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了… …
本章節 2755 字
更新於: 2021-05-02
「蘭太郎，我們來睡覺吧！」
五歲的女孩小魚掀開被窩，讓心愛的虎斑橘貓鑽進來。這是小魚每晚闔眼之前最重要的一個動作。女孩與貓緊緊依偎在一起，彼此的心跳聲就是最好的安眠曲。
今晚，小魚尚未熟睡時，爸爸進房來，用他滿是厚繭，溫暖厚實的手，拍撫小魚的背。
「爸爸… …爸爸抱抱。」
小魚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用稚嫩的聲音撒嬌。
「爸爸的小寶貝……」
爸爸將小魚抱起，在爸爸的懷中，小魚再度入睡。
「小魚，爸爸沒用，爸爸對不起妳。」
爸爸見小魚睡熟了，再也止不住激動的情緒，熱淚滾滾而下，爸爸抱著小魚哭得渾身顫抖，而懷中安睡的小魚，卻絲毫沒受到影響。
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爸爸在小魚的額頭上留下一吻，再悉心的將小魚抱回被窩裡。
清晨，收拾好行李的爸爸，臨走前再偷偷看女兒一眼，然後把一份文件擺在妻子的身邊。
「離婚協議書簽好了。我走了，拜託妳好好扶養她長大。錢我每個月會按時匯到妳的戶頭！」
爸爸在離開前，只有這些話對媽媽說。平靜語氣裡，已經沒有一絲的感情或依戀。這些話在媽媽的耳裡，就像針一樣刺。背對著正要離開的丈夫，暗自撇過頭來，數著他離去的腳步，沒有勇氣喚他回頭。婚姻和愛情，終究是斷送在自己的手上。
聽到關門聲的那一剎那，媽媽的淚水潰堤了！手中的殺魚刀和一條已經被剖肚的秋刀魚同時滑落，媽媽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虎堂便當店就是小魚的家，爸爸是老闆。店裡人氣最高，最暢銷的是蒲燒秋刀魚便當。平價的秋刀魚被做成高級蒲燒鰻的口感，肥美的去骨秋刀魚搭配鹹甜開胃的醬汁，讓人忍不住多扒好幾口白飯。
小魚的父母原本是一對高中戀人，年紀輕輕就互許終身。爸爸是便當店第二代，媽媽則是當地診所醫生的掌上明珠。即使兩人的戀情受到女方家長的阻撓，媽媽仍勇敢地捨棄父母供應的優渥生活，毅然決然地與爸爸結婚。
為了讓妻子有好的生活，爸爸從老父親手中繼承了便當店，全心全意的經營。除了祖傳的獨門菜單，店裡的招牌，蒲燒秋刀魚，更是他精心研發的新菜色。老店注入了新的活水，生意也因此蒸蒸日上。然而，忙碌沖淡了婚姻生活中的甜密。為了讓經濟穩定下來，專心在生意上的爸爸，讓妻子有了被忽略的感受。媽媽不能體貼老公的辛勞，誤解也隨著歲月在心中累積。
媽媽從一個溫婉的小妻子，逐漸變成一個隨時都在埋怨的母親。媽媽每天吵每天鬧，為了小魚，爸爸都忍了下來，但夫妻的之間的疏離，卻怎麼樣也回不到原點。
早上七點，小魚按時起床，與蘭太郎一起下樓來吃早餐。
「媽媽，果汁呢？」小魚問。
「爸爸不在，沒有打果汁。」媽媽冷淡的說。
「爸爸呢？」小魚又問。
「趕快吃，吃完準備去上學。」媽媽刻意迴避小魚的問題。
小魚快速地吃完，然後按照慣例，從提著藍色的小桶子走到後門，一群等待早餐的貓咪已經在那裏集合了。小桶子裡裝的是秋刀魚的碎肉，是每日清晨預備便當食材所產生的廚餘。小魚家的秋刀魚，對貓咪們有種特殊的吸引力，貓咪們一吃便上癮，之後就會每天來報到。
六歲大的虎斑貓蘭太郎，就是被秋刀魚吸引過來的。只是，蘭太郎對於小魚的喜愛，遠勝於秋刀魚。蘭太郎不僅是來討食，更黏上了小魚。爸爸看小魚有蘭太郎作伴很開心，也就順理成章的收留了牠。
「不要再玩了，趕快準備好，今天我送你上學。」媽媽打斷了小魚與貓咪們的歡樂時間。
「爸爸呢？怎麼不是爸爸送我上學。」小魚有點情緒了，這讓敏感的媽媽很受不了。
「不要囉嗦！」媽媽不悅的語氣，奪走了小魚早晨的元氣。小魚的生活即將變調，一切苦難才正要開始。
送小魚去幼稚園之後，媽媽回到店裡。繁重的開店準備工作，都落在她一人的肩上。煩躁的她，看著後院那些被秋刀魚吸引過來的貓咪們，覺得格外不順眼。
「去去去！我還得收拾你們吃剩的殘渣，你們以為我很閒嗎？」媽媽一吼，貓兒們便一鬨而散，只剩下蘭太郎一隻。
蘭太郎走向小魚媽媽，抬頭對她喵了一聲。
「你懂什麼？」
對於蘭太郎的關心，媽媽以冷漠回應，接著立刻上樓去，整理小魚的床鋪。
「都是貓毛！大家都要把我逼瘋嗎？怎麼連貓都這樣？」
媽媽掀開小魚的被窩，又是一陣暴怒！
「你給我過來！」
媽媽一把撈起剛走進房的蘭太郎，再直直的走向店門口的腳踏車。把蘭太郎塞進車頭的置物籃，頭也不回的騎向附近的菜市場。
蘭太郎被棄置了！
「把牠放在市場，牠應該能活吧？」
騎車回家的路上，媽媽的內心十分忐忑。
店裡沒有爸爸在，即使有兩位店員，媽媽還是忙不過來，差點就要錯過了接小魚放學的時間。
媽媽急急忙忙的將小魚接回來，在店門口看到了正在舔手的蘭太郎。
「蘭太郎！」小魚喊。
小魚與蘭太郎朝著對方直奔，這是每天放學回家必上演的戲碼。
「還好，牠回來了。」媽媽鬆了口氣，蘭太郎對於小魚的重要性，她心裡明白得很！
晚餐時間～
「媽媽，我要爸爸。」
一整天看不到爸爸，五歲幼兒的耐心已經耗盡了！
「快吃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媽媽不耐煩的回應，讓小魚情緒暴走。
「我要爸爸，爸爸！」小魚開始大哭。
「鬧什麼？再鬧就不準吃！」媽媽吼！
小魚賭氣下桌，蘭太郎隨著她進了房間。
「嗚… …」
不知道爸爸去了哪裡，不安的小魚抱著蘭太郎，躲在被窩裡哭到睡著，眼淚都沾溼了貓毛。
小魚沒有吃晚餐，蘭太郎都看在眼裡。睡著後，小魚鬆開雙手，蘭太郎就從小魚懷裡跳出來，把晚餐的秋刀魚給叼了過來。蘭太郎在小魚臉頰上舔啊舔的，想叫小魚起來吃點東西，哭累的小魚卻怎麼也叫不醒。就在這時，媽媽進房來查看小魚了。
「你這隻壞貓，怎麼可以把食物叼到床上來！」
小魚媽媽簡直要氣瘋了！拎起了蘭太郎，扔進腳踏車的籃子裡，就這樣一直騎！
騎過了好幾個街口，經過大公園，越過離家好幾公里以外的一座橋！蘭太郎再次被拋棄了，這一次，離家好遠好遠。
深邃的琥珀色眼睛望向橋的彼端，蘭太郎一心只想回到小魚身邊。憑著直覺與勇氣，毫不猶豫地朝著家的方向出發。從未離家這麼遠，蘭太郎一度迷失方向，繞了遠路。日出的時候，疲憊的牠才來到大公園門口。看到熟悉的街景，蘭太郎知道自己離小魚不遠了！
沒有蘭太郎在身邊，小魚比平常醒得早。
「蘭太郎！」小魚一醒來便開始尋找愛貓。
「這麼早起來幹什麼？我都還沒睡飽呢！」媽媽抱怨道。
「蘭太郎，蘭太郎，蘭～太～郎！」
從二樓到一樓，小魚一直喊著愛貓的名字，卻遍尋不著牠的蹤影。爸爸不見了，小魚不能再失去蘭太郎，焦急心慌的小魚衝出門外。媽媽聽到開門聲，心裡一驚。
「蘭～太～郎！」呼喚聲變成了哭喊聲，大雨這時候開始下了起來，小魚拔腿向著雨中狂奔。
一台車向小魚駛來，大雨中視線不良，駕駛發現小魚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剎車了！在自己媽媽的眼前，五歲的小小身軀被捲進車輪底下！
「蘭… …」
闔眼前，小魚還念著心愛的牠。急救人員將失去生命徵兆的小魚抬上救護車，歷經千辛萬苦才回到家門前的蘭太郎，看到的竟是這一幕。
救護車鳴笛呼嘯，蘭太郎緊追在後。已經筋疲力竭的牠，用殘餘了力氣跟著救護車跑，終究還是追不上，心碎的虎斑貓癱軟在地。滂沱大雨中，蘭太郎很快便失去了體溫，琥珀眼眸也消失了光澤。（待續）
五歲的女孩小魚掀開被窩，讓心愛的虎斑橘貓鑽進來。這是小魚每晚闔眼之前最重要的一個動作。女孩與貓緊緊依偎在一起，彼此的心跳聲就是最好的安眠曲。
今晚，小魚尚未熟睡時，爸爸進房來，用他滿是厚繭，溫暖厚實的手，拍撫小魚的背。
「爸爸… …爸爸抱抱。」
小魚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用稚嫩的聲音撒嬌。
「爸爸的小寶貝……」
爸爸將小魚抱起，在爸爸的懷中，小魚再度入睡。
「小魚，爸爸沒用，爸爸對不起妳。」
爸爸見小魚睡熟了，再也止不住激動的情緒，熱淚滾滾而下，爸爸抱著小魚哭得渾身顫抖，而懷中安睡的小魚，卻絲毫沒受到影響。
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爸爸在小魚的額頭上留下一吻，再悉心的將小魚抱回被窩裡。
清晨，收拾好行李的爸爸，臨走前再偷偷看女兒一眼，然後把一份文件擺在妻子的身邊。
「離婚協議書簽好了。我走了，拜託妳好好扶養她長大。錢我每個月會按時匯到妳的戶頭！」
爸爸在離開前，只有這些話對媽媽說。平靜語氣裡，已經沒有一絲的感情或依戀。這些話在媽媽的耳裡，就像針一樣刺。背對著正要離開的丈夫，暗自撇過頭來，數著他離去的腳步，沒有勇氣喚他回頭。婚姻和愛情，終究是斷送在自己的手上。
聽到關門聲的那一剎那，媽媽的淚水潰堤了！手中的殺魚刀和一條已經被剖肚的秋刀魚同時滑落，媽媽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虎堂便當店就是小魚的家，爸爸是老闆。店裡人氣最高，最暢銷的是蒲燒秋刀魚便當。平價的秋刀魚被做成高級蒲燒鰻的口感，肥美的去骨秋刀魚搭配鹹甜開胃的醬汁，讓人忍不住多扒好幾口白飯。
小魚的父母原本是一對高中戀人，年紀輕輕就互許終身。爸爸是便當店第二代，媽媽則是當地診所醫生的掌上明珠。即使兩人的戀情受到女方家長的阻撓，媽媽仍勇敢地捨棄父母供應的優渥生活，毅然決然地與爸爸結婚。
為了讓妻子有好的生活，爸爸從老父親手中繼承了便當店，全心全意的經營。除了祖傳的獨門菜單，店裡的招牌，蒲燒秋刀魚，更是他精心研發的新菜色。老店注入了新的活水，生意也因此蒸蒸日上。然而，忙碌沖淡了婚姻生活中的甜密。為了讓經濟穩定下來，專心在生意上的爸爸，讓妻子有了被忽略的感受。媽媽不能體貼老公的辛勞，誤解也隨著歲月在心中累積。
媽媽從一個溫婉的小妻子，逐漸變成一個隨時都在埋怨的母親。媽媽每天吵每天鬧，為了小魚，爸爸都忍了下來，但夫妻的之間的疏離，卻怎麼樣也回不到原點。
早上七點，小魚按時起床，與蘭太郎一起下樓來吃早餐。
「媽媽，果汁呢？」小魚問。
「爸爸不在，沒有打果汁。」媽媽冷淡的說。
「爸爸呢？」小魚又問。
「趕快吃，吃完準備去上學。」媽媽刻意迴避小魚的問題。
小魚快速地吃完，然後按照慣例，從提著藍色的小桶子走到後門，一群等待早餐的貓咪已經在那裏集合了。小桶子裡裝的是秋刀魚的碎肉，是每日清晨預備便當食材所產生的廚餘。小魚家的秋刀魚，對貓咪們有種特殊的吸引力，貓咪們一吃便上癮，之後就會每天來報到。
六歲大的虎斑貓蘭太郎，就是被秋刀魚吸引過來的。只是，蘭太郎對於小魚的喜愛，遠勝於秋刀魚。蘭太郎不僅是來討食，更黏上了小魚。爸爸看小魚有蘭太郎作伴很開心，也就順理成章的收留了牠。
「不要再玩了，趕快準備好，今天我送你上學。」媽媽打斷了小魚與貓咪們的歡樂時間。
「爸爸呢？怎麼不是爸爸送我上學。」小魚有點情緒了，這讓敏感的媽媽很受不了。
「不要囉嗦！」媽媽不悅的語氣，奪走了小魚早晨的元氣。小魚的生活即將變調，一切苦難才正要開始。
送小魚去幼稚園之後，媽媽回到店裡。繁重的開店準備工作，都落在她一人的肩上。煩躁的她，看著後院那些被秋刀魚吸引過來的貓咪們，覺得格外不順眼。
「去去去！我還得收拾你們吃剩的殘渣，你們以為我很閒嗎？」媽媽一吼，貓兒們便一鬨而散，只剩下蘭太郎一隻。
蘭太郎走向小魚媽媽，抬頭對她喵了一聲。
「你懂什麼？」
對於蘭太郎的關心，媽媽以冷漠回應，接著立刻上樓去，整理小魚的床鋪。
「都是貓毛！大家都要把我逼瘋嗎？怎麼連貓都這樣？」
媽媽掀開小魚的被窩，又是一陣暴怒！
「你給我過來！」
媽媽一把撈起剛走進房的蘭太郎，再直直的走向店門口的腳踏車。把蘭太郎塞進車頭的置物籃，頭也不回的騎向附近的菜市場。
蘭太郎被棄置了！
「把牠放在市場，牠應該能活吧？」
騎車回家的路上，媽媽的內心十分忐忑。
店裡沒有爸爸在，即使有兩位店員，媽媽還是忙不過來，差點就要錯過了接小魚放學的時間。
媽媽急急忙忙的將小魚接回來，在店門口看到了正在舔手的蘭太郎。
「蘭太郎！」小魚喊。
小魚與蘭太郎朝著對方直奔，這是每天放學回家必上演的戲碼。
「還好，牠回來了。」媽媽鬆了口氣，蘭太郎對於小魚的重要性，她心裡明白得很！
晚餐時間～
「媽媽，我要爸爸。」
一整天看不到爸爸，五歲幼兒的耐心已經耗盡了！
「快吃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媽媽不耐煩的回應，讓小魚情緒暴走。
「我要爸爸，爸爸！」小魚開始大哭。
「鬧什麼？再鬧就不準吃！」媽媽吼！
小魚賭氣下桌，蘭太郎隨著她進了房間。
「嗚… …」
不知道爸爸去了哪裡，不安的小魚抱著蘭太郎，躲在被窩裡哭到睡著，眼淚都沾溼了貓毛。
小魚沒有吃晚餐，蘭太郎都看在眼裡。睡著後，小魚鬆開雙手，蘭太郎就從小魚懷裡跳出來，把晚餐的秋刀魚給叼了過來。蘭太郎在小魚臉頰上舔啊舔的，想叫小魚起來吃點東西，哭累的小魚卻怎麼也叫不醒。就在這時，媽媽進房來查看小魚了。
「你這隻壞貓，怎麼可以把食物叼到床上來！」
小魚媽媽簡直要氣瘋了！拎起了蘭太郎，扔進腳踏車的籃子裡，就這樣一直騎！
騎過了好幾個街口，經過大公園，越過離家好幾公里以外的一座橋！蘭太郎再次被拋棄了，這一次，離家好遠好遠。
深邃的琥珀色眼睛望向橋的彼端，蘭太郎一心只想回到小魚身邊。憑著直覺與勇氣，毫不猶豫地朝著家的方向出發。從未離家這麼遠，蘭太郎一度迷失方向，繞了遠路。日出的時候，疲憊的牠才來到大公園門口。看到熟悉的街景，蘭太郎知道自己離小魚不遠了！
沒有蘭太郎在身邊，小魚比平常醒得早。
「蘭太郎！」小魚一醒來便開始尋找愛貓。
「這麼早起來幹什麼？我都還沒睡飽呢！」媽媽抱怨道。
「蘭太郎，蘭太郎，蘭～太～郎！」
從二樓到一樓，小魚一直喊著愛貓的名字，卻遍尋不著牠的蹤影。爸爸不見了，小魚不能再失去蘭太郎，焦急心慌的小魚衝出門外。媽媽聽到開門聲，心裡一驚。
「蘭～太～郎！」呼喚聲變成了哭喊聲，大雨這時候開始下了起來，小魚拔腿向著雨中狂奔。
一台車向小魚駛來，大雨中視線不良，駕駛發現小魚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剎車了！在自己媽媽的眼前，五歲的小小身軀被捲進車輪底下！
「蘭… …」
闔眼前，小魚還念著心愛的牠。急救人員將失去生命徵兆的小魚抬上救護車，歷經千辛萬苦才回到家門前的蘭太郎，看到的竟是這一幕。
救護車鳴笛呼嘯，蘭太郎緊追在後。已經筋疲力竭的牠，用殘餘了力氣跟著救護車跑，終究還是追不上，心碎的虎斑貓癱軟在地。滂沱大雨中，蘭太郎很快便失去了體溫，琥珀眼眸也消失了光澤。（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