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社團活動肯定是禁止暴力、色情、精神汙染事件的(7)

　　「則恩，你看這個手機的功能好多喔！」
　　「是、是嗎？」
　　星期六，因為昨天的約定，我和鈴央到市中心的手機專賣店挑選適合她的手機。
　　本來以為隨便挑一下，馬上就可以把這件事情給結束的。
　　沒想到．．．．．．
　　光是申辦新的門號就花了不少時間，而且，在選擇手機的時候，遇上的又是特別愛推銷的店員。
　　坦白說，我不擅長應對這種類型的人。
　　「男朋友覺得怎麼樣，這支手機和女朋友看起來很相襯吧。」
　　原本只和鈴央交談，完全無視我的店員，突然把話題甩給我。
　　她注意到了。
　　就算我在一旁一句話也沒有說，鈴央還是熱烈的想和我討論，說到底，鈴央會以我的意見為主。
　　換句話說，只要我說好，鈴央就一定會買下。
　　「只要能夠通話就好了。」
　　這是我的真心話。
　　本來帶鈴央來購買手機的理由，就只是為了和她連絡而已。
　　而且，我才不是什麼男朋友。
　　「可是呀，相機功能也是很重要的吧。」店員突然拿起手中的手機，喀擦的拍下了我和鈴央的合照：「像這樣，如何？」
　　「好、好像很不錯耶。」
　　鈴央明顯動搖了。
　　雖然，都是一些平常不會用上的功能，不過，直到剛剛都還在熱心解說那些複雜系統的店員，突然改變攻勢，採取了應對年輕情侶的特殊戰法。
　　手機的功能還是價格，通通不重要。
　　只要投其所好就行了。
　　「是吧，妳看唷，還可以去ＡＰＰ商店下載修圖軟體，然後，把照片修得美美的。」
　　「真的耶──」
　　我還煮的勒。
　　這已經跟手機本身的特色無關了好嗎，只要是智慧型手機，哪一台不能去ＡＰＰ商店下載軟體？
　　這店員有點太過了，再這樣下去，鈴央肯定會花冤枉錢，買下不適合的機子。
　　「不用搞得那麼複雜，和我這台手機一樣的型號就可以了。」
　　掏出自己的手機，我一反剛剛無所謂的態度，強勢的插入她們的話題。
　　「這個呀．．．．．．」
　　店員遲疑了一下。
　　因為我也是最近才換手機的，所以這個型號肯定不算是過氣，而且比起隨便購買店員推薦的熱門商品，不如直接選擇和我一樣的機種。
　　至少我也使用過一段時間了，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保證程度相對較大。
　　「妹妹覺得怎麼樣，要和男朋友用情侶機嗎？」
　　咦，等一下－
　　「情、情、情侶機嗎。」
　　「等一下，我沒這個意思！」
　　「有打算就早說嘛，想和女朋友用一樣的手機，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不要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
　　不是這樣好嗎－
　　店員大姐，不要一臉「啊，好青春呀」的表情點頭祝福我們好嗎，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決、決定了，這個型號的手機就好了。」鈴央語帶羞澀：「跟則恩一樣的型號，我想要。」
　　「鈴央，不用勉強的，其實其它手機也有．．．．．．」
　　「不勉強。」鈴央抬頭仰望著我：「則恩覺得不好嗎？」
　　嗚．．．．．．
　　「很好。」
　　最終，我還是屈服了。
　　這也沒什麼好害羞的嘛—本來想這樣說服自己的。
　　不過沒用，只要想到情侶機三個字，我的耳根就會發燙。
　　所以，羞恥就羞恥吧，鈴央開心就好，我頂多只能這樣思考而已。
　　
　　店員大姐也真是服務業的典範，在我們要離開之前，還親切的對我揮揮手，說著：「加油唷。」這樣替我打氣著。
　　
　　
　　「你好像不太開心。」
　　步出手機專賣店，鈴央立刻關心臉色不好的我。
　　「沒有，我只是單純不太會應付那種類型的店員。」
　　「不是因為情侶機而生氣嗎？」鈴央怯怯地問著。
　　剛買完手機的她，明明前一秒還興高彩烈的，如今，她卻低下了頭，露出了滿是愧疚的表情。
　　「不生氣。」接過鈴央手中裝有手機的小提袋，我硬是擠出能讓鈴央放心的笑容。
　　「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帶妳去吃點好吃的。」
　　「約會嗎？」
　　得寸進尺的傢伙。
　　算了，如果這麼認為，可以讓她開心一點的話。
　　比起難過的表情，我更喜歡她的笑容。
　　「冰店，想去吃冰！」
　　「妳可以吃冰嗎？」
　　我自然地提出疑問。
　　就算已經出院了，身體尚未完全復原的鈴央，能做些什麼，不能做些什麼，我並不是完全明白。
　　「完全沒問題。」
　　她是這麼肯定的和我保證。
　　可我完全沒辦法相信。
　　當然啦，我是一點也不想掃興的，可是，鈴央的身體狀況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我打個電話問問伯父好了。」
　　拿出手機，我正準備撥通電話時，鈴央一把搶過了手機，還將它給關機。
　　「鈴央．．．．．．」
　　「現在是約會吧，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們。」她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機，任性地說著。
　　「這不算打擾吧？」
　　「算。」
　　約會嗎，雖然順勢接受她的意思，但就我而言，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
　　「你的手機我沒收了。」
　　「還講不講理呀。」
　　「我的手機在你那裡，你的手機在我這邊，合情合理！」
　　啊。
　　被她一說，我舉起了手中的小提袋，裡頭確實裝著她新買的手機。
　　真是服了她了。
　　是我主動要幫她拿東西的，現在也不可能把東西塞回去給她。
　　只能順著她的意思走了吧。
　　「明白了。」
　　她開心的點點頭，接著把我的手機塞進了她小外套的口袋中。
　　「走吧、走吧。」鈴央興奮的拉著我的手，向我展現出，我最喜歡的那個笑容。
　　
　　冰店就在附近，大約一條街的距離。
　　我和鈴央就這樣一邊聊天，一邊散步過去。
　　「昨天在學校有遇到什麼事情嗎？」
　　昨天是鈴央第一次到高中報到。
　　以年紀來說，鈴央理當是和我一樣的二年級學生，但，因為疾病休學的關係，她必須從一年級開始就讀。
　　也因此，我和她在學校，基本上沒有機會碰面。
　　「沒有什麼大問題唷，本來還很擔心，我這樣中途插班，會不會有異樣的眼光，還是被排擠，結果沒有這種事情，是我想太多了，同學們都是好人呢。」
　　「才剛開始而已，現在還看不出來吧，要是真的被別人欺負了，記得和我說哦。」
　　超級擔心。
　　她傻傻的性格常常得罪到別人卻不自知。
　　「則恩擔心太多了。」
　　「是妳太樂觀了。」
　　
　　「哇──那個是什麼。」
　　一到冰店外頭，鈴央就像個孩子一樣，飛奔到招牌下方。
　　將雙手舉高，她跳呀跳的手指上方的招牌。
　　「好像很好吃耶！」
　　恩，招牌做得確實不錯。
　　用來吸引小朋友是個上策。
　　招牌上面的冰品，或許都是店內的實際產品，不過，那肯定是修圖過的。
　　
　　「不要在外面跳了，我們趕快進去吧。」
　　「好— —」
　　隨著我的腳步，鈴央和我一起踏入了有著典雅設計的室內。
　　整體而言應該是走北歐的小木屋風格。
　　店內的桌椅也看得出來是訂製過的，有別於市面上便宜的木製桌椅，有著異常精緻的雕工在上頭。
　　或許是店長的興趣，店內有不少的書櫃，而上頭除了書本以外，有些隔層上，則是擺放著精美的手工藝品。
　　以前我只有在外頭撇見過一眼，進來還是第一次。
　　裡頭的空間，讓我不經意的，將手摸向自己的錢包。
　　「吃得起嗎．．．．．．」自言自語著，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音量。
　　「要吃什麼？」
　　「阿爾卑斯的巨峰！」
　　給我稍等一下！
　　那是什麼古怪的名字，而且一聽到那個「巨」我的不安就衝上了最高點。
　　而且，這種名字對不上實際商品的狀況，是專屬於冰品店的特色嗎？
　　阿爾卑斯？
　　我完全沒辦法想像端出來的樣子會是哪樣。
　　唯一能夠確定的，這種東西的價格肯定－
　　咦？
　　還、還算挺便宜的。
　　這是家有良心的店家？
　　我驚訝地盯著櫃檯上方的價目表。
　　「？」站在櫃台的，是名高挑的金髮帥哥，他帶著困惑的笑容注視著我。
　　「不好意思，我有點傻住了。」
　　「我取名字的品味不太好吧。」
　　「啊，不、不是。」我比較在意的是價格。
　　「本來是想要製造一點特色，結果卻變成了，光看名字根本不知道是什麼鬼的品名了。」
　　啊，感覺得出來。
　　所以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店長嗎？
　　你倒是跟我解釋一下，什麼樣的冰品，會讓你取出「阿爾卑斯的巨峰」、「飛越峽谷的艾可」、「極光的一端」這些名字呀．．．．．．
　　「對了，阿爾卑斯的巨峰，我建議兩個人一起吃就好了。」
　　兩個人一起吃嗎－
　　「就一起吃吧。」一旁的鈴央接受了這樣的提議。
　　也不是不行。
　　
　　
　　我的荷包負擔的起，這點算是讓我鬆了一口氣。
　　正當我這麼思考的時候，之後送來的「阿爾卑斯的巨峰」讓我著實吃了一驚。
　　恩，真的是巨峰。
　　「恩姆— —」
　　率先抄起湯匙的鈴央，在把第一口放入口中的同時，發出了暢快的呻吟聲。
　　大概很冰吧。
　　不等鈴央發出感想，挖起第一口，我也立刻送入嘴裡。
　　涼意在口中擴散，瞬間影響了全身，煉乳的滋味在口中徘徊，而那股冰涼的快感，則是直達腦門，我的腦袋就像被凍結了。
　　「有點不妙呀，這東西。」
　　「超好吃的。」
　　「嗯。」
　　無法否認，這東西雖然名字很怪，體積巨大到駭人的程度，但是，真的很好吃，讓人無法停止的一湯匙一湯匙往嘴裡送。
　　
　　「聽說，則恩被三年級的學姐拜託寫舞台劇的劇本？」
　　「咳咳咳。」
　　在碗裡的巨峰被我們吞噬到剩下小丘陵的時候，鈴央突然丟出了我不想提及的話題。
　　「沒、沒事吧。」
　　「只是不小心噎到而已，不重要。」清一清喉嚨，我臉色凝重地反問：「重點是，剛剛的事情是誰說的，妳怎麼知道？」
　　「同班同學呀。」
　　「這種事情怎麼會傳到一年級去呀。」
　　「就是昨天我們一起吃早餐的那位學妹，好像叫做雨琴吧，是她和我提起的。」
　　「那個混蛋。」
　　而且說起來，她為什麼知道這件事情。
　　「我記得則恩很擅長寫小說吧，去試試看呀，寫劇本耶，難得有這樣的機會。」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
　　或許是因為這句話似曾相識，心頭一緊，過去的那份懊悔再次湧上心頭。
　　「我不會去寫的。」
　　「為什麼？」
　　鈴央疑惑地盯著我瞧。
　　都是為了妳，這樣說的話，算是推卸責任嗎？
　　臉色一沉，我放下湯匙。
　　「咦，我一個人解決不掉啦。」
　　「可是，我吃不下了。」
　　「不要這樣啦，嗚嗚。」
　　撇開頭，我往窗外望去。
　　凝視著窗外的天，朵朵白雲飄過，將高掛的太陽給遮住了。
　　外頭的風似乎很大，搖動了滿樹的枝葉。
　　肯定很涼爽吧。
　　「則恩。」
　　「嗚— —」
　　一回頭，鈴央就把裝有冰品的湯匙往我的嘴裡塞入。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鈴央一改剛剛的笑容，帶點憂傷的氣息說著。
　　又讓她擔心了。
　　
　　「知道了。」
　　重新拾起湯匙，我和鈴央合力把剩下的冰品全部解決。
　　
　　「東西也吃完了，差不多該回去了？」
　　在離開冰品店後，我這麼建議著。
　　然而，鈴央的臉上寫滿了不願意。
　　「不要。」鈴央再次鬧了憋扭：「想和你再多待一會。」
　　「伯父伯母會擔心吧，太晚回去的話。」
　　「不會，和你在一起的話，他們很放心的。」
　　哪有這回事。
　　還記得以前我們參加同學的慶生派對，結果太晚回去，伯父當時的表情嗎？
　　他來迎門時，手裡拿的菜刀，是因為正好在煮飯，忘了把它放下，還是什麼原因，我到現在還是不敢想。
　　．．．．．．
　　不對，她怎麼可能還記得。
　　只有我記得而已。
　　
　　「我不管啦，反正你的手機在我這邊。」
　　鈴央從口袋裡掏出我的手機，高高的將它舉起。
　　就像是迪士尼電影的獅子王中，拉飛奇高舉辛巴那經典的一幕。
　　耍賴不成，改用威脅的嗎．．．．．．
　　我的手機徹底地變成人質了，這可怎麼辦呀。
　　所幸的是，撕票這事，她是幹不出來的。
　　
　　「唉．．．．．．看電影如何？」
　　「電影？」
　　「恩，看完就回家。」
　　「唔．．．．．．」
　　比起帶她去其他地方，結果她又逛到不想回家，還不如選擇看電影，至少電影放映結束後，就沒有什麼理由繼續留下了。
　　當然，我也可以選擇無視她的任性，就這樣把她揣回家。
　　理論上，我是做得到的。
　　只是，心裡不願意而已。
　　「看完就回家嗎？」
　　「對，看完就回家。」
　　縱使鈴央不滿的鼓起了腮幫子，我也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我也想和妳相處久一點，這種話我是說不出口的。
　　說不出口，也做不到。
　　我能做的，只是配合著妳的任性，滿足我的任性而已。
　　只能這樣，再多，就要違規了。
　　
　　那之後，我們到了電影院門口，卻遇上了我暫時不想碰面的人。
　　果然，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