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夢境試煉
本章節 8358 字
更新於: 2021-02-27
和筱蓉一起上課，彌補了我倆錯過的、本應在高中時代萌發的情愫，又開啟了大學時代應有的浪漫戀愛。雖然，只是在夢裡。
暑假還剩三天，我們夢境里的幾門基礎課程也接近了尾聲。導師建議，我們去租用試煉夢境，進行實戰操練，積累經驗，拓展能力。
「還真的就像個遊戲副本？」我和筱蓉一起翻看著一處提供夢境試煉的試煉場說明，嘀咕著。
「複製於真實夢境，真實進入體驗。有些夢境還留有未解之謎，可能造成精神損傷…哪裡玩這麼高級的遊戲去。還這麼貴！你可別當玩似的上癮啊！要玩趕緊訓練牛叉了，接真實探夢任務賺夢分兒去！」筱蓉說。
「哇，還有排行榜？帥爆了！」我此時一門兒心思覺得這就是個網路遊戲！
這些夢境試煉場一開始就是些探夢小隊彼此分享探夢經驗用的。場景是些領域構建強者，甚至直接是領主級大牛，從真實的入夢記錄中摘取模擬出來的，當然是可以發布的部分。甚至有些被人接管的夢境領域『遺址』，可以直接進去探險。在這樣的小領域裡，可以復盤任務得失；可以錘鍊新手反應；甚至還有些夢境，讓探險者走了個遍兒，但仍破解不了，不一定哪個試煉小隊就破解了，讓後人得到更多經驗。而且，這種項目充滿商機：從販賣實夢片斷，到幫人構建夢場，還有陪練、指導，甚至販賣攻略，都是資源。畢竟，入夢師在夢界和現實都是一種職業：在夢界可以解決夢界遇到的『疑難雜夢』；在現實也可以應某些邀請，去幫助解決一些小孩子噩夢啊，成人昏迷不醒啊，入夢盜取信息啊...之類的事情。
「這家吧，『自由意志』，擁有的夢境種類最多，老字號的樣子。評價都不錯，還可以約邀領隊迅速上手。加入會員培訓出師之後還可以被列在備選名單上排接『入夢任務』。價格公道。」筱蓉說。
選定了試煉場，我和筱蓉又選了個要進入的場景，並約了時間。第一次夢試煉，我們選擇了個感覺簡單不激烈的真實『遺址』類場景——「云磨坊」。明明不跟我們去，說沒意思，她要去就去試俠盜飛車之類場景。她是真的愛上了『駕駛』這個行業。
「云磨坊：一位5歲的夢境小神童自己開發出來的半成品領域，領域未完成，小神童就消失了。他曾給朋友發出過求救信息：『我出不去了』，然後就再也沒出現。一度懷疑是小神童在領域開發中，精神使用過度而昏迷在某個比較封閉的區域，或者區域設定有邏輯死循環，導致其無法走出。於是他的朋友雇請入夢師小隊進入該領域尋找，未果。領域裡只有一個帶風車的磨坊，風車慢慢的轉，磨坊外不停地飄過一朵朵形狀各異的白云，長時間看有催眠效果。入夢小隊出來后也一度覺得睏倦、精神低迷了幾天，但無其它異常。可能有未知情節，但場景設定危險係數低，適合初學體驗。」
——以上就是我們要去體驗的「云磨坊」場景的說明。
因為就是感受一下，我們也沒找別人，只有我們倆，穿了防護服，帶上頭盔，手拉手就被傳送進了這小神童的夢境。畢竟是進入別人的領域，不管是實踐還是未來真實的探險，必要的自我保護還是要的，至少彼此交流要保密，要不然很簡單就會被別人的領域掌控你的交流。
「咱倆剛進夢世界時在一起那個小孩兒叫啥來著？」我問。
「聰聰。」筱蓉的記憶力不會忘任何事。
「他多大來著？」我問。
「5歲。」
「不會就是他吧？！」
「不會這麼巧吧…希望不是…要不太殘酷了…」筱蓉說著，身上顫抖了一下。
在這藍天飄白云、磨坊風車轉的場景里，一切本該是輕鬆的，但我倆因為聯想到一個曾經認識的小孩兒可能莫名失蹤在這裡，都覺得有點兒脊背發涼，忍不住地起了下雞皮疙瘩。
走進磨坊，我們看到的並不是糧倉里慢慢磨著麥子的磨盤，而是一戶人家的樣式，是棟二層小樓。一進門，就看見正對的樓梯通二樓，左右手分別是兩個房廳，一邊有大大的餐桌，應該是餐廳？而另一面則是擺放了沙發，茶几，還有立式鋼琴，應該是會客廳。再往裡面望，還應該有一個客廳似的房間，還有廚房，廚房那邊有門通後院。
我和筱蓉手拉手站在門口，沒有急著往屋裡走。我告訴她我曾拉著明明的手，透過她陰陽眼的能力，感受到了她才能看見的女鬼，所以這次我也試著拉她的手，看能不能在這裡也實現能力互通。
「這裡難道是那個小孩子現實的家的樣子么？很多細節都做到了。沒有在夢境里模糊不清的感覺。」筱蓉慢慢轉動身體看著周圍的環境。她目光掃過的一切，都會在記憶里錄下來，隨時回放，甚至能抓起一個畫面，放大細節看。
而我此時並沒有明顯感覺到筱蓉的能力傳給了我，但我慢慢放出了胸口降魔杵的感應場，感受到了一些看不見的東西：雖然在我們看來這是一戶好好的房子，但在感應場下，卻感到房子在動，牆在動，沙發在動，整體『動』的節奏一樣，但各自的幅度方向又略有不同，感覺有些規律，但我還抓不到。我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感受，就透過頭盔中的耳麥提醒筱蓉：「我感受到房子在動，可能不穩，注意躲避坍塌。」 「Roger。」筱蓉答。做任務是有標準通訊簡略應答語的。各種行動決定和指令，都是有錄音的，便於復盤。失敗有爭議的行動，也會根據錄音錄像追責。所以採用標準術語是必要的，以減少模糊指令和誤導。
「Proceed，go left？」我問，前進，去左邊么？ 「Follow」筱蓉回答，表示她同意，並會跟隨我。如果她另有計劃，她可以說：「You go，I run。」表示她同意我的計劃，但她有不同的計劃。
「餐廳...無異常。房屋不穩照舊。」 「Roger。Hold！」筱蓉忽然說：「照片，是聰聰！」筱蓉說完，我望向所指，腦袋嗡的一聲，真的就是聰聰！
「我忽然覺得有點恐怖。」筱蓉悄悄說。我也有點煩，曾經覺得簡直是完美天堂的夢世界，但接連展現給我們的，卻是欺詐、脅迫、危險和失蹤。
「Proceed？keep left？」看完照片，又等了片刻，我覺得筱蓉沒有其他發現，就決定繼續沿左側走。「Follow。」筱蓉回復。
「廚房...無異常。房屋不穩，刀具抖動。」各種疑似武器，都是每處要注意的對象。「櫥櫃頂上有獵弓，對側壁爐上假書模型內有左輪槍。」我繼續提醒道。
「還有槍？這除非是個外國家庭，要不一個5歲小孩兒怎麼會下意識構建這些？」筱蓉疑惑道。
「還真可能是個外國的家庭呢。聰聰只是把自己家裡的一切都投射到了夢裡。」我回應道。
「去廚房對面的客廳看看吧。」我說。「follow」筱蓉答。
我和筱蓉又慢慢走進廚房對面的客廳，這客廳『亂』得太真實了，小孩子的玩具，大人的雜誌，臨時午睡的薄毯，電視的遙控器，茶杯咖啡杯，零零散散的分佈在屋裡。
「這裡太真實了，簡直就是現實的複製。所以，聰聰真的構建了一個他每天生活的場景，一個現實中的住宅？這是超不經濟高效的...但這怎麼會造成有邏輯死循環呢？他為什麼會『出不去』了呢？把自己反鎖在某個房間了？咱們應該把每扇門都打開看看。」筱蓉分析道。
「AG（表示Agree）。target 『doors』」我們準備把巡視重心放在打開每扇門上。
「門，右邊。」我說。「ready」筱蓉準備應對開門后的突髮狀況。「open mark：3，2，1」我倒計時321，然後猛地一開門，是個小倉庫，看位置是為了充分利用通二樓的樓梯下的空間。「clear」我先探身進去感應一番。
「上樓吧。」筱蓉建議。其實沒有訓練過的人，這麼精神緊張地巡視了一層，就已經覺得累了，筱蓉就覺得累了，還有點無聊。
「AG。1，2，3...」我一邊上樓梯，一邊數著台階數：「11，12...」
「慢著，樓上牆壁的照片有點不對！」筱蓉忽然說道。因為一進門，樓梯上樓這個空間也是在她旋轉360度可以掃視到的部分，她此時抓出樓梯盡頭牆上的一組照片，比對著之前掃視的結果和現在所見。「這...這照片里的聰聰，從側臉看向側面，變成正臉看向樓梯了！」筱蓉毛骨悚然地說！
「哈啊？！」我也渾身一陣冷顫，覺得汗毛都立起來了，同時腳將將邁向最後一級樓梯，「...13...啊！」我和筱蓉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直接從二樓墜下，撲嗵嗵砸在地上。當我們努力迅速站起，背靠背彼此防護的時候，就見我們墜落的場景變成一個倉庫，倉庫里有個緩緩轉動的磨盤。
「暗藏陷阱？介紹里怎麼沒提過？」 「聰聰搞的這個？這麼恐怖？」我和筱蓉紛紛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check check」我先發布指令，check表示全員警戒觀察，兩個疊用，表示緊急程度。
「scan over(掃描結束)，磨盤是空轉，頭頂是風車傳動軸，無其它設置，黑暗角落無威脅。」筱蓉用自己的能力掃視分析著。全員警戒檢查就需要所有人不管擅長觀察與否，都要盡量應用自己的能力，報出自己的觀察獲得的結果，供隊友整理分析。
「Scan over，磨盤緩慢旋轉，把我釋放的感應場卷了進去，磨盤裡有能量波動，能量被傳入了...地下？」我憑著自己的能力，彙報著感應結果。
「你有能量損失？bleeding？這豈不是變成了『危險+敵意』領域？」筱蓉聽到我的彙報一滯，我們選這裡可是為了第一次的輕鬆體驗的。
「嗯，slow bleed」我確實感受到流血似的失去能量。
「hold time？」筱蓉問我還能堅持多久。「hold long，but，exit look」我答，表示自己問題不大，但建議先找好退路。
「Exit looking」筱蓉重複，表示開始找撤退方式。
「聰聰！你能聽見我說話么？」我忽然有種感覺，聰聰在某處看著我們。「你還好么？」我甚至摘下了頭盔，直接仰天對著空曠的倉庫場景說到。
「云飛！」筱蓉帶著緊張的表情想阻止我摘下頭盔。我示意她不要驚慌，看我接下來的舉動。
「聰聰，還記得我么？如果你不記得，你還記得這個姐姐么？我們第一次入夢世界時，一起在新人小鎮組隊的！你告訴我們你是在夢裡騎自行車時，看見天上有大巴飛過，就追呀追，追上了我們的大巴。對不對？你先發現的房間里的好吃的，還有鬧你蓉蓉姐你要上廁所，還有，你最先和夢世界建立了時間同步，在自己手上畫了一個會自己走的手錶。你都不記得了么？我和你蓉蓉姐來找你了，你怎麼了？」我轉著圈兒一邊說一邊感應著。
「聰聰怕~」一個童音在倉庫里回蕩起來：「姐姐抱~」 這句讓我十分確定，就是那個臭小子，而且他沒什麼事兒。
筱蓉驚訝於我的話和倉庫的回應，她也摘掉了頭盔，繼續四周掃視著，並且主動溝通起來：「聰聰，你在哪裡？聰聰不怕，姐姐和哥哥都在這了！」
「聰聰藏起來了，聰聰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讓它也藏進了我的夢裡，聰聰不敢睜眼睛了！」倉庫回蕩著聰聰的回答。
「這個房子就是你自己么？聰聰？」我問。
「它也在。」聰聰回答。
「它是誰？」筱蓉問。
「它...它是第十三級樓梯，是我身後的眼睛，是鏡子里會自己動的影子，是磨盤的主人...」倉庫回蕩著：「聰聰不敢說話了，它發現我了！姐姐救我！」
「聰聰，立刻到姐姐身邊來！」筱蓉喊著，同時跟我說：「check check！exit look by 3 ！」表示中度警戒觀察，並且用3個exit表示我們要盡最快找到撤離出口。刷~一個小身影出現在筱蓉的身邊，模模糊糊好像聰聰。「姐姐抱！」聰聰一出現，就撲向筱蓉懷裡。
「Fake！fake！」我來不及發出其它警告，邊喊邊一把抓住聰聰的衣領，把他摔了出去！嘭~聰聰的身體撞到了牆上。「我感應，它是黑色！」我迅速跟筱蓉解釋著我的舉動，她明白我的感應如果黑色，應該是壞東西，因為她曾經脖子上的詛咒，就是黑色。
嘎吱，摔躺在地上的聰聰直角坐起，臉變成了髒兮兮血淋淋的木偶，木偶的大眼睛卜楞卜楞地地翻著眼仁，最後一紅一黑地盯著我們。
「十三級樓梯...13是西方的詛咒！」筱蓉退到我身後。她並沒有什麼強勁的戰鬥能力，畢竟我門第一次夢境試煉就是想體驗下跨入別人夢境領域的感覺，走一遍探查的流程。
「磨盤...主人...聰聰可能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恐怖電影，導致他的害怕，投射入夢境，驅除不掉！」我迅速分析著，因為『13級樓梯』和『磨盤主人』這倆關鍵詞很像我曾經看過的西方恐怖片。
「聰聰別怕，哥哥姐姐幫你滅了這些壞蛋。你也幫我們！」筱蓉迅速理解著我發出的分析推論，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聰聰，鬼都怕十字架！你家有十字架么？把磨坊和你家連通，我們找十字架！」我喊著。
場景在扭曲中變幻著，出現了一個鏡像似的分割，我們所在是倉庫，穿過一個薄膜就是聰聰家。
「Go go go！」我喊著，拉著筱蓉沖向聰聰家那邊。衝過之後，我們發現已經站在了樓上，一上樓的左手邊，就是一間敞著門的卧室，其它房間都關著門。「這邊。」我拉著筱蓉就邁步跨進卧室。這卧室一進門的右手有張大床，大床正對的，是一個掛在牆上的電視。電視下方是梳妝台加衣物抽屜，床的右邊緊靠窗戶，是個立在牆角的書架。
「十字架，十字架，這屋沒有十字架！」筱蓉焦急地掃視著。
「這裡，有本書在發光。」我感應到異常，迅速走過去拿起那本書。「是Bible！應該也可以！」筱蓉看見說。還沒等我們退出房間，我們的腳下又一次塌陷，我們狼狽地又掉回倉庫-磨盤場景，面對一個在轉動著流著血的磨盤！！
「聰聰！你沒事兒吧？」筱蓉顫抖地問。看到了有血流出磨盤，她有了不好的猜想。
「我們有Bible了，可是該怎麼用？」我舉起Bible對著磨盤比劃著，卻並沒什麼卵用。筱蓉一把搶過去，翻看著Bible，尋找著答案。
「有了！這段，我念！你感應磨盤減弱沒。」筱蓉忽然翻到了一頁，看到上面highlight的一段文字后，對我說。
「Be strong and courageous. Do not be frightened, and do not be dismayed, for the Lord your God is with you wherever you go！」
筱蓉念完，我沒覺得磨盤的黑氣減淡了，但就覺得整個房子在顫動，那牆壁開始扭曲，摩擦，抖動，從牆壁里，各處，開始滲出黑氣！！「你念了什麼？黑魔法么？召喚魔鬼的？」我喊道。筱蓉躲在我身後，略帶哭腔說：「我也不知道，這段是我在一張聰聰的照片里看到的，他翻著書在這頁，手指著這句上在笑...」
「嗝~~」一個巨大的打嗝的聲音，把整個房子都震顫了，我們渾身都感覺到那個震動的頻率在震動著我們的五臟六腑，一股黑氣從煙囪噴出了房子。
「噗~~」又一個噴氣的聲音，我和筱蓉又天旋地轉了一次，從磨坊跳回了房屋場景。
「這...」我猶疑著。
「聰聰？你還好嗎？」筱蓉抹著眼淚問著空氣。
「聰聰在二樓，聰聰沒法下樓。」樓上傳來一個聲音，這聲音不再是充滿整個空間的。
「聰聰等我們，我們這就上去！」我喊著。接著，我拉著筱蓉的手再次走上樓梯，「1，2，3...11...」當我邁上第11級樓梯的時候，我沒再一階階地上樓梯，而是一跨步邁了兩階，第12步邁上了二樓。也不知道是我迷信避過13這個說法起作用了，還是聰聰已經恢復對領域的掌控了，反正這次我沒有再次掉落其它場景。
「聰聰？」當筱蓉也登上二樓，她在樓梯口輕喚著。因為我們覺得聰聰應該不在左手那個敞開門的卧室，而其它房間都關著門。我們不想貿然開門，再引來預料不到的變化。
嗞鈕~一聲，一扇關著的門打開了，房間的陽光灑進略微昏暗的走廊。我和筱蓉慢慢走過去，保持著警惕。
「姐姐，我好想你！」走進屋子，我們就聽見聰聰的聲音，但見聰聰靠坐在床上，並沒有下來。
「聰聰，姐姐也想你。分開后，你去哪了？怎麼就突然自己創建領域到一半兒就失蹤了？」筱蓉坐在了聰聰的床邊，問。
「聰聰遇到了汪汪它們，一起玩。然後汪汪請我去它家玩，然後，然後聰聰就想請汪汪他們到我家玩。然後，然後我就自己想著家裡的樣子，搭了房子。然後還因為汪汪家是風車樣子的，所以聰聰也把家弄成風車樣子的。然後，然後，聰聰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怕怕，但那嚇人的東西還是跟著我進到了夢裡來，它能藏在到處地方，會突然出來吃了我。」聰聰孩子似的講述，多少還是讓我們明白了大概。
「聰聰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告訴姐姐，姐姐幫你清理了它，聰聰以後就不怕它。」筱蓉摸著聰聰的頭頂問。
「聰聰晚上睡不著，爬到爸媽的房間門口，從門縫看到，牆上的電視里嚇人的東西。有吃人的木偶，還有電鋸和磨盤也把人都磨碎了...聰聰怕。」聰聰說著又撲到了筱蓉的懷裡。但我注意到聰聰一直都是在床上坐著的。
「聰聰，你的腿是不是受傷了？怎麼哥哥看你坐著的樣子...好像有不舒服？」我問。
「聰聰腿本來就不好使，從小就一直坐著的。」聰聰說。
「嗯？我們第一次見，你是能走的啊？」我忍不住追問。
「聰聰不知道。聰聰從小就不能動，只能從窗戶里羨慕其他小朋友能在外面玩。聰聰只有在夢裡，才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樣騎自行車，踢足球。但那次看到不好的東西之後，聰聰再進到夢裡，就變成原來的樣子，不能動了，而且，聰聰出不去了，聰聰往哪裡看，好像都藏了那個吃人的木偶...聰聰要回家，聰聰想媽媽...」聽了聰聰的解釋，我和筱蓉多少有些明白了。可憐的聰聰，現實里可能是個截癱的孩子，但也是個精神領域極有天賦的孩子。他在夢裡能讓自己恢復了正常行動的能力，但因為無意中看了爸媽放的恐怖片，那種精神刺激讓他無法在夢界繼續集中精神保持正常功能，又退回了『基礎』設定，也就是截癱的狀態，而且因為害怕，離不開自己的領域。——要說這聰聰真的是神童啊，來了才多久，就能根據參觀別人家的經驗，自己創建領域！
「聰聰不怕，哥哥感應到屋子裡都乾淨了。剛剛那些擠出來的黑氣就是你怕的東西，但只要聰聰得到鼓勵，就能勇敢的把它們趕出去，對不對？聰聰聽見了姐姐念的文字，就受到了鼓勵，勇敢起來了，對不對？以後再害怕，你就自己念那段話！」我也坐在聰聰床的另一邊，拍拍聰聰的頭。
「謝謝大哥哥，大哥哥真厲害。聰聰也要變厲害！」聰聰說。
「聰聰一定能很厲害的。姐姐相信你。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自由控制退出夢世界了呢？快點回家看看，別讓爸爸媽媽擔心。以後來夢世界也常跟姐姐聯絡，別著急自己弄領域這些事情，你會很累的。聰聰有很多時間可以開心的學會搭房子這些事情，所以，注意休息才能讓自己精神強大，然後什麼都不怕。那哥哥姐姐就離開你的小領域嘍？我們都還在學院領域，等你建好了，我們再來玩。好不好？姐姐給你蓋被子，你休息吧。回家吧。」筱蓉也鼓勵著聰聰說。
「謝謝哥哥姐姐，哥哥姐姐再見。回家嘍。」聰聰高興地躺好，一蒙被子，我們就被彈出他的領域。
「云磨坊殘存領域遺址消失...」我們的耳邊響著警告提示，而兩人回到了一個閃著紅燈的房間，就是我們試煉開始的地方。
「怎麼回事？」一個嚴厲的聲音衝進房間，關閉了警告，但在他身後，很多人不善地看著我和筱蓉。
「我們有詳細的事件記錄。這個試煉不是有提示「可能有未知情節」么？我們破解了那個情節，解救了那個失蹤的小神童。」筱蓉有些疲憊地說著：「而且，你們這個試煉場景根本沒有好好探查，它分明是個『危險有敵意』的場景，被你們標成完全無害！讓我兩個第一次入夢體驗的人進去就遭受bleeding，而且退不出！我們都有記錄的！」筱蓉說著從自己頭盔護目鏡附近抽出一個sim卡，晃了晃說。
「這...」來勢洶洶地這夥人啞火了，因為看筱蓉有全程錄像的架勢，這事件將會很明確不是我們搞破壞，而是他們的一個大失誤！
「哦...是這麼曲折？兩位還真是英雄出少年。那請跟我們作個記錄，我們願出合理價格購買兩位的記錄，作為研究資料。」其中一個原本在後面站著的人，分開『圍觀群眾』隊伍，上前說道。
「我們就不跟你們去作記錄了，這裡是實況360度記錄，這就是我的能力，我相信你們看後會給個合理價格的，直接打我帳上吧。要不，我自己賣攻略copy。」筱蓉說著，丟給對方一份事件經過copy，拽拽地走了。我follow。
此時我覺得筱蓉這記憶能力真方便，有啥事兒都不用廢話，直接放『錄像』給你瞧瞧！而且，雖然已經消失的領域遺址攻略根本不值錢，頂多當個故事給別人看看；但如果真放任讓我們自己賣copy，其實就是在揭露事件過程中的不負責任問題，實在自毀他家的信譽招牌。所以我猜這記錄和版權他們要定了，而且會給個我們滿意的價格。
「第一次就遇到這麼個場景，還真要命。」我疲憊地嘀咕著。
「能救了聰聰也算咱倆一大積德行善吧，值了。」筱蓉說。
「退出夢界么？我好想好好睡一覺，不做夢那種。」我說。
「嗯，退吧，你剛剛還bleed了呢，那都是實打實的精神損失啊。」筱蓉說完，我倆一起退出了夢世界。
在地球某處，一個陽光明媚的房間里，一個小孩兒趴在窗口，看著天上的云彩，用手在窗戶上撥弄地畫著。沒有人注意到，那天上的云彩在隨著小孩兒的畫弄，略微變成一個個小動物、小房子、小怪獸的樣子的，一朵朵地飄過小孩的窗前。
「哥哥姐姐是好人，但我還是想建個自己的領域，那樣聰聰就可以長期呆在夢世界里了，就可以永遠地自由自在地跑出去玩了。但聰聰的精神力量遠遠不夠，怎麼辦？云磨坊不能再用了，聰聰還可以怎樣悄悄地從別人那裡吸取精神力量呢？...」
天空中，一朵怪獸似的云彩，悄悄靠近一朵小云，慢慢把小云吸進了自己的身體里...
暑假還剩三天，我們夢境里的幾門基礎課程也接近了尾聲。導師建議，我們去租用試煉夢境，進行實戰操練，積累經驗，拓展能力。
「還真的就像個遊戲副本？」我和筱蓉一起翻看著一處提供夢境試煉的試煉場說明，嘀咕著。
「複製於真實夢境，真實進入體驗。有些夢境還留有未解之謎，可能造成精神損傷…哪裡玩這麼高級的遊戲去。還這麼貴！你可別當玩似的上癮啊！要玩趕緊訓練牛叉了，接真實探夢任務賺夢分兒去！」筱蓉說。
「哇，還有排行榜？帥爆了！」我此時一門兒心思覺得這就是個網路遊戲！
這些夢境試煉場一開始就是些探夢小隊彼此分享探夢經驗用的。場景是些領域構建強者，甚至直接是領主級大牛，從真實的入夢記錄中摘取模擬出來的，當然是可以發布的部分。甚至有些被人接管的夢境領域『遺址』，可以直接進去探險。在這樣的小領域裡，可以復盤任務得失；可以錘鍊新手反應；甚至還有些夢境，讓探險者走了個遍兒，但仍破解不了，不一定哪個試煉小隊就破解了，讓後人得到更多經驗。而且，這種項目充滿商機：從販賣實夢片斷，到幫人構建夢場，還有陪練、指導，甚至販賣攻略，都是資源。畢竟，入夢師在夢界和現實都是一種職業：在夢界可以解決夢界遇到的『疑難雜夢』；在現實也可以應某些邀請，去幫助解決一些小孩子噩夢啊，成人昏迷不醒啊，入夢盜取信息啊...之類的事情。
「這家吧，『自由意志』，擁有的夢境種類最多，老字號的樣子。評價都不錯，還可以約邀領隊迅速上手。加入會員培訓出師之後還可以被列在備選名單上排接『入夢任務』。價格公道。」筱蓉說。
選定了試煉場，我和筱蓉又選了個要進入的場景，並約了時間。第一次夢試煉，我們選擇了個感覺簡單不激烈的真實『遺址』類場景——「云磨坊」。明明不跟我們去，說沒意思，她要去就去試俠盜飛車之類場景。她是真的愛上了『駕駛』這個行業。
「云磨坊：一位5歲的夢境小神童自己開發出來的半成品領域，領域未完成，小神童就消失了。他曾給朋友發出過求救信息：『我出不去了』，然後就再也沒出現。一度懷疑是小神童在領域開發中，精神使用過度而昏迷在某個比較封閉的區域，或者區域設定有邏輯死循環，導致其無法走出。於是他的朋友雇請入夢師小隊進入該領域尋找，未果。領域裡只有一個帶風車的磨坊，風車慢慢的轉，磨坊外不停地飄過一朵朵形狀各異的白云，長時間看有催眠效果。入夢小隊出來后也一度覺得睏倦、精神低迷了幾天，但無其它異常。可能有未知情節，但場景設定危險係數低，適合初學體驗。」
——以上就是我們要去體驗的「云磨坊」場景的說明。
因為就是感受一下，我們也沒找別人，只有我們倆，穿了防護服，帶上頭盔，手拉手就被傳送進了這小神童的夢境。畢竟是進入別人的領域，不管是實踐還是未來真實的探險，必要的自我保護還是要的，至少彼此交流要保密，要不然很簡單就會被別人的領域掌控你的交流。
「咱倆剛進夢世界時在一起那個小孩兒叫啥來著？」我問。
「聰聰。」筱蓉的記憶力不會忘任何事。
「他多大來著？」我問。
「5歲。」
「不會就是他吧？！」
「不會這麼巧吧…希望不是…要不太殘酷了…」筱蓉說著，身上顫抖了一下。
在這藍天飄白云、磨坊風車轉的場景里，一切本該是輕鬆的，但我倆因為聯想到一個曾經認識的小孩兒可能莫名失蹤在這裡，都覺得有點兒脊背發涼，忍不住地起了下雞皮疙瘩。
走進磨坊，我們看到的並不是糧倉里慢慢磨著麥子的磨盤，而是一戶人家的樣式，是棟二層小樓。一進門，就看見正對的樓梯通二樓，左右手分別是兩個房廳，一邊有大大的餐桌，應該是餐廳？而另一面則是擺放了沙發，茶几，還有立式鋼琴，應該是會客廳。再往裡面望，還應該有一個客廳似的房間，還有廚房，廚房那邊有門通後院。
我和筱蓉手拉手站在門口，沒有急著往屋裡走。我告訴她我曾拉著明明的手，透過她陰陽眼的能力，感受到了她才能看見的女鬼，所以這次我也試著拉她的手，看能不能在這裡也實現能力互通。
「這裡難道是那個小孩子現實的家的樣子么？很多細節都做到了。沒有在夢境里模糊不清的感覺。」筱蓉慢慢轉動身體看著周圍的環境。她目光掃過的一切，都會在記憶里錄下來，隨時回放，甚至能抓起一個畫面，放大細節看。
而我此時並沒有明顯感覺到筱蓉的能力傳給了我，但我慢慢放出了胸口降魔杵的感應場，感受到了一些看不見的東西：雖然在我們看來這是一戶好好的房子，但在感應場下，卻感到房子在動，牆在動，沙發在動，整體『動』的節奏一樣，但各自的幅度方向又略有不同，感覺有些規律，但我還抓不到。我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感受，就透過頭盔中的耳麥提醒筱蓉：「我感受到房子在動，可能不穩，注意躲避坍塌。」 「Roger。」筱蓉答。做任務是有標準通訊簡略應答語的。各種行動決定和指令，都是有錄音的，便於復盤。失敗有爭議的行動，也會根據錄音錄像追責。所以採用標準術語是必要的，以減少模糊指令和誤導。
「Proceed，go left？」我問，前進，去左邊么？ 「Follow」筱蓉回答，表示她同意，並會跟隨我。如果她另有計劃，她可以說：「You go，I run。」表示她同意我的計劃，但她有不同的計劃。
「餐廳...無異常。房屋不穩照舊。」 「Roger。Hold！」筱蓉忽然說：「照片，是聰聰！」筱蓉說完，我望向所指，腦袋嗡的一聲，真的就是聰聰！
「我忽然覺得有點恐怖。」筱蓉悄悄說。我也有點煩，曾經覺得簡直是完美天堂的夢世界，但接連展現給我們的，卻是欺詐、脅迫、危險和失蹤。
「Proceed？keep left？」看完照片，又等了片刻，我覺得筱蓉沒有其他發現，就決定繼續沿左側走。「Follow。」筱蓉回復。
「廚房...無異常。房屋不穩，刀具抖動。」各種疑似武器，都是每處要注意的對象。「櫥櫃頂上有獵弓，對側壁爐上假書模型內有左輪槍。」我繼續提醒道。
「還有槍？這除非是個外國家庭，要不一個5歲小孩兒怎麼會下意識構建這些？」筱蓉疑惑道。
「還真可能是個外國的家庭呢。聰聰只是把自己家裡的一切都投射到了夢裡。」我回應道。
「去廚房對面的客廳看看吧。」我說。「follow」筱蓉答。
我和筱蓉又慢慢走進廚房對面的客廳，這客廳『亂』得太真實了，小孩子的玩具，大人的雜誌，臨時午睡的薄毯，電視的遙控器，茶杯咖啡杯，零零散散的分佈在屋裡。
「這裡太真實了，簡直就是現實的複製。所以，聰聰真的構建了一個他每天生活的場景，一個現實中的住宅？這是超不經濟高效的...但這怎麼會造成有邏輯死循環呢？他為什麼會『出不去』了呢？把自己反鎖在某個房間了？咱們應該把每扇門都打開看看。」筱蓉分析道。
「AG（表示Agree）。target 『doors』」我們準備把巡視重心放在打開每扇門上。
「門，右邊。」我說。「ready」筱蓉準備應對開門后的突髮狀況。「open mark：3，2，1」我倒計時321，然後猛地一開門，是個小倉庫，看位置是為了充分利用通二樓的樓梯下的空間。「clear」我先探身進去感應一番。
「上樓吧。」筱蓉建議。其實沒有訓練過的人，這麼精神緊張地巡視了一層，就已經覺得累了，筱蓉就覺得累了，還有點無聊。
「AG。1，2，3...」我一邊上樓梯，一邊數著台階數：「11，12...」
「慢著，樓上牆壁的照片有點不對！」筱蓉忽然說道。因為一進門，樓梯上樓這個空間也是在她旋轉360度可以掃視到的部分，她此時抓出樓梯盡頭牆上的一組照片，比對著之前掃視的結果和現在所見。「這...這照片里的聰聰，從側臉看向側面，變成正臉看向樓梯了！」筱蓉毛骨悚然地說！
「哈啊？！」我也渾身一陣冷顫，覺得汗毛都立起來了，同時腳將將邁向最後一級樓梯，「...13...啊！」我和筱蓉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直接從二樓墜下，撲嗵嗵砸在地上。當我們努力迅速站起，背靠背彼此防護的時候，就見我們墜落的場景變成一個倉庫，倉庫里有個緩緩轉動的磨盤。
「暗藏陷阱？介紹里怎麼沒提過？」 「聰聰搞的這個？這麼恐怖？」我和筱蓉紛紛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check check」我先發布指令，check表示全員警戒觀察，兩個疊用，表示緊急程度。
「scan over(掃描結束)，磨盤是空轉，頭頂是風車傳動軸，無其它設置，黑暗角落無威脅。」筱蓉用自己的能力掃視分析著。全員警戒檢查就需要所有人不管擅長觀察與否，都要盡量應用自己的能力，報出自己的觀察獲得的結果，供隊友整理分析。
「Scan over，磨盤緩慢旋轉，把我釋放的感應場卷了進去，磨盤裡有能量波動，能量被傳入了...地下？」我憑著自己的能力，彙報著感應結果。
「你有能量損失？bleeding？這豈不是變成了『危險+敵意』領域？」筱蓉聽到我的彙報一滯，我們選這裡可是為了第一次的輕鬆體驗的。
「嗯，slow bleed」我確實感受到流血似的失去能量。
「hold time？」筱蓉問我還能堅持多久。「hold long，but，exit look」我答，表示自己問題不大，但建議先找好退路。
「Exit looking」筱蓉重複，表示開始找撤退方式。
「聰聰！你能聽見我說話么？」我忽然有種感覺，聰聰在某處看著我們。「你還好么？」我甚至摘下了頭盔，直接仰天對著空曠的倉庫場景說到。
「云飛！」筱蓉帶著緊張的表情想阻止我摘下頭盔。我示意她不要驚慌，看我接下來的舉動。
「聰聰，還記得我么？如果你不記得，你還記得這個姐姐么？我們第一次入夢世界時，一起在新人小鎮組隊的！你告訴我們你是在夢裡騎自行車時，看見天上有大巴飛過，就追呀追，追上了我們的大巴。對不對？你先發現的房間里的好吃的，還有鬧你蓉蓉姐你要上廁所，還有，你最先和夢世界建立了時間同步，在自己手上畫了一個會自己走的手錶。你都不記得了么？我和你蓉蓉姐來找你了，你怎麼了？」我轉著圈兒一邊說一邊感應著。
「聰聰怕~」一個童音在倉庫里回蕩起來：「姐姐抱~」 這句讓我十分確定，就是那個臭小子，而且他沒什麼事兒。
筱蓉驚訝於我的話和倉庫的回應，她也摘掉了頭盔，繼續四周掃視著，並且主動溝通起來：「聰聰，你在哪裡？聰聰不怕，姐姐和哥哥都在這了！」
「聰聰藏起來了，聰聰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讓它也藏進了我的夢裡，聰聰不敢睜眼睛了！」倉庫回蕩著聰聰的回答。
「這個房子就是你自己么？聰聰？」我問。
「它也在。」聰聰回答。
「它是誰？」筱蓉問。
「它...它是第十三級樓梯，是我身後的眼睛，是鏡子里會自己動的影子，是磨盤的主人...」倉庫回蕩著：「聰聰不敢說話了，它發現我了！姐姐救我！」
「聰聰，立刻到姐姐身邊來！」筱蓉喊著，同時跟我說：「check check！exit look by 3 ！」表示中度警戒觀察，並且用3個exit表示我們要盡最快找到撤離出口。刷~一個小身影出現在筱蓉的身邊，模模糊糊好像聰聰。「姐姐抱！」聰聰一出現，就撲向筱蓉懷裡。
「Fake！fake！」我來不及發出其它警告，邊喊邊一把抓住聰聰的衣領，把他摔了出去！嘭~聰聰的身體撞到了牆上。「我感應，它是黑色！」我迅速跟筱蓉解釋著我的舉動，她明白我的感應如果黑色，應該是壞東西，因為她曾經脖子上的詛咒，就是黑色。
嘎吱，摔躺在地上的聰聰直角坐起，臉變成了髒兮兮血淋淋的木偶，木偶的大眼睛卜楞卜楞地地翻著眼仁，最後一紅一黑地盯著我們。
「十三級樓梯...13是西方的詛咒！」筱蓉退到我身後。她並沒有什麼強勁的戰鬥能力，畢竟我門第一次夢境試煉就是想體驗下跨入別人夢境領域的感覺，走一遍探查的流程。
「磨盤...主人...聰聰可能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恐怖電影，導致他的害怕，投射入夢境，驅除不掉！」我迅速分析著，因為『13級樓梯』和『磨盤主人』這倆關鍵詞很像我曾經看過的西方恐怖片。
「聰聰別怕，哥哥姐姐幫你滅了這些壞蛋。你也幫我們！」筱蓉迅速理解著我發出的分析推論，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聰聰，鬼都怕十字架！你家有十字架么？把磨坊和你家連通，我們找十字架！」我喊著。
場景在扭曲中變幻著，出現了一個鏡像似的分割，我們所在是倉庫，穿過一個薄膜就是聰聰家。
「Go go go！」我喊著，拉著筱蓉沖向聰聰家那邊。衝過之後，我們發現已經站在了樓上，一上樓的左手邊，就是一間敞著門的卧室，其它房間都關著門。「這邊。」我拉著筱蓉就邁步跨進卧室。這卧室一進門的右手有張大床，大床正對的，是一個掛在牆上的電視。電視下方是梳妝台加衣物抽屜，床的右邊緊靠窗戶，是個立在牆角的書架。
「十字架，十字架，這屋沒有十字架！」筱蓉焦急地掃視著。
「這裡，有本書在發光。」我感應到異常，迅速走過去拿起那本書。「是Bible！應該也可以！」筱蓉看見說。還沒等我們退出房間，我們的腳下又一次塌陷，我們狼狽地又掉回倉庫-磨盤場景，面對一個在轉動著流著血的磨盤！！
「聰聰！你沒事兒吧？」筱蓉顫抖地問。看到了有血流出磨盤，她有了不好的猜想。
「我們有Bible了，可是該怎麼用？」我舉起Bible對著磨盤比劃著，卻並沒什麼卵用。筱蓉一把搶過去，翻看著Bible，尋找著答案。
「有了！這段，我念！你感應磨盤減弱沒。」筱蓉忽然翻到了一頁，看到上面highlight的一段文字后，對我說。
「Be strong and courageous. Do not be frightened, and do not be dismayed, for the Lord your God is with you wherever you go！」
筱蓉念完，我沒覺得磨盤的黑氣減淡了，但就覺得整個房子在顫動，那牆壁開始扭曲，摩擦，抖動，從牆壁里，各處，開始滲出黑氣！！「你念了什麼？黑魔法么？召喚魔鬼的？」我喊道。筱蓉躲在我身後，略帶哭腔說：「我也不知道，這段是我在一張聰聰的照片里看到的，他翻著書在這頁，手指著這句上在笑...」
「嗝~~」一個巨大的打嗝的聲音，把整個房子都震顫了，我們渾身都感覺到那個震動的頻率在震動著我們的五臟六腑，一股黑氣從煙囪噴出了房子。
「噗~~」又一個噴氣的聲音，我和筱蓉又天旋地轉了一次，從磨坊跳回了房屋場景。
「這...」我猶疑著。
「聰聰？你還好嗎？」筱蓉抹著眼淚問著空氣。
「聰聰在二樓，聰聰沒法下樓。」樓上傳來一個聲音，這聲音不再是充滿整個空間的。
「聰聰等我們，我們這就上去！」我喊著。接著，我拉著筱蓉的手再次走上樓梯，「1，2，3...11...」當我邁上第11級樓梯的時候，我沒再一階階地上樓梯，而是一跨步邁了兩階，第12步邁上了二樓。也不知道是我迷信避過13這個說法起作用了，還是聰聰已經恢復對領域的掌控了，反正這次我沒有再次掉落其它場景。
「聰聰？」當筱蓉也登上二樓，她在樓梯口輕喚著。因為我們覺得聰聰應該不在左手那個敞開門的卧室，而其它房間都關著門。我們不想貿然開門，再引來預料不到的變化。
嗞鈕~一聲，一扇關著的門打開了，房間的陽光灑進略微昏暗的走廊。我和筱蓉慢慢走過去，保持著警惕。
「姐姐，我好想你！」走進屋子，我們就聽見聰聰的聲音，但見聰聰靠坐在床上，並沒有下來。
「聰聰，姐姐也想你。分開后，你去哪了？怎麼就突然自己創建領域到一半兒就失蹤了？」筱蓉坐在了聰聰的床邊，問。
「聰聰遇到了汪汪它們，一起玩。然後汪汪請我去它家玩，然後，然後聰聰就想請汪汪他們到我家玩。然後，然後我就自己想著家裡的樣子，搭了房子。然後還因為汪汪家是風車樣子的，所以聰聰也把家弄成風車樣子的。然後，然後，聰聰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怕怕，但那嚇人的東西還是跟著我進到了夢裡來，它能藏在到處地方，會突然出來吃了我。」聰聰孩子似的講述，多少還是讓我們明白了大概。
「聰聰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告訴姐姐，姐姐幫你清理了它，聰聰以後就不怕它。」筱蓉摸著聰聰的頭頂問。
「聰聰晚上睡不著，爬到爸媽的房間門口，從門縫看到，牆上的電視里嚇人的東西。有吃人的木偶，還有電鋸和磨盤也把人都磨碎了...聰聰怕。」聰聰說著又撲到了筱蓉的懷裡。但我注意到聰聰一直都是在床上坐著的。
「聰聰，你的腿是不是受傷了？怎麼哥哥看你坐著的樣子...好像有不舒服？」我問。
「聰聰腿本來就不好使，從小就一直坐著的。」聰聰說。
「嗯？我們第一次見，你是能走的啊？」我忍不住追問。
「聰聰不知道。聰聰從小就不能動，只能從窗戶里羨慕其他小朋友能在外面玩。聰聰只有在夢裡，才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樣騎自行車，踢足球。但那次看到不好的東西之後，聰聰再進到夢裡，就變成原來的樣子，不能動了，而且，聰聰出不去了，聰聰往哪裡看，好像都藏了那個吃人的木偶...聰聰要回家，聰聰想媽媽...」聽了聰聰的解釋，我和筱蓉多少有些明白了。可憐的聰聰，現實里可能是個截癱的孩子，但也是個精神領域極有天賦的孩子。他在夢裡能讓自己恢復了正常行動的能力，但因為無意中看了爸媽放的恐怖片，那種精神刺激讓他無法在夢界繼續集中精神保持正常功能，又退回了『基礎』設定，也就是截癱的狀態，而且因為害怕，離不開自己的領域。——要說這聰聰真的是神童啊，來了才多久，就能根據參觀別人家的經驗，自己創建領域！
「聰聰不怕，哥哥感應到屋子裡都乾淨了。剛剛那些擠出來的黑氣就是你怕的東西，但只要聰聰得到鼓勵，就能勇敢的把它們趕出去，對不對？聰聰聽見了姐姐念的文字，就受到了鼓勵，勇敢起來了，對不對？以後再害怕，你就自己念那段話！」我也坐在聰聰床的另一邊，拍拍聰聰的頭。
「謝謝大哥哥，大哥哥真厲害。聰聰也要變厲害！」聰聰說。
「聰聰一定能很厲害的。姐姐相信你。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自由控制退出夢世界了呢？快點回家看看，別讓爸爸媽媽擔心。以後來夢世界也常跟姐姐聯絡，別著急自己弄領域這些事情，你會很累的。聰聰有很多時間可以開心的學會搭房子這些事情，所以，注意休息才能讓自己精神強大，然後什麼都不怕。那哥哥姐姐就離開你的小領域嘍？我們都還在學院領域，等你建好了，我們再來玩。好不好？姐姐給你蓋被子，你休息吧。回家吧。」筱蓉也鼓勵著聰聰說。
「謝謝哥哥姐姐，哥哥姐姐再見。回家嘍。」聰聰高興地躺好，一蒙被子，我們就被彈出他的領域。
「云磨坊殘存領域遺址消失...」我們的耳邊響著警告提示，而兩人回到了一個閃著紅燈的房間，就是我們試煉開始的地方。
「怎麼回事？」一個嚴厲的聲音衝進房間，關閉了警告，但在他身後，很多人不善地看著我和筱蓉。
「我們有詳細的事件記錄。這個試煉不是有提示「可能有未知情節」么？我們破解了那個情節，解救了那個失蹤的小神童。」筱蓉有些疲憊地說著：「而且，你們這個試煉場景根本沒有好好探查，它分明是個『危險有敵意』的場景，被你們標成完全無害！讓我兩個第一次入夢體驗的人進去就遭受bleeding，而且退不出！我們都有記錄的！」筱蓉說著從自己頭盔護目鏡附近抽出一個sim卡，晃了晃說。
「這...」來勢洶洶地這夥人啞火了，因為看筱蓉有全程錄像的架勢，這事件將會很明確不是我們搞破壞，而是他們的一個大失誤！
「哦...是這麼曲折？兩位還真是英雄出少年。那請跟我們作個記錄，我們願出合理價格購買兩位的記錄，作為研究資料。」其中一個原本在後面站著的人，分開『圍觀群眾』隊伍，上前說道。
「我們就不跟你們去作記錄了，這裡是實況360度記錄，這就是我的能力，我相信你們看後會給個合理價格的，直接打我帳上吧。要不，我自己賣攻略copy。」筱蓉說著，丟給對方一份事件經過copy，拽拽地走了。我follow。
此時我覺得筱蓉這記憶能力真方便，有啥事兒都不用廢話，直接放『錄像』給你瞧瞧！而且，雖然已經消失的領域遺址攻略根本不值錢，頂多當個故事給別人看看；但如果真放任讓我們自己賣copy，其實就是在揭露事件過程中的不負責任問題，實在自毀他家的信譽招牌。所以我猜這記錄和版權他們要定了，而且會給個我們滿意的價格。
「第一次就遇到這麼個場景，還真要命。」我疲憊地嘀咕著。
「能救了聰聰也算咱倆一大積德行善吧，值了。」筱蓉說。
「退出夢界么？我好想好好睡一覺，不做夢那種。」我說。
「嗯，退吧，你剛剛還bleed了呢，那都是實打實的精神損失啊。」筱蓉說完，我倆一起退出了夢世界。
在地球某處，一個陽光明媚的房間里，一個小孩兒趴在窗口，看著天上的云彩，用手在窗戶上撥弄地畫著。沒有人注意到，那天上的云彩在隨著小孩兒的畫弄，略微變成一個個小動物、小房子、小怪獸的樣子的，一朵朵地飄過小孩的窗前。
「哥哥姐姐是好人，但我還是想建個自己的領域，那樣聰聰就可以長期呆在夢世界里了，就可以永遠地自由自在地跑出去玩了。但聰聰的精神力量遠遠不夠，怎麼辦？云磨坊不能再用了，聰聰還可以怎樣悄悄地從別人那裡吸取精神力量呢？...」
天空中，一朵怪獸似的云彩，悄悄靠近一朵小云，慢慢把小云吸進了自己的身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