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埋藏於鮮血之中的悲傷（7）
本章節 2352 字
更新於: 2021-07-29
一聲大喊後，附近其他人也立馬奔了過來。
環繞的淺灰色濃霧開始聚集在了澪的身旁，他臉上的半面罩裝置不再亮著正常穩定的白光，而是頻頻危及的閃爍著紅色螢光警戒。
「濾核裝置在閃紅燈……核心、裝置用來過濾記憶物質的核心要耗盡了……！」
眼看籠罩著少年身軀的灰霧越來越多，不知所措的菲妮亞也跟著焦急了起來。
雖然濾核裝置能利用過濾核心的方式來維持記憶不被灰霧奪去，但是放入裝置內的核心，總有一天也會用盡所有進行分解的記憶物質。
被灰霧包圍的澪，發起急迫警訊的裝置核心已經近乎不足。在場戴著濾核裝置避免灰霧侵襲的眾人，沒有任何人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捨棄自己的核心。
然而唯一能在現今提供給少年的那顆生命晶石——
「……剛才異獸的核心被擊碎了。碎掉的核心沒有辦法過濾出記憶……再這樣下去，澪的記憶會被灰霧給完全奪走……」
一旁的艾莉雅看向散落一地的碎片，火紅色瞳眸盡是焦慮。
零碎的記憶核心失去了生命應有的光輝。裡面所富含的記憶物質，在前一刻也連同核心一併碎裂而變得黯淡。
僵在原地的所有人，沒有辦法阻止即將侵入少年身體的灰霧。
「怎麼會……我們所有人使用核心的時間不是相同嗎？為什麼澪的核心會提早用盡……！」
神情糾結在一起的菲妮亞激動道出了她的不解。
棕髮少女像是快哭出來的聲音，在此刻清晰的傳入了藍髮少年的耳裡。
「……！」
他忽然於掙扎中睜大雙眼。
逐漸將他吞噬的灰濛粒子，戴在口鼻處的濾核裝置已經快要呼吸不到最後的記憶物質，他的意識彷彿隨時都會墜入黑暗。
少年回想起了那晚在月光之下的「天空」。
渴求著遺忘的白髮少女，以及情不自禁伸手想抓住天空的他自己……是在那個時候，離開了地底的那片天空。
他暗自去了地表。隱瞞著所有部隊成員，去到了少女所佇立的那個地方。
「……我——」
很想哭泣的他，視野漸漸蒙上了濃霧。
他不想又一次的遺忘。
不想要，再像失去一切的那天忘卻。
「不要緊的，澪。」
灰濛之中，藍髮少年恍然看見了，猶如生命般閃耀的光芒。
有一名少年，正若無其事的脫去臉上的濾核裝置，向他展露出那抹像平時一樣的微笑。
「你剛剛自己不也說了嗎？你已經——不想要再被奪去任何記憶了。」
從裝置中取出的記憶核心，在他的手掌心上散發出耀眼的光輝。
那名少年僅僅是溫柔的對他笑著。沒有起伏、沒有激昂，靜靜的面帶著笑容，在那片塵煙之中朝藍髮少年走近。
「……希洛，不可以……這樣你的記憶會……」
「沒事的。」
希洛的話語，又說得好像真的不在意一樣。
他於藍髮少年的身旁蹲低了身子，不顧阻攔的打開過濾裝置，將自己手中的那顆生命核心，迅速裝進了藍髮少年的面罩裝置內。
藍髮少年灰暗的眼裡，再一次看到了希洛浮現出微笑。
「以為『零』的記憶，直到記憶為『零』的那一刻——」
……然後再加上，如同大海般的顏色。
「那不正是某人賦予你的——『澪』這個名字所含蓋的意義嗎？」
耳畔之中，依稀響起了希洛的低語。
澪看著面前真心對他笑著的少年，湧上灼熱的內心彷彿隨時都會突破他的心坎，浸溼眼眶的淚水在不停打轉。
那張樸實無華的率直笑顏，有著黃褐色短髮和藍綠眼眸。在澪因淚滴逐步模糊的眼中，那抹笑容卻顯得特別清晰。
為什麼自己從沒像現在這樣，認真看過眼前這名少年的臉龐。
「希、洛……」
「所以，你要帶著這份記憶活下去。在這個遺忘的世界，直到生命與記憶歸零的那瞬間——」
核心填裝完畢。澪視線中的深灰色濃煙散開成了薄霧。他於身前所看見的，是那個和當時的白髮少女，同樣要他活下去的少年。
摘去濾核裝置的希洛——周遭的灰霧，卻沒有侵襲進他的身軀。
「希洛————」
槍聲轟然響起。
僅有那麼一秒，從遠端突然襲來的子彈，不偏不倚的射進了希洛的左胸膛。
腦中頓時一片茫然的澪錯愕在原地，灰白戰鬥服被鮮血染盡的希洛，表情只是宛如什麼也沒發生般，保持著他那一貫的笑容。
不記得「悲傷」的他，僅是用盡僅有的一絲力氣，在澪的面前輕輕一笑。
「然後，到時候也像現在這樣……笑一個吧。」
那張熟悉的笑臉，漸漸失去溫度。
在雙脣輕聲擠出最後的細語後，名為希洛．安格里諾的少年，大量出血的身體終於無力倒下，緊閉的雙眼再也沒有睜開。
鮮血悄然流淌過澪的腳邊——藍髮少年的神情徹底喪失了光彩，黯淡的眼神陷入一片無止盡的空洞。
槍火的巨響接續衝擊進他的耳膜裡。
惡臭的鮮血伴隨著槍聲蔓延開來，只在層層灰煙中聽見無數發槍彈的射擊聲，連驚恐與喊叫的時間都來不及反應，遭到槍擊的眾人沐浴在這副星火般的景象之下，一個個倒臥在了血泊之中。
槍林彈雨的戰場上，逼近絕望的藍髮少年，幾乎說不出任何話來。
希洛帶著微笑的冰冷軀體就倒在那裡。他那染上這片大地的血液，是從未見過的、悲傷一般的藍色。
「……」
轟然槍響霎時停歇。
而當藍髮少年啞然回過神來時，有一個持著舊式槍枝的鐵黑色身影，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穿戴軍靴的雙腳，停在了那攤黏稠的藍色血液上。
「『艾爾托利亞族人』……」
踩在鞋底下的血液，無聲掀起了漣漪。
持槍的威嚴男子下意識面露唾棄。那副歷經滄桑的面容，像是因見識過太多事物，導致神色遠比自身年齡上還要更加的凝重。
他看著失去呼吸的希洛，紫色眼眸中盡是厭惡與仇恨。
「……沒想到在這種部隊裡，居然還會有這種令人作嘔的共和子民存在。」
方才沒有被灰霧侵入的身軀，正持續流著藍色鮮血。
偶然聽見男子脫口而出的磁性嗓音，藍髮少年緩緩抬頭，無神的漆黑雙眼中，看到的是那個他曾經見過的男子。
在那時候，問他為何而戰的聯邦軍官——
「事到如今，看來你們這群共和子民似乎也還是有點奉獻。不過很可惜——這不是我能擅自做的決定。」
壓低灰黑色軍帽的男子，將視線看向了一邊遭受到部隊消滅的異獸軀殼。
其他持槍的聯邦軍官也在瞬間包圍住部隊所有人。腦海一片空白的藍髮少年僅是空洞的仰望著那名男子，感覺像是又失去了一切般，不發一語。
男子無可奈何的莊嚴語氣，似乎是在冷漠的對他們道歉。
他用力握緊了手上的舊式槍枝。
「一切都結束了。不該存在的倖存者。」
環繞的淺灰色濃霧開始聚集在了澪的身旁，他臉上的半面罩裝置不再亮著正常穩定的白光，而是頻頻危及的閃爍著紅色螢光警戒。
「濾核裝置在閃紅燈……核心、裝置用來過濾記憶物質的核心要耗盡了……！」
眼看籠罩著少年身軀的灰霧越來越多，不知所措的菲妮亞也跟著焦急了起來。
雖然濾核裝置能利用過濾核心的方式來維持記憶不被灰霧奪去，但是放入裝置內的核心，總有一天也會用盡所有進行分解的記憶物質。
被灰霧包圍的澪，發起急迫警訊的裝置核心已經近乎不足。在場戴著濾核裝置避免灰霧侵襲的眾人，沒有任何人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捨棄自己的核心。
然而唯一能在現今提供給少年的那顆生命晶石——
「……剛才異獸的核心被擊碎了。碎掉的核心沒有辦法過濾出記憶……再這樣下去，澪的記憶會被灰霧給完全奪走……」
一旁的艾莉雅看向散落一地的碎片，火紅色瞳眸盡是焦慮。
零碎的記憶核心失去了生命應有的光輝。裡面所富含的記憶物質，在前一刻也連同核心一併碎裂而變得黯淡。
僵在原地的所有人，沒有辦法阻止即將侵入少年身體的灰霧。
「怎麼會……我們所有人使用核心的時間不是相同嗎？為什麼澪的核心會提早用盡……！」
神情糾結在一起的菲妮亞激動道出了她的不解。
棕髮少女像是快哭出來的聲音，在此刻清晰的傳入了藍髮少年的耳裡。
「……！」
他忽然於掙扎中睜大雙眼。
逐漸將他吞噬的灰濛粒子，戴在口鼻處的濾核裝置已經快要呼吸不到最後的記憶物質，他的意識彷彿隨時都會墜入黑暗。
少年回想起了那晚在月光之下的「天空」。
渴求著遺忘的白髮少女，以及情不自禁伸手想抓住天空的他自己……是在那個時候，離開了地底的那片天空。
他暗自去了地表。隱瞞著所有部隊成員，去到了少女所佇立的那個地方。
「……我——」
很想哭泣的他，視野漸漸蒙上了濃霧。
他不想又一次的遺忘。
不想要，再像失去一切的那天忘卻。
「不要緊的，澪。」
灰濛之中，藍髮少年恍然看見了，猶如生命般閃耀的光芒。
有一名少年，正若無其事的脫去臉上的濾核裝置，向他展露出那抹像平時一樣的微笑。
「你剛剛自己不也說了嗎？你已經——不想要再被奪去任何記憶了。」
從裝置中取出的記憶核心，在他的手掌心上散發出耀眼的光輝。
那名少年僅僅是溫柔的對他笑著。沒有起伏、沒有激昂，靜靜的面帶著笑容，在那片塵煙之中朝藍髮少年走近。
「……希洛，不可以……這樣你的記憶會……」
「沒事的。」
希洛的話語，又說得好像真的不在意一樣。
他於藍髮少年的身旁蹲低了身子，不顧阻攔的打開過濾裝置，將自己手中的那顆生命核心，迅速裝進了藍髮少年的面罩裝置內。
藍髮少年灰暗的眼裡，再一次看到了希洛浮現出微笑。
「以為『零』的記憶，直到記憶為『零』的那一刻——」
……然後再加上，如同大海般的顏色。
「那不正是某人賦予你的——『澪』這個名字所含蓋的意義嗎？」
耳畔之中，依稀響起了希洛的低語。
澪看著面前真心對他笑著的少年，湧上灼熱的內心彷彿隨時都會突破他的心坎，浸溼眼眶的淚水在不停打轉。
那張樸實無華的率直笑顏，有著黃褐色短髮和藍綠眼眸。在澪因淚滴逐步模糊的眼中，那抹笑容卻顯得特別清晰。
為什麼自己從沒像現在這樣，認真看過眼前這名少年的臉龐。
「希、洛……」
「所以，你要帶著這份記憶活下去。在這個遺忘的世界，直到生命與記憶歸零的那瞬間——」
核心填裝完畢。澪視線中的深灰色濃煙散開成了薄霧。他於身前所看見的，是那個和當時的白髮少女，同樣要他活下去的少年。
摘去濾核裝置的希洛——周遭的灰霧，卻沒有侵襲進他的身軀。
「希洛————」
槍聲轟然響起。
僅有那麼一秒，從遠端突然襲來的子彈，不偏不倚的射進了希洛的左胸膛。
腦中頓時一片茫然的澪錯愕在原地，灰白戰鬥服被鮮血染盡的希洛，表情只是宛如什麼也沒發生般，保持著他那一貫的笑容。
不記得「悲傷」的他，僅是用盡僅有的一絲力氣，在澪的面前輕輕一笑。
「然後，到時候也像現在這樣……笑一個吧。」
那張熟悉的笑臉，漸漸失去溫度。
在雙脣輕聲擠出最後的細語後，名為希洛．安格里諾的少年，大量出血的身體終於無力倒下，緊閉的雙眼再也沒有睜開。
鮮血悄然流淌過澪的腳邊——藍髮少年的神情徹底喪失了光彩，黯淡的眼神陷入一片無止盡的空洞。
槍火的巨響接續衝擊進他的耳膜裡。
惡臭的鮮血伴隨著槍聲蔓延開來，只在層層灰煙中聽見無數發槍彈的射擊聲，連驚恐與喊叫的時間都來不及反應，遭到槍擊的眾人沐浴在這副星火般的景象之下，一個個倒臥在了血泊之中。
槍林彈雨的戰場上，逼近絕望的藍髮少年，幾乎說不出任何話來。
希洛帶著微笑的冰冷軀體就倒在那裡。他那染上這片大地的血液，是從未見過的、悲傷一般的藍色。
「……」
轟然槍響霎時停歇。
而當藍髮少年啞然回過神來時，有一個持著舊式槍枝的鐵黑色身影，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穿戴軍靴的雙腳，停在了那攤黏稠的藍色血液上。
「『艾爾托利亞族人』……」
踩在鞋底下的血液，無聲掀起了漣漪。
持槍的威嚴男子下意識面露唾棄。那副歷經滄桑的面容，像是因見識過太多事物，導致神色遠比自身年齡上還要更加的凝重。
他看著失去呼吸的希洛，紫色眼眸中盡是厭惡與仇恨。
「……沒想到在這種部隊裡，居然還會有這種令人作嘔的共和子民存在。」
方才沒有被灰霧侵入的身軀，正持續流著藍色鮮血。
偶然聽見男子脫口而出的磁性嗓音，藍髮少年緩緩抬頭，無神的漆黑雙眼中，看到的是那個他曾經見過的男子。
在那時候，問他為何而戰的聯邦軍官——
「事到如今，看來你們這群共和子民似乎也還是有點奉獻。不過很可惜——這不是我能擅自做的決定。」
壓低灰黑色軍帽的男子，將視線看向了一邊遭受到部隊消滅的異獸軀殼。
其他持槍的聯邦軍官也在瞬間包圍住部隊所有人。腦海一片空白的藍髮少年僅是空洞的仰望著那名男子，感覺像是又失去了一切般，不發一語。
男子無可奈何的莊嚴語氣，似乎是在冷漠的對他們道歉。
他用力握緊了手上的舊式槍枝。
「一切都結束了。不該存在的倖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