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結於落雨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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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06
チョロ松有時會突然覺得命運是個神奇的怪東西,也許人的一生會不斷的去改變它,又或者,它一開始早已被註寫,而人們僅只是照著已鋪成的軌道前進,但不管如何,有些人彷彿被某條命運的線牽引著般,在曲折的人生中沒有預兆的、無緣無故的走在了同一條道路上,走向了某人身邊,成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足以改變一生的那個人。
就好比他和おそ松。
兩人的興趣打從故事的起點便大相逕庭,但他們牽起了彼此的手,帶著對方看見了不同的光景,開啟了彼此的新世界大門,鑄造了自己從沒夢想過的未來。
原以為走向平行的兩人卻又在八年後走進了曾經與對方一同勾勒出的未來中,如果命運是這樣安排的,他願意一直如此,他希望兩人能一直相伴左右,直到永遠。

チョロ松察覺到身旁的人有些異狀,趕緊將停留在電腦螢幕上的目光移向對方,他有些侷促的喚了聲おそ松的名字就見對方猛然睜開眼將有些混沌的眼眸轉向他,「怎麼了?做夢了嗎?」他問,おそ松隔了許久後才如大夢初醒般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音節作為回應。
おそ松前一晚似乎又吃了不少安眠藥來助眠,所以在不久前坐在沙發上的他又不敵藥性像個老頭子一樣的沉沉睡去,在チョロ松的印象中對方從來沒有睡眠方面的困擾,他不知道造成這個問題的原因,おそ松也從不提起,他總看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因此チョロ松也沒多問,他在心底嘆了口氣,讓他覺得奇怪的是,おそ松好像偶爾會在夢靨中叫著自己的名字,雖然含糊但那發音與他的名字極為相似。
チョロ松輕輕地摸了摸おそ松的頭,寵溺的像在摸寵物一般,おそ松以一個淺淺微笑作為響應並把他的手拉到嘴唇前給了一吻,這動作又讓他面頰發燙了,他趕緊收回手清了清喉嚨想掩蓋害臊的表情,他把電腦轉向對方,展示出他不久前正在閱讀的畫面「你看這個。」他說。
「這是什麼?」おそ松收起玩味的神情,坐直了身體認真的看向螢幕,變回了成熟的模樣。
「上次去孤兒院的效果挺好的,有很多回應。」チョロ松用游標帶著畫面向下移動,密麻的字元推滿了兩人閃著光的眼瞳。
「哇,好厲害。」おそ松輕聲讚歎道,「攝影師把我拍的很帥欸。」他認真的補充道。
チョロ松無言的睨了他一眼後毫不誠懇的說「是啊,吸血鬼先生。」他將目光移回眼前閃著光的平面,讓視線遊走過每一行文字,不經嗤笑出聲「欸,你已經有一堆老婆了欸。」
「哈?」
「有很多女孩子已經自稱自己是 OSO太太了,還有的說OSO是她們的老公的。」チョロ松撐著頭欣賞著眼前有趣的文字組合。
「都是假的吧,哪天我吃肥了、變醜了就沒人要理了。」おそ松嘟起嘴,表現出極度不服氣的樣子。
「沒錯,演藝圈就是這樣,所以你不能成為一個只靠顏值來吸引別人的偶像,作品的內涵才是最重要的,你必須找到自己的特色,才能歷久不衰。」他叨念著,自從出了社會加入演藝圈相關工作後,他看見許多外貌出眾紅極一時的年輕肉體,最終等大眾感到乏味後就如舊布偶般,被丟棄在時代的角落,從此乏人問津、一蹶不振,然而真正能長久的在舞台上站穩腳步的,往往都是那些能讓群眾產生共鳴,並富有深刻意義的作品,這樣的作品不僅不會被時代的洪流吞噬,還能成為人們心中歷久彌新的經典,「這樣你就算變醜了也還是會有人愛的。」
「是、是。」おそ松很喜歡チョロ松對他叨叨絮絮,他能從對方認真的語氣中感受到發自內心的真誠,當チョロ松看著他時,他能感受到視線中充滿著情感與溫柔,這是他不曾感受到的使人喜悅與悸動的柔情,這讓他覺得眼前的人與那些只想從自己身上得到利益的人們截然不同,チョロ松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他沉淨在自己的思緒中,以至於沒注意到自己臉上浮現了一抹雖然不明顯,但卻十分滿足的笑容。
「笑什麼?」チョロ松奇怪的問。
「啊、沒什麼,只是在想要怎麼選老婆而已。」他嬉皮笑臉地說。
結果是,換來チョロ松一記帶著狠勁的肘擊,「別再那邊妄想了,先想想去錄音室前的準備吧!」チョロ松有些惱怒的說。
おそ松揉著自己發疼的胸口疑惑道「錄音室?」
「嗯,前幾天幫你接洽了一間音樂公司,雖然規模不算大,但他們願意幫你出專輯,所以我們必須好好把握這個機會。」チョロ松簡單明瞭的闡述自己花上好幾個小時的談判結果。
「真的?」おそ松依然一臉不可置信。
「騙你幹嘛?」チョロ松對他的質疑感到好笑,「所以、快去把你的作品整理整理,之後還有很多陳旭要.......喂!」チョロ松話還沒說完就被身旁的人拉進懷中,一時的錯手不及讓他的表情有些懵,他抬頭吊起眼球瞪向おそ松,正對上了對方滿溢出的笑意,「我還在講話!」他不滿的抗議道,但身體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可以繼續。」おそ松露出了像小鬼頭般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チョロ松總是對おそ松孩子氣的個性束手無策,他永遠都會順著對方,至始至終皆如此。
他嘆了口氣,收回了毫無殺傷力的視線,他順從的將頭靠上おそ松不知何時變得如此結實的胸頭,對方現在已經可以把他完全的包在身體與臂彎之間了,成長的軌跡真是可怕,他在心中感嘆著,不過這感覺很不錯。
「我這幾個禮拜會回公司一陣子,有很多資料要處理,你也在這段時間好好的挑選想要收錄進專輯中的作品。」チョロ松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話語如同舒展般慵懶。
「知道了,不過要回去那麼久?」おそ松聲音參雜者著失落,這陣子兩人幾乎整天都待在一起,突然長時間的分離讓他有些不習慣。
「是啊,カラ松有事需要我幫忙處理,トド松也還需要我的協助,還有關於你要出專輯的瑣事......」チョロ松盤點著能想見的忙碌日子,不禁頭痛了起來。
「這樣啊...辛苦了。」おそ松稍稍收緊了環著チョロ松的力道,貌似希望能藉此將力量傳給懷中的人。
「不會,這是我應該做的。」他輕聲說道。
「其實沒有任何事是任何人應該做的。」
「是吧、但當你必須靠這些事維生的時候這就是你應該做的,不然付我薪水也不是カラ松該做的,但他需要我們為他做事因此必須這麼做,不然他也會活不下去的,社會就是這樣。」チョロ松伸長胳膊拍了おそ松的頭一下,咬文嚼字的說「而準備作品就是你應該做的。」
「我當然會,但這是我喜歡做的事,所以過程對我來說是快樂的,但你呢?做經紀人是你喜歡的嗎?」おそ松把頭輕靠上チョロ松的,這話讓他一時無法做出回應,喜歡做某件事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從小便沒有什麼太明確的興趣與志向,學業方面一直以來都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阻礙,且他也還算拿手,但他確定自己稱不上喜歡任何科目,也許是因為這樣從前的他總是羨慕著有明確目標的おそ松。
「只要能再次跟你一起前進,對我來說就是快樂的。」最後他低聲說道,聲音小的像蚊蚋的細語。
「你說什麼?」おそ松沒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チョロ松笑道。「我不在的這幾個禮拜不代表你就可以放鬆啊!我會不定期過來驗收的!」他義正言辭的說道,像老師嚴厲的警告。
「遵命!經紀人大人!」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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チョロ松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純白的紙張上輕敲了幾下,這是他的習慣動作,這樣能幫助他思考,「喵醬必須換一間音樂公司,這合約不合理。」
「說的對,但是他們公司願意投資等金額比較高......」トド松苦惱的說。
「是沒錯,但是我們不能只看到短期的利益,長遠的考量更是重要,這合約簽下去後患無窮。」チョロ松認真的說,他的視線隨著トド松纏亂的心緒飄向了窗外,黑雲沉重的像要墜落般壓迫著地上的人們,悶濕的空氣夾雜著雨水的腥臊味,使人心煩。
おそ松現在在做什麼呢?他想。
他把比烏雲更加濃黑的眼珠轉回面前的人臉上,トド 嘴裡叼著根香煙翻看著那疊厚厚的資料,他的嘴唇牽引著白色煙卷上下晃蕩著。
搞什麼鬼?
「トド松!」チョロ松驚詫的叫道。
「幹嘛?叫那麼大聲,嚇死我了。」トド松妙睜著圓滾的大眼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他,聲音因為那根煙卷而被包覆在口腔中,因此變得含糊不清。
「你什麼時後學壞了?小孩。」チョロ松瞪著對方嘴裡的那根白色紙捲,有些不可置信他那可愛的後背竟也步上了老菸槍之路。
「蛤?」トド松努力的用那含著東西的嘴發出了一個最能表達心中疑問的音節,結果還是害的嘴中的小東西差點滑出,他趕緊整根含進嘴裡。
「喂!」看到トド松把香煙吃了進去チョロ松發出了比前不久更為誇張的音頻「怎麼把煙吃進去了!你的嘴想被燒爛嗎?」
トド松一邊咀嚼一邊楞楞地看著他,像正在努力解讀チョロ話中之意,沒多久他噗哧一聲大笑出聲「什麼煙啊!」從狂笑中他終於在一個換氣的停頓中努力擠出一句話,接著又是一陣響亮的笑聲,許久後トド松擦了擦掛在眼角的淚水,調整呼吸後才對著無言的チョロ松說「這是糖果,只是做成香煙的形狀而已,最近很紅的,難道前輩不知道嗎?」
「不知道。」他老實的承認。
「搞什麼,前輩不是資深經紀人嗎?之前還一直碎念我說什麼要注意時事啊流行啊的,結果前輩自己根本就是鄉巴佬嘛。」トド松的酸言酸語惱怒了チョロ松「只是個糖果而已又沒有什麼特別的 ---」話還未落他便感覺到一隻厚實的手掌不輕不重的先落在了肩上,「你們在吵吵鬧鬧什麼?那麼晚了還沒走啊!」カラ松的聲音落上了他的髮玄。
他沒有回頭自顧自的整理起桌上散亂的資料,トド松撒嬌般的可愛語氣蹭上了他的耳朵「哎呀~チョロ松前輩~我是開玩笑的~不要生氣了,好嗎?」
「我沒生氣。」他冷冷地說,使這句話毫無說服力。
「トド松,別亂跟 チョロ松開玩笑啊,他不喜歡。」カラ松故作嚴厲的說。
「好嗎,對不起嘛~下次不敢了。」トド松說完後拎起了自己的公事包,將紙胡亂塞了進去「那我先走了。」
「合約記得再確認一次!」チョロ松對著トド松丟下的背影喊道,等回應聲隱沒進黑暗的長廊後與匆忙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長廊盡頭,チョロ松嘆了口氣,準備要收拾東西時他才再次注意起一直放在他肩上的手,他遲疑了一下後才開口「你要摸到什麼時候?」
「喔、抱歉。」カラ松回神般的趕緊收了手。
チョロ松站起身,對カラ松點頭示意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チョロ松,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了,我還要先去 おそ松那一趟。」
「那麼晚了還要去那小子那?」カラ松微微皺起前額。
「嗯,還有很多事情要討論。」チョロ松語氣平淡的接近冷漠。
兩人在凝重沉悶的空氣之下對視了數十秒,カラ松率先開口「チョロ松你......」
「他要出專輯了,有很多事情要處理。」チョロ鬆快速的打斷了カラ松的猜測。
他現在有些煩躁,感覺許多事都像那悶在雲裡頭的雨水一般讓人窒息,他希望這一切都可以歸咎於窗外惡劣的天氣,他不想承認自己竟然一直在逃避カラ松,這行為太過幼稚了。
「不然我載你過去?」カラ松語氣中帶著不可婉拒的堅持。
「知道了。」チョロ松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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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雨點打在擋風玻璃上以及チョロ松面前。
他靠著椅背看著自己留在玻璃上的倒影,已經將近店家打烊的時間,因此街上並沒有平時的熱鬧與喧嘩,取而代之的是寂靜與冷清,幾盞街燈散落在一閃而過的街道旁照的窗上的雨滴時暗時亮。
在長達十五分鐘的沉默後カラ松終於忍不住的開了口「總覺得チョロ松你最近比往常忙錄啊。」他的聲音低沉、平淡地迴盪在車廂內。
「不都是你給我的工作?」他依然死盯著窗外幾乎一片黑的夜幕,沒好氣的說。
「不......我指的是你最近很少進公司,你以前不太常這樣的。」カラ松闡述著他近日的觀察結果,話語中夾雜著幾分埋怨。
「啊、おそ松是新人,我必須多花點時間在他身上。」
「你又不是第一次帶新人,以往都不曾這樣,チョロ松,你要知道,別花太多時間或者什麼的在公司旗下的藝人身上。」カラ松筆直地注視著前方被大燈照亮的道路。
チョロ松終於看向了他,用有些挑釁的語氣明知故問地道「或者什麼?」
「私人情感。」カラ毫不拐彎抹角地回答。
「你什麼意思?」チョロ松不滿的皺眉,他覺得煩躁感已經快達到極限了,他壓抑著聲音「我可不會像某人把旗下的藝人們都當成搖錢樹!」
聽到這話カラ松憤怒的情緒瞬間在臉上浮現,他拉高了音量「搖錢樹?不然呢?你希望我把他們當成什麼?自己的孩子嗎?」不等チョロ松回答,他繼續接著說「要是我把他們當孩子的話我就不會讓他們做這行了,什麼完成夢想?根本就是笑話!到頭來還不是只有被大眾、媒體品頭論足的份!」
「說夠了沒!?」チョロ松歇斯底里的低吼道,「不要講的一副他們做那些事都沒意義似的!」
「當然不會沒意義,社會需要他們來娛樂大眾,而我跟你就靠他們賺錢!」カラ松的聲音像狂怒的悶雷,任誰聽了都會退卻三分----除了チョロ松之外。
「夠了!停車!」
カラ松並沒有理會チョロ松的警告「我不管你跟おそ松那小子之前是什麼關系,兒時玩伴或是什麼都好,你現在是他的經紀人!給我實際一點!不要總是感情用事,到時候傷害的還不是自己,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什麼?」聽到這話讓チョロ松極為震驚。
「我覺得你們很奇怪,所以就去查了一下,發現你們從小一起長大,聽說感情挺好的,但おそ松出車禍失憶了,結果那小子竟然被我看中還讓你成了他的經紀人。」カラ松輕蔑的笑了聲「真是狗血。」
チョロ松先是腦袋一空,等他解讀完カラ松的話之後憤怒早已填滿他的胸腔與思緒,這些年自己的痛苦竟被說的既可笑又一文不值「停車。」他語氣冰冷不帶任何情感的說道。
慍怒中的カラ松照做了,任頻チョロ松打開車門踏入漸大的雨中。
「不要自以為了解我。」最後チョロ松甩下了這句話就將自己的身影隔絕在車門外。

沒有人了解我,連 おそ松也不會了解我,那個與他心靈相貼的おそ松已經不在了。チョロ松想。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