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y.13〈女祭司〉

本章節 8572 字
更新於: 2021-01-16
  當璦米音醒來,放眼望去一片寂靜,瑪斯拉特、海拉,沒有任何人甚至連樹葉吹拂的聲音都不存在,此處卻仍舊是那位於梵蒂岡的聖斯德望堂。
  「島姐——!
  ……哥哥——!」
  即便呼喊與四處找尋,但別說是熟人街上甚至連一個人影都不存在,內心不由得產生了害怕與擔心等負面情感。
  「大家都到哪去了……。」
  低落的情緒不猶德讓海拉的話語再次湧現「你就是如此無用與多餘。」「因為你的誕生,父母才會離開。」
  「不是的……。」
  「你的人生充滿著詛咒。」
  「不是這樣的。」
  聲音在腦海揮之不去,璦米音摀住雙耳縮成一團。即便如此聲音卻不曾消失,就像是無情的大浪般把人淹沒,但卻也在此刻因為一個聲音而看見了一絲光芒。
  「怎麼了?」
  一名少女的聲音介入了其中,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害怕的璦米音也因為這聲音的出現而感到安心。
  「誰?」
  「妳在那?這裡發生了什麼?拜託了,請告訴我。」
  「關於這點無可奉告。」
  左顧右盼,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但這樣的行為很快便被那名聲音給制止。
  「不要試著找到我,現在的妳還沒有做好準備。」
  「這是甚麼意思!妳到底是誰!」
  「我只是個因必要性而找上妳的,對你而言我既可以說是概念,也是真實存在。」
  這名耳熟的聲音讓璦米音愈加產生好奇,概念與真實這兩樣相等?但隨後便意識到了這名聲音所說的「必要性」,為此璦米音便反問「必要性是指什麼?」
  「現在的你或許還不具備,但妳擁有改寫歷史的能力。而妳將在數年後決定是否使用這份力量。」
  「改寫歷史?這到底是在說什麼!我只想知道現在到底該怎麼做!島姐跟大家都上哪去了。」
  在璦米音的強烈好奇心與那一絲絲的不安感下,聲音的來源沉寂了片刻便說到「果然只能這樣嗎……妳想見我的話就到宗座圖書館。」
  圖書館……這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甚至都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心中彷彿有個聲音如此告訴自己「當抵達圖書館便能得知一切」。
  來到圖書館外頭,一股擔憂與對未知的恐懼感湧上心頭——從聖斯德望堂一路來到圖書館的路上沒有半個人影——鼓足勇氣的璦米音在深吸一口氣後便踏入了館內。
  進入後那個聲音便再次說到「到地下室來。」即便不清楚對方的來歷,但這聲音卻讓人感到安心,璦米音深深相信對方並無惡意。但在來到地下室後眼前所呈現的景象卻徹底讓人無法相信。
  透過書櫃間的縫隙,一名不曾見過卻又似曾相似的身影吸引了璦米音的目光,那名有著與自己相同膚色與髮色的人正坐於木椅上,食指推弄著立於桌面的書籍,看上去搖擺不定。那人綁著低雙馬尾,但造型與長度都與璦米音有些不同,頭髮的長度趁至近乎貼地,身上的穿著也與璦米音有天壤之別。
  「我很想幫助你遠離,但是我不能。(I want to help you keep away, but i can't.)」
  當璦米音悄然接近,那副面容徹底令人目瞪口呆。
  那名即便看上去較為成熟些,但女性的面容仍與璦米音毫無差異,不同的在於瞳孔是一邊有著翠綠另一邊則是琥珀色彩,黑白分明的書背,書名寫著「TORAH」。馬尾上綁著黑色白絲綢的緞帶,服裝上穿搭充滿了英國的色彩風味。璦米音還未回神那名與自己有著相同容貌的女性便將頭靠了上來,右手輕輕撫摸著臉頰。
  「眼睛還會痛嗎?」
  左眼失明的璦米音這才回神,聲音仍有些顫抖。也是這時才意識到面前的女性並非容貌,連同聲線也幾乎相同,這或許正是讓人安心的理由。
  「還…還好……。」
  「你必須學會堅強,璦米音。這世界也續對妳曾有過不好的一面,而這份苦難今後也許將會持續陪盼在身旁,但妳會承擔便跨越的。」
  「這是甚麼意思……?」
  「我無法透露太多,法則並不允許。但妳將會面臨至今最難跨越的難關。」
  「我不明白……其他人究竟到哪去了?這裡到底發生了甚麼?」
  眼前這名女性所說的話語並不是璦米音所想知道的,甚至像極了來宣告自己的不幸。內心不由得害怕怯步,望著眼前這名相同容貌的女性,也是此刻注意到了那用布包裹起來的左手,邊緣透露出些許的腐爛表皮。璦米音本能地感到不安。
  「那手……妳…究竟是誰……。」
  然而璦米音的反應就像早已被預料,那名女性只是婉轉地解釋。
  「可以的話,我希望妳不會遇到。妳可以暫時稱呼我為女祭司(The High Priestess)。」
  「女祭司……。」
  「時間就要到了,妳很快便會醒來。這對妳來說或許只是黃粱一夢,但希望這次能有所改變。」
  「妳擁有突破命運之輪(Wheel of Fortune)的潛在力量。」
  還來不及思考,璦米音便像大夢初醒般,當回過神時自己仍身處聖斯德望堂的周邊,但醒來的那一幕卻是璦米音這輩子最不願意見到的景象。
  阿撒瀉勒的手臂穿過苡諾莉的胸膛將其高掛,瑪斯拉特與薩謬遍體麟傷,翠雨的眼神中也失去光芒,宛如徹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在璦米音昏迷的這段時間曾被阿撒瀉勒所擒,但到頭卻是瑪斯拉特所設下的障眼法,如今被聖靈的牢籠所困的阿撒瀉勒或許已經黔驢技窮。
  緩慢地鼓掌三聲,阿撒瀉勒依舊神色自若地給予讚賞,
  「了不起,不愧是瑪斯拉特。但是,這種東西是困不住老夫的。」
  下一秒,阿撒瀉勒宛如從牢籠中憑空消失,相同的伎倆,瑪斯拉特看上去顯得並不在意。當阿撒瀉勒再次出現,但有別於前幾次,本次在阿撒瀉勒出現的同時瑪斯拉特也準確地做出了反擊。
  現身於瑪斯拉特身後的阿撒瀉勒立刻遭到了迴旋踢擊擊中臉部,即使被擊中所傷卻也只是僅僅後退數步便停了下來。被踢紅的鼻樑卻在阿撒瀉勒的手指塗抹下消失。
  「你才是,過了這麼多年仍然只會玩躲貓貓遊戲。」
  「就算只擅長玩躲貓貓,也可以成為躲貓貓達人。」
  隨著阿撒瀉勒留下的話語再次於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然而此次消失便如同人間蒸發,可聲音卻留了下來。
  「替罪羊(Scapegoat),所受的傷痛由他人承擔。」
  這句話出現的瞬間薩謬就像是臉部被人踢中般,鼻樑也因此泛紅瘀血。
  「這是甚麼情況!被攻擊了?」
  正當薩謬一臉驚愕;阿撒瀉勒便如背後靈般現身於苡諾莉身後,但這樣的舉動彷彿早已被看穿,瑪斯拉特先行一步來到苡諾莉身旁。
  行動被看穿的同時阿撒瀉勒顯得季驚愕卻又在其中——瞳孔的剎那收縮,嘴角的輕微上揚——當回神之時早已被強行壓制在了地上,並在翠雨的協助下以聖筆畫出的金色絲線將其行動限制。
  「看來是老夫大意了。」
  看上去就像是阿撒瀉勒的一時疏忽所引發的不可挽回局面,但負責壓制的瑪斯拉特卻並不這樣認為。
  竟然這麼容易……即便我的能力有所增長,也不至於如此順利……太奇怪了。
  但這對於早已一肚子怒火的薩謬卻是絕佳的機會,高舉聖矛毫不客氣地在毫無縛雞之力的阿撒瀉勒身上大刀闊斧。
  隨著聖矛地揮舞,瑪斯拉特愈發感到不對勁,眼前的惡魔竟然就像是嫩豆腐般脆弱,每一刀都留下了無法抹滅的傷痕,傷口甚至竄出黑色粒子像煙霧般緩緩升入空中消散。
  即便僅僅只有不到一秒的時間,瑪斯拉特仍舊注意到了那惡意的微笑。薩謬鼻樑上突然浮現的傷痕與阿撒瀉勒的笑容,兩者的出現令瑪斯拉特立刻明白了這場精心策劃的詭計。
  遺憾地,即使發現也為時已晚,瑪斯拉特與薩謬二人同時感受到了右臉頰被刀劃傷,那不深不淺的傷口與阿撒瀉勒右臉的傷口一致,但同時阿撒瀉勒右臉上傷卻也隨之消失。
  深感大事不妙,瑪斯拉特立刻要求所有人地遠離「各位……」但連說完話語的機會都沒有,在那個瞬間,薩謬與瑪斯拉特的身軀就像被看不見的利刃給劃傷,遍佈全身的傷痕——阿撒瀉勒身軀上因薩謬的憤怒留下的傷痕宛如從未存在。輕而易舉地將束縛自身的金色絲繩掙脫,阿撒瀉勒那張面容充滿喜悅。
  在旁人的眼中一切都發生在短短數分鐘內,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一名有角的男士在整理衣袖,身旁卻有兩名因受皮肉苦痛而不得不向那名男士下跪的女性。
  「是把相當不錯的武器,很久不見了。」
  從容的態度,那宛如全新的衣裝,令眾人感到不可思議甚至難以置信,早已遍體麟傷的身軀卻奇蹟似的復原。
  「真沒想到,即便是處於無法動彈的情況下也依然能使用……。」
  「這就是老夫與你之間的差距,瑪斯拉特。地獄可不存在舒適的環境。」
  瑪斯拉特即將起身時腳底傳來了如同鋼釘刺穿般的疼痛感,阿撒瀉勒的冷笑便讓人明白,即便現在肉眼無法見,但從腳底的中心如同紮根般發芽的黑色蛛網正在蔓延開。
  薩謬輕抹去遮蔽視線的血跡,用聖矛支撐起遍體麟傷的身驅,眼神中感受不到恐懼與膽怯。
  「我才不管你到底甚麼來頭,既然是惡魔就給我乖乖滾回地獄受苦。」
  「原來還有掙扎的力氣。」
  隨著話音落下,阿撒瀉勒將手套卸下,指甲的生長速度令人驚豔,有著黑長指甲的手掌將薩謬高高舉起。堪比刀刃的指甲劃傷了頸部表面,抬起的中指前端速乎夾雜著某種混濁液體。
  這一刻世界就像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的話語與聲音都不存在,隨著指尖刺入的瞬間,前端的混濁液體也注入了體內。
  注射器的拔出,混濁液體透過血管流入體內,被放開的薩謬就像無法呼吸般掙扎;阿撒瀉勒只是處之泰然的經過瑪斯拉特身旁。
  不顧一切上前察看傷勢的翠雨卻在看見頸部上留下的傷口後感到束手無策。明明是指甲刺入卻留下了如同彈孔般的孔洞大小,以孔洞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的黑色絲線。黑色絲線的活動宛如活體菌類。
  「詛……咒……。」
  這被注入於薩謬體內的液體與從佩特身上所受到的詛咒是相同的性質,那是連自己也無能為力地來自惡魔的詛咒。
  「翠雨!」
  「冷靜下來,沒有事的。」
  過於驚嚇的翠雨在瑪斯拉特的聲音下重新振作,並試圖找出能夠挽救的方法。並竭盡所能抑制薩謬體內的液體擴散。
  冷靜點翠雨,沒有問題的。這與佩特那次不同,得先趁病原還沒有變強前……。
  經過於瑪斯拉特身旁的阿撒瀉勒,口中喃喃自語「掌聲第一聲,是對瑪斯拉特的接觸。」「掌聲第二聲,是誘導你們攻擊的契機。」「掌聲第三聲,是令一切反饋於自身。」隨著話語,阿撒瀉勒拍響了第四下掌聲。
  「掌聲第四聲,是生命結束的鐘聲。」
  巨大的影子壟罩於天空,聖斯德望堂宛如大樹被連根拔起,懸浮空中逐漸下墜「好了,讓老夫瞧瞧,你們要如何避免自己被壓成肉泥。」
  瑪斯拉特不顧自身的傷痛,吹響的號角聲,身軀內所積累的聖靈全數釋放,巨大的天使顯現,與瑪斯拉特相互連接,天使以身軀阻擋了聖斯德望堂的墜落,但這樣巨大的壓力卻也使得瑪斯拉特身上的傷口更加惡化,也促使腳底那黑色的物體快速聲生長。
  「果然如此,耶瑟德(Yesod),天使加百列(Gabriel),契約即是共生。就麻煩你暫時支撐了,瑪斯拉特。」
  高傲的態度所呈現的嘲諷語調,阿撒瀉勒一步步的靠向毫無防備仍處於昏迷中的璦米音。如今唯一仍能行動的苡諾莉擋在了身前。但這樣的高牆卻並未造成任何阻礙,當反應過來時胸口早已被手掌貫穿。
  貫穿身軀的一幕,無論是何人都驚愕的無法反應,何況對於剛從昏迷中醒來的璦米音。如此慘絕人寰的景色讓人更加希望這裡才是夢境而非現實。
  黑色指甲的手掌宛如利劍刺穿了苡諾莉的胸口,貫穿身體的手掌握著發光的球形物體。苡諾莉的鮮血也隨著高舉而沿著手臂流下。
  阿撒瀉勒面不改色地將手臂抽出,凝視於手中的球體,平淡地說道。
  「地獄的鑰匙(Tartarus Chiave)。」
  地獄的鑰匙,聽見這詞彙的瞬間瑪斯拉特的臉色鐵青,在文獻記載中那是開起地獄與現世之間大門的鑰匙,而在記憶中那把鑰匙早已應該被摧毀又怎麼會出現?甚至是在苡諾莉的體內。
  帶著這樣的疑惑,阿撒瀉勒卻顯得從容,發光的球體在阿撒瀉勒手中像蓮花般綻放開來,蓮花的中心懸浮著一張漆黑的卡片。隨後在阿撒瀉勒手一張一合的動作下,卡片消失了。
  「意外嗎?瑪斯拉特。老夫此行的目的可不僅僅是帶走璦米音•珼絡。」
  胸口被貫穿,肺部遭到破壞的苡諾莉漸漸無法呼吸,意識逐漸朦朧。瑪斯拉特心中壓抑許久的怒火徹底爆發,但卻因為必須支撐著下墜的教堂而無法動彈。
  「阿撒瀉勒————————!」
  「喔——好兇阿。可惜你只能袖手旁觀。還有聖馬太,不用你那結合聖靈的醫術救治救治?」
  面對如此嘲諷,翠雨不由得落下淚水。薩謬的情況仍無好轉地現在,傷兵卻一一出現。苡諾利、瑪斯拉特無論是任何一人的傷勢都迫在眉睫。如今阿撒瀉勒即將與璦米音接觸。此刻彷彿只有一人孤立無援,那充滿悔恨的淚水是對自己的無力而懊悔。
  「怎麼?不說話。那老夫就收下了。」
  阿撒瀉勒逐漸逼近,此時的璦米早已因為剛才那駭人的一幕驚魂未定。
  當那雙粗造的手觸碰璦米音的下顎,翠雨低下頭向向阿撒瀉勒求饒。
  「拜託了……請你…收手……。」
  驅魔師向惡魔求饒的這一刻,也意味了對信仰的神背棄。即便如此清楚,翠雨依舊向阿撒瀉勒進行求饒。
  然而這份請求卻換來更加予取予求地回答。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後的翠雨說道「請求惡魔?有求於人時也該有進行的流程。到老夫面前下跪。」這番話道盡的那瞬間翠雨便明白,阿撒瀉勒要自己放棄對薩謬的拯救來到面前磕頭下跪。即便內心有千百萬的不願意,但若這樣一時的磕頭認錯能換來所有人獲救又何訪。
  「請讓我做最後的緊急處哩,拜託了。」
  「只要你能來到老夫跟前,一切好談。」
  翠雨明白此時此刻的自己早已沒有談條件的籌碼,於是在徹底失去神的寵愛前將自身的聖靈全數交給了薩謬,也因此惡化情況也得到了些許的緩解。
  隨著翠雨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阿撒瀉勒,所有人都只能乾著眼的以聲音代替行動制止翠雨。
  「別這麼做,翠雨!」
  「翠…雨……姐……」
  無論是瑪斯拉特抑是苡諾利用盡力氣地呼喊也無法阻止步伐的前行,緩步來到跟前,在即將下跪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只能將這份悔恨與苦難吞下肚。
  「翠雨姐……」
  璦米音顫抖的雙唇看著替自己阻擋苦難的翠雨,不知該如何以什麼樣的表情與心情面對。只見翠雨蹲在身前輕撫著頭說著「沒事的,所以不要哭,好嗎?」
  這一幕不由得讓阿撒瀉勒再次鼓掌「真感人,老夫的慈悲心都快跳出來了。」眼神在這段話後變的犀利「下跪。」
  一聲令下,翠雨雙膝與雙手著地向阿撒瀉勒磕頭並緩緩說道「對不起,是我們太過自大,與你們為敵是我們的無知,非常抱歉,請放我們一條生路。」
  這段話並未換來寬恕與結束,阿撒瀉勒蹲下身子瞧了瞧翠雨的臉蛋,隨後便產生了另一個想法。
  「如果你退去身上所有衣物,再次向老夫跪拜,也不是不能答應。」
  如此過分的要求無疑是為了讓教廷顏面盡失,但人命當前,翠雨便以行動做出了答覆。將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退去,上衣、褲子、鞋,退去到只剩內著的翠雨縮著身子面對阿撒瀉勒,可得到的卻是無情的回答「老夫記得說的是所有衣物。」別無他法的翠雨只能將身上最後的兩件貼身衣物給退去。
  全身上下回到出生的那份純樸,肉色的身軀在有著柔和光線地下午嶄露無遺。但著這份羞愧與不甘翠雨再次向阿撒瀉勒下跪,下跪的那一刻阿撒瀉勒面不改色地從西裝口袋內取出一把小匕首。
  「老夫一向欣賞能為他人拋棄自尊的人,因為那需要無比的勇氣。說話算話,老夫會放過你,但只有你。」
  這段話地出現,翠雨猛然抬頭,得來的又是阿撒瀉勒無無盡的鄙視。
  「會相信老夫的人類可是愚蠢無知。」
  皮鞋將翠雨的頭給壓低,隨後一腳便像是在踢球般將翠雨給踢飛。走向幾乎失去精神支柱的璦米音,並再次伸出那漆黑指甲的手。
  「老夫可愛的璦米音。」
  看著匕首的刀面在璦米音臉上輕拍,翠雨徹底明白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與惡魔交涉的愚蠢決定。
  即便擁有著聖痕,但如今璦米音心中的恐懼早已佔據全身。
  「害怕嗎?這就是世界的真理,如果不想被人欺負就讓自己變得更強。」
  匕首高舉的瞬間,翠雨的吶喊與奮不顧身地向前奔跑也阻止不了這一切的發生。
  「住手————!」
  鮮血四濺,一塊帶有皮的肉塊掉落至地面,隨即而來的是無盡的慘叫。被削下的肉塊上浮現出聖巴多買的聖痕,聖痕曇花一現,浮現後不久便化做花粉般消散在空中。
  「吚啊————————————!」
  隨著慘叫聲,翠雨也停下了向前的步伐。匕首卻依舊在幼小的左臂上來回遊走。一塊接著一塊,每塊的大小都切地相同。
  不斷反覆地進行下璦米音兩眼反白嘴角分泌出唾液,左手被鮮血染上腥紅。連骨頭都呈現鮮豔的紅色。全身開始不自覺的抽蓄前傾口中甚至吐出了大量的稠狀物,貓毛的毛球、長五公分的鐵釘、青蛙的眼球、蜘蛛的腳與絲線。最後倒進了自己所嘔吐出的稠狀物體中。
  表面從銀色變成紅色,匕首在阿撒瀉勒口袋中取出的方巾擦拭下依舊如新。
  一幕幕地上演,瑪斯拉特此刻再也顧不及其他,顯現出並支撐教堂的加百列在這瞬間將聖斯德望堂給以號角完全摧毀,教堂變成粉塵碎石塊如雨落下,此刻宛如戰神附體,雙眼充斥殺意。若說當時不立刻摧毀教堂,是因為對神的敬畏與文化的尊重,那此刻摧毀教堂便是將人命看得比一切都更加重要。
  「準備好接受審判。(Pronto ad accettare Judgement..)」
  加百列的藍白色衣服此刻披掛於瑪斯拉特身上,頃刻間遍地便開滿著盛開的百合花,雷聲做響,烈火著燒,四周的大樹上也盛開無數的百合。這一刻雙方都燃起了鬥志與殺意。
  「百真是許久未見了,天使化(RuAhngel)。」
  「多說無益。(Esci)」
  看著近乎失去理智的瑪斯拉特,阿撒瀉勒卻意外地做出與以往不同的舉動,就像是對於強者的俯首稱臣退到一旁靜默不語。
  「翠雨,趁現在替大家醫治。」
  強忍著恐懼的心情,翠雨便上前查看璦米音的傷勢並進行治療。然而這又是一場噩耗,手臂被削到見骨,上方的切口也佈滿了與薩謬頸部相同的黑色物質,翠雨強忍幾近崩潰的情緒輕搖著頭告訴瑪斯拉特。
  「辦不到了……傷口上都是詛咒,已經……沒有癒合的可能……。」
  消息地釋出,阿撒瀉勒開懷大笑道「哈哈哈哈——儘管去救治,別西卜的詛咒可是無藥可醫的。」
  這份恥笑在瑪斯拉特的怒火下化作無數的百合花將阿撒瀉勒給束縛。
  「給我閉嘴。」
  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翠雨甚至開始憎恨起自己是如此的軟弱無力,救不了在場的任何一人,還曾意氣風發地說會盡快結束,悲傷佔據了全身可連一滴淚也擠不出來。
  在聖靈所編織而成的百合花下,被壓制在地的阿撒瀉勒也只是冷淡且毫不在乎地做出評價「真是弱小的生物,唯一的功能只是長的比較好看。」
  再次發言引來了更多的百合花攀爬纏繞,不久便整個人被掩蓋在了百合花叢中。
  「替罪羊……這稱呼老夫覺得相當貼切。吾等所受犯下的罪將由無罪相關之人償還。」
  話音落下,時間彷彿被加速。纏繞於阿撒瀉勒身上的花朵逐漸枯萎凋零,當花朵完全腐爛,原本被包覆於其中的阿撒瀉勒也消失了蹤跡。
  「可惜,隨然想好好認真交手一番,但準確地完成任務才是首要目標。那幾個女人已經無用了。靈魂已經回歸Beriah無法挽回,但留下的身體或許能派上用場。」
  隨著阿撒瀉勒聲音在嘲諷,瑪斯拉特也用近乎平靜的語氣說著「回歸?這是誰說地算,你嗎?我嗎?還是神?」
  「都不是,生命的型態應該由自己決定。」
  無數的樹枝從地面中生長,百合花就像雙手般探索,以瑪斯拉特為中心所散發出的強光將消失的阿撒瀉勒給照應出來。
  照應出形體的瞬間,那象徵天神英雄的拳頭不偏不倚地落在阿撒瀉勒的側臉。被擊倒的阿撒瀉勒一動也不動地倒在了地上。
  光芒漸漸消散,瑪斯拉特也解除了天使的裝束。
  但令人意想不到地當瑪斯拉特走近一瞧的那刻,雙眼呈現出了猙獰與不安。那個原本應該被擊倒的阿撒瀉勒——如今躺在地上的卻是一位素未謀面的男士。
  「只要有多少人口,替罪羊就有多少。」
  這令人厭惡的聲音再次出現,這次卻異常靠近。瑪斯拉特才剛回眸,胸口便被阿撒瀉勒再次以手刃貫穿。
  「別緊張,這次老夫可是有看好在出手。」
  位於胸口的心臟在手刃地貫穿下被削掉了近乎一半的面積。早已因為身體的傷勢而到達極限地現在,瑪斯拉特以無還手於地。身上的傷就像是破了洞的水桶,鮮紅的水不斷流失。
  貫穿的另一隻手緊握住頭顱,正當打算與瑪斯拉特做最後的道別,卻有一個聲音引起了阿撒瀉勒的注意。
  「一次的神蹟是勝利的展現,二次的神蹟是對努力的應許,三次的神蹟是對醒悟的協助,四次的神蹟是對罪惡的審判,而第五次的神蹟,那是為了拯救心愛的夥伴。」
  既溫和又纖細,這無法直接定義為男性或女性的聲線在空中迴盪,聽見這聲音的那刻阿撒瀉勒的神情出現了變化。眼神變得銳利,眉頭深鎖。
  「讓我來協助你,翠雨。」
  黑色波浪長髮、純白與火紅的羽翼、茉莉黃色的法袍上有著淡淡的魚鱗紋,披掛的絲綢是釣線所縫製,手中的瓶子造型如同聖杯,上頭有著鳶尾花的圖案,充滿神態的天使以他那雙溫暖的手將翠雨的手牽起。
  這名天使出現,阿撒瀉勒的從容卻突然消失,採取的行動就像對於這名天使的戒備。原先緊握頭顱的手也放開,就在即將先行結果翠雨前,一切都已發生。
  大氣中所蘊含的聖靈全都顯現了形象,金色的鴿子蘭花一朵朵的盛開,薩謬與璦米音身所留下的惡魔詛咒(黑色物質)逐漸縮小,縮到只剩下一個小黑點;苡諾莉的胸口癒合,瑪斯拉特的心跳也逐漸回復,在天使的幫助下所有人的傷勢正以驚人的速度回復著。
  這樣的結果是阿瀉勒最不想看到,氣急敗壞的怒吼將羊頭手杖中藏起的的劍拔出刺向翠雨。
  「拉斐爾(Rapael),你這處處與老夫作對的陰陽人————!」
  手杖劍峰落下的同時一名紅色身影拔出了白潔的劍擋下了阿撒瀉勒。
  宛如火焰燃燒的紅髮,眼眸如翡翠般閃亮,那名僅僅只是在不久前才成為驅魔師見習生的男人,如今卻輕而易舉地擋下了來自阿撒瀉勒的刺擊。
  「哼,看來可以放心了。」
  瑪斯拉特全身無力的癱坐在地,看著那眼神中充滿堅定的男人。
  染上同伴的紅色汗水,紅色的連帽外套披在翠雨的肩上,那如火焰般炙熱燃燒的翡翠之光,聖潔的劍與其一同擋在了漆黑的山羊面前。
  「這男人就是……佐哈爾•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