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兇之日黑化日

　　
　　『你很喜歡我嗎？』
　　
　　回憶中的黑髮男孩，可愛的臉蛋彎起天真的笑容……
　　
　　『那……不管我做多少討厭可怕的事，你都會像現在一樣喜歡我嗎？』
　　
　　我搖了搖頭，想把那些突然冒出的回憶甩出腦袋。不想想太多和景毓有關的事，我儘快去車站把所有行李運回來、整頓完，便查了地圖往最近的同志酒吧，尋找能讓我銷魂縱慾的可愛少年，解決了生理需求就不用去饞那個不對我胃口的肉體，否則光是知道他在隔簾之後我就心神不寧。
　　
　　就算在太陽還未西沉的明媚午後，依然有著燈紅酒綠、杯觥交錯的地方，為了貪歡又不想負起任何責任的我們，門庭大開。先點一杯酒，讓酒精醺醉了精神，再於等待他人搭訕的前檯人群中尋找打扮清純可愛的『女孩』，看對眼了就約，性致來了就算只是在廁所，能爽一把就夠了。
　　
　　「呃、啊！天，好厲害！」
　　
　　淫靡的肉體撞擊聲響徹小小密閉空間，穿著可愛短裙的少年一條腿跪在馬桶蓋上、蹺高屁股任我衝撞，在我身下晃盪著不停淌洩淫液的性器，愉悅得浪叫聲不止，直到射了，他才攀在水箱上低頭喘個不停：「好爽，你幹得我好舒服……我們的身體好像還挺合得來，還能約下次嗎？是你的話，我好像能固定下來？」
　　
　　因為這裡的人看一看，像我這樣體格的純一似乎為數不多啊。雖然出入這裡的人看對眼就能做，不過當然，遇到還不錯的能固定下來是最好不過，只是像他這樣的漂亮男孩，剛剛就見到了不少個，我想，我還能再多試幾台車？總之他想固定砲友，我可沒有。
　　
　　戴著套子的老二射完後，疲軟地滑出他的小穴，他親暱地抬頭像是要向我索吻，我難免偏頭避開笑起－－別傻了，下面有套子保護上面可沒有，我可不想從你的嘴裡吃到別的男人的東西，那該有多噁心？
　　
　　「都隨便找人做了還會介意要不要接吻啊？奇怪的人。」
　　
　　「我是想讓你吃我的，可不是我想吃你的，哪裡奇怪了？」
　　
　　想了想，反正目前也只是暫時租在景毓那裡，就算給了地址也是給他添麻煩，我自個兒不曉得何時要搬走，我又沒虧，給手機號碼也無所謂，膩了就封鎖吧。
　　
　　「地址電話可以給你，不過呢，我有個特別的要求。」揚起嘴角，給了眼前這漂亮男孩一個壞笑：「想來找我約，要穿裙子、打扮成女孩的樣子，像現在這樣，我喜歡偽娘。」
　　
　　我喜歡幹穿得像女孩的可愛男孩，但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不能讓景毓知道我是同志。
　　
　　他調皮地吐了吐可愛粉嫩小舌：「好吧，反正我本來就喜歡打扮成女孩的樣子。」
　　
　　在那之後，我們交換了電話地址與暱稱，他叫我『老頭』，因為我的一頭銀白髮色，雖然不怎麼喜歡，但算了反正我也沒打算對他認真。而他呢，要我叫他『小貓咪』，說是他跟貓咪一樣喜歡自由自在，但我想，這店裡的『貓』很多，隨便了。
　　
　　「想你的時候我再去找你吧？」他甜甜笑著，拭淨裙襬和吊帶襪上的體液。
　　
　　他長得很可愛，我容忍度還是能提升不少的：「先打個電話，突然衝過來也不曉得我有沒有在上班。」
　　
　　發洩夠了，我離開酒吧，天色已晚，也接到了景毓的電話，雖然有點驚嚇，但想想，訂契約的時候就已經交換彼此的聯絡方式，他有我的號碼一點也不意外，也就穩了穩沒來由的心慌，接起他的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他要死不活的聲音：「喂！等下有沒有要回來？有的話給我帶晚餐啊！中午忘了吃現在快餓死啦！」
　　
　　「哈？」
　　
　　「不是說有幫忙家務可以折抵租金嗎？我家有機器管家在，你就沒想過『家務』是啥？就是不能讓老子餓死啊！快點！我要食物！」
　　
　　這傢伙怎麼回事？出錢就自以為是老大嗎？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不過看樣子，的確是會玩遊戲玩過頭忘記吃飯。想想我剛才也只喝了一杯酒，現在正巧空著肚子，買回去一起吃也好：「好啦，你想吃什麼我帶回去。」
　　
　　「我餓到啥都行了……嗚……」
　　
　　搞什麼有必要哭嗎？算了，想也知道是哭假的，怎麼過了些年，個子高了性子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有夠任性還是個戲精。
　　
　　「那我看著辦啦。」掛掉電話後，我往最近的一間快餐店去，看著琳瑯滿目的菜單……想起，這傢伙似乎很怕吃辣的？不知道現在還怕不怕？試試看吧？
　　
　　跟店家包了兩碗酸辣粉，回到他家、也同時算我家的房間，他橫倒在沙發上一副餓死的模樣，看得我想笑：「欸我回來了。」
　　
　　這句話出口的時候，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曾經，我希冀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回到金苑等待的、點上溫暖燭光的家，他會穿著圍裙，以著溫柔笑容、清澈明眸，來迎接我，給我一個溫暖擁抱，而無論我有多辛苦疲憊、吃了多少嘻笑怒罵，在那擁抱之中一切都會得到昇華，我愛他，一切生活苦難我都能為他捱下。
　　
　　然而，這些美好想像，屬於另一個男人，不是我。
　　
　　「歡迎回家！喔！好香！帶了什麼好料的？」他像復活似地彈了起身，速度有夠快的。
　　
　　我把食物袋擱在桌上，往廚房去拿碗筷和湯匙，順便收歛一下悲傷的情緒，再回來把一份酸辣粉倒進碗裡給他：「這你的。」
　　
　　「欸……看起來很辣的樣子，你買什麼？」他皺起眉頭。
　　
　　「酸辣粉，你沒說不吃辣。」坐在他身旁，我也給自己倒好一碗熱騰騰的辣粉條湯：「不敢吃辣的嗎？不敢吃不要吃。」
　　
　　「我吃啦……快餓扁了沒力氣挑啦幹。」
　　
　　見他勉為其難地動筷，邊吃邊哭鼻子，真有夠搞笑的。
　　
　　「嗚嗚嗚……好辣……」
　　
　　「下次我會記得別買辣的。」
　　
　　但是可能會買苦的酸的？呵呵。
　　
　　當初你怎麼對我，現在等著我加倍奉還。
　　
　　等我吃了兩口，這才發現，景毓家客廳沒電視能邊看邊吃啊？然後他已經打開一台斜立在他面前的平板看起動畫了。吃到一半進廣告時他才想到要問我：「欸你要看嗎？」
　　
　　「不了，謝謝。」剛剛瞄了幾眼，像是很低能的後宮類型異世界動畫，沒興趣。我不如滑起手機，找找工作要緊。
　　
　　突然，手機進來兩條簡訊，一條是小貓咪的錄像簡訊，賣萌說著：「明天晚上行不行？比起下午我還是更想在晚上，約公園廣場好不好？我一定會穿得非．常．可．愛加黑絲喔！喜歡黑絲嗎？喵……」
　　
　　在我身旁完全聽得一清二楚的景毓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可愛的女生喔，你不是早上才剛被分手，這麼快就有？」
　　
　　幹，幸好小貓的錄像打扮得像可愛女孩還用假音賣萌，真嚇到我心臟差點驟停，我得謹慎一點才行：「失戀就是要快找下一個啊不然呢？」
　　
　　「幹你手腳也太快了！」他瞪著我的眼神既羨慕又嫉妒啊。我反問他：「降低標準就很快了。你沒女朋友？」
　　
　　「對啦，不像你那麼吃香，沒劈腿還能無縫接軌，從小到大從來沒交過女朋友，但是我網婆多到跟天上的星星一樣多，怎樣？」
　　
　　「喔。」
　　
　　他很不爽地低頭繼續吃起辣粉條邊灌白開水，我很訝異，他外型看起來也不差，整天宅在家也沒搞得油膩邋遢，或者該說，他看著就像隨時出現在酒吧裡享樂縱歡的人，身旁鶯鶯燕燕不斷才對？還是個有錢人。
　　
　　這讓我想起了他開出的租客條件：「你說房子不租男同志，被騷擾過？」
　　
　　「哈？沒有喔，只是對像我這樣的異男來說，女性跟男同是一樣的吧？真租給他們哪天突然來一句『能不能用我的身體抵房租』，感覺不是挺噁心的嗎？」
　　
　　「你想多了。」我敢說我現在上下打量他的眼神一定很鄙視，儘管以他的條件的確很有可能出現那樣的情況，但從他嘴裡出來聽著還是很自戀，難怪交不到女朋友。
　　
　　「唉，反正你不是就好啦。哪天你要真對我說這種話我一定報警抓你。」
　　
　　「就你這德性？轉世投胎還比較快啦。」我不屑地還嘴，用肉體抵租金這種想法我才不可能有，要也是硬上，幹到你沒我的肉棒不行，嗤！
　　
　　繼續看下一封簡訊，另一條，是金苑的文字簡訊，寫著：【對不起，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原諒，但請你相信，我真的很愛你，雖然寂寞讓另一個人住進我的心，但我的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一直都是你。】
　　
　　現在說這些話又如何？我們之間已經完了啊……
　　
　　【在你離開之後，我一直想著過去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一直想，一直哭，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你是這世上最懂我的人，也是最愛我的人，我們曾經無話不談、發誓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在一起，也曾經挺身對抗過父母，想要堅定守護我們的愛情……是我不對，是我搞砸了這一切，我知道現在說道歉也彌補不了我給你的傷害，我知道這麼說很厚臉皮，但我還是希望能有你這個朋友……我希望，我和他結婚的時候能得到你的祝福，也希望我們下半輩子仍然可以是最好的朋友。】
　　
　　哈？在說什麼鬼話？笑死人了……但為什麼？我的眼眶卻不爭氣地痠熱模糊了？啊是啊，我們曾經是那麼相愛……
　　
　　【如果你願意原諒我，明天上午九點時能見個面嗎？到我家來，我還有很多話想當面跟你說。】
　　
　　要再見面嗎？和他？今早離開時我才想著這輩子都別要再見到你……但如今，我顫抖著，噙著嘴角的笑，我想反悔了。
　　
　　我等不及錄下一些畫面，和這封簡訊一起交給那個男人，笑著告訴他：『你以為人畜無害、非你莫屬的清純戀人，其實是個會背著你偷人的渣婊，你安心的出門去工作，他就背著你跟其他男人搞在一起，哈哈哈。』
　　
　　為了讓你下地獄，冒著被告上法庭的風險我也願意，如果你願意讓我們三人之外的人也看看那些不堪的畫面呢。
　　
　　「欸，想什麼呢？又哭又笑的表情好奇怪啊？前女友給你的復合信？」
　　
　　拎涼啊姓景的！能不能別在這時候開口打斷我的思緒？！我還在想著要怎樣搞那個叛徒啊！但我不能就這樣暴露，輕咳一聲，我揩掉眼角多餘的水份：「怎麼可能？她說要當永遠的朋友……」
　　
　　「想太多，異性間才不可能有純友情，是還想把你當備胎用吧？一個滿足身體的慾望另一個就滿足被愛的感覺，真爽，羨慕死我，我也想要這樣的後宮。」他抬頭輕嘆兩聲：「啊啊，有後宮真好，不過你沒差吧？今天不是交新的了？應該不用再跟前任藕斷絲連了吧？喔話說在前頭，不準把這裡當砲房，要滾床單出去滾，別帶女人進來啊。」
　　
　　景毓說的也是我的想法，我也只覺得金苑不能愛我但還想讓我繼續愛著他，想綁著我一輩子呢。然而，我該有多心軟？才會在想像著他是以何種表情打這封簡訊時，感到心疼、感到難忍？
　　
　　或許，我不該打擾他的幸福？不過這也只是一秒的遲疑，就算錄不到影，我也要取得他和我對話的錄音。
　　
　　「知道啦，怕你看了眼紅啊。」我若無其事地頂了回去，單身狗最好欺負了有沒有？
　　
　　「切。」
　　
　　見他低頭挾起幾根粗粉條吸進嘴裡，那過長的瀏海就要沾上紅辣湯汁，我下意識地抬手將那撮烏黑髮絲撩上他的耳後，他訝異地抬眸凝望我一眼，那瞬間，我彷彿被電流震顫了心靈，動彈不得，只能回視那藍如碧洋的瞳仁發愣，直到他出聲：「幹，難怪女朋友能一直換。」
　　
　　我其實不太懂，現在的自己是怎麼回事？已經解決了生理需求，不該對景毓有這樣的舉動才對？我竟然會想對他好一點？嘖，不愧是幼稚園時就能被所有孩子喜歡的天之驕子，我不能再被他引誘、隨之起舞了。
　　
　　回頭看了眼正要準備回信的手機，兩條簡訊一上一下，突然感覺自己和糞坑的蒼蠅、水溝裡的老鼠一樣骯髒，已經被罪惡給汙染了。明明告發上司的時候還自認為是清白、無法同流合汙、有理想的正直高尚青年……現在，已經被肉慾與復仇心給扭曲得面目全非，連自己都認不得自己原本的樣子。
　　
　　但是，已經無法回頭了。
　　
　　無法像景毓說的，有新歡就能把往事斬得一乾二淨，是金苑將我逼到這地步，我想恣意發瘋，我想把一切返還給他，我想讓他跟我一樣，一夕之間天地變色，一無所有。
　　
　　……我答應了他明天上午的約會。
　　
　　至於景毓，總有一天操得你乒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