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本章節 2798 字
更新於: 2021-07-14
隔日下午，沈蔚玟結束醫生的工作，再度來到研究大樓的觀察間，她透過玻璃盯著王思祈坐在地上，正安靜地用色筆在紙上繪畫。
「從早上就一直是那個狀態。」經過昨天的事情，研究人員小聲說明，深怕不小心惹怒王思祈，「即使問話也完全不理，但我們確認實驗房內的廣播沒有異常。」
都不搭理嗎？但明明昨天有開口回應她……看向實驗房內的天花板裝置隨時都在偵測王思祈的狀態，沈蔚玟問道，「她的心理數值目前如何？」
「還是危險的紅色數值。」看著儀器上的最新顯示，負責偵測的人員如實開口。
凝視實驗房裡的王思祈，梁教授沉默不語，只是靜看沈蔚玟要如何打算。
「看來要是不稍微亂來一下，研究會停在這裡吧？」半晌，沈蔚玟泛起微笑，顯然已經有所打算，「但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所以請教授相信我吧！」
沉默半晌，梁教授輕嘆口氣，也明白沈蔚玟的固執，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勸退的，「如果睿程在場，可是會因為擔心而叨唸整天喔！」
稍早前，其他實驗部門正好需要協力人手，所以沈蔚玟就爽快地把許睿程交出去幫忙……說好聽點是這樣，但其實只是不想被阻止而已。
「到時再說吧！」輕鬆一笑，沈蔚玟朝門控的操作人員喊著，「我要直接進去，幫我開個門。」
對於沈蔚玟提出的要求，門控人員驚訝應答，「可是，這樣實驗者可能會逃走……」
「既然是超能力者，哪有門關得住她。」停步在防護門前，沈蔚玟瞥向梁教授，勾勒輕淺的笑意。
她跟母親是不一樣的。
不論未來道路多麼艱辛，她都會用自己的方式去應對這份挑戰。
門打開後，沈蔚玟深吸幾口氣，緩步走進實驗房內，她保持溫和微笑，在王思祈身邊蹲下並開口招呼，「思祈，下午好。」
聽見搭話的聲音，王思祈停下繪圖動作，抬頭看向蹲在面前的沈蔚玟。
不是偽裝出來的愉快口吻，而是發自內心想要去接受眼前這個人。
如此，才能將自己面臨危機，化為轉機。
「為什麼還要來……？」面無表情盯著沈蔚玟包紮的手，王思祈再度垂下眼睛，眸光卻帶著無法理解的思緒，「不怕我真的讓姐姐再也不會動嗎？」
近乎如同恐嚇的話語，出自於一個八歲的孩子口中，但和昨天感受到恐懼的心情不同，此刻的沈蔚玟保持自然態度，朝王思祈伸出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
「思祈，妳覺得我現在有怕妳嗎？」
無論是手上的傷還是出言恐嚇，如果王思祈真的想要殺人，她相信是做得到的。
不過比起殺意，沈蔚玟感覺王思祈只是想試探她到底會不會害怕逃走。
越是刻意使用強烈話語作為警示，她就越覺得對方是在隱藏自己真正的模樣。
「怎麼可能不害怕？明明都這樣說了……」面對沈蔚玟湊近身邊的距離，王思祈更加困惑不解，話雖如此，這次她沒有做出其他行為，只是低下頭畫圖。
注視王思祈正用漆黑色筆繪製某個人的畫像，沈蔚玟開口詢問，「思祈在畫誰呢？」
手上繪製的動作並沒有停下，她沉聲幾秒後小聲應話，「奶奶。」
「原來是在畫奶奶啊！」憶起自己昨天並沒有看過這方面的研究資料，沈蔚玟有點高興能夠親耳得知王思祈的事，「妳很喜歡她呢！」
靜默半晌，王思祈應聲點頭，隨即打算要用漆黑色筆塗上腮紅。
「啊！等等……妳要不要用其他顏色？」說完，沈蔚玟從旁邊的色筆盒裡拿出幾種暖系色筆，「畫喜歡的人當然要用溫暖的顏色，這樣奶奶會變得更好看喔！」
動作稍微停頓，王思祈露出茫然表情，盯著暖系色筆，「會變得更好看？」
「嗯，妳很喜歡奶奶不是嗎？所以一定要很好看才行啊！」朝王思祈泛出笑容，沈蔚玟把紅澄黃的色筆放到她手中，「我也想趕快看到思祈的奶奶是長什麼樣子。」
交付色筆時，沈蔚玟不小心掃過對方的指尖，王思祈渾身一顫，輕呼出聲。
「剛剛……」
愣看自己的手，她有些不解自己的反應，半晌後才改用朱紅色筆繼續輕塗上色。
見王思祈願意配合，沈蔚玟暗自確定她聽到奶奶的事後，攻擊性有緩和不少。
畫完腮紅，王思祈拿著橘澄色筆上色衣服，緩緩朝沈蔚玟開口，「只有奶奶說，我不噁心。」
提起奶奶的事情，她臉上流露幸福笑容，除此之外不再提及，只是繼續專心繪畫。
知道不能著急探究病患內心，沈蔚玟也決定目前不要詢問太多，避免王思祈產生警戒狀態而不願再說，「思祈不噁心啊！會畫喜歡的奶奶，代表妳也有感受得到奶奶真心疼妳……是好孩子不是嗎？」
僵住手臂，王思祈稍微停下繪圖動作，面色訝異抬頭望向沈蔚玟，「好孩子？」
見她眼中對這個名詞感到生疏的反應，沈蔚玟藹笑反問，「嗯，妳覺得不對嗎？」
垂下面容，王思祈再度畫著，許久後才輕聲開口，「除了奶奶沒有人跟我說過。」
不自覺揚起嘴角，她繼續畫著，對沈蔚玟已經沒有什麼試探想法了。
這時，許睿程從其他部門回來，卻正好看見沈蔚玟就在實驗房內，他錯愕表情，急忙想要知道事情經過，「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沈醫生會……」
「睿程，來得正好。」接收到許睿程既擔心的神情，梁教授釋出微笑，讓他看向心理數值目前顯示的狀態，「雖然很亂來，但目前王思祈的心理數值有下降趨勢。」
雖然危險性並沒有完全解除，目前也只是紅色稍微淡化偏橘，但這對研究團隊而言仍是一大突破。
「可這樣還是很危險吧？」擔心沈蔚玟總有一天會弄傷自己，許睿程心有微詞。
「嗯，這點我無法反駁。」
感受到許睿程的不滿，梁教授無奈應答，復又緊盯著實驗房內的沈蔚玟，在他看來，那笑容就如同記憶中的身影一樣，充滿無盡的思念和惋惜，「但我認為阻止只會造成反效果，就和她母親一樣。」
「這樣說來……我從沒聽沈醫生說過家人的事。」意外再度提到沈蔚玟的母親，許睿程不禁疑惑，想要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跟教授現在這樣放任有關？」
即使工作搭檔多年，沈蔚玟也不太談論這些事情，就像是刻意避開什麼似的。
「先跟我出來吧！」說完，梁教授輕拍許睿程的肩膀，接著便推門走出觀察間。
擔心還在實驗房內的沈蔚玟，許睿程和其他人員叮嚀幾句後才跟著離開，和梁教授一同來到附近開放使用的陽台。
「蔚玟的母親，在她國一的時候被捲入十五年前的災難。」將手搭上陽台欄桿，梁教授從口袋裡拿出香菸，遞到許睿程面前，「有抽嗎？」
「不，沒有。」拒絕好意，許睿程思忖梁教授剛剛說到的事，「咦，那時候發生過什麼……」
霎時止住聲音，他腦海中閃過當年曾聽過的事情，不禁僵住表情，雞皮疙瘩。
「你大蔚玟一歲的話，應該也聽過才是。」
凝視著外頭風景，梁教授凝重眉色，緩緩說起過往發生的事件，「十五年前，心靈治療還未受到政府重視。」
彼時國際情勢混亂，人民對於社會問題充滿爭議，而政府卻自顧不暇，僅推行醫療團隊研發的心理數值檢測器後便失去關注，導致心靈研究的進展陷入膠著。
心理數值判定，以綠色為健康，橘色為不穩定，紅色則帶有危險性……政府在各個公共場合設置檢測器，藉由腦波分析人民的心理狀態，只要接收到不穩定訊息便會通知警方前往確認，在當時也成功抓到不少預備犯罪和逃亡人士。
當時政府堅信，只要人們心理數值保持穩定，社會就能維持安定祥和的狀態……卻沒有料到跟往常一樣安穩的生活，只是暴雨來襲前的寧靜。
緊握拳頭，就連國二時的許睿程，都歷經過當時被稱為黑暗壟罩的危險時期。
那是十五年前震驚社會，被稱為「極度惡劣人為災難事件」的恐怖攻擊。
「從早上就一直是那個狀態。」經過昨天的事情，研究人員小聲說明，深怕不小心惹怒王思祈，「即使問話也完全不理，但我們確認實驗房內的廣播沒有異常。」
都不搭理嗎？但明明昨天有開口回應她……看向實驗房內的天花板裝置隨時都在偵測王思祈的狀態，沈蔚玟問道，「她的心理數值目前如何？」
「還是危險的紅色數值。」看著儀器上的最新顯示，負責偵測的人員如實開口。
凝視實驗房裡的王思祈，梁教授沉默不語，只是靜看沈蔚玟要如何打算。
「看來要是不稍微亂來一下，研究會停在這裡吧？」半晌，沈蔚玟泛起微笑，顯然已經有所打算，「但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所以請教授相信我吧！」
沉默半晌，梁教授輕嘆口氣，也明白沈蔚玟的固執，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勸退的，「如果睿程在場，可是會因為擔心而叨唸整天喔！」
稍早前，其他實驗部門正好需要協力人手，所以沈蔚玟就爽快地把許睿程交出去幫忙……說好聽點是這樣，但其實只是不想被阻止而已。
「到時再說吧！」輕鬆一笑，沈蔚玟朝門控的操作人員喊著，「我要直接進去，幫我開個門。」
對於沈蔚玟提出的要求，門控人員驚訝應答，「可是，這樣實驗者可能會逃走……」
「既然是超能力者，哪有門關得住她。」停步在防護門前，沈蔚玟瞥向梁教授，勾勒輕淺的笑意。
她跟母親是不一樣的。
不論未來道路多麼艱辛，她都會用自己的方式去應對這份挑戰。
門打開後，沈蔚玟深吸幾口氣，緩步走進實驗房內，她保持溫和微笑，在王思祈身邊蹲下並開口招呼，「思祈，下午好。」
聽見搭話的聲音，王思祈停下繪圖動作，抬頭看向蹲在面前的沈蔚玟。
不是偽裝出來的愉快口吻，而是發自內心想要去接受眼前這個人。
如此，才能將自己面臨危機，化為轉機。
「為什麼還要來……？」面無表情盯著沈蔚玟包紮的手，王思祈再度垂下眼睛，眸光卻帶著無法理解的思緒，「不怕我真的讓姐姐再也不會動嗎？」
近乎如同恐嚇的話語，出自於一個八歲的孩子口中，但和昨天感受到恐懼的心情不同，此刻的沈蔚玟保持自然態度，朝王思祈伸出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
「思祈，妳覺得我現在有怕妳嗎？」
無論是手上的傷還是出言恐嚇，如果王思祈真的想要殺人，她相信是做得到的。
不過比起殺意，沈蔚玟感覺王思祈只是想試探她到底會不會害怕逃走。
越是刻意使用強烈話語作為警示，她就越覺得對方是在隱藏自己真正的模樣。
「怎麼可能不害怕？明明都這樣說了……」面對沈蔚玟湊近身邊的距離，王思祈更加困惑不解，話雖如此，這次她沒有做出其他行為，只是低下頭畫圖。
注視王思祈正用漆黑色筆繪製某個人的畫像，沈蔚玟開口詢問，「思祈在畫誰呢？」
手上繪製的動作並沒有停下，她沉聲幾秒後小聲應話，「奶奶。」
「原來是在畫奶奶啊！」憶起自己昨天並沒有看過這方面的研究資料，沈蔚玟有點高興能夠親耳得知王思祈的事，「妳很喜歡她呢！」
靜默半晌，王思祈應聲點頭，隨即打算要用漆黑色筆塗上腮紅。
「啊！等等……妳要不要用其他顏色？」說完，沈蔚玟從旁邊的色筆盒裡拿出幾種暖系色筆，「畫喜歡的人當然要用溫暖的顏色，這樣奶奶會變得更好看喔！」
動作稍微停頓，王思祈露出茫然表情，盯著暖系色筆，「會變得更好看？」
「嗯，妳很喜歡奶奶不是嗎？所以一定要很好看才行啊！」朝王思祈泛出笑容，沈蔚玟把紅澄黃的色筆放到她手中，「我也想趕快看到思祈的奶奶是長什麼樣子。」
交付色筆時，沈蔚玟不小心掃過對方的指尖，王思祈渾身一顫，輕呼出聲。
「剛剛……」
愣看自己的手，她有些不解自己的反應，半晌後才改用朱紅色筆繼續輕塗上色。
見王思祈願意配合，沈蔚玟暗自確定她聽到奶奶的事後，攻擊性有緩和不少。
畫完腮紅，王思祈拿著橘澄色筆上色衣服，緩緩朝沈蔚玟開口，「只有奶奶說，我不噁心。」
提起奶奶的事情，她臉上流露幸福笑容，除此之外不再提及，只是繼續專心繪畫。
知道不能著急探究病患內心，沈蔚玟也決定目前不要詢問太多，避免王思祈產生警戒狀態而不願再說，「思祈不噁心啊！會畫喜歡的奶奶，代表妳也有感受得到奶奶真心疼妳……是好孩子不是嗎？」
僵住手臂，王思祈稍微停下繪圖動作，面色訝異抬頭望向沈蔚玟，「好孩子？」
見她眼中對這個名詞感到生疏的反應，沈蔚玟藹笑反問，「嗯，妳覺得不對嗎？」
垂下面容，王思祈再度畫著，許久後才輕聲開口，「除了奶奶沒有人跟我說過。」
不自覺揚起嘴角，她繼續畫著，對沈蔚玟已經沒有什麼試探想法了。
這時，許睿程從其他部門回來，卻正好看見沈蔚玟就在實驗房內，他錯愕表情，急忙想要知道事情經過，「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沈醫生會……」
「睿程，來得正好。」接收到許睿程既擔心的神情，梁教授釋出微笑，讓他看向心理數值目前顯示的狀態，「雖然很亂來，但目前王思祈的心理數值有下降趨勢。」
雖然危險性並沒有完全解除，目前也只是紅色稍微淡化偏橘，但這對研究團隊而言仍是一大突破。
「可這樣還是很危險吧？」擔心沈蔚玟總有一天會弄傷自己，許睿程心有微詞。
「嗯，這點我無法反駁。」
感受到許睿程的不滿，梁教授無奈應答，復又緊盯著實驗房內的沈蔚玟，在他看來，那笑容就如同記憶中的身影一樣，充滿無盡的思念和惋惜，「但我認為阻止只會造成反效果，就和她母親一樣。」
「這樣說來……我從沒聽沈醫生說過家人的事。」意外再度提到沈蔚玟的母親，許睿程不禁疑惑，想要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跟教授現在這樣放任有關？」
即使工作搭檔多年，沈蔚玟也不太談論這些事情，就像是刻意避開什麼似的。
「先跟我出來吧！」說完，梁教授輕拍許睿程的肩膀，接著便推門走出觀察間。
擔心還在實驗房內的沈蔚玟，許睿程和其他人員叮嚀幾句後才跟著離開，和梁教授一同來到附近開放使用的陽台。
「蔚玟的母親，在她國一的時候被捲入十五年前的災難。」將手搭上陽台欄桿，梁教授從口袋裡拿出香菸，遞到許睿程面前，「有抽嗎？」
「不，沒有。」拒絕好意，許睿程思忖梁教授剛剛說到的事，「咦，那時候發生過什麼……」
霎時止住聲音，他腦海中閃過當年曾聽過的事情，不禁僵住表情，雞皮疙瘩。
「你大蔚玟一歲的話，應該也聽過才是。」
凝視著外頭風景，梁教授凝重眉色，緩緩說起過往發生的事件，「十五年前，心靈治療還未受到政府重視。」
彼時國際情勢混亂，人民對於社會問題充滿爭議，而政府卻自顧不暇，僅推行醫療團隊研發的心理數值檢測器後便失去關注，導致心靈研究的進展陷入膠著。
心理數值判定，以綠色為健康，橘色為不穩定，紅色則帶有危險性……政府在各個公共場合設置檢測器，藉由腦波分析人民的心理狀態，只要接收到不穩定訊息便會通知警方前往確認，在當時也成功抓到不少預備犯罪和逃亡人士。
當時政府堅信，只要人們心理數值保持穩定，社會就能維持安定祥和的狀態……卻沒有料到跟往常一樣安穩的生活，只是暴雨來襲前的寧靜。
緊握拳頭，就連國二時的許睿程，都歷經過當時被稱為黑暗壟罩的危險時期。
那是十五年前震驚社會，被稱為「極度惡劣人為災難事件」的恐怖攻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