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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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28
一提到王家墓園,在多數人的想像畫面,一定是埋葬著歷代的王族成員,但在魔王統治之下的王國裡,沒有所謂的王族成員,因此能夠入葬在王家墓園的人,唯一條件就是為了魔王大人而死的成員。
從統治初期到現在為止,每個戰死者都會以他生前的席位而安排入葬序列,包含著魔王特別設立出來招攬特殊人才的客卿之位。現今王國裡,唯一公開下葬的客卿,就是在兩百年前,力戰光明教會所派來的名為勇者實為小白鼠,而遭到自己部下所背刺的暴食卿,旗下軍團也為了搶回暴食卿屍體和掩護魔王軍和附近居民撤回王都而誓死斷後,導致暴食軍團回到王都的殘部成員人數不到一成,最終收攏完成的殘部只剩三成,而這些成員陸續散入民間與森林裡,繼續奉行著自己的信念。
暴食軍團的傾滅,在王家墓園歷史裡,不算是個少數例子,而因此立了一個軍團墓碑,刻上了所有陣亡與失蹤成員名字。完成所有程序,超過三公尺高的墓碑豎立起來,暴食軍團殘部成員將自己懷中的花束紛紛地放在墓碑前面,沉默地與軍團長和弟兄們告別,部分成員加入了其他軍團,尤其是與暴食卿最為要好的怠惰卿軍團,而多數成員選擇退役,散入民間裡,成為一位位沉默的提燈者。
怠惰卿在暴食軍團墓碑豎立的時候,帶來了一個背叛者跪地磕頭的石像,放在暴食軍團墓碑前面,其石像的樣貌非常逼真,甚至於臉部表情充滿了恐懼與後悔,讓圍觀者感到相當地驚訝,也讓參與致哀的民眾有了一些想法。事後,在王都內就流傳了不少種傳聞,以怠惰卿親自製裁背叛者的傳聞為廣為流傳。
當時的傳聞是趁亂逃脫的背叛者被極度憤怒的怠惰卿抓住之後,親眼見證了自己家人的死亡慘況,無一倖免。在見證完自己親屬因自己而各種慘死之後,自己也被石化成石像。
這份傳聞,有人解釋成魔王為了告誡國民們不可當叛徒而所流傳著,也有人解釋成是怠惰卿自己所放送出來的,為了宣洩自己的怒氣與避免有下一次的背叛事件。
因不斷地善舉而成為居民愛戴的暴食軍團,又經歷了掩護軍民撤離而傾滅的行動,風光大葬之後的兩百年來,一直都有居民或殘部來掃墓致意,也常常有非人種的殘部與過往戰友敘舊而醉倒在墓碑旁。至於背叛者石像經由怠惰卿表態,須保持整潔,而才沒有被前來致意的居民或殘部成員所汙穢。
一名戴著半截面具的黑髮男子,把自己懷中的一把花束放在暴食軍團墓碑前面,喃喃自語了起來,像是一名暴食軍團殘部成員來跟過往戰友敘舊一般。
哀悼了一段時間之後,這名黑髮男子走向另外一邊的墓園,而這邊的墓園不像是軍團墓園般大規模,雖然也是屬於王家墓園,但部分是因王都擴大而遷葬至此。
黑髮男子憑著他人所告知的訊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墓牌,將另外一個花束放在巨大墓碑前面,伸出雙手撫摸著兩個只刻著名字的墓牌,指腹感受著兩個墓牌名字的刻劃,不斷回想著三個人過往相處的種種記憶,不管是盡情歡笑的記憶,或者是明知不可為而為的悲傷般記憶,甚至於最後一天的種種記憶與之後獨活許久日子的那痛苦般記憶。
「我‧‧‧‧‧‧好想妳們,我真的好想妳們。為什麼‧‧‧‧‧‧」
黑髮男子說完這段話之後,沉默地感受著墓牌上的名字刻劃。在不遠處有一個穿著黑色軍禮服,露出姣好身材的長髮女子,拿著一個普通樣貌的木製盒子,等待著黑髮男子掃墓結束。
過了一段時間,黑髮男子結束了自己的哀悼,走到長髮女子面前,接下原本屬於他的盒子。
「謝謝。」
「抱歉,因為王都要擴建,所以這個盒子就由我保管了。裡面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少,我也有用時間凍結,讓裡面的東西不至於損壞。」
「嗯,謝謝。」
「走吧。」
說完話的長髮女子,伸手撕開空間裂縫,讓黑髮男子先走,而自己後來跟上。
※
黑髮男子回到長髮女子所安排的房間,坐在床上,打開屬於自己的箱子。
木製盒子外表相當地樸實,就像是一般民眾所能夠輕易取得的款式,可以說是一般民眾下葬的殉葬品盒子,這個盒子也可以說是黑髮男子自己的殉葬品盒子。
木製盒子裡面的第一層,放著一把比一個巴掌大沒多少的匕首。在東方人的觀念裡,這種匕首不是用來殺敵用,而是讓身分高貴的女子自殺用的,避免女子自己淪落到更悲慘的境界,名為懷刀,又稱為殉節刀。
這把懷刀的外觀,是雪白色刀柄配上稍為以珠寶點綴過的刀鞘,最大的特點是刀柄把手上刻劃著一個沐字,讓人一看就知道是沐家人的懷刀。
「沐沐‧‧‧‧‧‧」
黑髮男子撫摸著懷刀,回想起了那段與沐沐相處的日子,從沐沐害怕他為日子的開端,到了可以扶著沐沐的手,緩慢地一起前行。那段相敬為賓,卻能夠感受到彼此心意的日子,無奈於兩人身世的差異,始終無法繼續同行下去。
另外一件物品就是一把已經斷成兩節的普通髮夾。款式與樣貌都是相當地樸素,一般民眾可以輕易取得的髮夾,卻是自己第一次送給倩兒的生日禮物。
自己與倩兒一起長大一起練劍,自己不是一個天份高的弟子,也就是比較勤奮一點,而倩兒是個有天分又惹人憐愛的女弟子,一直受到師兄弟的寵愛。
原本送她這一個禮物,也只是表達師兄疼愛她的一點心意,卻從來沒有想到她會是如此珍藏著,直到那一天才被自己發現,但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倩兒‧‧‧‧‧‧」
想起那天兩名鍾情於自己的年輕女子都因自己而死,不禁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繼續沉默著。
木製盒子的第二層就是放著自己的玉佩,用來證明自己身分的玉佩。這個身世害死了很多人,沒有什麼好提的,而且都過去幾百年了,林家是否還存在,自己也不知道。
黑髮男子慶幸自己轉生成史萊姆,雖然這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不過有個好處就是可以把這個盒子安穩地放在自己身體裡面,不再需要什麼樣的衣冠塚。
告別劍客的種種過去,也告別暴食卿的種種過往,接下來的日子,就只是一個領地的總管大人,要好好地代理管好一個小領地。
看著自己左手小指上的那個樸素戒指,不禁地苦笑了起來,他不是不懂這個看起來樸素的戒指會有多可怕的功能,而是他再也承擔不起些什麼了。
面對一個個為了自己所愛而固執的女子,也面對著一個個離去的傷痛,與被留下來的哀傷。
黑髮男子認為再也承擔不起了。
※
黑髮男子回想起那天兩人的對話,到現在還是讓自己感到不知所措。
「為什麼妳要這樣做?」
「因為我愛這樣做。」
「妳這樣做有意義嗎?」
「沒有意義啊,我又拼不過兩個死人,不過成為死人之後,我就會有意義了,你說是吧?」
面對自己埋怨般的質問,說完這般話的長髮女子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當時的自己,也應該是一臉苦笑的表情吧。
更別說現在的自己,透過一些人所給予的暗示,得知了不少相關的事情真相,包含跪在暴食軍團墓碑前的石像。
「我該怎麼做呢?我也不知道‧‧‧‧‧‧」
黑髮男子低著頭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