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２５－就掛在那。

夏綠蒂使了個眼色，古潔噘了噘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向前。

「那個…丹尼斯．西爾．布蘭登先生？」古潔深吸一口氣，擺出擅長的假微笑「聽說，你在幫夏綠蒂家管理花園啊？」

「呃…是…」丹尼斯疑惑的問「…請問您是…」

「我是來自格溫德林．斯塔夫家族的莉莉安，昨晚我們在舞會上剛見過面不是嗎？」

「…喔、抱歉，昨晚人有點多，我不太記得了。」他還是帶著疑惑的眼神回答「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他的反應與預想中的不太一樣，但古潔還是繼續演下去「我很喜歡你們的花園，想說若是方便的話，能否請你和我一起去逛逛？我很想親口聽聽，你是怎麼把它整頓得如此美侖美奐的呢…」

「那個、斯塔夫小姐？」丹尼斯打斷她「其實我才剛接手這職位，正在學習如何管理而已，所以這不是我的功勞。如果您真的很有興趣，我可以幫您引薦維護這花園的人，他剛才好像還在廚房用餐，也許現在還在那…我去幫您問看看。」

說著，他站起身要走。

「…丹尼斯！」夏綠蒂見情形不太對，趕緊走過來叫住他。

「夏綠蒂小姐，有事嗎？」他轉身回頭問。

「沒有…只是好奇你和莉莉安在聊什麼？」

「喔、斯塔夫小姐說想見整理花園的人，我正要去找西蒙尼呢。」

「呃…但那不就是你嗎？…至少最近是…」

「怎麼連妳也這樣說呢，」他尷尬笑了笑「我才來兩個月，還沒學到什麼啊！」

「別…不用那麼謙虛啦！」夏綠蒂本來就不是很樂意讓丹尼斯住進家裡，所以當知道他和薇妮莎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後，看見他的笑臉就更讓人感覺不舒服了。

即使如此，她還是硬撐著笑稱讚說：「…你這兩個月做得很不錯啊…」

「呃…您這稱讚還真是給錯人了，」他謙虛地說「西蒙尼其實只給了我一些打雜的事情，而且我還沒處理得很好呢～畢竟以前都沒接觸過嘛！還有很多東西得學…」

他那謙虛的模樣真讓夏綠蒂全身不舒服。


「說到這，我好久沒去花園看看了～」夏綠蒂試著壓抑心中慢慢燃起的怒氣「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去散步吧！」

「…但是、西蒙…」

「走吧！一起去！！」說著，她挽起古潔的手，向外走去。

丹尼斯當然感受到有股奇怪的氣氛，正在夏綠蒂身邊繞著，只是他無法分辨那是什麼。

「快跟上啊！丹尼斯！你想讓兩位淑女落單嗎？」


…那語氣…為什麼聽起來像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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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懂…為什麼他沒來約妳？！」夏綠蒂用力將叉子一次次戳進蛋糕裡，害得碎屑灑出盤子，但她只顧著生悶氣，一點也不在意「…連一點點表示都沒有？！太過分了！！」

「…我也不懂…」


這兩、三天，她們找盡理由和丹尼斯相處。而且無論是聊天、還是吃飯時，夏綠蒂都儘量在無意中提到莉莉安的家世背景、身家財產、或是手上能動用的現金…等資訊。還有，她們倆也不停在他面前討論婚嫁年齡之事……難道這些暗示還不夠明顯嗎？！

再說，她們倆談論的也都是事實。莉莉安出身的斯塔夫家族，其財產聲望完全不輸夏綠蒂的瓦拉亞家族－唯一沒講到的，只有莉莉安本人不在這裡而已。

「奇！怪！了！」夏綠蒂將怒氣都發洩到蛋糕上「他、應、該、要、愛、錢！他應、該、要、約、妳、的！」


古潔大致能懂夏綠蒂為何生氣。

若是丹尼斯不是為錢和瓦拉亞夫人在一起的話，那也許就是為情了。就算夏綠蒂認為薇妮莎只是一時寂寞而犯傻，但面對自己母親外遇，已經是件很難處理的事情了，若是還外遇對象還和她有真感情的話…

這事情肯定會變得更麻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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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他們現在在做什麼？！我這角度看不清楚…」

「噓！不要那麼大聲！會被發現的！」緹一把將她往回拉。

要不是手上沒東西，還真想拿什麼摀住她的嘴。

因為不管是古潔、還是夏綠蒂親自勾引丹尼斯都沒用，所以她們只好換了個策略－跟蹤。

其實呢，夏綠蒂是希望跟著丹尼斯，看能不能抓到他的把柄，她再很『剛好』地撞見，就能明正言順的將他趕出去了。

但是這大小姐，這輩子畢竟沒跟蹤過人，第一天居然穿了件束腰澎裙、踩了高跟鞋、還裹著毛皮大衣…

妳是來跟蹤人還是去舞會啊！？

等她換好衣服，人早就不知去哪了，只好作罷。

第二天，她穿了件輕便長裙，算有改善。但可能是有錢小姐沒有輕便的布鞋或草鞋吧？那高跟皮鞋踏地聲比什麼都大，一下就被發現，只好當成巧遇，三人最後還一起去附近散步，丹尼斯更莫名其妙的、拚命誇兩人很相配，害的偽裝成李德的緹差點假笑到臉僵。


今天，她終於換上適當的服裝，還借了古潔的布鞋來，但…

不知是太緊張還是太激動，夏綠蒂腳步超快，幾乎都要趕上目標了，緹只好不停地將她拉回來。

但這整天其實蠻無聊的，丹尼斯先是去街上幫忙買些必需品，接著搭馬車回宅邸，自己一人跑去花園整理花草。

看樣子今天是不會有收穫了～

緹才這樣想沒多久，丹尼斯看了看天色，從外套中拿出懷表後，態度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他開始左顧右盼，沒走幾步路就一直往後瞄，又走得特別慢，一看就有問題。

他們跟著走到後門，丹尼斯放慢腳步，一直在附近繞來繞去，像是在等誰。

心急的夏綠蒂好幾次想衝上前去，質問他到底在幹嘛？緹只得一次次的將她拉回來，要她耐心的躲回樹叢裡。

但天色越來越暗，太陽就快要下山了。

終於，連緹也快要失去耐性時，有個不認識的人出現在後門。

丹尼斯緊張地將門打開，和那位矮小的人悄聲說起話來。

看他們這樣，夏綠蒂又耐不住性子，想往前一點，偷聽他們說話的內容。

緹只好又將她往回拉，還忍不住給她個白眼。

她們藏身的樹叢離丹尼斯已經夠近了，她是想被發現嗎？

以往緹幾乎都是跟有經驗的人一起行動，她還真沒想到，居然有人能表現得那麼差勁！

也不過就是『小聲跟在人後面，低調不被發現』而已，她大小姐到底是哪點不懂啊？

緹還寧願跟古潔出來；她雖然動作沒有竺蘭快，但至少還懂得掩飾行蹤。


就在緹正在心裡犯嘀咕時，丹尼斯和那人迅速地交換了些什麼，會面就結束了。


「妳去找丹尼斯，我去攔住那人！」緹見狀、馬上站起來，對身後的夏綠蒂說。但她愣在原地，疑惑的看著自己。

「妳在做什麼？快追啊！」緹才不管她懂不懂自己要做什麼，只是喊著推了她一把，就跑走了。

夏綠蒂轉頭往緹與陌生人消失的方向看，才開始加快腳步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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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停下來…」夏綠蒂邊抓著裙角邊跑，卻依舊追不上前方的人。

都怪這雙過大的布鞋啦！

她雖然很習慣踩著皮製高跟鞋走路，但穿著布鞋跑步，這還是第一次。

而這布鞋不像她以往那些訂製鞋合腳，所以當她要快速移動時，鞋子就一直從腳踝脫落，害她得邊跑邊分心注意鞋子，結果前方的丹尼斯卻越走越遠。最後，她只好氣急敗壞地大喊：

「該死…你這該死的王八蛋！給我站住！」


丹尼斯聽見她大吼，停下腳步。

「小…夏綠蒂…小姐？」他將手中的東西塞進懷中後才轉身。看見夏綠蒂穿著輕便、頭髮散亂，有些狼狽地向他跑來。

「…妳怎麼…？怎麼了、您有什麼事嗎？…」

「停下來、站住…」夏綠蒂追上他後，大口喘著氣「…把東西…拿出來…」

「…呃…什麼？」

「把你…剛才拿的東西…給我…」一年沒運動過幾次的大小姐，繼續喘著氣。

「…我、我沒有拿什麼東西啊？」

夏綠蒂不悅地盯著那裝傻的臉。

「明明就有！我剛才看你和陌生人交換東西！交出來！」

「…您一定看錯了。我沒有…」


「這裡怎麼了，這麼吵？」丹尼斯否認的話還未說完，瓦拉亞夫人突然從花園的轉角冒出來插嘴。

後面還跟著本來應該拐她去市區的古潔。

「媽、妳來得正好！」夏綠蒂生氣地指著男人「這王八蛋剛才偷偷摸摸的買了什麼，卻不肯交出來，一定有問題！」

這下丹尼斯躲不掉了！一定要把他趕出這房子！

「夏綠蒂！女孩子家怎麼可以用這麼粗俗的字眼呢、快跟他道歉！」沒想到，薇妮莎並不打算站在她這邊。

而這讓夏綠蒂滿肚子火。

「我才不要跟這王八蛋道歉！」她負氣的說「我就是要說！他就是個混帳王八蛋！姑娘我從第一天就看這豬頭不順眼！王、八、蛋！」

她怎麼可以維護這傢伙！他可是外人耶！

「夏綠蒂！妳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眼看這母女倆莫名其妙的吵起架來，古潔只好快點跳出來打圓場。

「瓦拉亞夫人，妳就要丹尼斯把東西拿出來看看就好了，你們何必吵架呢？」

「那不是這問題，是一個女孩子家…」
「我沒有拿什麼東西…」
「你這外人少插嘴…！」

三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情況反而更亂了。

「喂！你們在幹嘛？」此時，一個陌生女子大聲喊叫著，害眾人不由得往聲音來源看去。

一個穿著男裝，卻披著鵝黃色長髮，有著尖細長耳的女精靈坐在圍牆上，手上還抓了條麻繩。

「我抓到人囉～你們在吵什麼？」她問古潔。

三人、包含夏綠蒂，都吃驚的閉上嘴，一起看著古潔。

古潔搖頭，瞬間有點慶幸這次是和緹一起工作。

「好了，大家先不要吵了。丹尼斯，我想夏綠蒂小姐是不會說謊的，你一定藏了什麼吧？就別把事情鬧大了。」

丹尼斯一方面還在為親眼看到精靈而驚訝，一方面又支支吾吾的，用眼神訊問瓦拉亞夫人。

「…真是、算了啦！」瓦拉亞夫人嘆口氣「她說得對，其實也沒什麼，沒必要將事情鬧大。看吧、布萊恩，早跟你說她會起疑的…」

「…也是。」丹尼斯聽完，心情似乎瞬間放鬆了，他聳聳肩說：「不過這麼久妳都沒認出我，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失望啊、小夏？」他轉變態度，將衣袋裡的紙包拿出來。

夏綠蒂一愣。

小夏？

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自己而已…！


她忍不住盯著男人的臉打量起來，才發現…

之前沒發現，但現在卻覺得越看越像…

「…你…父親大人…？」


這下輪到古潔和緹驚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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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藥？」古潔拿起小陶瓶，打開瓶子小心地聞著味道。

「他是這樣說的。」丹尼斯－也就是瓦拉亞伯爵，指著站在角落、被雙手被綁住，一臉無奈的年輕男人。

緹也好奇的打開另一瓶藥聞看看。裡面發出一股汗水混了油的臭味。

「噁！」她馬上將瓶口塞回去「誰要喝這種東西啊！」

「是沒有很好喝啦…」伯爵有些尷尬的說「…但、不要聞就沒感覺了…」

「你們真是的，連這種東西都敢用…！」

夏綠蒂也湊過去聞了一下，馬上摀著鼻躲到旁邊。

「哎呀～我一開始也不信，但真的有效之後，就…」瓦拉亞伯爵說。

「啊…工作咧？」夏綠蒂瞪著自己父親，生氣地問。

「一個月前就在收尾了，現在大部分是席德在幫我處理…」

「…幹嘛瞞著我？」

「妳一定會反對的…而且、這種感覺很刺激…」瓦拉亞夫人不好意思的笑著「…我們很久都沒有覺得這麼…好玩了～」

他們兩個曖昧地相視而笑，夏綠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但能有這樣的效果，這玩意兒真厲害耶…」緹打量著瓦拉亞伯爵。原本六十三歲的他，現在看來只有三十歲上下「這哪來的？」她轉頭問站在角落的陌生人。

「我…我從一個旅行商人那買來的…」

古潔瞇起眼，不太相信他的話。

「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出來的藥水，一個旅行商人怎麼會賣這種東西？這是誰做的？」

「我、我也不知道，」年輕人緊張的說「大約一個月前，他主動找上我，說需要用錢。我試過、真的有用，所以…」

「…等等、那旅行商是不是大約這麼高，叫雷德費爾？」古潔突然想起什麼。

「的確…差不多這麼高。」他有些疑惑地看著古潔「但名字…他只說自己叫『雷』，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是嗎…」

說不定是諾莉兒遇到的那個旅行商人。那麼，這藥可能就是那傢伙做的…

他到底想幹嘛？


「怎麼，你認識他？」夏綠蒂好奇的問。

「不算認識，但可能知道是誰…」古潔搖搖頭「總之，這藥不太安全，你們還是不要再用比較好。」

「聽到沒？」夏綠蒂瞪著兩老「不要再用來路不明的東西了啦！」

兩個人只是聳肩，尷尬地笑了笑。


第二天，古潔催促緹收拾好行李，走下樓梯時，瞄了眼旁邊牆上掛的油畫。

「緹，妳看。」她不禁笑了出來「這麼明顯，我們卻沒發現。」

「…真的，連她女兒都沒發現。」緹睡眼惺忪的晃了一眼後說。

牆上掛著超大張丹尼斯－應該說瓦拉亞伯爵年輕時，穿著華麗禮服的油畫。

她們明明經過這裡好幾次，卻根本沒注意到。


「我真搞不懂，」她們邊走下樓邊聊著「為了變年輕，居然連那種噁心的藥都喝得下去？」

「人嘛、不管是男是女，都希望自己能永保青春啊～」古潔說「妳這精靈是不會懂的啦…」

雖然她是魔女，還沒什麼變老的感覺，但多少能理解，那種想將身體保持在顛峰狀態的感覺…

那種年輕、純真、對任何事物都感到興奮、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感覺…

即使她的外錶停留在二十幾歲，但經過這些年，那種感覺已經慢慢消失了…

人吶、無論好壞，就是種會對逝去的一切，感到不捨的生物吧？


「我也有可能會變老啊！我媽說如果實驗成功，說不定我會照週期走的！」緹不服氣的噘嘴。

「什麼意思？」

她聳聳肩「誰知道，她說的那一堆鬼話，我根本有聽沒有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