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霧裡看花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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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03
  因為兩邊說的話牛頭不對馬嘴,我們就真的當起徒弟來了。花道長讓我們替他打掃家裡,我不明白這跟修道有什麼關係,好像所有徒弟剛開始都會被當成打雜的使喚。
  可是我不想當打雜的,也沒有半點意思想當他的徒弟。
  「鬍子越,花道長從以前就這樣嗎?」
  「我不記得,上次見到他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沒準……」
  「沒準他是老年痴呆,聽不懂人話了唄。」
  在一旁擦窗子的魏禾汶突然插嘴,鬍子越竟然也沒生氣:「搞不好真的是這樣。」
  不要這麼認真去思考這個可能行不行!他不是你最敬重的長輩嗎!
  「不能這樣,我去跟他解釋清楚。」
  鬍子越終於下定決心,放下手中的拖把,往花道長的房間走去。
  十分鐘後他回來了,不知為何手上還拿著仙貝。
  「他說這個請我們吃,改天再替他跑個腿。」
  鬍子越邊說邊把仙貝分給我們,這種仙貝我小時候常吃,還挺懷念的……不對!
  「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啊!你不是要解釋清楚嗎!」
  「就是說啊!姓胡的,你到底怎麼搞的!」
  面對我們的質問,鬍子越只是搖搖頭:「你們要是有把握說得過他,請自便。」
  「那有啥難的!我去說!」
  魏禾汶把抹布摔在地上,大步走出去了。
  這回過了五分鐘不到,他照樣踩著大步走回來,然後撿起地上的抹布默默地擦窗。
  「……」
  這兩個都陣亡,那我就更不用說了,安安份份地打我的雜。
  就這樣過了幾天,我們去找花道長的時候,他遞給我一張寫著地址的便條,說要我們去那裡幫他買兩罐茶葉回來。
  我看了看便條,上面寫著太平茶樓,地點還挺近。我從不知道這種地方有茶樓,鬍子越用手機搜尋,竟然找不到結果。
  「別找了,你們去了不就知道了嗎?」花道長溫和地笑笑:
  「會有收獲的,別急。」
  我怎麼覺得這話還有弦外之音?
  不等我們發問,花道長就猛力地甩上門,任憑怎麼叫怎麼按電鈴都沒有反應。
  看樣子這趟腿我們是跑定了,為了要拿到字元好給李寶珠一個交代,我們立刻打了車前往太平茶樓。因為司機也沒聽過這個地方,我索性把地址唸給他聽,他嚇了一跳說再過去就是廢墟群了,竟然還有一間茶樓開著,他怎麼不知道?
  「廢墟群?」魏禾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卻撞上了計程車低矮的頂部。
  「確定沒有別的店家了嗎?」鬍子越倒是顯得淡定許多,司機搖了搖頭,說那裡很早以前就沒有人住,更不用說是店面了。
  一路無話,當計程車越駛越偏僻,終於到了傳說中的廢墟群時,鬍子越對司機說,到這裡我們就能自己走了。我本來還想阻止,可仔細想想自己走的確比較好,省得節外生枝。司機再三確認我們真的要在這裡下車,才遲疑地離開。
  這裡跟上次去的醫院比起來乾淨多了,看上去就跟普通的住宅區無異,只差沒有住人。而且因為是白天,陽光照射下牆上地上覆蓋著的綠色藤蔓顯得格外翠綠,是平常難得一見的風景。
  魏禾汶沒有欣賞的閑情逸致,自己在附近繞了一圈之後說道:
  「這些房子連個門牌都沒,要怎麼找太平茶樓?」
  「邊走邊找啊,」鬍子越看了下地址,走到附近的瓦礫堆中翻找了半天,從裡面掏出一塊歪七扭八的東西:
  「誰說沒有門牌的?這不就是嗎。估計太平茶樓在最裡面,咱們走。」
  魏禾汶看了那塊門牌一眼,不屑地把頭撇開,跨著那跋扈的步伐往前走了。我們默默地跟在後面,氣氛越發尷尬起來,鬍子越不是會自己挑起話頭的人,魏禾汶更不用說,夾在這兩個悶葫蘆中間,能破冰的也只有我了,我於是隨口說道:
  「那什麼,鬍子越啊,你最近有找到什麼順眼的兼職嗎?」
  鬍子越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說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不過他大概也想說說話,就回答:「兼職不好找啊,我上課的時間又不固定。」
  「有那種排班制的打工啊,雖然薪水不高,不過──」
  「那基本上都是服務業唄?我去做不把客人嚇跑才怪。」
  鬍子越邊說邊用手梳了幾下自己的瀏海,把眼睛蓋住。我知道他最近因為缺錢一直在上網找打工,無奈長相實在太凶惡,沒人敢錄取。套句黑無常的話,鬍子越就像是隨時會從口袋裡拿刀子出來的流氓太保,人見人怕。
  「我看你那張臉,重新投胎還快些。」魏禾汶冷不防虧了他一句,不過立刻接著說:
  「你先練習微笑、換身衣服,說不定能讓流氓的氣質降低個一咪咪。」
  你有什麼資格說人家啊!如果說鬍子越是流氓,那魏禾汶就是通緝犯,老是把自己包那麼緊,看起來反而更可疑。
  如果有外人看到我們三個走在一起,說不定會以為我是被罪犯狹持的可憐人質。
  我繼續跟鬍子越扯皮,想到什麼說什麼,但凡只要是魏禾汶插嘴一律不與理會,或許有人會覺得我很過分,但我就是看不順眼他那囂張的樣子。
  不知不覺眼前沒路了,我看著面前像是山一樣高的瓦礫堆,說是不是該回頭再找?魏禾汶卻說不用,他蹲下來把幾塊磚頭搬開,指著地上說這裡有人踩過的痕跡,沒準太平茶樓就在這裡。
  可是,這裡怎麼看就只是一堆磚瓦而已,連房子都算不上,更別說是茶樓了。平常總是很機伶的鬍子越這回也沈默了,魏禾汶得意地笑了笑,起身又踢開幾塊磚頭,地面上竟露出了像是文字一樣的東西。
  鬍子越這回明白了,他說這都是符籙,有人在整個太平茶樓周圍設下了印記,平常人是看不見的。我最恨這種平常人看不見的東西,聽著總有股被鄙視的感覺。
  「好了,進去吧。」魏禾汶拍拍手上的灰塵,指著瓦礫堆說。
  「進去?怎麼進去?」我還沒說完,就看見魏禾汶扯開了一抹陰險的微笑,然後他的鞋底在我眼前迅速放大,緊接著我整個人往後傾倒。
  我還是第一次被人踹臉。
  等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瓦礫堆了,回頭一看,差點又要昏過去。
  眼前聳立著一座巨大的建築物,清一色紅磚紅瓦,標準的老式中國風;入口兩邊端坐著有一個人那麼大的石獅子,正門是對開的,上方還掛個氣派的匾額──太平茶樓。
  「哇喔,這就是太平茶樓啊。」
  魏禾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別開臉不去看他,他也沒關心我一句,倒是鬍子越先走過來遞給我一條手帕,我感激地拿來擦臉,擦到一半突然覺得有哪兒不對,便問這是哪裡來的?鬍子越咧著嘴說地上撿的,害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