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校園
本章節 7253 字
更新於: 2021-07-18
『你……是叫做嚴哲理對吧？』
『摁……』
『哈哈我還以為我記錯了。』
『……』
『我叫做李政城，雖然暑輔很短，但還是好好相處吧。』
我認識他的時候是在升上國中的暑輔時，大家都是剛從國小畢業的七月還八月吧？來參加國中的暑輔，當作熟悉校園與認識人的機會。
那時我是跟著一個國小的同學，那人因為個性大喇喇的常常到處認識人，而我因為跟著他也認識了不少人，雖然大部分都已經忘了名字跟長相。
政城，因為他會主動跟我聊而且給人的感覺很安心，所以就算國中不同班也依然記得他，結果不知不覺中變得我纏著他，不管什麼事都會跟他說。
『今天班上有同學因為我的外套濕了，借我外套在午休時蓋……我、我我我該怎麼謝他比較好……。』
正確來說是跟同學玩，結果撞樹又吃土，外套髒到靠北我還哭了……結果班長也就是一個男同學來幫我，主動攙扶我到洗手台上，還幫我洗外套，因為濕了又借我外套在午休時蓋著。
想想那時我午休時想的都是，外套好香、外套好香、外套好香，香到睡不著，幹……國一的時候就那麼變態了嗎。
『認真的！？』
『是。』
『男的還女的。』
『男的。』
『喔，男的喔，如果是女的就……』
『……我跟那人有說了句謝謝，他也不在意，總覺得……要在好好的謝謝他才行。』
『不用吧，在謝下去也尷尬哈哈。』
『是這樣喔……』
『你想怎麼做都行，別太誇張就好。』
『摁！』
事後因為真的很尷尬並沒有真的再去感謝他。
在這之後，隨著時間流逝，國二我就很少纏著政城了，他也很少來找我。
只是因為不同班，彼此會遇上的地方也就公車站，所以聯絡越來越少。
可能一星期再講到一次話，有時也會好久之後才會碰見。
而我對他的印象一直都是，他有跟我玩同個遊戲，而且都很願意慢慢聽我說話，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好像沒看過他生氣的樣子。
不會不敢跟他說我的事。
這樣的關係到了高中，像是我一生的好運都用在這一樣，他跟我讀同個高中且跟我讀同班，雖然班上還有幾個認識的人，但不比政城給我的感覺來得安心。
讓我覺得，不用太過於害怕高中的生活。
有他在真是太好了。
——
今天，我跟他約了要回高中的學校，特別買了件衣服搭配！摁！！
「哇，哲理。」
「啊哈！」
「你還是一樣不怕熱欸，大熱天穿著外套。」
「……」
「再去學校前，我先去學校買個飲料喔。」
「再見。」
……三分鐘後，他拿著兩瓶罐裝奶茶走了出來。
「拿去。」
「……」
「你該不會想說你不愛喝奶茶了吧～」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請我。」
「誰說的，付錢！」
我才剛拿出錢包，結果政城又說：「沒啦，真的請你。」
「不能反悔。」我一手接過他手上的奶茶，一手微微擋住自己嘴角的上揚。「感～謝。」
「是說你沒再穿那件金閃閃的外套了啊。」政城面露壞笑說道：「我很懷念你的小學生穿著耶～」
「我也很懷念你的方框眼鏡。」我認真的，他現在帶著超大的圓框眼鏡，頭髮也變捲了，外型感覺完全變了，倒是個性完全沒變。「話說你有相機喔！？」
「我朋友的，他借給我讓我拍照～」政城看著腰上的相機包，帶著一絲我從沒看過的悲傷表情說道，「我想多紀錄一點東西，讓自己再充實一點。」
見我表情呆滯，政城又趕忙說了：「我是新聞學系的嘛～必須隨時帶著相機拍下關鍵照片！」
「又不是徵信社。」
看來在新聞學系也過得好好的。
「我去徵信社工作，說不定能遇上哲理未來的老婆尋找哲理外遇成績～。」
呵呵，「你講話還是一樣啊。」
一樣讓我接不下去，覺得莫名的尷尬。
我以為尬聊是我的技能，但政城也有這本領，可神奇的是其他人都接得下去，所以都不會尷尬，只有我會覺得他尷尬……
之後，我們到了學校的外面。
「你看，外面的布條還在恭賀我們考上了大學。」聽政城這樣一說，我才注意到上面的大學入學榜單恭賀布條，寫的還是我們這屆的！？其他屆也有啦，但我們這屆還在……
「這所學校是沒人可以掛了是嗎？」
「哈哈～畢業了三年還能有存在感。」
「倒希望不要看到你的名字在上面。」
「誒誒！？為什麼，我又不是沒讀大學，還是你忌妒我上比你好的大學～？」
「我才不在意。」我大學選了個我可以通勤的大學，無論它爛不爛，有我要的科系就直接去了。「上面的布條不會掛考警專的，有回答到你的問題嗎？」
「原來如此，哈哈如果我考上了現在哲理就會被我逮捕了吧。」
「銬著手銬玩Play是吧。」
「這樣有點太刺激。」政城笑著說到，「看來你還有在繼續寫你的小說吧。」
「這是當然。」
「什麼時候要寫18禁的BL小說～」
「……不會有那種東西。」我想寫但我寫不出來啊。
好想寫啊啊啊。
「是要不要進去啊！？一直在外面講這些。」
「等我拍張照～。」說完後，政城拿起相機拍下了學校門口的照片。
——
『警專準備得如何啊？政城。』
『還可以，大概會過吧？大概。』
大概是三年前吧？那時政城說了自己要考警專，想當上警察。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但他準備了有相當一段時間，這點我還算知道。
我希望他考上。
非常的希望。
我希望他能一直掛著他的笑容。
在考警專的前一天，我在晚上來到了政城門口家外頭，我準備了一個小小的驚喜要給政城。
因為嘛～我想給他打氣，雖然我也只是他的朋友，但做這種事還算可以不會太誇張吧！？
摁，絕對不會太誇張的。
我拿起手機，找到政城的手機號碼後撥出去。
……
『您撥的號碼沒有回應，請稍後再撥，謝謝。』
奇怪，明明我同學跟我說他跟政城約去吃飯，剛剛已經吃完飯回來了才對啊！！
應該沒被騙吧。
再打一次……
然而又是沒有回應，第三、第四，不知道撥了幾通，都沒有回應。
我都覺得我像個恐怖情人了，笑著奪命連環叩半小時。
啊啊……有在交往的話我絕對不會這樣的，絕對。
之後我大概休息了十分鐘，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滿心歡喜地接過電話，電話裡傳來政城的聲音說道：『抱歉抱歉，我剛在洗澡，有什麼事嗎？』
『你在洗澡喔。』
『對啊，你是想我拍個照片給你看是不是，我就知道。』
『才沒那麼想。』
『好啦，所以什麼事？需要這樣一直打、一直打。』
『我在你家外面。』
『……外面！？現在？？』
『我、我想說……給你個驚喜。』
『驚喜？』
『反正你往外面看就對了。』
『喔喔。』說完後，我看見政城打開窗戶尋找我的身影。
而我明明在他正前方，他家在四樓，往下看就會直接看到我了。
不管他了。
我舉起我準備的黑色瓦楞板，上面用銀白色膠帶貼著『警專考試加油！』六個大字。
『有沒有看到？』
『太暗又太小了，看不到。』
『……就、就是寫著警專考試加油啦，想說……這樣會不會讓你開心點，更能應付明天的考試。』
『原來如此。』
『我知道很爛啦……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我也不想學電視劇在你家外面大叫，你應該也不想我這樣叫吧。』
『是，絕對不要喔！』
『我還有東西要給你，下來一趟。』
『把瓦楞板丟給我當垃圾丟嗎？』
『嗚嗚。』
『開玩笑的，我很開心喔，謝啦哲理。』
『真的嗎？』
『倒是不希望你跑這一趟，不用那麼大費周章啦，想祝福我就隨便傳個訊息就好了。』
『沒關係，反正是我自己想這樣做的。』
『那等我一下喔，馬上下來。』
……
片刻後，政城走了下來。
我將我手上了兩個小禮物丟給他，然後低著頭避免被看到表情。
『御守跟巧克力？這是你買的？』
『算是吧……』御守上面寫的是學業進步。
『真的要給我？』
『啊不然呢！反、反正就是……祝你考上警專順利，所以給你御守。』
『那巧克力呢？』
『我喜歡吃，啊不是，就是聽說……巧克力可以補充體力，想說這樣會有幫助吧……』我統測也有帶巧克力，還算有幫助，雖然是因為我喜歡吃。
『這樣啊。』
『不準退回喔。』
『不會啦～謝謝。』
『既然都這樣了，就要考上警專喔！！』
『我會的哈哈。』
之後又閒聊了一下，政城才走上去。
而我就帶著有點安心又心跳加速的情緒，等著公車準備回家。
很可惜的，最後政城沒考上警專。
即使這樣他還是帶著笑容說著沒關係，說自己跟著他爸爸的規劃走就好了。
因為這點，讓我有些難受，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最後就乾脆不談那個話題了。
看到他常常傳新聞學系的趣事，我就不再擔心這件事了。
——
「有點不自在啊……」我跟政城走在校園中，路過的學生都會偷看我們一眼，超不自在的啊！！
「又沒關係，都已經得到許可了～大大方方地走在教室外面偷看別人上課啊！」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
「是說班導當上主任了。」
「……我以為她應該要退休才對。」
「哈哈也是啦，我也以為她要退休了。」
……
「欸，政城你拿著相機會不會被當成可疑人士啊。」
「不會吧。」
「是這樣嗎……。」
「反正我又不會刻意去拍人～只是想說紀錄一下。」政城看著相機裡的照片，嘴角微微上揚說道：「然後想著～啊！我們從高中畢業了啊，如今也快從大學畢業了，之後也會回來大學嗎？」
「無聊的話會吧。」
「哈—可不是只有無聊的時候才會想要這樣做。」
「或許吧，不過你是這麼感性的人喔。」
「我以為看得出來說，還是你以為我滿腦子只有黃色笑話啊？」
「難道不是嗎。」
「當然是！才怪。」
「是喔。」不在意。
「以前真棒呢。」政城看著遠處幾個人打鬧的身影，面露笑容拿起相機對著我：「來Cheese～」
「……」
「這張臉真不錯呢。」……
「還真是謝謝誇獎，這麼喜歡趁人不備的李政城同學。」我收起聽到關鍵詞而激動的心情，重新整理過後說道：「所以拍我幹嘛？」
「就說是紀錄了，證明我們來過。」
「那相機給我。」
「誒？」
「不是說要證明來過，我拍你啊！」
「喔喔～我還以為你要拿我的相機幹什麼色情的事。」
「你思想很有問題，去看個醫生吧。」我接過政城的相機，順便對他的色情腦比出中指。
我將鏡頭好好對準政城，將人物置於中央。
然後看著他揚起的微笑。
看著他的小鬍子、圓框眼鏡、捲起的髮型，還有那跟以前截然不同的臉部感覺。
想著，他以前的青澀模樣。
他變得更成熟了，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
跟以前不同了。
而我……還是跟以前一樣。
無論是內向的性格，還是糟糕的人品都是。
跟以前沒什麼不同，依然為小說苦惱，依然怠慢著。
然後——
依然喜歡著他。
那句畢業典禮問自己的那句話。
『你，畢業了嗎？』
我想我依然沒有畢業吧。
「好久喔～要拍了嗎？還是被我這張帥臉吸引到，而看得太入迷忘記要拍照了？」
我再次比出個中指，趁著政城想講話的瞬間按下照相鍵。
「欸欸！！再拍一次啦。」
「這張臉真是棒透了。」
「我知道很棒沒錯～」
「可惜的是，臉皮有點太厚。」我將相機還給政城，然後解釋道：「我剛剛發呆只是在想著，在旁人眼裡我們是不是像神經病啊，在平日上課的校園裡自拍。」
「才不會！你太在意了，還是跟以前一樣～」
「對啊，跟以前一樣，不在意才奇怪吧。」
「會嗎，我就還好。」
「因為你少根筋。」
「哈哈，少根筋不錯啊。」
「……」
「啊啊，我們快去找班導好了，感覺再繼續閒晃下去會看到教官。」
教官喔，如果是之前那個教官我可以。
因為很帥氣～
不過想想他沒收過我手機，還是算了。
「我也不想遇到。」
——
『幫我看小說嘛。』
『不要。』政城手上拿著一本他最近剛買的輕小說，臉上略帶嘲諷說道：『等你出書了我在看哈哈。』
『可是我想有人給我意見，不然一章就好，看一章我就請你吃飯當作報酬好嗎？』
『我考慮一下。』
聽到他這句話，我迅速拿起我的手機，打開早已存好的小說檔案。
反正只是一章看很快，雖然我從沒在學校裡用過手機，也知道被發現會被沒收。
但我相信，這時段絕對不會突然出現教官的！
絕對。
然後我才剛拿出手機不到五秒，教官就看到我了。
直接將我手機沒收掉……
『我只是想看一小段文章而已，就一小段，沒有要玩遊戲。』
『同學，你覺得我都看到你用了還有不沒收的理由嗎？』然後教官降低點音量心平氣和地說道：『我看到了卻不沒收，其他看到的同學會怎麼想，所以啊，任命點吧。』
哇……我剛剛至少看到三個人在用手機欸欸！你有問過我會怎麼想嗎嗚嗚，『就一下下，至少看完文章再收走，拜託。』
『不行。』眼看怎麼說都沒用，我只好跟著教官走了，要跟去寫單子。
是說剛剛政城也開著手機掛手遊在玩，看到教官突然出現在窗戶，藏得跟鬼一樣快……
唉……
之後，我將寫好的短篇小說拿去投稿校內的比賽。
因為投稿人數非常少，所以只有第一名跟一名佳作，佳作是我。
就像個安慰獎似的，連評語都得不到。
『好想知道評審老師是誰喔。』雖然大多數都為國文老師，但實際上是誰還是想知道，因為我想問我能怎麼改進。
『有得獎就好了吧。』
『我又不是想逼問為啥我只有佳作而已，是想問評語。』
『喔喔。』
『我之前有把小說給國文老師看，希望他能給點意見。』然後過不到一星期，老師就給了我評語，『他說情感真摯，整體通順。』
我問了我得怎麼改進，但老師並沒有給答案。
『感覺好敷衍喔哈哈。』政城放下手上的小說，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表情。
我只是有些不悅而已，因為很煩。
自己把小說重看了十幾遍，檢查文字與文句，檢查劇情，到了後面就不知道該怎麼改了，所以想向他人尋求答案，但得不到。
覺得劇情如何？這是我最想問的問題。
『我幫你看啦，但你要請我吃飯。』政城接著說道：『先說好，不是色情小說我可是不看的喔。』
『什麼鬼啦，我才不會寫色情小說。』
『那我就不看了哈哈。』
『怎麼這樣……』
『我開玩笑地，就算是BL小說我也看。』政城壞笑得說道：『不過你為什麼會寫BL小說啊，難道你是GAY嗎？』
……
『不想說也沒關係喔，我不在意。』
『沒啦，我只是喜歡看BL小說而已，摁……應該就是那個吧，有腐女也有腐男這詞嘛，算是腐男吧～。』
『是喔，可是你不喜歡男生你要怎麼寫男男戀愛故事～？』
『當然是靠腦補啊！！難道你不懂戀愛就不會幻想別人愛上自己嗎？』
『如果是辣個做……』
『算了，當我沒說。』我從書包翻出之前自己拿給國文老師的影印稿，那是這次比賽的小說，雖然上面有國文老師圈的錯字，但沒差吧。『你真的要幫我看嗎？我寫的是BL小說喔。』
『當然，不過可能會看得很慢～。』
『沒關係，拿去。』等到政城拿走稿子後，我趕忙提醒剛想起的事，『啊對！不要給別人看喔，也不要跟別人說我寫BL小說喔。』
『不會啦，放心。』
他給了我很多建議，我改進了很多自己沒發現的失誤。
之後我陸陸續續投稿了很多比賽，也常在社群平台放上原創長篇小說，但都沒得到任何的回應。
稿子丟了出去，一個回應都沒有。
比賽沒有入圍，平台沒人留言。
雖然很難受，但還是一直想嘗試看看。
而最後，還是因為政城才想通了。
『我還是不夠努力，很多人寫了幾十篇，甚至上百篇都沒有得到回應，我也才十幾篇而已嘛。』政城站在陽光下聽我說話，只因為我感到失落，感到無力，被他發現而已。
我自己，從未對他做過些什麼。
卻總是期待著他能聽我說話，然後接著我的話給我鼓勵。
像個很有心機的人，也是我討厭的自己。
『哈哈別人的事又不是你的事，你太過在意了。』
『可是……』
『你覺得自己不夠努力，不應該是拿別人作為基準。』政城從陽光下走進陰影，走到我面前的榕樹石座上坐著。『我警專也沒有考過，雖然讀的時間可能比很多人少，但我知道我自己已經夠努力了。』
『……』
『我打算換個跑道，讀新聞學系看看～所以指考還得再努力才行。』政城表情輕鬆地看著我，隨後說道：『你也可以試試投稿出版社，去參加長篇小說的比賽看看。』
『感覺，做不太到。』
『想試的話就試試看啦～雖然失敗了可能會讓你失落，但成功了可能會給你這容易自滿的人超大的信心也說不定。』
或許不會有成果，或許失敗後會想放棄小說。
但——成功的話，或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所以，現在只要繼續照著自己努力下去就好。
『沒關係的，就算失敗我也會聽你抱怨，相反的你也要喔～我那麼帥你應該很樂意聽我抱怨啦哈哈。』
——
「班導還是跟以前一樣欸。」政城說道。
「不然她要變得更老嗎？」
「老的人很難看出來變得更老啦～。」
「我應該把這句話錄音下來，送給班導當禮物。」
「送啊～反正我都畢業了。」
啊對，我們已經遇到班導了，只有閒聊一下而已。
班導升上主任後變得很忙，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打擾。
而現在，打算在閒晃一下。
畢竟班導這個主任都說沒問題了嘛！摁。
之後，我們走到了音樂教室。
走到了烹飪教室。
走到了電腦教室。
走到了會議室。
也偷看了一下以前的班級教室。
「感覺，沒什麼變。」
「又不是過了十年～。」政城拿起相機，再度拍下照片說道：「也只有場景不變而已。」
無論是學校的哪裡，都已經不再有我們歡笑的影子。
或許，他是想這麼說吧？
也或許，並不是那個意思。
「有事的話可以跟我說喔。」
「沒有啦～只是發生些事情，讓自己想更珍惜每一個日子而已。」見他那副模樣，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身邊的人發生些事情，感到痛苦，感到難受，最後哭了。
我依然只能在旁邊看著，什麼忙都幫不上。
政城那副表情我在高中也從沒看過，畢竟他一直給我陽光開朗的形象。
一直都是。
「哈哈被我嚇到了吧？我表情有那麼可怕嗎？」
「不會啊，你的表情一直都很溫柔。」
「是、是這樣啊，被哲理這樣說好像也不會開心。」
「那就找個會讓你開心的人，讓她來說這句話。」我嶄露微笑，掩蓋那不必要的情緒說道：「反正，一定還會有人對你這樣說的。」
「這、這樣啊。」
「摁，所以還要去哪？學校都繞完一圈了吧。」
「那走吧，走我們平常放學時走的那條路。」
……
我並不是那個說了會讓你開心的人。
但是，如果是我的話……
如果是我，我會跟你一起珍惜接下來的每一個日子。
即使不是戀人……
也沒關係。
「哲理。」
「幹嘛？你該不會又要說喔天啊，這條路好懷念喔之類的老人話吧？」
「沒有啦～但真的很懷念嘛。」政城轉過身正面對著我說道：「等等就直接搭公車回家吧。」
「可是還早欸？不去街上吃個東西，晃一下嗎？」
「不了，就像以前放學一樣，走到公車站牌，然後坐公車回家。」
「……喔喔。」
「你想自己去哪我也不會阻止你啦！」
「才不要。」我這次出來的意義就是為了你啊。
「那就這樣喔。」
……
兩年沒見了，好不容易見到這樣就要結束了嗎。
這樣啊……
「在走之前我有話想跟你說。」
等到政城看著我的時候，我……
『我喜歡你，一直以來都是。』
『我知道這樣很任性。』
『但這次我，並不是開玩笑的。』
『所以……能不能跟我交往？』
我邁開了步伐，走到政城的面前。
如果再更不要臉些，就會滿足自己的私慾，抱住他了吧。
可惜的是，等到鐘聲響了。
那些埋藏在心裡的話並沒有說出來。
「誒～要說什麼？」
「只是覺得你那張臉越看越不順眼，所以想叫你走快點。」
「太帥會不順眼我知道。」
「好喔。」
到了公車站牌，我跟他一起等了公車。
一起坐上了公車。
然後五分鐘後看著他下車。
就跟以前一樣。
帶著這份因為看到他，跟他聊了天的雀躍心情在十五分鐘後下車。
然後，回到了家。
什麼都，沒被改變。
『摁……』
『哈哈我還以為我記錯了。』
『……』
『我叫做李政城，雖然暑輔很短，但還是好好相處吧。』
我認識他的時候是在升上國中的暑輔時，大家都是剛從國小畢業的七月還八月吧？來參加國中的暑輔，當作熟悉校園與認識人的機會。
那時我是跟著一個國小的同學，那人因為個性大喇喇的常常到處認識人，而我因為跟著他也認識了不少人，雖然大部分都已經忘了名字跟長相。
政城，因為他會主動跟我聊而且給人的感覺很安心，所以就算國中不同班也依然記得他，結果不知不覺中變得我纏著他，不管什麼事都會跟他說。
『今天班上有同學因為我的外套濕了，借我外套在午休時蓋……我、我我我該怎麼謝他比較好……。』
正確來說是跟同學玩，結果撞樹又吃土，外套髒到靠北我還哭了……結果班長也就是一個男同學來幫我，主動攙扶我到洗手台上，還幫我洗外套，因為濕了又借我外套在午休時蓋著。
想想那時我午休時想的都是，外套好香、外套好香、外套好香，香到睡不著，幹……國一的時候就那麼變態了嗎。
『認真的！？』
『是。』
『男的還女的。』
『男的。』
『喔，男的喔，如果是女的就……』
『……我跟那人有說了句謝謝，他也不在意，總覺得……要在好好的謝謝他才行。』
『不用吧，在謝下去也尷尬哈哈。』
『是這樣喔……』
『你想怎麼做都行，別太誇張就好。』
『摁！』
事後因為真的很尷尬並沒有真的再去感謝他。
在這之後，隨著時間流逝，國二我就很少纏著政城了，他也很少來找我。
只是因為不同班，彼此會遇上的地方也就公車站，所以聯絡越來越少。
可能一星期再講到一次話，有時也會好久之後才會碰見。
而我對他的印象一直都是，他有跟我玩同個遊戲，而且都很願意慢慢聽我說話，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好像沒看過他生氣的樣子。
不會不敢跟他說我的事。
這樣的關係到了高中，像是我一生的好運都用在這一樣，他跟我讀同個高中且跟我讀同班，雖然班上還有幾個認識的人，但不比政城給我的感覺來得安心。
讓我覺得，不用太過於害怕高中的生活。
有他在真是太好了。
——
今天，我跟他約了要回高中的學校，特別買了件衣服搭配！摁！！
「哇，哲理。」
「啊哈！」
「你還是一樣不怕熱欸，大熱天穿著外套。」
「……」
「再去學校前，我先去學校買個飲料喔。」
「再見。」
……三分鐘後，他拿著兩瓶罐裝奶茶走了出來。
「拿去。」
「……」
「你該不會想說你不愛喝奶茶了吧～」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請我。」
「誰說的，付錢！」
我才剛拿出錢包，結果政城又說：「沒啦，真的請你。」
「不能反悔。」我一手接過他手上的奶茶，一手微微擋住自己嘴角的上揚。「感～謝。」
「是說你沒再穿那件金閃閃的外套了啊。」政城面露壞笑說道：「我很懷念你的小學生穿著耶～」
「我也很懷念你的方框眼鏡。」我認真的，他現在帶著超大的圓框眼鏡，頭髮也變捲了，外型感覺完全變了，倒是個性完全沒變。「話說你有相機喔！？」
「我朋友的，他借給我讓我拍照～」政城看著腰上的相機包，帶著一絲我從沒看過的悲傷表情說道，「我想多紀錄一點東西，讓自己再充實一點。」
見我表情呆滯，政城又趕忙說了：「我是新聞學系的嘛～必須隨時帶著相機拍下關鍵照片！」
「又不是徵信社。」
看來在新聞學系也過得好好的。
「我去徵信社工作，說不定能遇上哲理未來的老婆尋找哲理外遇成績～。」
呵呵，「你講話還是一樣啊。」
一樣讓我接不下去，覺得莫名的尷尬。
我以為尬聊是我的技能，但政城也有這本領，可神奇的是其他人都接得下去，所以都不會尷尬，只有我會覺得他尷尬……
之後，我們到了學校的外面。
「你看，外面的布條還在恭賀我們考上了大學。」聽政城這樣一說，我才注意到上面的大學入學榜單恭賀布條，寫的還是我們這屆的！？其他屆也有啦，但我們這屆還在……
「這所學校是沒人可以掛了是嗎？」
「哈哈～畢業了三年還能有存在感。」
「倒希望不要看到你的名字在上面。」
「誒誒！？為什麼，我又不是沒讀大學，還是你忌妒我上比你好的大學～？」
「我才不在意。」我大學選了個我可以通勤的大學，無論它爛不爛，有我要的科系就直接去了。「上面的布條不會掛考警專的，有回答到你的問題嗎？」
「原來如此，哈哈如果我考上了現在哲理就會被我逮捕了吧。」
「銬著手銬玩Play是吧。」
「這樣有點太刺激。」政城笑著說到，「看來你還有在繼續寫你的小說吧。」
「這是當然。」
「什麼時候要寫18禁的BL小說～」
「……不會有那種東西。」我想寫但我寫不出來啊。
好想寫啊啊啊。
「是要不要進去啊！？一直在外面講這些。」
「等我拍張照～。」說完後，政城拿起相機拍下了學校門口的照片。
——
『警專準備得如何啊？政城。』
『還可以，大概會過吧？大概。』
大概是三年前吧？那時政城說了自己要考警專，想當上警察。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但他準備了有相當一段時間，這點我還算知道。
我希望他考上。
非常的希望。
我希望他能一直掛著他的笑容。
在考警專的前一天，我在晚上來到了政城門口家外頭，我準備了一個小小的驚喜要給政城。
因為嘛～我想給他打氣，雖然我也只是他的朋友，但做這種事還算可以不會太誇張吧！？
摁，絕對不會太誇張的。
我拿起手機，找到政城的手機號碼後撥出去。
……
『您撥的號碼沒有回應，請稍後再撥，謝謝。』
奇怪，明明我同學跟我說他跟政城約去吃飯，剛剛已經吃完飯回來了才對啊！！
應該沒被騙吧。
再打一次……
然而又是沒有回應，第三、第四，不知道撥了幾通，都沒有回應。
我都覺得我像個恐怖情人了，笑著奪命連環叩半小時。
啊啊……有在交往的話我絕對不會這樣的，絕對。
之後我大概休息了十分鐘，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滿心歡喜地接過電話，電話裡傳來政城的聲音說道：『抱歉抱歉，我剛在洗澡，有什麼事嗎？』
『你在洗澡喔。』
『對啊，你是想我拍個照片給你看是不是，我就知道。』
『才沒那麼想。』
『好啦，所以什麼事？需要這樣一直打、一直打。』
『我在你家外面。』
『……外面！？現在？？』
『我、我想說……給你個驚喜。』
『驚喜？』
『反正你往外面看就對了。』
『喔喔。』說完後，我看見政城打開窗戶尋找我的身影。
而我明明在他正前方，他家在四樓，往下看就會直接看到我了。
不管他了。
我舉起我準備的黑色瓦楞板，上面用銀白色膠帶貼著『警專考試加油！』六個大字。
『有沒有看到？』
『太暗又太小了，看不到。』
『……就、就是寫著警專考試加油啦，想說……這樣會不會讓你開心點，更能應付明天的考試。』
『原來如此。』
『我知道很爛啦……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我也不想學電視劇在你家外面大叫，你應該也不想我這樣叫吧。』
『是，絕對不要喔！』
『我還有東西要給你，下來一趟。』
『把瓦楞板丟給我當垃圾丟嗎？』
『嗚嗚。』
『開玩笑的，我很開心喔，謝啦哲理。』
『真的嗎？』
『倒是不希望你跑這一趟，不用那麼大費周章啦，想祝福我就隨便傳個訊息就好了。』
『沒關係，反正是我自己想這樣做的。』
『那等我一下喔，馬上下來。』
……
片刻後，政城走了下來。
我將我手上了兩個小禮物丟給他，然後低著頭避免被看到表情。
『御守跟巧克力？這是你買的？』
『算是吧……』御守上面寫的是學業進步。
『真的要給我？』
『啊不然呢！反、反正就是……祝你考上警專順利，所以給你御守。』
『那巧克力呢？』
『我喜歡吃，啊不是，就是聽說……巧克力可以補充體力，想說這樣會有幫助吧……』我統測也有帶巧克力，還算有幫助，雖然是因為我喜歡吃。
『這樣啊。』
『不準退回喔。』
『不會啦～謝謝。』
『既然都這樣了，就要考上警專喔！！』
『我會的哈哈。』
之後又閒聊了一下，政城才走上去。
而我就帶著有點安心又心跳加速的情緒，等著公車準備回家。
很可惜的，最後政城沒考上警專。
即使這樣他還是帶著笑容說著沒關係，說自己跟著他爸爸的規劃走就好了。
因為這點，讓我有些難受，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最後就乾脆不談那個話題了。
看到他常常傳新聞學系的趣事，我就不再擔心這件事了。
——
「有點不自在啊……」我跟政城走在校園中，路過的學生都會偷看我們一眼，超不自在的啊！！
「又沒關係，都已經得到許可了～大大方方地走在教室外面偷看別人上課啊！」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
「是說班導當上主任了。」
「……我以為她應該要退休才對。」
「哈哈也是啦，我也以為她要退休了。」
……
「欸，政城你拿著相機會不會被當成可疑人士啊。」
「不會吧。」
「是這樣嗎……。」
「反正我又不會刻意去拍人～只是想說紀錄一下。」政城看著相機裡的照片，嘴角微微上揚說道：「然後想著～啊！我們從高中畢業了啊，如今也快從大學畢業了，之後也會回來大學嗎？」
「無聊的話會吧。」
「哈—可不是只有無聊的時候才會想要這樣做。」
「或許吧，不過你是這麼感性的人喔。」
「我以為看得出來說，還是你以為我滿腦子只有黃色笑話啊？」
「難道不是嗎。」
「當然是！才怪。」
「是喔。」不在意。
「以前真棒呢。」政城看著遠處幾個人打鬧的身影，面露笑容拿起相機對著我：「來Cheese～」
「……」
「這張臉真不錯呢。」……
「還真是謝謝誇獎，這麼喜歡趁人不備的李政城同學。」我收起聽到關鍵詞而激動的心情，重新整理過後說道：「所以拍我幹嘛？」
「就說是紀錄了，證明我們來過。」
「那相機給我。」
「誒？」
「不是說要證明來過，我拍你啊！」
「喔喔～我還以為你要拿我的相機幹什麼色情的事。」
「你思想很有問題，去看個醫生吧。」我接過政城的相機，順便對他的色情腦比出中指。
我將鏡頭好好對準政城，將人物置於中央。
然後看著他揚起的微笑。
看著他的小鬍子、圓框眼鏡、捲起的髮型，還有那跟以前截然不同的臉部感覺。
想著，他以前的青澀模樣。
他變得更成熟了，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
跟以前不同了。
而我……還是跟以前一樣。
無論是內向的性格，還是糟糕的人品都是。
跟以前沒什麼不同，依然為小說苦惱，依然怠慢著。
然後——
依然喜歡著他。
那句畢業典禮問自己的那句話。
『你，畢業了嗎？』
我想我依然沒有畢業吧。
「好久喔～要拍了嗎？還是被我這張帥臉吸引到，而看得太入迷忘記要拍照了？」
我再次比出個中指，趁著政城想講話的瞬間按下照相鍵。
「欸欸！！再拍一次啦。」
「這張臉真是棒透了。」
「我知道很棒沒錯～」
「可惜的是，臉皮有點太厚。」我將相機還給政城，然後解釋道：「我剛剛發呆只是在想著，在旁人眼裡我們是不是像神經病啊，在平日上課的校園裡自拍。」
「才不會！你太在意了，還是跟以前一樣～」
「對啊，跟以前一樣，不在意才奇怪吧。」
「會嗎，我就還好。」
「因為你少根筋。」
「哈哈，少根筋不錯啊。」
「……」
「啊啊，我們快去找班導好了，感覺再繼續閒晃下去會看到教官。」
教官喔，如果是之前那個教官我可以。
因為很帥氣～
不過想想他沒收過我手機，還是算了。
「我也不想遇到。」
——
『幫我看小說嘛。』
『不要。』政城手上拿著一本他最近剛買的輕小說，臉上略帶嘲諷說道：『等你出書了我在看哈哈。』
『可是我想有人給我意見，不然一章就好，看一章我就請你吃飯當作報酬好嗎？』
『我考慮一下。』
聽到他這句話，我迅速拿起我的手機，打開早已存好的小說檔案。
反正只是一章看很快，雖然我從沒在學校裡用過手機，也知道被發現會被沒收。
但我相信，這時段絕對不會突然出現教官的！
絕對。
然後我才剛拿出手機不到五秒，教官就看到我了。
直接將我手機沒收掉……
『我只是想看一小段文章而已，就一小段，沒有要玩遊戲。』
『同學，你覺得我都看到你用了還有不沒收的理由嗎？』然後教官降低點音量心平氣和地說道：『我看到了卻不沒收，其他看到的同學會怎麼想，所以啊，任命點吧。』
哇……我剛剛至少看到三個人在用手機欸欸！你有問過我會怎麼想嗎嗚嗚，『就一下下，至少看完文章再收走，拜託。』
『不行。』眼看怎麼說都沒用，我只好跟著教官走了，要跟去寫單子。
是說剛剛政城也開著手機掛手遊在玩，看到教官突然出現在窗戶，藏得跟鬼一樣快……
唉……
之後，我將寫好的短篇小說拿去投稿校內的比賽。
因為投稿人數非常少，所以只有第一名跟一名佳作，佳作是我。
就像個安慰獎似的，連評語都得不到。
『好想知道評審老師是誰喔。』雖然大多數都為國文老師，但實際上是誰還是想知道，因為我想問我能怎麼改進。
『有得獎就好了吧。』
『我又不是想逼問為啥我只有佳作而已，是想問評語。』
『喔喔。』
『我之前有把小說給國文老師看，希望他能給點意見。』然後過不到一星期，老師就給了我評語，『他說情感真摯，整體通順。』
我問了我得怎麼改進，但老師並沒有給答案。
『感覺好敷衍喔哈哈。』政城放下手上的小說，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表情。
我只是有些不悅而已，因為很煩。
自己把小說重看了十幾遍，檢查文字與文句，檢查劇情，到了後面就不知道該怎麼改了，所以想向他人尋求答案，但得不到。
覺得劇情如何？這是我最想問的問題。
『我幫你看啦，但你要請我吃飯。』政城接著說道：『先說好，不是色情小說我可是不看的喔。』
『什麼鬼啦，我才不會寫色情小說。』
『那我就不看了哈哈。』
『怎麼這樣……』
『我開玩笑地，就算是BL小說我也看。』政城壞笑得說道：『不過你為什麼會寫BL小說啊，難道你是GAY嗎？』
……
『不想說也沒關係喔，我不在意。』
『沒啦，我只是喜歡看BL小說而已，摁……應該就是那個吧，有腐女也有腐男這詞嘛，算是腐男吧～。』
『是喔，可是你不喜歡男生你要怎麼寫男男戀愛故事～？』
『當然是靠腦補啊！！難道你不懂戀愛就不會幻想別人愛上自己嗎？』
『如果是辣個做……』
『算了，當我沒說。』我從書包翻出之前自己拿給國文老師的影印稿，那是這次比賽的小說，雖然上面有國文老師圈的錯字，但沒差吧。『你真的要幫我看嗎？我寫的是BL小說喔。』
『當然，不過可能會看得很慢～。』
『沒關係，拿去。』等到政城拿走稿子後，我趕忙提醒剛想起的事，『啊對！不要給別人看喔，也不要跟別人說我寫BL小說喔。』
『不會啦，放心。』
他給了我很多建議，我改進了很多自己沒發現的失誤。
之後我陸陸續續投稿了很多比賽，也常在社群平台放上原創長篇小說，但都沒得到任何的回應。
稿子丟了出去，一個回應都沒有。
比賽沒有入圍，平台沒人留言。
雖然很難受，但還是一直想嘗試看看。
而最後，還是因為政城才想通了。
『我還是不夠努力，很多人寫了幾十篇，甚至上百篇都沒有得到回應，我也才十幾篇而已嘛。』政城站在陽光下聽我說話，只因為我感到失落，感到無力，被他發現而已。
我自己，從未對他做過些什麼。
卻總是期待著他能聽我說話，然後接著我的話給我鼓勵。
像個很有心機的人，也是我討厭的自己。
『哈哈別人的事又不是你的事，你太過在意了。』
『可是……』
『你覺得自己不夠努力，不應該是拿別人作為基準。』政城從陽光下走進陰影，走到我面前的榕樹石座上坐著。『我警專也沒有考過，雖然讀的時間可能比很多人少，但我知道我自己已經夠努力了。』
『……』
『我打算換個跑道，讀新聞學系看看～所以指考還得再努力才行。』政城表情輕鬆地看著我，隨後說道：『你也可以試試投稿出版社，去參加長篇小說的比賽看看。』
『感覺，做不太到。』
『想試的話就試試看啦～雖然失敗了可能會讓你失落，但成功了可能會給你這容易自滿的人超大的信心也說不定。』
或許不會有成果，或許失敗後會想放棄小說。
但——成功的話，或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所以，現在只要繼續照著自己努力下去就好。
『沒關係的，就算失敗我也會聽你抱怨，相反的你也要喔～我那麼帥你應該很樂意聽我抱怨啦哈哈。』
——
「班導還是跟以前一樣欸。」政城說道。
「不然她要變得更老嗎？」
「老的人很難看出來變得更老啦～。」
「我應該把這句話錄音下來，送給班導當禮物。」
「送啊～反正我都畢業了。」
啊對，我們已經遇到班導了，只有閒聊一下而已。
班導升上主任後變得很忙，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打擾。
而現在，打算在閒晃一下。
畢竟班導這個主任都說沒問題了嘛！摁。
之後，我們走到了音樂教室。
走到了烹飪教室。
走到了電腦教室。
走到了會議室。
也偷看了一下以前的班級教室。
「感覺，沒什麼變。」
「又不是過了十年～。」政城拿起相機，再度拍下照片說道：「也只有場景不變而已。」
無論是學校的哪裡，都已經不再有我們歡笑的影子。
或許，他是想這麼說吧？
也或許，並不是那個意思。
「有事的話可以跟我說喔。」
「沒有啦～只是發生些事情，讓自己想更珍惜每一個日子而已。」見他那副模樣，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身邊的人發生些事情，感到痛苦，感到難受，最後哭了。
我依然只能在旁邊看著，什麼忙都幫不上。
政城那副表情我在高中也從沒看過，畢竟他一直給我陽光開朗的形象。
一直都是。
「哈哈被我嚇到了吧？我表情有那麼可怕嗎？」
「不會啊，你的表情一直都很溫柔。」
「是、是這樣啊，被哲理這樣說好像也不會開心。」
「那就找個會讓你開心的人，讓她來說這句話。」我嶄露微笑，掩蓋那不必要的情緒說道：「反正，一定還會有人對你這樣說的。」
「這、這樣啊。」
「摁，所以還要去哪？學校都繞完一圈了吧。」
「那走吧，走我們平常放學時走的那條路。」
……
我並不是那個說了會讓你開心的人。
但是，如果是我的話……
如果是我，我會跟你一起珍惜接下來的每一個日子。
即使不是戀人……
也沒關係。
「哲理。」
「幹嘛？你該不會又要說喔天啊，這條路好懷念喔之類的老人話吧？」
「沒有啦～但真的很懷念嘛。」政城轉過身正面對著我說道：「等等就直接搭公車回家吧。」
「可是還早欸？不去街上吃個東西，晃一下嗎？」
「不了，就像以前放學一樣，走到公車站牌，然後坐公車回家。」
「……喔喔。」
「你想自己去哪我也不會阻止你啦！」
「才不要。」我這次出來的意義就是為了你啊。
「那就這樣喔。」
……
兩年沒見了，好不容易見到這樣就要結束了嗎。
這樣啊……
「在走之前我有話想跟你說。」
等到政城看著我的時候，我……
『我喜歡你，一直以來都是。』
『我知道這樣很任性。』
『但這次我，並不是開玩笑的。』
『所以……能不能跟我交往？』
我邁開了步伐，走到政城的面前。
如果再更不要臉些，就會滿足自己的私慾，抱住他了吧。
可惜的是，等到鐘聲響了。
那些埋藏在心裡的話並沒有說出來。
「誒～要說什麼？」
「只是覺得你那張臉越看越不順眼，所以想叫你走快點。」
「太帥會不順眼我知道。」
「好喔。」
到了公車站牌，我跟他一起等了公車。
一起坐上了公車。
然後五分鐘後看著他下車。
就跟以前一樣。
帶著這份因為看到他，跟他聊了天的雀躍心情在十五分鐘後下車。
然後，回到了家。
什麼都，沒被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