭步伸出大掌，驟然扼住那人的頸脖摜倒在地，可憐的下人剛揹著顧少爺到庫房，卻被牆面頓時崩塌嚇到跌倒在地，現在又被瘋子掐著脖子壓在地上...。

「是誰讓你帶走他的？」陸寒眼裡佈滿血絲，他那滿腔無處發洩的怒火，全都施加在這倒霉的下人身上，手上的力道更是使勁地往死裡緊掐。

「別...」那下人被陸寒掐的臉色慘白，他感覺到眼前這人是真的想殺他。

一旁的顧惜之看到小天使壓著那可憐的下人，死命地掐著他，感覺那人都快被他掐死了，急得他趕快爬上前去救他。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是誰讓你帶走他的？」陸寒雙目腥紅，手上的力道還在加重，幾乎都快掐斷那人頸脖，周身散發懾人的殺氣，嘴裡吐出冷冽刺骨的話語。

顧少爺心急的在一旁喊著要他放手，雙手也嘗試要將陸寒的手扳開，可他手勁實在太大，無奈他怎麼扳都扳不開，而陸寒完全失去理智想將眼前的人殺死，充耳不聞顧惜之的呼喚，那下人都已經暈死過去，可他還是死命的想掐碎他頸脖。

「寒...求你快放手...他要被你殺死了」顧少爺一個心急，無論他怎麼命令陸寒他都沒反應，只好軟聲開始求他放手。

陸寒身子猛地一震！他好像聽到他的少爺在喚他...。

「寒...求求你....」現在人命關天，顧少爺也顧不上什麼主僕尊卑，一股腦地求著陸寒，他可不想在這鬧出人命啊！

耳邊傳來顧少爺帶著哭腔的呼喚，陸寒終於回過神來，眼光渙散的望向他家少爺，大掌也終於鬆開，一旁的小童嚇得連忙上去查看下人，幸好還有些微氣息，只是暈了過去而已。

「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好怕將你弄丟...」陸寒一臉迷茫的望著顧惜之，嘴裡喃喃道。

「別擔心我沒事...」看到他家小天使這麼急著找自己，顧少爺只覺得自己又給他添麻煩了。

現場的兩人正在上演溫馨的主僕相見歡，誰知卻突然插入一聲驚呼打斷了這場面，只見那谷主從後頭快步趕至庫房，卻看見眼前慘不忍睹的庫房以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下人。

女子氣得指著陸寒，破口大罵道：「你這瘋子！拆了我的庫房還打傷我的下人！」

陸寒一聽，臉上神色又瞬間垮下來，他站起身將顧惜之護在身後，方才稍稍平息的怒意又猛烈迅速的湧上心頭。

「為何帶走他？」陸寒怒極反笑，冰冷的眼神裡透著狠戾。

「哼！是他先闖進我谷裡，我才將他綁起來。」

陸寒冷笑一聲，說道：「妳對他做了什麼？」

顧少爺現在全身濕透，頭髮也凌亂不堪，比起稍早陸寒離開前還要狼狽許多，他猜測這女子肯定有對他家少爺做了什麼。

女子渾不在意陸寒的怒意，雙眼無懼的望著他，冷哼著：「我做什麼你管得著？」

「是嗎？」

陸寒右手緊握劍柄，正準備要抬手刺向那女子身前，顧惜之卻突然伸手拽住他右手，阻止他的動作。

「我說谷主大人，妳看我家護衛脾氣有點暴躁，妳可別惹他生氣，等等他把妳這夷為平地那可怎辦？所以說還是快點讓我們離開吧！我也不是有意闖入，我只是來這附近尋人而已...」

顧少爺坐在地上，從小天使身後探出頭來，左手還拽著他提劍的右手，用著一副妳再不讓我們離開，我就放手讓小天使拆光妳全家的表情看向她。

「尋人？這整座山谷都我的，你是要尋誰？你當我三歲孩童般好騙嗎？」

等等，這瘋婆子說什麼？這裡只有住她一人，難道她...？

「我來這是要尋那養蠶奇人禇堯...」

禇堯似笑非笑說道：「很不巧的，看來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顧惜之：「...」

陸寒：「...」

顧少爺頓時覺得腦殼一陣抽痛，他聽聞禇堯是個男子，誰知原來是個女的？現在可好了，還沒談到生意，就先把別人家裡給拆了...。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要來尋我卻先將我這裡弄成這副模樣？」

冷靜！他必須冷靜，現在只能拿出奧客SOP處理法則，來挽回他那岌岌可危的生意了，顧少爺拉了拉小天使的衣角，示意他將自己從地上扶起，一站穩身子，顧惜之馬上一改他剛才的態度，臉上瞬間換上誠懇和藹的笑容，準備開始進行奧客SOP。

奧客SOP第一條：不管顧客有沒有錯，先道歉再說，顧客永遠是對的！

「褚谷主，在下姓顧字惜之，先前我倆可能有些許誤會，在此請先容我向您道聲歉，此次前來是想與您商討您的寒柞蠶絲…。」顧少爺搓著雙手，兩眼對著褚堯眨了眨，諂媚的笑著，用詞遣字也恭敬許多。

「是嗎？」褚堯斜挑了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

奧客SOP第二條：讓顧客冷靜下來，被罵也絕對不能與顧客爭論！

「我知道我們方才這一騷動實在是對您造成困擾，再次跟您說聲抱歉，如若您心中還有任何不悅，您可以罵我，只要您能消氣就好…。」

褚堯：「...」他有什麼毛病？前一秒態度還一副要弄死他的表情，現在卻一直對著她笑，笑的她心裡發寒。

陸寒：「...」

小天使總覺得這場景還有這對話好像在哪見過，他下意識地死拉著他家少爺，他有預感若不緊拉著他，下一秒他就會爆衝到對方面前…。

奧客SOP第三條：提高優惠或更換新品給顧客，提高顧客好感度！

顧少爺見褚堯一直沉默不語，以為他情緒已緩和下來，無奈小天使一直拉住自己不讓他過去褚堯面前，他只好繼續站在原地用眼神攻勢，用著更誠懇熱切的眼神盯著她看，努力對她獻殷勤。

「若您願意將這寒柞蠶絲賣與我，價錢的方面必定不會虧待您的，聽聞您喜愛一些稀奇珍寶，都城裡有許多專門販賣西域奇珍異寶的店舖，若谷主您喜歡，待我回都城，可挑一些西域的珍寶贈與您，另外您這庫房的修繕費用，也皆由我支出以表我的歉意，不知您意下如何？」

褚堯一聽，心中開始有些動搖，雖說這人看起來挺討厭的，但開的條件倒是誘人的很，畢竟她因為自己古怪的脾氣以及居所太過隱密的關係，通常來找她談生意的幾乎都還沒找到她就打退堂鼓，抑或是真的找上門，卻因為自己的臭脾氣將人趕跑，事實上她這桑蠶谷要養桑蠶又要養谷內的小童、下人，早就入不敷出許久，所以若能與他談成生意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要她馬上拉下臉與他妥協實在太沒面子了…。

「生意上的事我們之後再談，庫房這件事就算了，可打傷我的下人，你打算怎麼辦？」

顧惜之摸摸鼻子，面色微窘，說道：「這點我很抱歉，還請谷主您開個條件，希望我怎麼補償您？」

「那下人因你護衛所傷，他休養期間，你要代替他在我這工作，直到他傷好為止，你看如何？」

「好，都依您。」

顧少爺鬆了口氣，還好剛剛小天使沒有真把他掐死，現在只要在這邊短暫打工就可以解決，雖然他與褚堯沒有一個好的開始，但現在至少有挽救回來一些，聽褚堯的口氣也沒有直接拒絕他的條件，看來他的生意應該還有救！

兩人短暫達成共識，礙於顧惜之是來跟自己談生意，加上谷中帳務赤字已久，她若再趕跑顧惜之，她這桑蠶谷就真的要倒閉了！現實的殘酷使她必須將那臭脾氣收斂起來，所以她也不敢太刁難他，便吩咐小童安排房間給他們住下，並讓人取了些衣物讓他們梳洗更替，於是，顧大少爺便在這桑蠶谷中開啟他的打工換宿之旅。

小童將他們領至下人所居住的一間空廂房，廂房內空間不大，裡邊放著一張大床，角落放著一扇屏風及狹小的浴桶，大床上頭可躺四至五人，只是他們身分特殊，小童這才找了間空廂房給他們住，而不是讓他與其他下人擠在一起睡覺，離去前還與他們告知，若要沐浴需自行燒水，沒有人可以伺候他們，不過這件事陸寒本在顧府就常做，便開口與小童詢問要去哪挑水及柴房在哪，待小童離去之後，陸寒讓顧少爺待在房裡，半個時辰他後將熱水送入房裡，顧少爺泡了個久違的熱水澡，這才心滿意足的將門外的陸寒喚進門服侍自己穿衣。

「少爺金枝玉葉況且腳還受傷，這幾日的工作我來做就好了。」陸寒拿起禇堯給的乾淨衣物給顧惜之套上，只是這衣物布料差的很，就是給下人穿得粗布材質。

「不要緊的，我沒那麼嬌氣，能做的我盡量做這樣才誠意，真不能做你再幫忙就好。」洗漱乾淨的顧少爺，精神煥發的對著小天使笑著。

「可是...」他總覺得那禇堯肯定會百般刁難他家少爺，可他卻還是一貫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態度...。

「好了好了，我的衣服穿好了，你也快去洗吧！」

陸寒看著眼前的顧惜之，雖身穿粗糙黯淡的麻布衣裳，可那白皙清秀的面容，細緻淡雅的五官，溫文良善的個性，宛如亂世裡的夜明珠，即便佈滿塵埃也遮不住那皎潔溫潤的光芒，他是那麼特別，那麼美麗，他好想將他放在自己心尖上藏起來好好呵護，可他知道現在時機還沒到，他必須要先讓他的少爺徹底依賴他，這樣他才能將他藏起來，再也沒人可以傷他分毫...。

「快去洗吧，嗯？」

「好。」

洗漱乾淨的兩人，便早早上床休息，折騰了整天的顧惜之一碰到床，不到片刻便沉沉睡去，而陸寒則躺在大床的角落整夜輾轉難眠。

翌日顧少爺便開始了他的打工之旅，陸寒猜測的果然沒錯，禇堯確實有意要刁難顧惜之，他規定顧惜之要喊自己為主人而不是同其他下人般喚他谷主，褚堯本想故意挫挫他的銳氣，藉此再多敲他幾筆，可顧惜之一點都不在意，生前他做過不少服務業，叫個主人而已，對他來說又不痛不癢，反正最後禇堯能跟他簽訂契約將蠶絲賣給他才是最重要的。

起初前幾日禇堯只讓顧惜之做一些粗重的工作，砍柴、挑水、搬重物之類的，可陸寒不捨得他家少爺做這些，總是會搶著替他做，禇堯知道後更是變本加厲，開始要顧惜之做一些奇怪的工作...。

「主人，請問這力道還行嗎？」顧少爺一邊揉捏按壓禇堯的肩頸，一邊笑臉吟吟的問著。

「嗯...不錯，那個左邊一點，啊...對就是這，用力點。」禇堯趴在躺椅上，一臉舒爽的指揮著顧少爺。

一旁的陸寒看得簡直想將那禇堯剁成肉碎，這幾日她不僅吩咐顧惜之做些粗重工作，甚至還會叫他家少爺做一些明顯羞辱他的差事，氣得他好幾次都快衝上前砍死這女人！

「你按的還真不錯，我這僵硬的肩頸都被你按鬆了...」

「承蒙主人誇獎，是主人不嫌棄。」顧少爺臉上還繼續掛著營業用笑容，一點慍色都沒有。

「好了好了，你也按了半個時辰了，今天就先按到這。」禇堯從躺椅上坐直身子，突然瞥到一旁的陸寒，他正用著要將她千刀萬剮的神情瞪向自己。

「顧少爺，你工作的時候可以不要將你那條狗帶在身邊嗎？每次他在旁邊我都很有壓力，是你答應要工作的，我可沒逼迫你，可他卻一臉要咬我的樣子，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管教的，連條狗都管不好。」

顧惜之一聽，神色一僵，嘴角有些抽搐，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他是個十分護短的人，別人怎麼說他都可以，但他卻絲毫不能容忍別人說他身邊的人怎樣...這禇堯怎麼污辱他都行，就不可以這樣講他家小天使！雖然他是生意往來對象，可也不能百般容忍他的無理，顧少爺在心裡默默記下這筆帳，他一定要找機會整死這王八蛋！

「我會好好教導他的，多謝主人提醒。」顧少爺努力壓下怒火，繼續假笑著。

每次要顧惜之做些奇怪的要求，那陸寒就會一臉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模樣，看得禇堯心裡一陣舒爽，今日的他又突然心血來潮的有了新點子....。

禇堯挑了挑眉，淡笑道：「今日我有些無聊，你會什麼才藝嗎？會的話來娛樂娛樂我。」

「呃...會吹笛。」顧惜之六藝裡每樣都學得勉強在及格邊緣，能拿得上檯面得大概只有笛藝了。

「行啊！那你吹一首我來聽聽。」禇堯喚了小童取來一隻玉笛，遞給了顧少爺。

顧少爺接過玉笛，摸了摸他許久未碰的笛子，自從傅辰行大作戰之後，他就鮮少再碰笛子了，每當他心血來潮想吹笛，總是被阿喜各種哀求他別吹，他不懂，明明就沒吹得多差，為何他們都嚇成這樣？像陸寒就從不說他吹得差，每次他都安慰自己說是他們不懂得欣賞，唉，也是，世上知音難尋，能懂他笛聲美妙的或許只有小天使一人了！

「我許久未吹，怕吹得不好...」

「無妨，你就吹看看，我來幫你評鑑看看。」

「好吧！既然主人堅持...」

一旁的陸寒嘴邊噙起一抹冷笑，好整以暇的準備看好戲，這無知的婆娘，等等就會發現自己坑了自己一把。

顧惜之閉眼將玉笛靠近唇邊吹奏了起來。

玉笛吹奏第一聲：
禇堯臉色一僵。
陸寒微笑。

玉笛吹奏第五聲：
禇堯瞠目結舌。
陸寒陰笑。

玉笛吹奏第十五聲：
禇堯呆若木雞。
陸寒獰笑。

一曲畢，顧惜之緩緩睜開眼，只見陸寒一臉愉悅地望向顧少爺，可奇怪的是，那禇堯居然流淚了！

「太...太好聽了！我從沒聽過如此動聽的笛聲，這是世上絕無僅有的音色！」

陸寒：「？？？」

笛藝大師一聽到禇堯這麼說有些驚訝，想不到這世上除了陸寒以外居然有第二個知音！這是不是代表其實不是自己吹得差，而是沒人欣賞而已，唉，天才總是孤獨的，他的笛聲只有懂得人才懂！

原先陸寒還想整整那褚堯，誰知道褚堯本身喜好就不太正常，正如那夜玉所說，旁人越是討厭的東西她越喜歡，打從這次吹奏之後，這褚堯也一改先前尖酸刻薄的態度，天天纏著顧惜之要他吹笛給她聽，而他家少爺似乎也很高興又多了一個懂他笛藝的知音，陸寒覺得自己根本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早知道當時他就阻止他家少爺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