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酒館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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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3-04
雲真從北洲往中洲方向一路前進。

到了中洲,雲真打算繼續隱瞞身份,先想辦法收集關於陸小天的資訊再說。

當然,此時的雲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司徒靜取了個「小神鋒」的稱號,而且還被大肆宣傳。

一邊走著,雲真一邊查看方才白淵塞給自己的一堆物品。

除了一眼可見的那些道具、春雨錢。雲真還發現白淵竟然給自己準備了一份通關文牒。

再看看司徒靜在自己走之前拿來的行囊,裡邊只有乾糧、水。

......也未免差太多,雲真如此想道。

話雖如此,雲真還是很感謝司徒靜。至少司徒靜的確替自己查清楚了陸小天的去向。

仔細想想,雲真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確定「要幫陸小天這個忙」。

或許是當時與司徒靜飲酒之時,女子宗主無心的一句期待之語?

也可能是看見了司徒靜與白淵,自己心有所感。

無論如何,雲真這個人還挺固執的。

一旦認定是朋友,那即使是相隔兩地,雲真也願意走這一趟。

經過了與司徒靜結伴而行的幾天之後,雲真再度一人前進。

一路上,倒也沒什麼困阻。經過了四、五天的路程後,雲真來到北洲與中洲邊境關口。在拿出通關文牒給衛兵確認過後,雲真便進入了中洲地界。

中洲為五洲之中地界最大的一洲,坐落在中洲的萬陽國國力也是五大王國最強者。

至於中洲的修道宗門,多年以來則都以應神闕馬首是瞻。那怕是打對台的血魔宗,絕大多數時候還是處於較為弱勢的狀態。

雲真此時眼看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便決定先找個地方投宿一晚。

中洲不愧是第一大洲,很快地雲真便找到了一處客棧。

但是雲真才剛踏進客棧門口,看見了掌櫃後。便想直接掉頭離開。

原因無他,因為這掌櫃雲真還挺熟悉。

那掌櫃,便是之前曾經在東洲蒼海城城郊之外,經營客棧的掌櫃。當時收費還挺貴,雲真到現在都還沒能釋懷。

「想跑?」

雲真剛想掉頭離開,沒想到那掌櫃百般無聊地坐在櫃台前,頭也不抬地說道:

「此處離開,便要再走個百八里才有其他店家。這位客官就放棄掙扎吧。」

「看起來你對我還挺熟悉啊?」

雲真走到櫃台面前,冷眼看著那掌櫃。

只見對方冷笑一聲,說道:「一間客房住一晚付了四兩銀子,這種傻子不好找。」

「還不是因為這位掌櫃獅子大開口嗎?」雲真有些惱怒說道。

「商人買賣,本來就得討價還價。客官一臉便是江湖菜鳥的樣子,不坑你的話我要坑誰去?」

那掌櫃瞟了雲真一眼,說道:「念在小客官之前被小店撿過一次便宜,住宿一晚二兩銀子。」

說罷,又補上一句:「管飯。」

雲真聽了,也只好從懷中將兩塊碎銀放在櫃台上。

「多謝惠顧。」掌櫃拋出一把鑰匙,說道:「上樓,第一間。」

「黑心店家。」

雲真咕囔一聲,便逕自上樓去了。

房內設施一樣簡陋,床鋪睡起來也是一樣堅硬。但雲真想了想也就認了,又不是沒在野外露宿過,有個地方遮風避雨已經很感激了。

在客棧度過一晚之後,雲真次日則一邊吃著早飯、一邊環顧四周。

一碗清湯麵,飄著幾片青菜。雲真喝了一口湯,覺得味道實在太淡了。

雖然客棧開在邊關附近,但是來投宿的人似乎不多。

「掌櫃的,做生意果然還是得要憑著良心啊。」

早飯味道其實也不怎麼樣,但雲真還是樂開了花,嘲笑說道。

「小店一直都是良心生意。」掌櫃端著一碗粥走了過來,一邊說道:「笑臉迎人、誠心待客。偶而欺負幾個沒見過江湖的小菜鳥,人生便是如此得意。」

「......」雲真沉默,而後說道:「我謝謝你啊。」

「客官不必謝。」那掌櫃在雲真對面坐下,對著那碗滾燙的白粥不斷吹氣。

「不過你怎麼會跑來中洲?」雲真好奇道:「好好的東洲生意不做跑來這裡做甚麼?」

「小店也是莫名其妙啊。」

那掌櫃抬起眼,隨意說道:「本來我在蒼海城附近過得很好,誰知道前陣子有個魔門的小姑娘跑去劫了城裡法場,鬧得城主大發雷霆、下令嚴加徹查各地旅店。」

「被這麼一搞,本來好好的生意不都給攪黃了嗎?你讓我找誰說理去?」

「......」雲真低下頭,專心吃著眼前的清湯麵。

嗯,滋味挺好,有種淡泊之感。最適合自己這種長居山上的修士了。

「所以呢,小店才跑到中洲另尋發展。」

那掌櫃往嘴裡塞了一口熱粥,口齒不清說道:「然後呢,本人是個生意人,平時最喜歡的就是給大小事通通記在帳上。比如哪家的婆娘特別豐滿、哪家的女兒特別漂亮、哪家的男人夜晚其實滿足不了自己的枕邊人。當然也包括那個不討喜的魔門小女孩。」

「你管得還挺多的是吧?」雲真頭頂黑線說道:「不都說了關起門來的事最管不著嗎?

「你管我。」掌櫃道:「反正小店對那些瑣碎小事特別上心。」

「修羅宗的小少主,陸小天是吧。」那掌櫃說道:「沒想到跑到旭日城那破地方,本人最近還得忙著打理店裡上上下下、跑不了多遠,這不正煩惱著嘛。」

「掌櫃的也知曉這江湖事?」

雲真來了興趣,問道。

「廢話。」掌櫃白了對方一眼,說道:「真當我每天只會收錢而已啊?一群人成天拿著刀槍棍劍的走來走去,我能不了解?」

「那敢問掌櫃。」雲真說道:「那掌櫃知不知道妖夢宗在旭日城的分舵在哪裡啊?」

「合著你把小店當成賣情報的啦?」掌櫃伸出手來:「一兩。」

「我他媽──」雲真氣笑說道:「就隨便問問而已,問個地方都要收錢的話我不會自己去找啊?」

「那就多賭一兩。」掌櫃說道:「賭你就算是翻遍了整座旭日城,也找不到何琉何舵主的蹤影。」

「你知道分舵舵主是誰?」

雲真這次是真的驚訝了,難不成這妖夢宗份舵舵主的身份是大家都知道的嗎?

「記帳勤勞嘛。」掌櫃理所當然地說道:「賭不賭?」

雲真在北洲時,已經被司徒靜給坑了一次。

所以即便不怎麼甘願,雲真還是拿出一小塊銀子,丟給掌櫃。

收下了銀子,掌櫃同樣拿出一塊製作精良的醒木、放在桌上道:

「午時、往北門門口走一段路,到當地名作『醉夢樓』的地方。是個茶樓。」

「以此醒木為證,會有人來找你的。」

「多謝掌櫃了。」

雲真將醒木收起,又問:「掌櫃的知不知道東洲兩名修士?是那四劍之二的大劍仙。」

「那兩人的事與我毫無相干。」掌櫃道:「本人記帳,不過記些與自身相關之事,其餘人等與本人一概無關。」

「我明白了。」雲真有些遺憾,原本想說這掌櫃會不會知道一些有關其餘四劍的事情,看來是撲了個空。

不過話說回來,這掌櫃與自己之前遇見的定元師兄性格還挺像的,都喜歡給人偷偷記在帳本上。

這難道是天下生意人的習慣嗎?雲真離開客棧時,內心還是有著如此疑問。

不過即使如此,還是得先專注在找到何琉何舵主再說。

於是雲真拿著掌櫃給的信物,便往旭日城方向而去。

**

旭日城的城門口盤檢並不嚴格,雲真在到達時,只花了一會便成功進了城。

此時時間已經是巳時三刻,距離午時已經相當接近。雲真便三步併作兩步,急忙趕往那醉夢樓。

一路上,有攤販沿途叫賣。賣的物品種類繁多,而且看起來不單只是中洲物產。雖然只是快速看了一眼,雲真也看到了些東洲出產之貨物。

當雲真來到茶樓時,發現此處幾乎是水泄不通。

裡邊是個說書人,身穿長袍、立於桌案之前。此時說的是「周宇鶴山運鏢」,是一個有名鏢師智鬥山賊的故事。

故事當中的周宇智勇雙全。既有一身能夠以少敵多的精湛武藝;也懂得何時該進該退、智擒山賊頭目。算是流傳甚廣的一個段子。

當雲真好不容易擠進茶館裡邊,在最前方的說書人正好說道:

「──於是那山賊說道:『呔!不知好歹,若要打此地而過,便是交出錢財。若是執意反抗,可別怪大爺刀下無眼!』。」

「這麼說著,這周宇所處情勢,更是雪上加霜、迫在眉睫。諸位客官,預知那周宇周大俠後來應對為何──」

說著,說書人便一拍響木,說道:「──且聽下回分解。」

「好!」

觀眾們群起鼓掌歡呼,場面相當熱鬧。

雲真走到了一處相對不顯眼的位置,坐了下來。

從懷中摸出那塊響木,雲真將其悄悄放在桌上。

前方,那名說書人喝了口水。便要繼續說書。

「這位客官。」一名小二走了過來,問道:「要不要喝點茶水?」

「不用了。」

雲真婉拒道:「就稍稍蹭個瓜子,沒關係吧?」

「沒關係沒關係,凡是上坐、皆是貴客。」

那小二點頭哈腰,隨即低聲開口:

「──魚躍龍門。」

「咦?」雲真一臉茫然。

「魚躍龍門。」那小二又說了一次,眼神轉為銳利。

雲真甚至可以看見小二懷中好像已經有甚麼銀晃晃的東西一閃而過。

要糟!自己雖然拿著響木,但是那掌櫃可沒說過有對口的暗號!

雲真雙眼掃過,已經準備逃跑。

「──登步成仙。」

就在此時,一名男子聲音響起。

那小二一聽,便又換上一副笑臉。袖子一抹,竟然將那響木給一吭不響地收起。

而後說道:「看來這位客官等的不是我等,失禮了。且慢慢聽書便是。」

說著,那小二便離開。

雲真往方才的聲音看了過去。

這一看,雲真微微一驚。那是一名身材魁梧,蓄著大鬍的壯漢。

「閣下何處來?」他問。

「東洲地界,山嶽之中。」雲真說道:「閣下又是何處來?」

「欺天萬變,我自逍遙。」

壯漢說道:「公子請。」

雲真點點頭,便與那壯漢離開茶館。

走了一段路,兩人來到一處大宅院。

壯漢左右張望後,便推開大門。

宅院裡是染坊,此處正懸掛著大量布料。

一旁的染缸,正散發著屬於染料的獨特氣味。

壯漢領著雲真,繞至後院。

此處有假山流泉,壯漢便隨手一按,竟是打開假山之後的暗門。

暗門之後是往下的樓梯,一直向下。

兩人進入,往地底走去。

很快,兩人便來到一處寬廣穴室。

此處,有著雲真之前在朝霧分舵看過的幻天陣法。

「以此面貌示人,相當抱歉。」

壯漢說著,伸手往臉上一抹、一邊說道。

這一抹,不但使得壯漢身形產生變化。待對方開口,連聲音都變了。是個相當清秀的青年聲音,說道:

「中洲旭日分舵舵主何琉,見過朱兄。」

「......你們這臉皮這麼神的嗎?」

雲真對這幾乎可以算是把整個人都給變成不一樣姿態的技術感到非常訝異。

「是。」何琉說道:「本宗本就專於幻惑一道。我等男子雖然不能如女子那邊以全身魅力迷惑他人,但宗主卻替我等開發了如此道具,使得我等也能夠為宗門貢獻一分心力。」

「過去,我等妖夢宗男性修士只在毒藥一道特別擅長,如今已經截然不同。」

何琉說著:「故我等以司徒宗主馬首是瞻,而如今宗主命我等前來協助朱兄,那便全力以赴、死不足惜。」

「呃,死不足惜就不用了。」雲真有些受寵若驚:「不至於、不至於。」

「客套話便到此為止。」

何琉笑道:「便是宗主沒有如此交代,朱兄前幾日幫助舍妹之事,我這個做兄長的也自然會鼎力相助。」

「何兄客氣了。」雲真抱拳說道:「請問何兄,近些日子可有發現陸姑娘消息?」

「前些時候,這附近幾個小型宗門紛紛動了起來。」

何琉說道:「不只是正道,連魔門都參了一腳。」

「於是我便認為這應該是那陸姑娘來此的消息被仇人給發現了。」

「原來如此。」雲真點頭說道:「這些消息是從何而來?」

「從那個茶館而來。」

何琉說道:「那不是我妖夢宗所屬據點,而是在中洲與我等有密切合作的飛雲閣。」

「飛雲閣?」雲真疑惑道:「聽著挺像個正派宗門啊。」

「但宗主上官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頭。」

何琉笑道:「不過上官宗主平日待人隨和、頗有俠士之風。雲真兄弟不妨與上官宗主認識一番,應該會相當聊得來。」

「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認識看看。」

雲真說道:「不過現在要事在身,還望何琉兄弟協助。」

「那是自然。」何琉點頭說道:「事實上,雲真兄弟來得正是時候。」

「近幾日,這一帶有一名鄉紳名作蔣少龍,正要舉辦一場宴會,邀請多人前往。」

「我等平日以染坊作為掩護,這一次也同樣受邀。」

何琉說:「也許這個機會,也能與其他隱於街市的宗門互通消息、找出陸姑娘下落。」

「如此甚好。」

雲真點頭道:「有請何兄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