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時器的正確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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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4-09
第三章.計時器的正確用法
依舊蔚藍的天空,相比到處是戰火的地面,宛如兩個世界,同時存在於一個空間──混亂和平靜。
──什麼才是我在末日中追求的?
即便少女心裡已經有個底了,但她還是忍不住的質問自己,說不定是為了在殺戮之外的空檔,能好好的整頓自我吧。
她回到了機車旁邊,看了一眼油表上停止浮動的數字,又看了一眼時間。
還剩下二十分鐘……。
出於還有不少時間,她決定先把機車放在這裡,改用其他噪音較小的交通工具前往實驗室。這樣一來那些喪屍會因為失去了聲音來源而停止追擊吧。
她望向四周,搜索著其它交通工具。她從剛才出來的商店的外頭,拿來了一輛積滿灰塵,但功能還算正常的自行車。用和騎機車一樣的方式跨上坐墊,裡頭硬質的填充物讓她很不習慣,相較於機車的座墊完全不能比。一個純粹是一塊裹著海綿的塑膠,另一個則是其他填充物的真皮坐墊。
雖然坐起來很不舒服,也只能暫時忍一忍了。
她雙腳放在踏板上,小腿的疼痛對她來說依然是個困難,明顯的齒痕外輪廓,以及被扯下一小塊肉的傷口。除此之外,在傷口底下,還有一道挺長,但是不怎麼深的傷口。
由於腎上腺素的關係,她現在依舊沒感受到太大的痛覺,不過再過一段時間應該就會感受到痛覺了。因此只能趁這時候到實驗室,然後再拿一些藥品包紮。
她出了加油站後,先是往前騎過幾個十字路口,然後掉頭轉進窄小的巷子抄捷徑,省下了繞一大段路的時間。
她來到了被她稱作實驗室的地方,從外觀上來看,和普通的辦公大樓沒什麼區別,連門口也沒有架設檢驗身分的儀器。裡頭的地板上散落了各種文件,普通的A4影印紙,一些零零散散的原子筆。她撿起了的上的文件快速的翻閱了一下,全都是很正常的文書資料,像是會議記錄和預算審查,或是一些不同領域的論文,以及一些信件,完全不會讓人起疑的偽裝。
忽略過地上那些毫無參考價值的文件,少女探頭進了大樓的玻璃門,確認沒有多餘的喪屍後才放心的進去。
大樓的一樓,是一個很樸素的櫃台,地板鋪了深藍色的地毯。從大門走進去的左右手邊,往裡頭看去是好幾間會客室,這條長廊則是舖了深紅色的地毯,以及地板和牆壁都採用了間接照明的設計,和少女想像中的「實驗室」不大一樣。長廊上的會客室,每間大概都是七、八坪的大小,放著幾張奢侈的羊皮沙發,和雅緻的玻璃小桌子。
她沿著宴客室一旁的走廊,往盡頭走去。那一樣是一間宴客室,裝潢和其它間並沒有不同,門上掛的門牌也都符合順序。
她坐在了裡頭的沙發上,抱著胸低頭沉思了些許,隨後彎下腰,忍受著地毯上累積許久的灰塵在沙發的底下摸索著甚麼。
突然間她似乎碰到了甚麼東西,發出了像是氣閥洩氣的聲音。她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顫抖了一下,但還是故作鎮定的站了起來。
看了一眼沙發和地板間的細縫後,確認縫隙中透出一絲似有似無的亮光後,她把沙發往兩側推開。一道老舊的鐵製活門出現在她眼前,她毫不猶豫地打開,順著裡面的梯子往下爬。對於眼前的未知,充滿了堅定。
不,這對她來說早已不是未知,而是手中握有的,有利的籌碼。
憑藉著印象中的記憶,她穿越了設計來刻意讓人迷路,內裝像是飛機裡的走道的迷宮。灰色的地毯讓摩擦力增加,行走變得有些困難。這類似於迷宮的地方,在角落都架設了一支監視器。
除了監視器之外,平淡無奇的地板,和米白色的牆壁,時不時會有些突兀之處,像是在引誘人觸碰。利用了人類犯賤的心理,促使觸發機關。
身為智慧凌駕於其他物種的生物,因為自己的好奇心,而弄死自己,這簡直是在白痴不過的事情了。
即便抑制住了好奇心,在地毯底下也有隱藏的機關。例如只要一踩到就會降下前後閘門,然後開始釋放毒氣的機關,還有一些極度惡趣味的陷阱。有些可能不致死,但也大概會賠上半條命。
少女憑藉著依稀的記憶,在各種牌回於生死間的抉擇後,來到了唯一沒有陷阱的一段路,卻也是最容易迷路的地方。經過了一段時間,少女順利的繞過了幾個轉彎處,和迷惑人的一些障礙後,她來到了一座貼有黃色標籤的雙層玻璃門。
那玻璃門乾淨的極為不可思議,像是每天有人負責替它修繕。而且從外面看進去,由於玻璃的設計關係,連一丁點細節也沒辦法看見。
玻璃門四周並沒有任何機關能觸發,只有它的右上角有一個閃爍著紅燈的監視器。
只見她凝視著監視器大約三秒鐘,然後右手貼著玻璃門,外層的玻璃門就自動的打開了。
她站到了內外層的隔間,接受了自動全身消毒後,內層的玻璃門也很快地打開了。
裡頭的景象使她感到有些驚訝,純白的布景,彷彿在向眼睛的感光部件宣告著主權,只有零星的其它顏色出現。
這裡的一切完全符合她對這裡的印象,還有些超乎了她的期待。雖然她很像仔細的看這裡還有甚麼東西。
然而已經沒時間了,只剩下七分鐘了。在前面迷宮的部分比她想像中的耗時,因為對這裡僅有幾次見過的印象,破碎的記憶和現實之間,倘若有任何一處遺漏的話,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她來到房間裡唯一的一扇粗獷厚重的鐵門前,上頭寫有紅色字樣的DANGER,以及門框上的密封膠條,使得她開始警戒起來。
她手壓著門把,身體則是靠在門上,緊貼著門,防備著有什麼東西衝出來。推開門後,裡頭只有一張擺滿試管塑膠製的廉價桌子,一個存放藥劑的保冷櫃,和一個放在保冷櫃旁邊,上鎖的乾燥箱。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扇氣閥門,她原本打算進去看看的,不過裡頭的嘶吼聲讓她感到不妙,最終還是縮回了正在撫摸著氣閥開關的手。她在保冷櫃前看了許久,雖然全是一些英文的專有名稱,不過她很確定裡頭並沒有她要的東西。她放眼那張桌子,上頭有一大串鑰匙。其餘的全是一些沒有用的廢紙和奇怪顏色的藥品。
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沒有耐性一個個翻找桌上的東西,於是她粗魯的抓起鑰匙,蹲在乾燥箱旁邊,一把一把的試。
只剩不到一分鐘,她卻還有超過二十把的鑰匙要試。她漸漸緊張了起來,手汗打濕了鑰匙,這讓她為了抓穩鑰匙而必須慢下動作。她在心中倒數著時間,使得因為房間裡詭異的氣氛而分了神的腦袋又更無法專注。
寧靜的房間,空無一人。她卻感到有股無聲的耳語縈繞著她的四周,逐漸在身後凝結成一團人影,露出了諷刺的表情,訕笑著她的窘境。
在這一起一伏的懸念之間,與時間賽跑的緊張感持續挑逗著交感神經。
戰鬥或逃跑?
類似的問題毫無顧忌的佔滿了思緒,不存在的聲音和無謂的問題排擠著注意力,在那迷途的猶豫之中──
──鏗
一整串鑰匙像搖鈴一樣,砸向磁磚地面之時,發出了擊碎希望的聲響……。
情急之下,她拿起整串鑰匙,挑了個最不起眼、最破舊、佈滿鐵鏽、上頭連一絲記號痕跡也沒有的鑰匙,硬生生的塞進了鑰匙孔。
奇蹟般的,乾燥箱被打開了。
她拿了一劑血清抗體,拿起了桌上的針筒,刺破了鋁箔封膜,吸取了裡頭的液體。
正當她為此鬆了一口氣之時,說不上來的噁心感席捲了全身,無法抗拒的癱倒在的。她的四肢只能勉勉強強的稍微移動,而且毫無正常人該有的體溫,那是比冰冷的磁磚還要更寒冷的溫度,宛如死神對她的嘲弄。
──該死,前兆比我想像的快。
肌膚的每一吋彷彿有電流不斷竄過,從還仍有一些知覺,到近乎什麼也看不到、聽不到、也聞不到。
宛如身處在毫無方向感的漆黑之中,從冷靜到極度惶恐,理智潰堤般的迅速瓦解,到最後一點也不剩。
──我還不能死……。
對她來說,還有那個她僅剩的,最為珍視的家人。
要是變異成喪屍的話,不就甚麼事也做不了了嗎?
豆大的淚珠滑過她的臉頰,宛如劃破皮膚一般,滲血似的滾燙。
少女用著最後的力氣,爬向了厚重的鐵門。她伸展著手臂,死死的握住了門把,撐起整個身子。
用了全身的重量壓在門把上,厚重的鐵門被打開了一個拳頭寬的隙縫。她把右手伸出隙縫,抓著門框,將身體往外拽出去。
吶……。
你等著。
「我是……不可能輸給這種垃圾東西的。我一定……一定……會再見到你的。」
說完話後,少女便失去了意識的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