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孤鳳鳴
本章節 11098 字
更新於: 2021-05-30
也不知道這愛情賓館是怎麼設計的,一進內部,就只看見一條直通到三樓的樓梯。到了三樓後,也只有看見一間房間。
白鳳炎與寒鴞雪在分頭找遍整棟賓館後,發現除了那間三樓的房間外,就沒有其他房間了。
(結果,竟然只有一間房間。外表看起來這麼大一棟,裡面卻只有一間房間,這到底是誰蓋的啊……)
「那個……鴞雪小姐,既然只有一間房,那我看我在外面休息就好,妳進去裡面……」
「既然只有一間房間,那我們就一起進去吧。」
(蛤?)
沒等白鳳炎反應過來,寒鴞雪直接抓住白鳳炎的手,強行把他拉進房間裡。
一進房間,白鳳炎就看到放在角落處的一張紅色椅子。
「嗚啊啊啊這東西不行不行!」
他快速跑到椅子面前,長槍連續快打,將椅子打到支離破碎。
(嚇死人,竟然連八爪椅都有。一對單身男女待在同個房間就算了,旁邊還有一張八爪椅,這太尷尬了,要銷毀,要銷毀。)
「那個……鳳炎先生。」
「啊啊啊啊鴞、鴞雪小姐,那張床就給妳睡吧!我、我去睡角落的地板就可以了。」
白鳳炎連珠帶砲的說完,也不等寒鴞雪回答,打算往牆角處走去。
「對、對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等我睡著之後妳再睡。我也能以我的人格擔保,絕對不會對妳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
寒鴞雪沒給出半點回應,卻直接拉住白鳳炎的手臂,不讓他走向角落。
(鴞雪小姐怎麼突然拉住我!?還不說話!?她原本是不是有話要說?難道是因為我突然打斷她說話而生氣了?)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白鳳炎心跳加速,掌心冒汗,突然覺得緊張到不行。
(我是在緊張什麼?是因為能跟正妹共處一室,還被她抓著手才緊張嗎?)
(是說,共處的地方還是在愛情賓館。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身心健康的處男沒有一個不緊張的吧?)
「白鳳炎。」
寒鴞雪突然開口喚了他的名字,她的口吻突然變得正經且嚴肅。
(她口氣怎麼突然變那麼正經?)
「你……該不會還在為那天晚上的事情糾結吧?」
(被她發現了!?)
「你放心,我現在並不怪你,因為我知道那是誤會。」
(!)
寒鴞雪這句話帶給白鳳炎不小衝擊,他連忙轉過身,看著對方那如秋水般的美麗雙眸認真問道:「妳怎麼能確定是誤會?」
「因為你實力比我爛啊。」
「……」對方一句話直接將他的自尊心擊潰。
(我突然覺得好受傷,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也太直白了吧。)
「……妳這話還真夠直接。」
「我說話有時候會比較直接,如果有冒犯到你,我先跟你道歉。」
說著說著,寒鴞雪放開白鳳炎的手,準備要低頭道歉。
「等、等等,沒關係不用道歉,我覺得這樣也不錯,不用拐彎抹角的講話也挺方便的。」
「嗯,我也這麼覺得。不過我會在外人面前收斂一點,自己人面前就不會顧慮太多。」
(咦?意思難道是鴞雪小姐把我當自己人?)
白鳳炎的思緒開始往其他地方飄去。
「回到原本的話題……」寒鴞雪的聲音又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來。
「那天晚上與你戰鬥時我只使出六成力。戰鬥結束後,我想了一下,以你那時與我戰鬥完就一副很累的樣子來看,代表你應該是使出全力跟我戰鬥了。所以憑你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把我放倒,更何況是趁我不注意時把我打昏,因此把我弄昏在巷弄裡的犯人絕對不是你。」
語畢,寒鴞雪靜靜地望著白鳳炎,像是在等待他開口證明自己的推測無誤。
「呼——太好了,妳沒誤會我就好。」白鳳炎鬆了一口氣。
白鳳炎的話讓寒鴞雪露出微笑,證明自己的想的沒錯。
(她很聰明啊,能想清楚真是太好了,不過她其實有一點說錯了)
「當時的我只用了八成力,還沒使出全力呢。」
「意思差不多啦,反正結論就是你比我弱。」
「……呃,這麼說也對。」
其實寒鴞雪比自己還強這件事,在他上次看到寒鴞雪與盲眼魔的那場戰鬥時,就已經察覺了。以當時寒鴞雪展現出來的實力,自己目前絕對贏不了她。
(想想也是,我練武的時間也才一年。她搞不好已經練幾十年了,彼此實力的差距可想而知。)
「那個……鴞雪小姐妳練武練多久了啊?」
「嗯……我想想喔。」寒鴞雪食指指尖靠在下巴回想著,這是她想事情時的習慣動作。
白鳳炎不禁覺得這樣子的她有點可愛。
(不講話時是冰山美人,但一開口後,講話直接、某些行為又帶點可愛,這算是一種反差萌嗎?)
「我記得自己是從九歲時開始練武的,練到現在剛好練了十年。」寒鴞雪開口道。
(從九歲開始練到現在練了十年,原來妳大我一歲啊。)
結果白鳳炎的重點是放在對方大自己一歲這件事上。
「鳳炎先生練武練多久了?」
見寒鴞雪向自己提問,白鳳炎不假思索地直接道:「一年。」
「一年!!!」結果對方露出震驚的表情。
「怎、怎麼了嗎?妳怎麼這麼驚訝?」
見對方如此震驚的反應,白鳳炎還想說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不、不,沒事。」寒鴞雪隨即搖了搖頭。
(只練一年的時間,就能與只使出六成力的我打得不相上下,何況他那時還只用八成力,他練武的資質也未免太逆天了吧!)
(應該說果真不愧是「他」嘛。)
「鳳炎先生,我能問一下你之前是住在哪裡嗎?」
(有如此才能的人,為何之前一直默默無名?)
「我是從異世界來的。」
「異世界!」
寒鴞雪又再次面露驚訝。
(嗯?她怎麼那麼驚訝?不是聽說這個世界每年都有大概兩三人被異界之口阿泰吞掉,穿越到凡塔西世界嗎?這點在這個世界應該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識啊。)
根據凡塔西世界的各國統計,每年穿越來的人數最多也才十人,有時候甚至只有一、二人,而且他們並沒有對這個世界帶來什麼壞處,各國政府高層也就索性不去理會了。
這些情報是白鳳炎等人在做生意時,透過與一般民眾的閒聊而得知的。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就是大家只知道那隻豆腐鯊會把異世界人弄到凡塔西世界,完全沒提到某個自稱創世神的面具怪人。
「異世界怎麼了嗎?你們凡塔西世界的人不是都知道有異世界存在嗎?」
「嗯……對,是沒錯啦。」
(但這也太奇怪了,可是不可能啊,他確實是「他」沒錯。異能與外貌明明都一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鴞雪小姐,妳怎麼了?」
白鳳炎見寒鴞雪似乎在想什麼事情,食指又靠在下巴沉思起來,有點擔心自己該不會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寒鴞雪手指向地板,示意白鳳炎坐下。兩人坐下後,她打開腰間的小包包,從裡頭取出一個東西放在地上。
那是一個掌心大小的園盤,園盤中央有著一根指針,針頭正燃著小小的白色火苗。
「這個是?」
「鳳炎先生,能請你現在發動異能看看嗎?」
(發動異能?為什麼要在這個圓盤面前?鴞雪小姐不會對我有什麼不良的企圖吧?)
白鳳炎的腦袋裡瞬間閃過幾個疑問。
不是他不相信寒鴞雪,只是面對一個與自己其實也沒多熟稔的人,該有的提防還是要有。尤其還是在這個有著咒術、武學、異能這種奇幻元素的世界裡更要注意,天知道對方會不會突然使出能奪取異能的招式之類的。
「拜託你,我以靈魂起誓。我請你做的這個動作所產生的後果,絕不會對你有任何危害。」
寒鴞雪低頭拜託,她連靈魂起誓都用了。
靈魂起誓,乃是有在修練咒術之人都會使用的一種咒術。簡單來說,就是在靈魂上刻下誓約的咒術,只要做出的行為與該誓約相違背的話,會立刻遭到誓約反噬。無論立誓者本身的實力有多強,都逃不過即死的命運。
順帶一提,此咒術必須施術者自己是在心甘情願、無任何外力干擾的情況下立誓。此咒術才能發揮效用,於受到他人強迫、迷惑等情形時,誓約便無法成立。
(既然連靈魂起誓都用了,那我就相信她吧。)
白鳳炎發動異能,一股溫暖的感覺從右眼傳到右手,冒出白色火苗。
當白鳳炎手上出現火苗的那瞬間,地上的圓盤發生了變化。指針上的火苗變成一大團火球,白色火光將房間內的陰暗驅散。
「啊!啊啊……沒、沒錯,千真萬確……真的……真的是你。」
(鴞雪小姐怎麼哭成這樣!?)
寒鴞雪淚流滿面,聲音哽咽的她表現出來的樣子不像悲傷,反而像是覺得感動。
她背後的白翼收攏,朝白鳳炎單膝跪下,神色恭敬。
「天孤鳳鳴大人,我——寒鴞雪——鳳衣衛的最後一名成員在此向您致上敬意。」
……
「蛤?」
面對寒鴞雪突如其來的行為,白鳳炎只能怔怔地說出這個字。
「天孤鳳鳴,乃是我等人鳥族故鄉天羽部落的創建者,亦是統率我等人鳥族的族長,由於他在百年前……」
「等、等等,停一下,妳一口氣說這麼多我根本搞不清楚事情的頭跟尾啊。」
「也是,那我就從頭開始向您說明吧。」
於是,寒鴞雪開始將她口中有關「天孤鳳鳴」的事情對白鳳炎娓娓道來。
###
我們人鳥族的故鄉位在浮雲島的天羽部落,根據部落發展史裡的記載,我們一族在百年前是中央大陸上居無定所的存在。
那時的中央大陸正陷入戰亂時代,每個國家為了成為中央大陸唯一的霸主,不斷發動戰爭,而祖先們便是戰爭下的犧牲品。
人鳥族本來就分散在中央大陸各地,沒有勢力可以依靠的祖先們,只能在戰爭下任人宰割。
奴隸、軍妓、童工、新式咒術的實驗體……所有非人道工作全都交給他們,只因為他們是弱者。無依無靠的他們不會被同情,被迫去做這些骯髒事自然不會有人覺得有問題。
日日夜夜的悲慘生活摧殘著他們的身心。
就在每個人鳥族都感到絕望之際,有個人向他們伸出了援手。
天孤鳳鳴,那就是當時人鳥族們的救世主。
身為人鳥族的他挺身而出,四處召集人鳥族。他教大家武術,讓大家想辦法保護自己,並率領大家跋山涉水,尋找一個能好好生活的土地,建立屬於人鳥族的幸福家園。
在歷經重重困難後,他們終於找到一個屬於他們的樂土。
浮雲島,他們替這座飄浮在空中的小島嶼取了這個名字。
至於天羽部落,則是由天孤鳳鳴在島上創建的聚落。大家將他推選為第一任族長,由他來領導所有族人。
身為人鳥族族長的天孤鳳鳴,每天勤勞工作,專心致志發展天羽部落。即使後來結婚有了家庭,也沒有因此懈怠,讓每個族人都相當讚賞他。
可惜好景不常。
有一天,浮雲島來了一位客人。
蝕燃邪尊.九鷹。
邪族,他們可說是凡塔西世界的災禍。本身是由凡塔西世界所有惡意化成的邪惡種族,他們崇尚破壞與毀滅,其生存意義只為了危害世間萬物。比起生物突變成的「怪物」,他們更讓人們忌憚。
邪尊,則是邪族中擁有頂級實力的存在。其力量處於巔峰狀態時,甚至能獨自毀滅一個國家。
九鷹來到浮雲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破壞。
他破壞所有的一切,燒殺擄掠,無惡不做。
為了不讓他繼續侵害家園,身為族長的天孤鳳鳴挺身而出。整個族裡,就只有他能勉強與九鷹戰得不相上下。
他與九鷹大戰了三天三夜,那三天的戰鬥令整座浮雲島與其周圍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
乾坤失色,山河崩毀,天地為之顫抖。
每個人鳥族都在祈求天孤鳳鳴能成功保護天羽部落,希望所有人鳥族都能渡過眼前的難關。
最終結果是由天孤獲勝,他將九鷹打進異空間,讓他難以再回到凡塔西世界。
但不幸的是天孤鳳鳴失去了他的妻子。
伴天凰啼,身為天孤鳳鳴妻子的她,在丈夫即將被九鷹招式擊中的瞬間,奮力挺身而出替丈夫擋下攻擊。
也因為她的捨身一擋,才讓丈夫天孤鳳鳴有機會能擊退九鷹。
失去心愛妻子才換來勝利,天孤鳳鳴沒有為此感到高興。成天籠罩在悲傷中的他,壽命也有如風中殘燭。
在他即將過世之際,他與所有族人協議好,讓他接受一個名為「輪迴之鑰」的咒術,讓自己的靈魂能不斷輪迴轉世,世世代代守護天羽部落。
如果有一天九鷹打破異空間,再度闖入凡塔西世界來危害人鳥族們,天孤鳳鳴將能繼續保護天羽部落。
###
「所以妳的意思是,我是天孤鳳鳴的轉世?」
「沒錯。」
聽完寒鴞雪敘述完有關天孤鳳鳴的事情後,白鳳炎對天孤鳳鳴也有了些了解。
(只是,疑問還是很多就是了。)
「鴞雪小姐認定我是天孤鳳鳴的原因,是因為我的異能沒錯吧?」白鳳炎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
綜合寒鴞雪方才拿出的奇怪道具,又要他使用異能來看,這個答案應該是合理的。
「對,『神鳳涅槃』這個能使傷口再生復原的異能,是天孤鳳鳴所擁有的能力。而擁有這個異能的你一定是天孤鳳鳴的轉世者。」
(神鳳涅槃——這名字還挺帥氣的。)
「可是,有幾點仍讓我覺得奇怪。」
「我猜你是指翅膀,還有來自異世界的事情對吧?」
「嗯,妳還知道我在想什麼啊?」
「只要站在你的角度想像一下,這並不困難。」
(這女人還挺聰明的。)
天孤鳳鳴的轉世一定是人鳥族,但白鳳炎覺得自己沒有像寒鴞雪一樣有長翅膀,怎麼可能是天孤鳳鳴的轉世。
加上他從「凡塔西世界基本知識手冊」得知,兩個不同的世界之間並不相連,連靈魂的轉世體制都不一樣。正常來說兩個世界的人是不可能有機會相遇的,雖然覓福讓他們穿越的方法屬於非正常手段就是了。
白鳳炎可是從異世界來的,在來到凡塔西世界之前,一直在那威特世界生活的他不可能與天孤鳳鳴扯上任何關係。
「翅膀的部分,我認為你是因為實力還沒成長到一定程度,才還沒長出翅膀。」
「意思是我再變強一些些,我背後就會長出翅膀?」
「嗯,人鳥族的孩子在到達一定年紀後會開始接受訓練。在實力達到自身某階段的門檻之後,便會長出羽翼。每個人的門檻都不同,身為天孤鳳鳴轉世的你,門檻應該挺高的。」
(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要高興的話,應該是慶幸自己之後可以體驗在空中飛翔的感覺,這是當人類時體驗不到的……要難過的話就是如果真的長出翅膀,代表我其實是人鳥族,又是天孤鳳鳴的轉世——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小說的劇情裡,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事等著主角。)
「至於你來自異世界這一點……」寒鴞雪的語氣帶點不確定。
「坦白說,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有可能是阻隔兩個世界的空間牆發生問題,導致靈魂不小心進入另一個世界裡也說不定……嘛,這只是我隨便亂猜的。」
「所以我是天孤鳳鳴轉世者這件事無法確定囉?」
「不,除了異能之外,還有其他點可以判定。」
「例如?」
「你是不是常常夢到一些奇怪的畫面,有時候會看到奇特的景象?」
「沒、沒啊,我才沒有類似的經驗呢哈哈。」
「看你一副想掩飾的樣子就知道了,你其實蠻不會說謊的呢。」
「唔!」白鳳炎一臉被抓包的表情。
(金水和滄滄也常常這麼說我,看來我真的不太會說謊啊。)
「你看到的畫面就是前世的記憶。我們一族作為天孤鳳鳴的侍者『鳳衣衛』的任務,便是找到天孤鳳鳴的轉世者讓他恢復前世記憶,成為人鳥族的族長。」
「……所以妳才會來跟我接觸嗎?從首次在河邊看到妳,還有到我們店裡光顧,因為我是妳尋找很久的天孤鳳鳴?。」
白鳳炎再次說出心中的猜想,這樣子線索倒是串起來了。講到這裡他覺得有點口渴,便從背包裡拿出水壺喝起來。
(我就知道,哪有什麼異世界的女生喜歡我才接近我之類的情節,我又不是王道系小說的主角……)
雖然感到微微失望,但他轉念一想,至少有機會能認識寒鴞雪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也是好事一件,說不定自己之後還有機會與她更進一步。
「這是原因之一,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了。」
「另一個原因是?」
「就是我對你一見鍾情。」
噗!寒鴞雪的話讓白鳳炎噴出一口水來。
面對白鳳炎朝她噴出的水,她眼明手快地釋放寒氣,將水凍結。
變成冰的水因重量增加,落在寒鴞雪面前。
「咳、咳咳……咳,鴞、鴞雪小姐,我……我剛剛應該沒聽錯吧?」
「當然沒聽錯。」寒鴞雪微微一笑,表示她剛剛確實說過這句話。
(這是怎樣!?我真的變成王道系小說的主角了!?)
(老、老實說,還挺爽的啦。)
「我、我也覺得鴞雪小姐是個很棒的人!不、不然,迷宮的事情結束後,要出去吃個飯嗎?」
(人家都先表明了,這個時候還不約對方出去的人就是傻子了!)
「可以呀,詳細就出迷宮之後再來約時間吧。」
「好、好。」
(啊~我的春天終於來了。)
「那我們先來處理你是天孤鳳鳴轉世者的事情吧。」寒鴞雪將話題拉回天孤鳳鳴的事情上。
她從包包內取出一個卷軸,卷軸外表破舊,有多處破損,顯然是有了一定年代的古物。
「首先,你必須修行這套名為『天羽寰空』的槍法。」
「槍法啊……還真剛好我手邊就有一枝長槍。」白鳳炎看一眼放在身旁的長槍。
「這套槍法是天孤鳳鳴當初修行的武學。為了讓你恢復有關前世的記憶,你必須透過修練這套槍法,讓你的靈魂找回前世時的感覺。」
「異能的修練也不能停下,等到武學與異能都成長到一定程度後,與前世的連結便會加深,前世的記憶會慢慢恢復。這是鳳衣衛為了防止每一任的天孤鳳鳴想不起前世時,採用的方法。」
「你們設想的真周到,總之我一定要照妳所說的做就對了?」
「沒錯,還有你也不用擔心現在的記憶會消失,或是擁有好幾代的記憶的情況。」
「每一任的天孤鳳鳴只會擁有初代天孤鳳鳴的記憶。記憶恢復時,初代的記憶會直接連接在你現在的記憶上,現在保有的記憶不會消失,只是多了身為初代天孤鳳鳴時的記憶而已。」
(妳還真懂我在擔心什麼,原本我以為現在身為白鳳炎的記憶會被洗掉呢。)
「如果是妳說的那樣,那我倒是可以同意恢復前世的記憶。」
寒鴞雪聽見白鳳炎這麼說後,臉上立刻露出安心的表情,但臉色隨即黯淡下來,好似想起不開心的事情。
「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盡快恢復記憶,因為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這話怎麼說?」
「四年前,九鷹突然現身在天羽部落,他摧毀掉我們的家園。」
「什、什麼!?」
白鳳炎的腦海中浮現一隻怪物毀滅快樂生活的人鳥族們的畫面,那是多麼令人感到悲傷的景象。
「失去家園的我逃了出來,尋找已經十四年都沒出現的天孤鳳鳴。現在既然找到你了,我、我希望……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復興天羽部落。」
話到最後,寒鴞雪的語氣帶著哽咽,她的眼角已經濕潤,差一點就要哭出來。
「好、好,鴞雪小姐妳放心。我一定會跟妳回去的,也會幫妳復興家園的。」
「謝、謝謝你,我想你應該很為難吧,知道自己身上背負著一個種族的重擔……」
「不管怎麼說,既然我是天孤鳳鳴的轉世者,那我就有義務承擔天羽部落的一切。這是我的責任,妳不必太過介意。」
(既然是前世的「我」所做的決定,那麼前世的「我」一定考慮過許多狀況,也做好心理準備了。現在,我必須相信前世的「我」的決定,並且繼續做下去。)
(只是,我恐怕無法繼續過上平凡日子了,之後得跟金水和滄滄說明一下。)
「對了,鴞雪小姐,妳認識那個叫吳鴟翰的男生嗎?」
一提到這個名字,寒鴞雪的臉上閃過些許的為難與困擾。
「嗯……也不算認識。我有一次在路上看到他被傭兵公會的人欺負,被打的很慘,覺得打成這樣也太超過了,就過去幫他解圍。誰知道解圍後他一直纏著我,簡單的打發他也沒用,一直死纏爛打的。」
(哇,這顯然是喜歡妳的表現啊。不過女生都明顯拒絕了,還一直死纏爛打,這就不行了。)
「前陣子他還跟蹤我,好險我直接做出冰磚砸暈他。」
「跟蹤妳!?這也太超過了吧。」
「對吧!害我有一陣子不太敢出門。」
(長得美也有很多困擾啊。)
「對了,那有沒有可能……之前把妳弄暈在巷子裡的犯人是他。畢竟他對妳那麼的……鍥而不捨?」
聽到白鳳炎的話,寒鴞雪的臉上露出「你是笨蛋嗎?」的表情。
「笨蛋,不可能是他啦。他實力都不知道比你爛幾倍了,怎麼可能有辦法把我弄暈。」
「也對啦……哈哈,一扯到妳的事情,我就變得有點衝動了,沒好好仔細想過。」
「喔、是喔!好啦你趕快去休息!等一下還要出去討伐那隻盤谷阿莫。」
聽見白鳳炎那相當在意她的發言,寒鴞雪難得臉紅了。看到她這副樣子,白鳳炎心跳頓時加速。
(么壽,我這樣說她就害羞了。沒想到這招還挺有效的,她可愛的一面真的是很犯規啊。)
「那我就先去角落休息了。」
白鳳炎站起身正要往角落走去,他沒發現剛才被寒鴞雪凍成冰的水已經融化。當他踩到地板上的水時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寒鴞雪跌去。
「哇哇哇!」
「欸欸欸!」
碰!
(好、好痛。)
這一撞讓白鳳炎眼冒金星,他雙手往下一撐,打算撐起身子。
手撐起時感覺到手掌傳來一股柔軟、厚實的觸感,他反射性地抓握了兩下。
「唔嗯。」
一聽見女性的呻吟聲,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不妙,手中這個豐滿的觸感加上剛剛的滑倒事件……這一定是王道小說裡的套路之一。)
白鳳炎往下一看,果然如他心中所想,他兩隻手正抓著寒鴞雪胸前的兩顆大果實。
正被白鳳炎壓在身上的寒鴞雪面若寒霜,臉頰與耳根子泛起紅暈。
這是她又羞又怒時的表情。
「滾。」她冷冷地吐出這個字。
「是、是,遵命。」
白鳳炎見她這個樣子,半句話都不敢說,乖乖離開她身上,跑到角落去跪著,等待被震怒的雪山冷鴞給處置。
「……那天晚上你好像也有壓在我身上的樣子,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不是,真的不是!我、我可以對天發誓,我那天晚上還有剛才都絕對、really、真的都不是故意的!」
白鳳炎一臉慌張,全身冷汗直流,只差沒有四肢平貼在地上對寒鴞雪道歉了。
「那我就噗……原諒你吧噗哈哈哈哈哈。」
「咦?」
要不是寒鴞雪的話語間夾雜著笑聲,白鳳炎真的認為自己會被她暴打一頓。
「噗哈哈哈,你這慌張的樣子真好玩,哈哈哈哈。」寒鴞雪爆出不符合她冰山氣質的狂笑。
「……」傻眼,白鳳炎完全傻眼了。
「哈哈哈抱、抱歉,不知道為什麼你給人一種惡作劇一下會很好玩的感覺。」寒鴞雪見白鳳炎似乎整個人傻掉了,停止發笑跟他解釋。
「放心啦,我知道那天晚上你不是故意的。怎麼?你生氣了?」
「不、不是,只是蠻意外你挺調皮的。」
「對我的想像破滅了嗎?我在自己人面前就是這個樣子。」
「破滅歸破滅,但我覺得這樣的妳還不錯。」
這句話讓寒鴞雪的臉又紅起來,這次似乎是真的感到害羞了。在她說句「好、好啦,盡是浪費時間說那些有的沒的,趕快去休息啦」後,便跑到床上躺著休息了。
見寒鴞雪已經在休息,白鳳炎也走到角落背靠牆壁,開始閉目養神。
睡著後,他又做了一個有關天孤鳳鳴的夢。
只是,這個夢與上次所作的夢相比,內容並不一樣。
###
金髮與衣服都因為汗水而濕潤,金框眼鏡的鏡片也因汗水變得霧茫茫,雙頰的紅暈連一點消退的跡象都沒有——這是表現出極度緊張樣子的金水。
「阿水,你幹嘛坐在離偶這麼遠的地方啊?」
在距離金水十公尺處,海滄滄坐在鬆軟的床鋪上,滿臉問號的歪頭看著金水。
「我、我是要找個空曠的地方靜下心來恢復力量啦,所、所以才坐離你那麼遠……」
金水看著海滄滄的床底下,那兒有方才被她砸爛的八爪椅殘骸。
數十分鐘前,他們與白鳳炎分開後就遇到一間愛情賓館。由於海滄滄一臉純真的以為這只是普通的飯店,加上想進去休息的關係。於是,金水在不好意思解釋愛情賓館用途的情形下,兩人就這樣走進去。
不好意思與海滄滄待在一起的金水,只好坐在距離海滄滄遠一點的地方休息。
(天啊,我覺我快撐不下去了。)
房間裡只有她與海滄滄,兩人現在也都安靜在休息,房間內現在十分寂靜。
針落可聞的房間,可以聽到兩人的呼吸聲。海滄滄每一次的呼吸都使金水心跳加速,刺激她腦海不斷生出幻想。
(如、如果等一下由滄滄先攻……啊還是由我先好像也不錯……不、不對!我們都還沒告白怎麼能做這種事……啊!還是邊做邊告白……啊啊啊啊啊討厭!我到底在想什麼啦!)
(唉,我這種想法要是被滄滄知道了,他會不會討厭我?)
「阿水。」
「噫!有、有什、什麼事嗎?滄滄。」海滄滄突然的叫喚讓金水措手不及。
金水緊張地抬頭看著海滄滄,發現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這才讓金水察覺,剛剛海滄滄叫她時,語氣相當正經且平穩。
看著海滄滄如此正經八百的樣子,金水又開啟腦中的胡思亂想了。
(不、不會吧!?難道十分木頭的滄滄終於開竅了,要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對我告、告……)
「阿水,妳……會覺得偶們以前的世界毀掉很可惜嗎?」
「啊?」
應該說不出金水的潛意識所料,木頭要開竅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察覺到我的心意,果然還是要由我主動出擊……唉,現在只好乖乖回答他的問題了。)
「不會,我一點都不覺得可惜。」金水斬釘截鐵地道。
金水知道海滄滄是個ACG宅,那威特世界的毀滅對他來說肯定少了些平常用來消磨時間的興趣。也許,失去這些興趣的一般ACG宅會十分惋惜也說不定
但她知道海滄滄接下來的答案,一定與一般的ACG宅不同。
「……是啊,偶也是,完全不覺得可惜。」海滄滄微笑回應金水。
他撥開垂在胸前的藍色髮絲,拉開領口從衣服內取出一條墜子。
墜子上頭鑲嵌著一張相片,相片中站著年紀約十二歲左右的兩名少年和一名少女。
一名少年有著白色頭髮,臉上長滿青春痘,身軀骨瘦如柴到有如骷髏,像是營養不良。
另一名少年頂著一顆藍色平頭,臉與身材都肥胖到可以稱為臃腫的程度,像是營養過剩。
至於少女,她頭髮是金色的,戴著老舊眼鏡的她像是極度怕生般,躲在藍髮胖子身後,只露出半個身子。身高矮小的她兩眼無神,整個人像是失去靈魂。
海滄滄看著相片裡的少年少女們,雙眸裡懷著無限的懷念與說不出的感慨。
見海滄滄掏出墜子,金水也拿出與他一模一樣的墜子,看著一模一樣的相片,懷著同樣的心情。
(是啊,無論是滄滄你,還是我,亦或是鳳炎,絕對不會對那威特世界的毀滅感到遺憾。)
金水在心裡肯定道。
她閉上雙眼陷入回憶裡頭,往日曾圍繞在耳畔的聲音,現在彷彿還能清楚聽見。
「馬的,變態醜男又要去騷擾女生啦。你是不是晚上都在幻想著班上的女生打手槍啊,我警告你別靠近我喔!我不想被變態感染!一臉猥褻的噁男。」
「唉噁,死肥宅欸,怎麼又在看漫畫耍中二了,根本是隻智商低下的死肥豬啊,噁~好臭,又臭又噁怎麼不去當牲畜啦。」
「幹,不男不女的死人妖,看了就想吐。整天躲在別人身後,一句話都不敢講。簡直就是天生有缺陷的失敗人類嘛,妳的存在真的笑死人!」
即便過去已成過去,但每當夜深人靜,午夜夢迴之時,那些不入耳的話語仍會自己浮現,擾人心靜。
慶幸的事,每當那些言語出現時,總有一個光景跟著浮現。那個光景有如太陽一般,溫暖人心的同時,也驅散了所有黑暗。
「我們非改變不可,如果自己無法下定決心跨出改變的那一步,努力去善現狀。那我們就會永遠停留在悲慘的世界裡,你們願意跟我一起改變自己,脫離苦境嗎?」
「偶要跟著你一起,偶要改變!」
「……我、我……我願、願意。」
那是少年少女們下定決心跨出改變的那一步時的光景。
金水睜開雙眼,微笑對著海滄滄開口。
「對我來說,那威特世界的毀滅並不重要……或者說,有沒有毀滅都不是重點。真正重要的,是能與你、鳳炎生活在一起,只要能與你還有鳳炎在一起,無論是跟著世界一起毀滅,還是穿越到異世界,我都無怨無悔。」
面對金水的話語,海滄滄的眼角有些濕潤,他笑中帶淚地回應:「偶也是,只要能與重要的人在一起,到哪裡偶都願意。」
(啊,糟糕!剛剛氣氛難得還不錯,應該趁那個時候告白才對。可惡,我怎麼會忘記了!)
自兩人感慨萬千地表達對那威特世界毀滅的想法後,已經過了二十分鐘。
金水一臉可惜的嘆氣,看到這樣的她,海滄滄也只是歪頭表示疑惑。
「阿水,偶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好啊,什麼事?」
「老實說,偶感覺阿炎最近常常說他夢到的那個夢啊,真的有點怪怪的。雖然當初叫他不要想太多,但那只是偶想讓他不要太過擔心才這麼說的。」
「放心,這件事我私底下有在調查了。」
「真的嗎!?」
「嗯,我最近都瞞著他偷偷跑到圖書館和古書販賣店找資料,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除此之外,我也有跑去問鎮上的醫生,不過他都說無解就是了,看來這個世界的醫學對夢還有腦部的研究並沒有那麼發達。」
「下次也讓我幫忙吧,偶的直覺告訴偶,這個案情並不單純。」
「好。」金水點頭同意。
正當兩人都有共識時,整棟愛情賓館發生了異變。
###
(結果,我完全忘了剛剛睡著後夢到什麼了。)
白鳳炎在睡醒之後,突然想不起方才他做了什麼樣的夢。
(嘛,這種事情挺常見的也沒什麼,有時作夢醒來後總會想不起夢的內容。是說,我怎麼隱約覺得那個夢不是床戲的那個夢啊?算了,之後如果有想起來再說吧。)
他往旁邊一看,發現寒鴞雪已經醒來了,此時的她正在吃帶來的乾糧。
「霧還沒退。」寒鴞雪也察覺白鳳炎醒來了,對他說剛剛她看了窗戶外的景色後得到的結果。
「看來我們還得在這裡待一陣子了。」
當白鳳炎說完這句話時,整棟愛情賓館突然開始震動起來。
(怎麼開始震動了?難道是地震?)
白鳳炎跑到窗邊打開窗戶往外看去。
「靠腰,這也太扯了。」
一副奇怪景象映入白鳳炎的眼簾。
整棟愛情賓館從地基下方伸出兩隻巨大的腳,兩隻腳馬不停蹄地拔腿狂奔,不知道要將愛情賓館帶向何方。
「快看,還有其他棟出現了。」
寒鴞雪來到白鳳炎身旁,白鳳炎朝她所指的地方看去。
四周的濃霧已經漸漸散去,可以看見離他們不遠處有好幾棟愛情賓館,長著雙腳正在狂奔,跑的方向與他們相同。
好幾棟愛情賓館長腳奔跑在峽谷裡,這景象可說是相當詭異。
「……我們究竟要被帶到哪裡去?」
「不知道,但很有可能是最終關卡的場地。」
面對白鳳炎的疑問,寒鴞雪語帶不確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