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翼人魚之七
本章節 2897 字
更新於: 2021-05-21
巨塔內部類似於人類世界的高樓大廈，視線掃過去目測塞滿三百個人都不是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這裡沒有窗戶，外頭的光也照不進來，導致裡面的氣氛變得特別陰森恐怖。
尤其裡面佈置的東西，更讓人想止步於此。
每通過一層樓，落曦能看見無數銀翼亡者們的骨骸如同展示品般釘在牆面上。
由於場面過於壯觀，落曦忍不住緩下速度，跟著遊走此處的藍光魚，視線隨著它們身上散發著的淡淡熒光，落在歷史悠久的蒼白遺骸。
這就是被人魚界的王者們——儘管已化成白骨，卻彷彿不曾死去般，依然睜著漆黑的雙眼，凝視著隻身前來的過客，或坐或站，強大的氣場不言而喻。
明明是極具陰森駭然的畫面，卻因此增添了詭譎的神秘美感，宛若價值連城的高級藝術品，過目一眼便難以忘懷。
非人物種的文化確實迷人，但是把墓地弄成這種博物館藏……確定銀翼的祖先們下一秒不會氣得活過來砸牆？
落曦看著這一幕，雖然心中震撼，卻還是忍不住默默吐槽，然後又繼續往上游。
——火玫瑰，就在最頂層。
雖然他知道火玫瑰棲息在這裡，但得到火玫瑰的方法，他卻是一概不知，讓他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無意間被火玫瑰弄得沒命了。
「放心吧，火玫瑰雖然危險，卻不會主動攻擊。」娜亞感覺到了落曦的不安，出聲安撫。可惜的是娜亞的話並沒有太大的效果，落曦敷衍地應了聲，一路上戰戰兢兢的抵達了巨塔的至高點。
這裡沒有一絲光源，落曦只好勉強地在黑暗中掃視了一圈，但搜索的結果卻是什麼東西也沒發現，不由愣了一下。
連藍光魚也不敢駐足的樓層，會是因為火玫瑰的關係嗎？可是——
火玫瑰呢？
落曦這麼想的時候，四周忽然響起參差不齊的高低語調，具衝擊性地傳入耳際。
「你為何來到這呢？可憐的銀翼之子。」
「無禮的擅闖者，給我滾出去！」
「擅闖者只有死路一條，你不想活了嗎？」
「……必須解脫……得讓你解脫才行……」
空間傳來的聲音，似乎是來自不同人，又像是來自同一個人。
落曦驚愕之餘，感到些許不對勁，迅速退至入口處，警戒地看向四周。
「怕了呢，真可憐……可憐到我要哭了呢。」
「聽不懂人話嗎？滾出去！」
「好可憐啊，好可憐……去死吧！怎麼不去死呢？這樣你就不會可憐了！」
「讓我來讓你解脫吧……這世界太痛苦了。」
又是同樣的時間點，卻是不同的語調再次響起。
「瑪歐菈？」娜亞似是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驚呼道。
——瑪歐菈？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落曦呼吸微滯，不由自主地頭皮發麻。
似乎在很久以前，他就曾經聽過這個名字。
而且似乎並不是什麼很好的回憶。
……不過，他又是從哪聽到這個名字的呢？
落曦想著，逐漸陷入恍惚的情緒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落曦，回答她的問題。」此時，娜亞忽然開口打斷了落曦的思緒，語氣中帶著不容忽視的焦躁與緊張。
落曦匆匆回過神來，意識到娜亞的反常，心中雖然感到古怪，卻還將疑惑吞回腹中，思緒一轉，向黑暗中潛伏之人對話：「我叫做落曦，無意打擾你們。」
落曦在自我介紹之後，忽然想到自己的到來似乎太過唐突，頓了一會兒之後，又貼心的補了一句：「我是來找火玫瑰的。」
不補還好，補了那句話就像是打破現場凝重的氣氛，惹得對方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不同交織的聲線頓時迴盪著整個空間，落曦聽見這些刺耳的聲音忍不住抬手捂住雙耳，好讓發脹的腦袋有所緩和，心中祈禱著對方快快平靜下來。
所幸笑聲持續不久，大概只維持十幾秒便停止。
接著，光線便毫無預警照射過來。
落曦下意識閉上了眼，等待適應光線之後，才又睜開眼睛。
「這是你要的東西。」
清亮的聲音傳來，很明顯的與先前雜亂的聲線不同，聲音也只出自一人——哪裡有先前的瘋癲狂妄狀？落曦聽到的一瞬間莫名鬆了一口氣，然後抬眼望向聲源處。
不看還好，一看就驚得落曦掉了下巴。
眼前的是——一名貌似雌性的……人形水母？
落曦愣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雖然外貌是人形，卻宛如幽靈般，保留著水母觸手下身的身軀，一時忽略了對方剛剛說的話，以及她手上捧著的火玫瑰。
落曦就像是發現什麼新大陸般好奇地盯著。
見落曦許久都沒反應，對方似乎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怎麼了嗎？」
落曦猛然回神，看見她手上的火玫瑰後，這才坑坑巴巴道：「火玫瑰……妳不怕被傷到嗎？」
雌性水母勾了勾嘴角，雖然身體透明，無法讓人清楚看見她的表情變化，可落曦還是從中感覺到她的愉悅。
「放心吧，牠不會傷人。」雌性水母說著，湊近了落曦，將溫馴的火玫瑰放在他的肩膀上，「這是剛出生沒多久的火玫瑰，有很深的雛鳥情節，所以你不用怕他中途跑掉，他會跟著你走的。」
落曦愣了愣，轉頭看了一眼伏在肩膀上的幼魚，神情頓時複雜起來：「……妳為什麼要幫我？」
雌性水母聽後就像是被逗笑了般，銀鈴似的笑聲迴盪著整個空間。
……又是一個令人無法理解的笑點。
「……你從來就沒聽說過嗎？這裡會被外界稱為笛稜之地的『真正』原因？」雌性水母笑夠之後，才又帶著笑意開口道。
落曦點點頭，他曾在記憶裡搜索了一次，娜亞傳給他的資料庫裡，的確沒有記錄到對方所提到的事情。
雌性水母看了落曦誠實的反應後又是一陣輕笑，然後用著溫潤的嗓子娓娓道來。
「笛稜之地，被世稱為萬物母神的子宮，而始祖銀翼，就是在這裡誕生的。而其後代子孫除了被賦予強悍的生命體之外，母神更是以寵愛之名，賜予了專屬神使——也就是我們。」雌性水母說到這，眼神不禁柔和幾分。
「身為銀翼的僕人，我們的任務就是——以不違反世界規則之下，實現銀翼人魚任何願望，也要讓後世的人魚族記住，笛稜之地是銀翼的地位象徵，天生擁有絕對權力。所以你……剛剛用掉了人生只有一次的珍貴願望，換來了這麼一隻……火玫瑰噗哈哈哈哈！」雌性水母講解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落曦聽後嘴角一抽，額間劃下三條槓，終於能理解為什麼他會被嘲笑了。
……不過，多虧她的解釋，他也發現了一個古怪的地方。
落曦垂下眼簾，沉浸在思緒當中。
照對方的說法，她的立場無疑是站在銀翼子孫這邊，並不會傷害到他才對，可娜亞的態度卻讓人覺得這個人是什麼大魔王似的……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瑪歐菈又是誰？
「娜亞？」想到最後，落曦終於忍不住試探性地叫喚了一聲，希望她能給他一個解答。
只不過他發現從剛剛起，娜亞從他與雌性水母對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聲了。
現在依舊沒有。
落曦心下覺得不對，心中繼續叫喚了幾次娜亞，還是杳無音信。
落曦有些急了，竟不管不顧還在大笑的雌性水母，帶著火玫瑰，長尾一甩，瞬間消失在門口處，只留下因力道衝擊而殘餘的羽狀流。
——然而變化就在這一瞬間。
待落曦離開之後，雌性水母止住了笑聲，空間也隨之陰暗下來，無數道聲音又再次出現。
「真是惡劣……可憐的孩子啊，被矇騙了……」
「活在夢境裡的可悲靈魂啊！」
「啊——為什麼不殺了他？為什麼！」
「不、不行……不能就這麼讓他走……得讓他解脫才行……」
「別吵了。」四道聲音用著不同的語氣說話，交雜的聲線震盪著整個空間，最後是清亮又溫和的聲音出聲阻止了這場爭執，聲線與方才落曦見過的雌性水母如出一轍。
「命運已定，他逃不過『那位』的掌控的。」雌性水母說著，透明觸手摩挲著下巴，眼睛微彎，「呵，不論見他幾次，還是覺得莫名的火大啊。」
語落，周圍又附和著四道不同的聲音，似是訕笑，似是感同身受，抑或是悲苦不已的語氣，情緒起伏參差不齊。
雖然聲音此起彼落，可黑暗裡存在的，終究只有那位外表透明、長相柔和的雌性生物。
從頭到尾都是。
唯一的問題是這裡沒有窗戶，外頭的光也照不進來，導致裡面的氣氛變得特別陰森恐怖。
尤其裡面佈置的東西，更讓人想止步於此。
每通過一層樓，落曦能看見無數銀翼亡者們的骨骸如同展示品般釘在牆面上。
由於場面過於壯觀，落曦忍不住緩下速度，跟著遊走此處的藍光魚，視線隨著它們身上散發著的淡淡熒光，落在歷史悠久的蒼白遺骸。
這就是被人魚界的王者們——儘管已化成白骨，卻彷彿不曾死去般，依然睜著漆黑的雙眼，凝視著隻身前來的過客，或坐或站，強大的氣場不言而喻。
明明是極具陰森駭然的畫面，卻因此增添了詭譎的神秘美感，宛若價值連城的高級藝術品，過目一眼便難以忘懷。
非人物種的文化確實迷人，但是把墓地弄成這種博物館藏……確定銀翼的祖先們下一秒不會氣得活過來砸牆？
落曦看著這一幕，雖然心中震撼，卻還是忍不住默默吐槽，然後又繼續往上游。
——火玫瑰，就在最頂層。
雖然他知道火玫瑰棲息在這裡，但得到火玫瑰的方法，他卻是一概不知，讓他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無意間被火玫瑰弄得沒命了。
「放心吧，火玫瑰雖然危險，卻不會主動攻擊。」娜亞感覺到了落曦的不安，出聲安撫。可惜的是娜亞的話並沒有太大的效果，落曦敷衍地應了聲，一路上戰戰兢兢的抵達了巨塔的至高點。
這裡沒有一絲光源，落曦只好勉強地在黑暗中掃視了一圈，但搜索的結果卻是什麼東西也沒發現，不由愣了一下。
連藍光魚也不敢駐足的樓層，會是因為火玫瑰的關係嗎？可是——
火玫瑰呢？
落曦這麼想的時候，四周忽然響起參差不齊的高低語調，具衝擊性地傳入耳際。
「你為何來到這呢？可憐的銀翼之子。」
「無禮的擅闖者，給我滾出去！」
「擅闖者只有死路一條，你不想活了嗎？」
「……必須解脫……得讓你解脫才行……」
空間傳來的聲音，似乎是來自不同人，又像是來自同一個人。
落曦驚愕之餘，感到些許不對勁，迅速退至入口處，警戒地看向四周。
「怕了呢，真可憐……可憐到我要哭了呢。」
「聽不懂人話嗎？滾出去！」
「好可憐啊，好可憐……去死吧！怎麼不去死呢？這樣你就不會可憐了！」
「讓我來讓你解脫吧……這世界太痛苦了。」
又是同樣的時間點，卻是不同的語調再次響起。
「瑪歐菈？」娜亞似是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驚呼道。
——瑪歐菈？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落曦呼吸微滯，不由自主地頭皮發麻。
似乎在很久以前，他就曾經聽過這個名字。
而且似乎並不是什麼很好的回憶。
……不過，他又是從哪聽到這個名字的呢？
落曦想著，逐漸陷入恍惚的情緒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落曦，回答她的問題。」此時，娜亞忽然開口打斷了落曦的思緒，語氣中帶著不容忽視的焦躁與緊張。
落曦匆匆回過神來，意識到娜亞的反常，心中雖然感到古怪，卻還將疑惑吞回腹中，思緒一轉，向黑暗中潛伏之人對話：「我叫做落曦，無意打擾你們。」
落曦在自我介紹之後，忽然想到自己的到來似乎太過唐突，頓了一會兒之後，又貼心的補了一句：「我是來找火玫瑰的。」
不補還好，補了那句話就像是打破現場凝重的氣氛，惹得對方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不同交織的聲線頓時迴盪著整個空間，落曦聽見這些刺耳的聲音忍不住抬手捂住雙耳，好讓發脹的腦袋有所緩和，心中祈禱著對方快快平靜下來。
所幸笑聲持續不久，大概只維持十幾秒便停止。
接著，光線便毫無預警照射過來。
落曦下意識閉上了眼，等待適應光線之後，才又睜開眼睛。
「這是你要的東西。」
清亮的聲音傳來，很明顯的與先前雜亂的聲線不同，聲音也只出自一人——哪裡有先前的瘋癲狂妄狀？落曦聽到的一瞬間莫名鬆了一口氣，然後抬眼望向聲源處。
不看還好，一看就驚得落曦掉了下巴。
眼前的是——一名貌似雌性的……人形水母？
落曦愣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雖然外貌是人形，卻宛如幽靈般，保留著水母觸手下身的身軀，一時忽略了對方剛剛說的話，以及她手上捧著的火玫瑰。
落曦就像是發現什麼新大陸般好奇地盯著。
見落曦許久都沒反應，對方似乎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怎麼了嗎？」
落曦猛然回神，看見她手上的火玫瑰後，這才坑坑巴巴道：「火玫瑰……妳不怕被傷到嗎？」
雌性水母勾了勾嘴角，雖然身體透明，無法讓人清楚看見她的表情變化，可落曦還是從中感覺到她的愉悅。
「放心吧，牠不會傷人。」雌性水母說著，湊近了落曦，將溫馴的火玫瑰放在他的肩膀上，「這是剛出生沒多久的火玫瑰，有很深的雛鳥情節，所以你不用怕他中途跑掉，他會跟著你走的。」
落曦愣了愣，轉頭看了一眼伏在肩膀上的幼魚，神情頓時複雜起來：「……妳為什麼要幫我？」
雌性水母聽後就像是被逗笑了般，銀鈴似的笑聲迴盪著整個空間。
……又是一個令人無法理解的笑點。
「……你從來就沒聽說過嗎？這裡會被外界稱為笛稜之地的『真正』原因？」雌性水母笑夠之後，才又帶著笑意開口道。
落曦點點頭，他曾在記憶裡搜索了一次，娜亞傳給他的資料庫裡，的確沒有記錄到對方所提到的事情。
雌性水母看了落曦誠實的反應後又是一陣輕笑，然後用著溫潤的嗓子娓娓道來。
「笛稜之地，被世稱為萬物母神的子宮，而始祖銀翼，就是在這裡誕生的。而其後代子孫除了被賦予強悍的生命體之外，母神更是以寵愛之名，賜予了專屬神使——也就是我們。」雌性水母說到這，眼神不禁柔和幾分。
「身為銀翼的僕人，我們的任務就是——以不違反世界規則之下，實現銀翼人魚任何願望，也要讓後世的人魚族記住，笛稜之地是銀翼的地位象徵，天生擁有絕對權力。所以你……剛剛用掉了人生只有一次的珍貴願望，換來了這麼一隻……火玫瑰噗哈哈哈哈！」雌性水母講解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落曦聽後嘴角一抽，額間劃下三條槓，終於能理解為什麼他會被嘲笑了。
……不過，多虧她的解釋，他也發現了一個古怪的地方。
落曦垂下眼簾，沉浸在思緒當中。
照對方的說法，她的立場無疑是站在銀翼子孫這邊，並不會傷害到他才對，可娜亞的態度卻讓人覺得這個人是什麼大魔王似的……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瑪歐菈又是誰？
「娜亞？」想到最後，落曦終於忍不住試探性地叫喚了一聲，希望她能給他一個解答。
只不過他發現從剛剛起，娜亞從他與雌性水母對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聲了。
現在依舊沒有。
落曦心下覺得不對，心中繼續叫喚了幾次娜亞，還是杳無音信。
落曦有些急了，竟不管不顧還在大笑的雌性水母，帶著火玫瑰，長尾一甩，瞬間消失在門口處，只留下因力道衝擊而殘餘的羽狀流。
——然而變化就在這一瞬間。
待落曦離開之後，雌性水母止住了笑聲，空間也隨之陰暗下來，無數道聲音又再次出現。
「真是惡劣……可憐的孩子啊，被矇騙了……」
「活在夢境裡的可悲靈魂啊！」
「啊——為什麼不殺了他？為什麼！」
「不、不行……不能就這麼讓他走……得讓他解脫才行……」
「別吵了。」四道聲音用著不同的語氣說話，交雜的聲線震盪著整個空間，最後是清亮又溫和的聲音出聲阻止了這場爭執，聲線與方才落曦見過的雌性水母如出一轍。
「命運已定，他逃不過『那位』的掌控的。」雌性水母說著，透明觸手摩挲著下巴，眼睛微彎，「呵，不論見他幾次，還是覺得莫名的火大啊。」
語落，周圍又附和著四道不同的聲音，似是訕笑，似是感同身受，抑或是悲苦不已的語氣，情緒起伏參差不齊。
雖然聲音此起彼落，可黑暗裡存在的，終究只有那位外表透明、長相柔和的雌性生物。
從頭到尾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