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必讀:
本篇是《理想的穿越》二創同人,講白一點就是個人性癖衍生出來的東西,沒有要討論宗教之類的議題,雖然為了建構出歐洲的感覺所以參考不少天主教或基督教的名詞,但本篇仍然是屬於架空異世界觀,存在怪物、魔法和冒險者,這裡的主要宗教就叫做
神聖教,
不是天主教或基督教,精神代表物是太陽下放光芒,神像是沒有臉、披白袍的無性別人形,聖袍款式見插圖。
人類與惡魔的戰爭已持續了數百年。
這數百年來,惡魔憑藉著甜美的語言、無所不能的力量,蠱惑無知又貪心的人們,開啟一個又一個通往地獄的通道,無數次染指人界,造成一椿又一椿慘劇。面對強大又毫無憐憫心的惡魔,人類能與之對抗的便是神聖信仰,在各個城市與村鎮蓋起一座又一座莊嚴教堂、設置起守護村鎮城市的聖護結界,抵抗惡魔的入侵,並為勇於對抗魔物的冒險者們提供治癒場所與道具。
在這樣的一個普通日子裡,一名剛取得神父資格的銀髮銀眼傳教士正在收拾臥室中的私人物品,那是來自教廷的指示:要他在今日動身,從目前所處的皇城聖殿,往偏鄉一座剛沒了神父的小教堂去。
身為神職人員,本就沒有固定的居所,教廷讓他們往哪兒去,他們就得往哪兒去,這並不是值得傷感或離情依依的事情,其實,他也才剛結束在其他城市的兩年實習,回來住了一個多月而已。
與他同房的修士剛做完日課,回來便對他投以欣喜的笑容:「恭喜你啊,仇神父,能得到教廷指派的任務,多麼光榮,真令人開心。」
銀髮傳教士回以微笑:「感謝您的祝福,願喜樂與您常在。」
這其實是有幾分尷尬在的,對於一名在聖殿苦修了二十餘年有的四十歲修士,給予只在教會修習十年的二十二歲年輕神父祝福。但那是沒辦法的,並不是待的時間久就能靠年資取得職階,不只是早晚課、日常修行、祝禱祭祀等事,想取得神父資格,還得習得驅魔術與治癒術,治療還算簡單,一般修女修士都能具備基礎物理治療能力,難的是聖法驅魔,替被惡魔附身或詛咒的人們驅除邪惡影響。驅魔並不是拿本經書唸一唸神咒就能成,是否具備神聖連結、壓制惡魔的精神力才是要件,有些人靠修行能修得出那份精神力,但有的人就是不行,無論修了十幾二十年,就是修不來、修不起。
他要收拾的私人物品不多,只一個行李箱,便收納完他在這裡的十年時光。向那位年長修士作揖行禮後,他提著行李離開這簡單樸素的房間,往羅伊主教常待的書房去。
是這位羅伊主教收養了當初舉目無親、才八歲的他,和孤兒們一起在教會裡生活,一直到十二歲也沒人領養的他向當時還是神父的羅伊主教央求成為教會修士,羅伊神父才正式讓他成為教會一份子,學習起神職人員該懂的一切知識與技能,所以,對於幾乎可謂是再生父母的羅伊主教,要離開之前當然是得先告別的。
站在那扇雕刻精美的漆木大門前,他抬手輕敲:「羅伊主教,我是仇敬之,現在方便見面嗎?」
在這偌大的聖殿中,百名傳教士裡,只有他一人有著異國民族的姓氏,說來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不過是身為異國人的祖父為一名異國行商擔任護衛,到了這裡和當地女子相戀並結為連理,就此在異國落根的遙遙舊事罷了。
和那之後發生在他們後代身上的慘劇相比,真的不足掛齒。
「咳……進來吧。」
門裡傳出蒼老的沙啞嗓音,那陣輕咳,讓他想起,羅伊主教年事已高體力也越來越不濟的事情。在他開了門後,那身著主教正袍的高瘦老人攤開了雙臂,面帶精神笑容朝他而來,給了他一個擁抱,像是要裝作自己還很硬朗:「來得真剛好,我才正想去找你呢,這趟遠地赴任,想必會相當辛苦,但為了那兒的人們,你要加油啊。」
「是的,主教大人。」
主教的眼神刻意掃視過他身後、長廊外的動靜,對四目相交的修士修女們投以微笑後,將他身後的木門關上,領著他往書桌旁移動。
舉目環顧這書房,大書櫃整整成了兩面書牆,百本新舊書籍排滿牆上,多量的經書與手記,加上少量的藥石學等雜書,令這間小書室看來就像座圖書館,仇敬之過去常常來這裡借書,一想到也許這一走就再也看不到這些書了,多少心中有些感慨。
「現在該稱呼你『仇神父』了。這趟你要去的地方,有些不太方便公諸於世的傳言……」羅伊主教在遠離門旁後,將手拱在腰後,語重心長地說起:「原先的那位神父和一起住在那裡的修士們,死得有些蹊蹺,這趟過去,除了在那裡任職之外,教廷多給了你一項秘密任務,就是調查他們的死因……」
羅伊主教諄諄囑咐,並給了他一封來自教廷的密函,讓他收好。在他收下後,才提起來找羅伊主教最主要的一件事:「其實我來找您,是想向您討件東西。」
「喔?什麼東西?」
「您還記得您從惡魔手中救下我的事嗎?我想要的是,您當初封住惡魔的那塊水晶。」
那是在他八歲的時候,在某座大城外的山林裡,與羅伊主教的初次相遇。
羅伊主教回憶起那一天的事,並點了點頭:「那時候啊……我從一頭黑色惡魔那裡救回了你,因為力量還不足夠消滅他,所以暫時將他封印起……這也好,你和那惡魔也有點淵源,也許我時日無多了,就給你吧。」
主教往書櫃處去,挪下一些書後,現出藏在書櫃後的牆面,拍了拍,掀開了那看似灰泥牆面的薄木板,取出藏在牆裡的一只木盒,盒上有著神聖符文雕刻,他輕輕拂去那上頭的積灰,將木盒交給了仇敬之:「也許現在的你,已經具備消滅他的能力,我就將它還給你了。」
「謝謝羅伊主教。」
接過那木盒,他謹慎地打開盒蓋,見到被兩排符文交叉固定在盒底的水晶鏈墜,那原先是用以增幅自身神聖能量的護符項鍊,但在封印進一名惡魔後,便不再作為護身法器使用了。確認是記憶中的那物品後,他才將盒蓋蓋回去。
道別之後、關門離開之前,從門縫裡透出老人小小的嘆息:「如果當時我們能早點查覺,就不會讓你們一整個村子都被毀滅吧……」
老人的話語,讓他想起了那時候的事。
走過中殿,越過迴廊,他的視線順著動線一一瀏覽過他待了十年的環境,每棵草木、每根欄桿、每一道描繪神話與教義的筆劃,然而他的思緒,卻在重複著無法遺忘的那一幕:
在夜幕中熊熊燃燒了整個村莊的大火,女人的哭叫、男人的哀嚎,大批的惡魔在燒得火紅的天空飛舞,他們一邊笑著,一邊擰下小孩子的頭顱,像玩拋接球似地扔過來、傳過去,直到他們玩膩了,張開利牙排列如上下兩排鋸子的血盆大口,去接那還濺著紅漿的紅球,喀吱一聲……那咬碎骨頭的聲音就像一口啃下清脆蘋果的響亮,叫他永生難忘。
才八歲的他只能縮在木板蓋住的空大缸裡,透過木板上的空隙看著惡魔們是如何玩弄殺死他認識的朋友們,蜷著發抖的小小身體,努力摀著嘴巴,深怕哭出聲音。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我好害怕!』
為什麼有這麼多的魔物同時光顧了他的村子?他不知道,那時候,大人們總說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有惡魔降臨其他的村子,耳提面命著要處處小心……要怎麼小心?突然來了這麼多恐怖的怪物,村子裡的神父和修女們是最早被殺掉的啊!暫住在村子裡的冒險者們一見到這麼多怪物就全逃了,剩下的守衛根本抵擋不了,在神父修女之後,他們是第二批被殺掉的人了……
哭叫哀嚎聲和著火燒房屋的劈啪聲響持續了整整一夜,他就這麼圓睜著不停滾出淚水的眼睛,縮在缸裡顫抖直到天明……直到他聽不見尖笑聲和振翅聲、直到他又餓又渴、直到太陽再度落下、夜幕再度低垂……直到有個人影,擋住木板縫隙處投進的清冷月光……
他的腳步踏出教堂石階,早已約好的馬車車伕已經等著了,一見到他出現,連忙為他把不怎麼重的行李箱搬上車廂:「早啊,仇神父,該帶的都帶著了吧?」
「是的,我們上路吧。」
他將裝有封魔水晶的木盒,緊緊揣在懷裡。
在那慘劇之後,附近的村莊和協助清理的人們都沒再尋得其他生還的人,他似乎是唯一的倖存者,於是在羅伊神父的陪同下,他花了好些時間協助指認那些斷肢殘骸,他只勉強辨認出五名死者,其中一人,是他的爸爸,僅留下有舊傷疤的一條手臂讓他認了出來。其他的屍身太過殘破,似乎被吃掉了不少,許多是兜不成人形的,後來大人們也不再勉強他了,將所有血肉殘肢葬在一起,以村民戶口冊上的所有在籍姓名造一個百人塚,只有他的名字沒有被刻在石碑上。
人類史上雖然有許多惡魔作亂的記錄,但發生在他們村子的慘劇卻是極其罕有的,像是突然憑空出現了一支惡魔軍隊,合力滅掉他們的村子後,不知為何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他們的村子之後,便沒有被摧毀得如此徹底的案例,這成了他心中多年以來的疑惑,答案,或許就在他的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