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03）
本章節 3508 字
更新於: 2021-06-21
跟蘇南大人打好關係…
朱利安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蘇南，反覆思索著這句話。
說是這麼說，但人際交往原本就不是他的強項，而大皇子亞齊貝爾最近光是處理領地的災害以及跨國合作的事務就忙得幾天找不到人，朱利安連個能諮詢的人都沒了。他嘆了口氣，想：也許下次寫信問問戴寧吧，雖然小少爺已經沒有了以前的人脈及地位，但是這種人際互動他還是比較擅長的。
「現在開始光魔法的效果測試。」蘇南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朱利安聞言，這才把目光轉向了面前的大廣場。
在魔法師們的跨國合作以及不時發生的零星災變的壓力下，光魔法的研究進展迅速，藉由朱利安成功的經驗，以及蘇南之前就建立好的第五屬性魔法研究基礎，還有大量文本資料的拆解分析下，光魔法很快進入到測試階段。
魔法師們聚集在魔法塔後方的實驗場。圓形的廣場中央放置著幾個紫黑色的球形物體，那是魔法植物－－黑露果的果實。這魔法植物是特別被挑選出來作為測試之用的，一來是因為它的果子皮粗肉厚，異常堅硬，必須要用鋸子才有辦法切開，硬度上足以承受魔法攻擊；二來，這種魔法植物是純然的暗屬性，是月華麾下最純粹的子民，以往這樣類型的種族以往都被認為對所有魔法免疫，若要破壞，只有物理一途，作為測試光魔法的效果的對象正好。
測試員之一的烏爾提正在跟自己的隊友，法師隊隊長霍曼拿著法陣圖討論等等實際上場時的細節。跟之前幾天拆分文本以及設計法陣時有氣無力的樣子不同，總算熬過了痛苦的分析與設計修改的過程、進入了實戰階段的他，看起來就像隻準備出去狩獵的歡快小獵犬。
「那等等我用用看朱利安在坎特連打蜘蛛時用過的那個陣，隊長試試純光魔法攻擊陣，分別看一下效果如何！」
烏爾提握緊拳頭，雙手中指上的戒指型導引器反射著陽光，朱利安看著那攻擊增幅用的紅寶石的光芒，有種它似乎跟主人一樣期待這個測試的錯覺。
「好好好，但那是十二級魔法，消耗的魔力量也特別大，你適可而止。真不行的話，運轉到一半就洩了它吧。」
霍曼是個好好先生，總是掛個溫和略傻的笑臉，這時也不例外。烏爾提拍了拍胸脯，昂起頭道：「沒問題，我昨天有睡飽！現在魔力量應該有個八九成滿吧！放這一個法術還是行的！」
霍曼看他自信滿滿的模樣，也只能笑笑隨他去了。隊長始終拿自己的副隊長兼王牌沒什麼辦法，各方面上都是。論實力，法師隊裡最強的是烏爾提，不是霍曼，霍曼之所以是隊長，主要是由於他優秀的領導及戰術能力。但這對隊長及副隊長感情很好，他們彼此都瞭解自己的定位，不會在地位上起爭執，霍曼營造出了讓烏爾提這把利劍可以發揮的空間，而烏爾提也不用直接面對煩死人的公文以及上級壓力，要說這兩人就是最佳拍檔也不為過。
「我的陣威力小點，我先來吧。請大家往後退到安全線後。」
法師隊隊長將手中的長杖導引器往前方地上一插，這是法術準備開始的信號。靠得比較近的法師們聞言紛紛往後退開，見影響範圍內都淨空了，霍曼才閉上眼睛，開始踴唱配合法陣的奇異咒語。金燦燦的光之線隨著他的詠唱從他腳下往外延伸構築出法陣。
朱利安站在安全區，目不轉睛地盯著法師隊隊長施法。這個陣是他們討論出來的測試版之一，完全依照精靈的法陣而改的，因為人類沒有使用過精靈的魔法陣，所以效果跟威力都難以預估。纖細的光之線不斷交錯構築出複雜的線條，朱利安皺了皺眉頭，低低自言自語：「太慢了。」
「跟我想到一塊去了。」不知何時站到他身旁的烏爾提也低聲道：「應該不是隊長的問題吧？雖然隊長的詠唱速度一向是不快。」
「不是，是法陣的問題。」朱利安搖搖頭，「太纖細了，容錯度低，需要集中精神的時間太長。果然應該還要繼續簡化才行…」
「但我們試過了，這已經是極限了，再動一個符號都會導致日曜之力無法流動…」
「因為那是精靈的陣…也許還是不適合？一定有什麼更好的方法…」朱利安皺著眉頭，他腦中隱約有個想法，但卻像是藏在霧中一般，朦朦朧朧，無法抓清它的形狀…
「等等再想吧，先看效果！」
烏爾提扯了扯他的袖子，將他從思緒裡拉了出來，朱利安這才將注意力轉回正在施放法術的隊長身上。細密的法陣已經完成並開始緩慢旋轉，光芒也愈加明亮。朱利安瞇了瞇眼睛，覺得有些頭暈，但還是忍著繼續看下去－－幾個光球浮了起來，隨著霍曼詠唱結束，他打了個響指，光球立刻像箭一般朝著設置在前方的黑露果果實飛了過去，在接觸到目標的瞬間，砰地爆開了響亮的爆炸聲與閃光。
「嗚哇，嚇我一跳。」烏爾提往後跳了一小步，看起來是真的嚇到了，「還帶音效的嗎？」
「是挺響的…而且有點刺眼…」朱利安揉了揉眼睛，光魔法的光芒閃得他頭暈眼花。緩過去之後他才仔細看看被擊中的黑露果，果子已經消失了，炸了一地果汁跟果肉，黑紅黑紅的，飄散出酸澀的味道。
「成功了！？」「哇，還真的管用，這種純暗屬性的魔法植物以前不管什麼魔法都無效的…」「用魔法炸掉黑露果，想想有點爽啊…」「但是施法時間有點久…」
法師們嘰嘰喳喳地交頭接耳起來。
「隊長～感覺怎麼樣？」
烏爾提蹦蹦跳跳地跑到霍曼身邊，法師隊長摸著跟自家副隊長同款的戒指導引器，歪了歪頭，有些苦惱地說：「發動太慢了。咒文果然還是太複雜，光是要記住咒文本身跟對應的法陣位置就很耗精力…而且總覺得魔力的消耗量不太對。現在用是沒有問題，我擔心實戰上沒時間去織這麼細密的魔法。」
這話一出法師群們又開始鼓譟起來，熱烈地討論著，交換著意見。朱利安身邊圍著幾名跟他較為相熟的三、四級法師，蘇南身邊的弟子們也熱烈地討論著。而其實在場還有第三位理論上屬於主導地位的法師－－也就是第二位朔月法師曼德倫，但他看著場內的騷動，只是打了個呵欠，赤裸裸的把沒有興趣四個字寫在了臉上。曼德倫還帶了幾名弟子，但老師不動，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動，朱利安遠遠的瞟了一眼，總覺得有幾個人眼中似乎寫著羨慕與渴望。
唉，跟錯人也是運氣蠻差的－－通常心思寬厚的朱利安少見地有些刻薄地這麼想著。
「好了好了，換我換我！」
烏爾提高聲招呼大家，法師們的討論聲立刻小了下來，還有些人瞟了瞟朱利安－－那些視線朱利安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他有些心虛，但表面上仍維持著毫無覺查的樣子。
「還真的沒有要上嗎？」
「聽說是光魔法過敏…」
「有那種過敏嗎？」
低低的交頭接耳的聲音隱約飄了過來。果然過敏什麼的還是太鬼扯了嗎～朱利安只能低頭苦笑。他覺得手腳有些涼，許久未有的恐懼微微地在心頭冒出芽來。
現在已經幾乎沒有魔物混血的人類了，但在破滅之戰前留下的文獻中，像他這樣的高等魔物混血名聲可不怎麼好。他們力量強大、聰明，但因為性格更加靠近魔物，通常暴虐自我，對規矩與法律嗤之以鼻，由魔物混血引發的事件甚至戰爭多不勝數，以致於現在雖然混血已經絕跡，但這個壞印象還是留了下來。
朱利安回想起知道自己身份真相的那天，他還記得那個打從心底升起的，對自己血統的怨恨，而當哈爾願意養他時，他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一輩子活在龍的羽翼下。
但命運就是這麼詭譎。
只希望不要被發現吧…成也魔法敗也魔法，他甚至想，如果真的要漏餡了，反正都是魔物，他乾脆想點其他的種族來撒個謊算了。畢竟，半人半魔已經很糟，半人半淫魔更糟，他知道淫魔這兩個字就能掀起多少風浪，他並不願意被那些揶揄的眼光揣測。
「要開始啦～」
烏爾提那略高的聲音將朱利安的思緒拉了回來，眨個眼的功夫，一紅一金重疊的兩條線就在地上迅速地舞動起來。
那是朱利安當時使用的火光複合陣的修改版。當時因為情況緊急，朱利安死馬當活馬醫地硬是把日耀的導文拆解插入他會的最具破壞性的十二級法術－－九柱流炎陣裡面，用大量的魔力補完不足之處，強迫這殘缺的法陣轉動起來，才成功擊退了那僵屍蜘蛛。然而因為是臨時設計的陣，整個平衡都有問題，要給一般人使用的話，不做大幅的修改是不行的－－為了不讓自己異常寬廣的魔力量漏餡，朱利安硬是加了好幾個晚上的班，才終於把修改版交了出去。
（雖然是修改過的，但其實還是非常耗魔…更重要的是，我覺得還是過於複雜了，就跟剛才霍曼隊長用的精靈版修改陣一樣。）
（不對，一定還有什麼更快更簡單的方式…）
看著在地上蜿蜒伸展的法陣圖，朱利安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沒有注意到烏爾提的臉色隨著法陣的完成而愈加蒼白。副隊長詠唱的速度越來越慢，聲音也越來越小。
「烏爾提？不行的話不要硬撐…」
霍曼發現了自家副隊的異常，他出聲提醒，法師卻沒有要停止的意思。烏爾提雖然看起來略顯吃力，但卻沒有停下詠唱，地上的法陣還在構築，圍觀的法師們開始小小地騷動起來。
「烏爾提大人還好嗎？」
「是不是還是太耗魔了？雖然計算上應該還在上限內…」
「這陣畫得完嗎…」
就在大家交頭接耳的時候，法陣漂亮的畫完了最外面的一圈，並緩慢轉動起來。旁邊的法師們都稍稍鬆了口氣，能畫完陣就算是成功了，最大量消耗魔力的部分也已經過去，接下來只要將集結在法陣中的力量導出成攻擊式－－
就在這時，烏爾提卻晃了晃，往前栽倒下去。
朱利安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蘇南，反覆思索著這句話。
說是這麼說，但人際交往原本就不是他的強項，而大皇子亞齊貝爾最近光是處理領地的災害以及跨國合作的事務就忙得幾天找不到人，朱利安連個能諮詢的人都沒了。他嘆了口氣，想：也許下次寫信問問戴寧吧，雖然小少爺已經沒有了以前的人脈及地位，但是這種人際互動他還是比較擅長的。
「現在開始光魔法的效果測試。」蘇南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朱利安聞言，這才把目光轉向了面前的大廣場。
在魔法師們的跨國合作以及不時發生的零星災變的壓力下，光魔法的研究進展迅速，藉由朱利安成功的經驗，以及蘇南之前就建立好的第五屬性魔法研究基礎，還有大量文本資料的拆解分析下，光魔法很快進入到測試階段。
魔法師們聚集在魔法塔後方的實驗場。圓形的廣場中央放置著幾個紫黑色的球形物體，那是魔法植物－－黑露果的果實。這魔法植物是特別被挑選出來作為測試之用的，一來是因為它的果子皮粗肉厚，異常堅硬，必須要用鋸子才有辦法切開，硬度上足以承受魔法攻擊；二來，這種魔法植物是純然的暗屬性，是月華麾下最純粹的子民，以往這樣類型的種族以往都被認為對所有魔法免疫，若要破壞，只有物理一途，作為測試光魔法的效果的對象正好。
測試員之一的烏爾提正在跟自己的隊友，法師隊隊長霍曼拿著法陣圖討論等等實際上場時的細節。跟之前幾天拆分文本以及設計法陣時有氣無力的樣子不同，總算熬過了痛苦的分析與設計修改的過程、進入了實戰階段的他，看起來就像隻準備出去狩獵的歡快小獵犬。
「那等等我用用看朱利安在坎特連打蜘蛛時用過的那個陣，隊長試試純光魔法攻擊陣，分別看一下效果如何！」
烏爾提握緊拳頭，雙手中指上的戒指型導引器反射著陽光，朱利安看著那攻擊增幅用的紅寶石的光芒，有種它似乎跟主人一樣期待這個測試的錯覺。
「好好好，但那是十二級魔法，消耗的魔力量也特別大，你適可而止。真不行的話，運轉到一半就洩了它吧。」
霍曼是個好好先生，總是掛個溫和略傻的笑臉，這時也不例外。烏爾提拍了拍胸脯，昂起頭道：「沒問題，我昨天有睡飽！現在魔力量應該有個八九成滿吧！放這一個法術還是行的！」
霍曼看他自信滿滿的模樣，也只能笑笑隨他去了。隊長始終拿自己的副隊長兼王牌沒什麼辦法，各方面上都是。論實力，法師隊裡最強的是烏爾提，不是霍曼，霍曼之所以是隊長，主要是由於他優秀的領導及戰術能力。但這對隊長及副隊長感情很好，他們彼此都瞭解自己的定位，不會在地位上起爭執，霍曼營造出了讓烏爾提這把利劍可以發揮的空間，而烏爾提也不用直接面對煩死人的公文以及上級壓力，要說這兩人就是最佳拍檔也不為過。
「我的陣威力小點，我先來吧。請大家往後退到安全線後。」
法師隊隊長將手中的長杖導引器往前方地上一插，這是法術準備開始的信號。靠得比較近的法師們聞言紛紛往後退開，見影響範圍內都淨空了，霍曼才閉上眼睛，開始踴唱配合法陣的奇異咒語。金燦燦的光之線隨著他的詠唱從他腳下往外延伸構築出法陣。
朱利安站在安全區，目不轉睛地盯著法師隊隊長施法。這個陣是他們討論出來的測試版之一，完全依照精靈的法陣而改的，因為人類沒有使用過精靈的魔法陣，所以效果跟威力都難以預估。纖細的光之線不斷交錯構築出複雜的線條，朱利安皺了皺眉頭，低低自言自語：「太慢了。」
「跟我想到一塊去了。」不知何時站到他身旁的烏爾提也低聲道：「應該不是隊長的問題吧？雖然隊長的詠唱速度一向是不快。」
「不是，是法陣的問題。」朱利安搖搖頭，「太纖細了，容錯度低，需要集中精神的時間太長。果然應該還要繼續簡化才行…」
「但我們試過了，這已經是極限了，再動一個符號都會導致日曜之力無法流動…」
「因為那是精靈的陣…也許還是不適合？一定有什麼更好的方法…」朱利安皺著眉頭，他腦中隱約有個想法，但卻像是藏在霧中一般，朦朦朧朧，無法抓清它的形狀…
「等等再想吧，先看效果！」
烏爾提扯了扯他的袖子，將他從思緒裡拉了出來，朱利安這才將注意力轉回正在施放法術的隊長身上。細密的法陣已經完成並開始緩慢旋轉，光芒也愈加明亮。朱利安瞇了瞇眼睛，覺得有些頭暈，但還是忍著繼續看下去－－幾個光球浮了起來，隨著霍曼詠唱結束，他打了個響指，光球立刻像箭一般朝著設置在前方的黑露果果實飛了過去，在接觸到目標的瞬間，砰地爆開了響亮的爆炸聲與閃光。
「嗚哇，嚇我一跳。」烏爾提往後跳了一小步，看起來是真的嚇到了，「還帶音效的嗎？」
「是挺響的…而且有點刺眼…」朱利安揉了揉眼睛，光魔法的光芒閃得他頭暈眼花。緩過去之後他才仔細看看被擊中的黑露果，果子已經消失了，炸了一地果汁跟果肉，黑紅黑紅的，飄散出酸澀的味道。
「成功了！？」「哇，還真的管用，這種純暗屬性的魔法植物以前不管什麼魔法都無效的…」「用魔法炸掉黑露果，想想有點爽啊…」「但是施法時間有點久…」
法師們嘰嘰喳喳地交頭接耳起來。
「隊長～感覺怎麼樣？」
烏爾提蹦蹦跳跳地跑到霍曼身邊，法師隊長摸著跟自家副隊長同款的戒指導引器，歪了歪頭，有些苦惱地說：「發動太慢了。咒文果然還是太複雜，光是要記住咒文本身跟對應的法陣位置就很耗精力…而且總覺得魔力的消耗量不太對。現在用是沒有問題，我擔心實戰上沒時間去織這麼細密的魔法。」
這話一出法師群們又開始鼓譟起來，熱烈地討論著，交換著意見。朱利安身邊圍著幾名跟他較為相熟的三、四級法師，蘇南身邊的弟子們也熱烈地討論著。而其實在場還有第三位理論上屬於主導地位的法師－－也就是第二位朔月法師曼德倫，但他看著場內的騷動，只是打了個呵欠，赤裸裸的把沒有興趣四個字寫在了臉上。曼德倫還帶了幾名弟子，但老師不動，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動，朱利安遠遠的瞟了一眼，總覺得有幾個人眼中似乎寫著羨慕與渴望。
唉，跟錯人也是運氣蠻差的－－通常心思寬厚的朱利安少見地有些刻薄地這麼想著。
「好了好了，換我換我！」
烏爾提高聲招呼大家，法師們的討論聲立刻小了下來，還有些人瞟了瞟朱利安－－那些視線朱利安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他有些心虛，但表面上仍維持著毫無覺查的樣子。
「還真的沒有要上嗎？」
「聽說是光魔法過敏…」
「有那種過敏嗎？」
低低的交頭接耳的聲音隱約飄了過來。果然過敏什麼的還是太鬼扯了嗎～朱利安只能低頭苦笑。他覺得手腳有些涼，許久未有的恐懼微微地在心頭冒出芽來。
現在已經幾乎沒有魔物混血的人類了，但在破滅之戰前留下的文獻中，像他這樣的高等魔物混血名聲可不怎麼好。他們力量強大、聰明，但因為性格更加靠近魔物，通常暴虐自我，對規矩與法律嗤之以鼻，由魔物混血引發的事件甚至戰爭多不勝數，以致於現在雖然混血已經絕跡，但這個壞印象還是留了下來。
朱利安回想起知道自己身份真相的那天，他還記得那個打從心底升起的，對自己血統的怨恨，而當哈爾願意養他時，他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一輩子活在龍的羽翼下。
但命運就是這麼詭譎。
只希望不要被發現吧…成也魔法敗也魔法，他甚至想，如果真的要漏餡了，反正都是魔物，他乾脆想點其他的種族來撒個謊算了。畢竟，半人半魔已經很糟，半人半淫魔更糟，他知道淫魔這兩個字就能掀起多少風浪，他並不願意被那些揶揄的眼光揣測。
「要開始啦～」
烏爾提那略高的聲音將朱利安的思緒拉了回來，眨個眼的功夫，一紅一金重疊的兩條線就在地上迅速地舞動起來。
那是朱利安當時使用的火光複合陣的修改版。當時因為情況緊急，朱利安死馬當活馬醫地硬是把日耀的導文拆解插入他會的最具破壞性的十二級法術－－九柱流炎陣裡面，用大量的魔力補完不足之處，強迫這殘缺的法陣轉動起來，才成功擊退了那僵屍蜘蛛。然而因為是臨時設計的陣，整個平衡都有問題，要給一般人使用的話，不做大幅的修改是不行的－－為了不讓自己異常寬廣的魔力量漏餡，朱利安硬是加了好幾個晚上的班，才終於把修改版交了出去。
（雖然是修改過的，但其實還是非常耗魔…更重要的是，我覺得還是過於複雜了，就跟剛才霍曼隊長用的精靈版修改陣一樣。）
（不對，一定還有什麼更快更簡單的方式…）
看著在地上蜿蜒伸展的法陣圖，朱利安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沒有注意到烏爾提的臉色隨著法陣的完成而愈加蒼白。副隊長詠唱的速度越來越慢，聲音也越來越小。
「烏爾提？不行的話不要硬撐…」
霍曼發現了自家副隊的異常，他出聲提醒，法師卻沒有要停止的意思。烏爾提雖然看起來略顯吃力，但卻沒有停下詠唱，地上的法陣還在構築，圍觀的法師們開始小小地騷動起來。
「烏爾提大人還好嗎？」
「是不是還是太耗魔了？雖然計算上應該還在上限內…」
「這陣畫得完嗎…」
就在大家交頭接耳的時候，法陣漂亮的畫完了最外面的一圈，並緩慢轉動起來。旁邊的法師們都稍稍鬆了口氣，能畫完陣就算是成功了，最大量消耗魔力的部分也已經過去，接下來只要將集結在法陣中的力量導出成攻擊式－－
就在這時，烏爾提卻晃了晃，往前栽倒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