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本章節 4365 字
更新於: 2021-07-19
寂靜的夜裡，一條身影悄悄開門進入室內來到床邊，銀光閃爍殺氣凌人，來人手持鋒利匕首猛力朝床上之人刺去，未曾料想床上有另一人倏地以劍阻擋。刺客一驚，立刻轉身朝外跑去，持劍者躍身而出追上，兩人在屋外過招打鬥，聲響引起注意。
刺客見家丁與府兵們有了動作，不再戀戰，虛晃幾招便朝圍牆奔去。劍客立刻掏出幾枚飛鏢射去，刺客未能全數擋下而中了一記，但仍翻牆逃出。就在刺客翻牆而出之後，一道身影也隨後翻牆追去。
劍客見狀，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同時身體一軟，跪坐在地。
「師妹！」在家丁與府兵的燈火圍繞下，護著季無常來到廂房外的夏竹茗快步上前查看。「妳還好嗎？」
「嗯…」雲流水在夏竹茗耳邊低語。
「飛宇，你沒事吧？」季無常看向從廂房裡走出來的季飛宇。
「我沒事，多虧有雲姑娘。」身上披著外衣，彷彿方才之事與他無關的季飛宇語氣平淡地回答。「倒是…雲姑娘，妳還好嗎？」
「沒事。」雲流水在夏竹茗的攙扶之下緩緩站起身，「…刺客呢？」
「抱歉，跟丟了。」追出去的人正好翻牆入院，來到眾人身邊說道，「明明中了一記飛鏢，還真能跑。」
「不要緊。書寒，辛苦你了。」
「季大人、季將軍，兩位都沒事的話，草民與師妹先失陪了。」
「嗯，有什麼事等天亮後再說，先好好休息。」
＊ ＊ ＊
翌日，季府再鬧刺客一事雖然已經盡力壓住消息，卻還是傳到朝廷部份人士耳中。自從掃蕩叛軍歸來之後，針對季無常的暗殺至今仍未能有效斷絕，更查不到來自何方勢力。
對此，朝會上即便有官員提出此事議論，也總是沒有結果、沒有調查方向。
「陛下，微臣受季將軍所託，代為向陛下、各位大人轉達一句話。」
「季少師請說。」
「刺客之事已在調查，季府騷動造成各位惶恐不安，還請陛下與各位見諒。」季飛宇語氣平淡、不急不徐地說著，「懇請陛下予以末將些許時間，末將必當將此事調查清楚。」
「既然季將軍已著手調查，朕便等待季將軍消息。季將軍仍有傷在身，也請務必珍重身體。」
「微臣代季將軍，感謝陛下的關心。」
退朝後，幾名朝臣正打算向季飛宇探聽季無常的近況時，魏公公也朝他走了過去。
「季少師，請留步。」
＊ ＊ ＊
午後的季府後院，雲流水跟夏竹茗正在院裡喝茶、閱讀，悠閒自在。
「怎麼看都不像前一夜才對付過刺客呢…那兩位。」書寒說道，「沐風哥，那兩位究竟是什麼人物啊？」
「不清楚。」季無常也很想知道，從慕容玖思那邊也問不出消息，只知道應該是可以信任之人，姑且維持現況。」
「少爺，飛宇少爺來了。」
「嗯。」
「那幾位少爺也來了…」
福伯的話音剛落，季無常與書寒兩人同時回頭一看，只見季飛宇一臉無奈的走在慕容玖思、趙梓青身邊，在他們身後還有數名侍者捧著幾個大小不等的盒子。
「又來…？」季無常低聲呢喃，臉上表情顯的陰鬱。
「沐風，一夜不見，我好想念你。」趙梓青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對於季無常的滿面不悅視若無睹。
「那些是？」
「昨夜之事傳到陛下耳裡，陛下覺得夏公子與雲姑娘保護將軍有功，特地讓我們代為送一些謝禮過來。」
「我、我有跟他說明過了…」季飛宇一臉尷尬，「可是他無論如何都要送…」
「你們自己說。」
一行人穿過院子，來到夏竹茗與雲流水這邊。
夏竹茗放下書本笑著對來人揮揮手，手指了指身旁的人，雖然紗絹覆面但仍可看出雲流水正全神貫注地閱讀書籍。見狀，季無常一行人刻意保持距離並停下腳步，夏竹茗起身走過去。
「季將軍、各位大人。」
「昨夜之事…陛下感念夏公子與雲姑娘保護季將軍有功，因此派我等代為贈送一些物品，以茲感謝。」慕容玖思開門見山直說，「請笑納。」
「謝過陛下…」夏竹茗笑了笑，拱手作揖，「請恕草民無法接受這些珍貴物品。」
「你想抗旨？」
「草民與師妹本就是景仰季將軍，並且感念季老爺、季夫人的品德，若是收下這些物品，豈不就變成了貪圖名利之人？」
「你就不怕聖上震怒？」慕容玖思進一步威逼。
「震怒？」夏竹茗臉上的笑容更加明確，視線投向侍者裡的其中一人，「您會震怒嗎？柳公子。」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柳玉韻笑著從侍者群中走出，「夏公子是如何認出？」
「其一，腳步。相較於您，其他侍者的腳步明顯是上乘武者。其二，眼神與態度。想必這幾位都是您在『家裡』時貼身服侍您的護衛，不僅刻意將您圍在侍者群的最中間，即使到了季府也是隨時警戒四周。」
「還有嗎？」
「其三，手中的木盒。即使您願意，我相信您的護衛們也不可能將較重的東西給您拿。最後則是氣場。天生王者即使想隱藏自己，也仍會無意識地流露出高貴的氣質。」
「果真有意思。」柳玉韻仍是一臉燦爛笑容，「不過，我已親自送到眼前，夏公子您不收也就算了，您又怎麼知道雲姊姊不會收？」
「她就是不願意收，才推我出來當黑臉。」夏竹茗故作一臉無奈，「萬一龍顏震怒，我這當師兄的就第一個推出去斬了…唉～師兄難為啊～」
「斬掉之後投胎再來，還來得及當我師弟，如何？」雲流水邊說邊走來，「民女見過各位大人。」
「雲姊姊，」柳玉韻將木盒往旁邊人手中一塞，快步走到她眼前，「妳真的什麼都不要？」
「就像我師兄所說，我們師兄妹倆並非貪圖回報。」
「好吧…那麼，如果只是我家的廚子做的糕點，妳會接受嗎？」
「嗯…」雲流水思考了片刻，「會。」
「下次我再帶糕點過來給妳。」
「好。」
「太好了！」
柳玉韻未多加思考，孩子氣地一把就往雲流水身上摟抱而去，卻沒想到雲流水吃痛地悶哼一聲，身子蜷縮了一下。
「雲姊姊？」
「流雲！」夏竹茗立刻走過來，「妳還好嗎？」
「怎麼回事？」季無常雙眉緊皺，「莫非是昨天受了傷？」
「不是。」雲流水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回答，讓季無常更不能接受。
「真的不是昨天受的傷。」夏竹茗勉強擠出微笑，試圖緩和氣氛，「只能怪我照顧不周…」
「不用說這麼多。」雲流水淡淡地說著，「各位大人，請恕民女失陪。」
「草民失陪。」夏竹茗對眾人作揖，隨即扶著雲流水回廂房。
＊ ＊ ＊
數日後，經過書寒每日死纏爛打想方設法的探聽，夏竹茗才終於鬆口。
原本身上就帶傷的雲流水，在最初偶然察覺有刺客假扮成府兵企圖刺殺季無常之後，師兄妹倆人便蠟燭兩頭燒。白天照顧季無常，持續想辦法將他體內的毒素逼出，夜間則輪流守著他防止刺客。
畢竟在戰場上都出現了魔族之毒，難保刺客不是同一勢力派來。
「至於雲姑娘身上的傷，夏公子推測，由於雲姑娘至今仍常常動武拉扯傷口因此痊癒較慢。那日刺客再來，似乎讓傷口又輕微裂開…」
「這麼重要的事，為何不說？」季飛宇忍不住輕聲責備。
「您是指刺客之事嗎？」書寒不解地問。
「雲姑娘的傷！」
「喔…」書寒一臉無辜的噘噘嘴，「夏公子也很無奈，再加上身體疾病傷殘都是個人隱私，雲姑娘不讓他說，他也不會隨便說出口。」
也就是說，書寒能問到，也是當事人同意可以適當地鬆口。
「知道了。」
「沐風，你的臉色不太好。」
「不要緊。」季無常輕輕搖了搖頭，「夏公子跟雲姑娘呢？」
「夏公子目前不在府內…近日夏公子開始不定期到花醫館開診，此刻應該是在那裡。雲姑娘方才在為夫人做定時的診脈，現在可能在藥棚煎藥。」
「謝謝你，書寒。」
季無常起身，朝門外走去。書寒本想跟上，卻被季飛宇拉住。
「啊？為什麼？」
「你才為什麼非得跟去？」
「飛宇哥你不覺得…萬年冰山對高嶺之花，似乎挺有趣的？」
季無常站在藥棚外靜靜地看著雲流水手持竹扇子對著爐火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爐火上藥鍋裡飄出一股藥香，隨著風散漫在院裡。而她另一手握著一卷書，看得目不轉睛。
他想問，可也不知該從何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雲流水明知身後有人卻也不搭理，依舊閱讀書本，時不時搖搖扇子。季無常也只是靜靜地站在藥棚外，既不開口，也不離去。
躲著偷看的書寒倒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說話啊！沐風哥。」
「你們在幹嗎？」不知何時隱藏氣息靠近兩人的夏竹茗悄聲問道，嚇得兩人差點叫出聲。
「──！！」書寒一手捂著嘴一手按著心臟，深呼吸幾口氣，「差點嚇死俺了！」
「所以說，你們在幹嗎？」
兩人簡單地把方才的事情述說一遍。聽完，夏竹茗只是輕笑了一下。
「你不表示任何意見嗎？」
「為何？」
三人再觀察片刻後，只見雲流水起身，不一會兒就看到季無常端著一碗藥湯離開藥棚。就在此時，夏竹茗突然像是受到驚嚇般震了一下，隨即又改用扇子遮掩住尷尬的神情。
「噘，沒戲可看了。」
「本、本來就沒什麼好看…」夏竹茗一反方才跟著看戲的態度，「好了，季大人、書寒，草民失陪。」
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夏竹茗在返回藥棚時跟季無常擦身而過，打招呼的同時雖然看見了他臉上的無奈與不悅，也只能視而不見。
「妳對人家做什麼了？」夏竹茗回到藥棚，開始幫忙整理桌子，「季將軍那臉色可真是難看。」
「沒什麼，他站在藥棚外一直不說話，我就當他是來等夫人的藥。」
「真會差遣人。」
「負傷也能當孝子。」雲流水邊說話邊將藥材逐一放入磨藥缽裡，「師兄你倒是挺好的嘛？今日在醫館為多少人看過診？這麼早就回來了，還有閑情雅緻一起躲著偷窺？何時染上這種嗜好了？」
「我不就是…單純好奇嗎？我、我來就好，師妹妳歇息一會兒。」夏竹茗賠笑地說著並搶在雲流水之前拿起藥杵，「季將軍也是關心妳…」
「嗯，感謝，心領。」
「不是，妳對他再…更像個姑娘一點好嗎？」
「所以我應該像街上的姑娘們，看到季將軍時面露嬌羞，含情脈脈看著他？」
「不是這個意思。」試著想像了一下那種畫面，夏竹茗打了個寒顫。「唉～怎麼會這樣呢？妳小時候可不是這種個性，待人也沒這麼冰冷無情。」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啊？」
「總之，最重要的是最後這幾年把他顧好，他怎麼想、他想做什麼，我有必要逐一迎合嗎？」
「這倒不必…」
＊ ＊ ＊
季無常端著湯藥來到家主的廂房外，正巧爹娘在院裡閒聊，看見季無常端著藥出現，顯得有些驚喜。
「爹、娘。」季無常將湯藥小心地放在季夫人面前，「娘，今天有點風，您可別受涼。」
「常兒，娘最近可沒那麼虛弱不禁風了。」季夫人笑吟吟，「怎麼是你送藥啊？」
「雲姑娘…似乎很忙，抽不開身。」
「想到當初前線戰報說，有人救回常兒時，老夫除了感謝，也很好奇是怎麼樣的奇人，竟然如此勇敢。」
「確實…」
「夏公子與雲姑娘也確實是奇人，醫術精綻，待人和睦。也自從他們來了之後，不只是常兒你復原迅速，就你的娘親也在雲姑娘的細心照料下氣色變得更好了。」
「只是可惜…」季夫人舀起一口湯，又放下湯勺，輕嘆一口氣，「夏公子日前曾提出，若是在醫館的診治工作穩定之後，就會跟雲姑娘搬出去。」
「咦…」季無常吃驚地看著雙親，他每天都跟夏竹茗有所照面，也會閒談幾句，卻沒聽說過這事。「那…他們如果搬走，娘，您該怎麼辦？」
「夏公子承諾，會與雲姑娘每日輪流來府裡。」說到這裡，季老爺與季夫人交換了個眼色。
「常兒，娘有個想法，你聽聽。」
「是。」
「雖然夏公子提出了離府的請求，說的理由也在情在理…畢竟他們師兄妹倆人確實算是不請自來的外人，也自認為當行之事已完善才因此提出離府。我跟你爹還沒有正式應允，也不好以長輩身份阻攔…娘的想法是，由平輩的你，跟夏公子、雲姑娘商議，以門客身份請他們繼續留住府中。你覺得如何？」
「嗯…」季無常思索片刻，「孩兒知道了。只是，孩兒無法保證。」
「不要緊，就試試吧。」
刺客見家丁與府兵們有了動作，不再戀戰，虛晃幾招便朝圍牆奔去。劍客立刻掏出幾枚飛鏢射去，刺客未能全數擋下而中了一記，但仍翻牆逃出。就在刺客翻牆而出之後，一道身影也隨後翻牆追去。
劍客見狀，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同時身體一軟，跪坐在地。
「師妹！」在家丁與府兵的燈火圍繞下，護著季無常來到廂房外的夏竹茗快步上前查看。「妳還好嗎？」
「嗯…」雲流水在夏竹茗耳邊低語。
「飛宇，你沒事吧？」季無常看向從廂房裡走出來的季飛宇。
「我沒事，多虧有雲姑娘。」身上披著外衣，彷彿方才之事與他無關的季飛宇語氣平淡地回答。「倒是…雲姑娘，妳還好嗎？」
「沒事。」雲流水在夏竹茗的攙扶之下緩緩站起身，「…刺客呢？」
「抱歉，跟丟了。」追出去的人正好翻牆入院，來到眾人身邊說道，「明明中了一記飛鏢，還真能跑。」
「不要緊。書寒，辛苦你了。」
「季大人、季將軍，兩位都沒事的話，草民與師妹先失陪了。」
「嗯，有什麼事等天亮後再說，先好好休息。」
＊ ＊ ＊
翌日，季府再鬧刺客一事雖然已經盡力壓住消息，卻還是傳到朝廷部份人士耳中。自從掃蕩叛軍歸來之後，針對季無常的暗殺至今仍未能有效斷絕，更查不到來自何方勢力。
對此，朝會上即便有官員提出此事議論，也總是沒有結果、沒有調查方向。
「陛下，微臣受季將軍所託，代為向陛下、各位大人轉達一句話。」
「季少師請說。」
「刺客之事已在調查，季府騷動造成各位惶恐不安，還請陛下與各位見諒。」季飛宇語氣平淡、不急不徐地說著，「懇請陛下予以末將些許時間，末將必當將此事調查清楚。」
「既然季將軍已著手調查，朕便等待季將軍消息。季將軍仍有傷在身，也請務必珍重身體。」
「微臣代季將軍，感謝陛下的關心。」
退朝後，幾名朝臣正打算向季飛宇探聽季無常的近況時，魏公公也朝他走了過去。
「季少師，請留步。」
＊ ＊ ＊
午後的季府後院，雲流水跟夏竹茗正在院裡喝茶、閱讀，悠閒自在。
「怎麼看都不像前一夜才對付過刺客呢…那兩位。」書寒說道，「沐風哥，那兩位究竟是什麼人物啊？」
「不清楚。」季無常也很想知道，從慕容玖思那邊也問不出消息，只知道應該是可以信任之人，姑且維持現況。」
「少爺，飛宇少爺來了。」
「嗯。」
「那幾位少爺也來了…」
福伯的話音剛落，季無常與書寒兩人同時回頭一看，只見季飛宇一臉無奈的走在慕容玖思、趙梓青身邊，在他們身後還有數名侍者捧著幾個大小不等的盒子。
「又來…？」季無常低聲呢喃，臉上表情顯的陰鬱。
「沐風，一夜不見，我好想念你。」趙梓青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對於季無常的滿面不悅視若無睹。
「那些是？」
「昨夜之事傳到陛下耳裡，陛下覺得夏公子與雲姑娘保護將軍有功，特地讓我們代為送一些謝禮過來。」
「我、我有跟他說明過了…」季飛宇一臉尷尬，「可是他無論如何都要送…」
「你們自己說。」
一行人穿過院子，來到夏竹茗與雲流水這邊。
夏竹茗放下書本笑著對來人揮揮手，手指了指身旁的人，雖然紗絹覆面但仍可看出雲流水正全神貫注地閱讀書籍。見狀，季無常一行人刻意保持距離並停下腳步，夏竹茗起身走過去。
「季將軍、各位大人。」
「昨夜之事…陛下感念夏公子與雲姑娘保護季將軍有功，因此派我等代為贈送一些物品，以茲感謝。」慕容玖思開門見山直說，「請笑納。」
「謝過陛下…」夏竹茗笑了笑，拱手作揖，「請恕草民無法接受這些珍貴物品。」
「你想抗旨？」
「草民與師妹本就是景仰季將軍，並且感念季老爺、季夫人的品德，若是收下這些物品，豈不就變成了貪圖名利之人？」
「你就不怕聖上震怒？」慕容玖思進一步威逼。
「震怒？」夏竹茗臉上的笑容更加明確，視線投向侍者裡的其中一人，「您會震怒嗎？柳公子。」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柳玉韻笑著從侍者群中走出，「夏公子是如何認出？」
「其一，腳步。相較於您，其他侍者的腳步明顯是上乘武者。其二，眼神與態度。想必這幾位都是您在『家裡』時貼身服侍您的護衛，不僅刻意將您圍在侍者群的最中間，即使到了季府也是隨時警戒四周。」
「還有嗎？」
「其三，手中的木盒。即使您願意，我相信您的護衛們也不可能將較重的東西給您拿。最後則是氣場。天生王者即使想隱藏自己，也仍會無意識地流露出高貴的氣質。」
「果真有意思。」柳玉韻仍是一臉燦爛笑容，「不過，我已親自送到眼前，夏公子您不收也就算了，您又怎麼知道雲姊姊不會收？」
「她就是不願意收，才推我出來當黑臉。」夏竹茗故作一臉無奈，「萬一龍顏震怒，我這當師兄的就第一個推出去斬了…唉～師兄難為啊～」
「斬掉之後投胎再來，還來得及當我師弟，如何？」雲流水邊說邊走來，「民女見過各位大人。」
「雲姊姊，」柳玉韻將木盒往旁邊人手中一塞，快步走到她眼前，「妳真的什麼都不要？」
「就像我師兄所說，我們師兄妹倆並非貪圖回報。」
「好吧…那麼，如果只是我家的廚子做的糕點，妳會接受嗎？」
「嗯…」雲流水思考了片刻，「會。」
「下次我再帶糕點過來給妳。」
「好。」
「太好了！」
柳玉韻未多加思考，孩子氣地一把就往雲流水身上摟抱而去，卻沒想到雲流水吃痛地悶哼一聲，身子蜷縮了一下。
「雲姊姊？」
「流雲！」夏竹茗立刻走過來，「妳還好嗎？」
「怎麼回事？」季無常雙眉緊皺，「莫非是昨天受了傷？」
「不是。」雲流水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回答，讓季無常更不能接受。
「真的不是昨天受的傷。」夏竹茗勉強擠出微笑，試圖緩和氣氛，「只能怪我照顧不周…」
「不用說這麼多。」雲流水淡淡地說著，「各位大人，請恕民女失陪。」
「草民失陪。」夏竹茗對眾人作揖，隨即扶著雲流水回廂房。
＊ ＊ ＊
數日後，經過書寒每日死纏爛打想方設法的探聽，夏竹茗才終於鬆口。
原本身上就帶傷的雲流水，在最初偶然察覺有刺客假扮成府兵企圖刺殺季無常之後，師兄妹倆人便蠟燭兩頭燒。白天照顧季無常，持續想辦法將他體內的毒素逼出，夜間則輪流守著他防止刺客。
畢竟在戰場上都出現了魔族之毒，難保刺客不是同一勢力派來。
「至於雲姑娘身上的傷，夏公子推測，由於雲姑娘至今仍常常動武拉扯傷口因此痊癒較慢。那日刺客再來，似乎讓傷口又輕微裂開…」
「這麼重要的事，為何不說？」季飛宇忍不住輕聲責備。
「您是指刺客之事嗎？」書寒不解地問。
「雲姑娘的傷！」
「喔…」書寒一臉無辜的噘噘嘴，「夏公子也很無奈，再加上身體疾病傷殘都是個人隱私，雲姑娘不讓他說，他也不會隨便說出口。」
也就是說，書寒能問到，也是當事人同意可以適當地鬆口。
「知道了。」
「沐風，你的臉色不太好。」
「不要緊。」季無常輕輕搖了搖頭，「夏公子跟雲姑娘呢？」
「夏公子目前不在府內…近日夏公子開始不定期到花醫館開診，此刻應該是在那裡。雲姑娘方才在為夫人做定時的診脈，現在可能在藥棚煎藥。」
「謝謝你，書寒。」
季無常起身，朝門外走去。書寒本想跟上，卻被季飛宇拉住。
「啊？為什麼？」
「你才為什麼非得跟去？」
「飛宇哥你不覺得…萬年冰山對高嶺之花，似乎挺有趣的？」
季無常站在藥棚外靜靜地看著雲流水手持竹扇子對著爐火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爐火上藥鍋裡飄出一股藥香，隨著風散漫在院裡。而她另一手握著一卷書，看得目不轉睛。
他想問，可也不知該從何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雲流水明知身後有人卻也不搭理，依舊閱讀書本，時不時搖搖扇子。季無常也只是靜靜地站在藥棚外，既不開口，也不離去。
躲著偷看的書寒倒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說話啊！沐風哥。」
「你們在幹嗎？」不知何時隱藏氣息靠近兩人的夏竹茗悄聲問道，嚇得兩人差點叫出聲。
「──！！」書寒一手捂著嘴一手按著心臟，深呼吸幾口氣，「差點嚇死俺了！」
「所以說，你們在幹嗎？」
兩人簡單地把方才的事情述說一遍。聽完，夏竹茗只是輕笑了一下。
「你不表示任何意見嗎？」
「為何？」
三人再觀察片刻後，只見雲流水起身，不一會兒就看到季無常端著一碗藥湯離開藥棚。就在此時，夏竹茗突然像是受到驚嚇般震了一下，隨即又改用扇子遮掩住尷尬的神情。
「噘，沒戲可看了。」
「本、本來就沒什麼好看…」夏竹茗一反方才跟著看戲的態度，「好了，季大人、書寒，草民失陪。」
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夏竹茗在返回藥棚時跟季無常擦身而過，打招呼的同時雖然看見了他臉上的無奈與不悅，也只能視而不見。
「妳對人家做什麼了？」夏竹茗回到藥棚，開始幫忙整理桌子，「季將軍那臉色可真是難看。」
「沒什麼，他站在藥棚外一直不說話，我就當他是來等夫人的藥。」
「真會差遣人。」
「負傷也能當孝子。」雲流水邊說話邊將藥材逐一放入磨藥缽裡，「師兄你倒是挺好的嘛？今日在醫館為多少人看過診？這麼早就回來了，還有閑情雅緻一起躲著偷窺？何時染上這種嗜好了？」
「我不就是…單純好奇嗎？我、我來就好，師妹妳歇息一會兒。」夏竹茗賠笑地說著並搶在雲流水之前拿起藥杵，「季將軍也是關心妳…」
「嗯，感謝，心領。」
「不是，妳對他再…更像個姑娘一點好嗎？」
「所以我應該像街上的姑娘們，看到季將軍時面露嬌羞，含情脈脈看著他？」
「不是這個意思。」試著想像了一下那種畫面，夏竹茗打了個寒顫。「唉～怎麼會這樣呢？妳小時候可不是這種個性，待人也沒這麼冰冷無情。」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啊？」
「總之，最重要的是最後這幾年把他顧好，他怎麼想、他想做什麼，我有必要逐一迎合嗎？」
「這倒不必…」
＊ ＊ ＊
季無常端著湯藥來到家主的廂房外，正巧爹娘在院裡閒聊，看見季無常端著藥出現，顯得有些驚喜。
「爹、娘。」季無常將湯藥小心地放在季夫人面前，「娘，今天有點風，您可別受涼。」
「常兒，娘最近可沒那麼虛弱不禁風了。」季夫人笑吟吟，「怎麼是你送藥啊？」
「雲姑娘…似乎很忙，抽不開身。」
「想到當初前線戰報說，有人救回常兒時，老夫除了感謝，也很好奇是怎麼樣的奇人，竟然如此勇敢。」
「確實…」
「夏公子與雲姑娘也確實是奇人，醫術精綻，待人和睦。也自從他們來了之後，不只是常兒你復原迅速，就你的娘親也在雲姑娘的細心照料下氣色變得更好了。」
「只是可惜…」季夫人舀起一口湯，又放下湯勺，輕嘆一口氣，「夏公子日前曾提出，若是在醫館的診治工作穩定之後，就會跟雲姑娘搬出去。」
「咦…」季無常吃驚地看著雙親，他每天都跟夏竹茗有所照面，也會閒談幾句，卻沒聽說過這事。「那…他們如果搬走，娘，您該怎麼辦？」
「夏公子承諾，會與雲姑娘每日輪流來府裡。」說到這裡，季老爺與季夫人交換了個眼色。
「常兒，娘有個想法，你聽聽。」
「是。」
「雖然夏公子提出了離府的請求，說的理由也在情在理…畢竟他們師兄妹倆人確實算是不請自來的外人，也自認為當行之事已完善才因此提出離府。我跟你爹還沒有正式應允，也不好以長輩身份阻攔…娘的想法是，由平輩的你，跟夏公子、雲姑娘商議，以門客身份請他們繼續留住府中。你覺得如何？」
「嗯…」季無常思索片刻，「孩兒知道了。只是，孩兒無法保證。」
「不要緊，就試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