Ⅵ. 殞落04
本章節 2520 字
更新於: 2021-01-09
信徒都離開了，主廳再度安靜下來。
她走下階梯，站在寒淵面前，「你來找冽凇的嗎？我可以幫你叫人。」
「不用了，跟你說也無妨。」他說道。沒被瀏海遮住的灰眼比第一次見到她時戒心放下不少。
「你現在還想說什麼？」身為挑起這場戰爭的人，她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話好說。
「我知道，我現在說的話你大概都聽不進去，但我還是想說。」寒淵垂眸，「我其實很後悔讓銀嵐犧牲。」
鶯空沒有回答，等著他繼續說。
「我……那時候只一心讓他消失在這世界上，待我重新掌權之後一切都可以商量……但是，古神沒有承認我，或是神殿中任何一人。」他舉起左手，露出光滑無印記的手背，「闇紫神殿……被古神拋棄了。」
鶯空震驚地看著他的手。
信奉「虔誠盡忠」的闇紫神殿，古神已經放棄指派新的闇紫蝶翼，何等諷刺。
「……我很遺憾。」
「你那時已經看透我了，我就是如此執迷不悟，闖了大禍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是，我不會回頭。」他直視鶯空，「人們信仰的力量是神存在唯一的條件，祂不會斷了祂的後路。我會贏，贏得闇紫的存續。」
他知道他錯在哪裡，卻無法挽回，因為他的個性只能讓他硬著頭皮繼續這條錯誤的道路。
「你的話我聽到了。下次再見，我們就是敵人了。」
寒淵點頭，「戰場上見了。」
他轉身，孤傲的背影似乎無法融入周遭的環境。
下午，冽凇醒來之後便動身去找他的家人，說服他們離開這裡。
同時，龍騎士那傳來消息，說三個國家都同意接收居民，但是到了他們的上限就不會多收。他們也已經通知島上的居民，願意離開的人據說不少。
太好了，能救一個是一個。
今天是翠青神殿遷移的日子，一艘船身畫著葳恩國徽、飄揚著葳恩國旗的大船已經停在港口，鶯空打算去與翠竹冷杉道別。
鶯空抬頭看向廣場中央的拱門，它現在的樣子十分殘破，彷彿隨時都可能崩解，灰敗的顏色令人難以想像前幾天還是雄偉的樣貌。它矗立在此，時時提醒著是誰把它變成這樣，現在的局面又是怎麼造成的。
葳恩的國徽中央是一朵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有兩三層白色漸層紫色的花瓣，周圍有藤蔓圍繞。
甲板緩緩放下，遠方有一群身著綠色長袍的人群朝這裡走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翠青蝶翼，他肯定看到鶯空了，但雙手都提著行李，只能點頭致意。
「翠青蝶翼午安。」
「想不到其他五個神殿中，來送行的居然是你。」蝶翼說道。
「剛好有時間，便過來了。其他蝶翼應該也會到吧？」
「不曉得，我也不太期待他們有這個心思。」他苦笑，「船上還有空位，別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怎麼大家都勸她離開？鶯空搖頭道：「我會留下。」
冷杉似乎也不太意外，「是為了冽凇嗎？」
「……算是吧。」她感覺到臉頰有點漲紅，可這是她留下的其中一個原因之一。除了古神的指示，她更不想放任他獨自面對神殿內外的壓力。
「是嗎。」他嘆了口氣，「我不敢想像，如果沒有你在他旁邊，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的祝福是『過去之眼』，我可以窺見一個人的過去。抱歉，我之前看了你的。我有點難理解我到底看到了什麼……似乎可以稱之為科技的東西，一個非常神奇的世界，住著沒有幻術卻能生存的人類。古神安排你來這裡，我不知道如何解釋。」
鶯空詫異，他居然早知道她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凌夢家族的人，幾乎可以說是……未來人？「所以您……知道我是……」
他笑了笑，「嗯，這是個很特別的機緣。我很欣慰，你似乎成為了冽凇的救贖。現在對他而言，肯定是最煎熬的時刻，多陪陪他吧。還有，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
蝶翼點頭，「那，我就先告辭了，再見。」
「再見。」她向他敬禮，然後看著翠青神殿的祭司們魚貫上船。
所有想離開這裡的人，似乎都開始動起來了。
目睹翠青祭司們離開的居民開始竊竊私語，有些人立刻轉身跑走，可能是回家打包行李，也可能是向親朋好友證實有國家要接走他們。無論如何，勢必會有更多人願意離開。
「想不到最後只有你送行嗎？看來我們晚了一步。」
一道女聲出現在鶯空背後，她轉頭，看見燦金蝶翼和絳紅蝶翼在她身後幾公尺處。
「兩位蝶翼午安。」
絳紅蝶翼略一歪頭，「冽凇這次沒跟你一起出來？」橘紅色雙眼直直打量著她，讓她有些不自在。
「他有些事情要忙。」
「是嗎。」絳紅蝶翼瞇起雙眼，「我不曉得你對這次的戰爭怎麼想，但我要告訴你，我非常看不慣舊世界蝶翼的作為，再這樣放任下去，你們舊世界人會蠶食我們的勢力，到時候萊傑恩島上就沒有原生蝶翼了。」
鶯空一頭霧水，「真正打壓前任蝶翼的人已經死了，何來蠶食勢力一說？」
「清霜呢？蔚夏呢？身為蒼藍神殿的樂師，又是冽凇最信任的人，你肯定很清楚冽凇的處境。」燦金蝶翼插話，「這一戰，我們只是要拿回屬於我們的地位與尊嚴罷了。」
古神啊。
最後的虔誠與信仰在哪裡？
「兩位是來撂狠話的嗎？」
聽到熟悉的男聲，鶯空驚喜地轉頭，「冽凇！」
冽凇朝她們走來，走到鶯空身旁站定，昂然直視兩位蝶翼，紅色星海裡散發著堅定的光芒，「我知道你們對舊世界人有很深的誤解，但如果你們真心為萊傑恩好，就宣告停戰。」
「看來你被她洗腦了。」絳紅蝶翼語氣裡充滿鄙夷，「她到底哪一點吸引到你，好到可以忽略她是舊世界人？」
「不管怎樣，我們會讓萊傑恩島重新成為新世界裡信仰的中心，並且由『當地人』來把持。」燦金蝶翼說道，「冽凇，憑你的實力，你絕對有能力再次勝任蒼藍蝶翼。」
冽凇閉上眼，微微搖頭，「不需要。我也不想與你們這些失去初衷的人為伍。」
「冽凇你！」絳紅蝶翼面露慍色。
「夠了，到此為止吧。鶯空，我們走。」冽凇沉聲說道，隨後拉著鶯空一起離開。
「絳紅蝶翼……她一直相信舊世界人最終會掌控萊傑恩島，必須要把他們趕出去……我完全無法讓她放下這些偏見。」冽凇的語氣充滿了疲憊。
鶯空不知從何回答，只好轉移話題：「你的家人他們決定離開了嗎？」
「嗯。他們會先去弗嵐，再搭船去奧絲特。奧絲特剛在這世界落腳，王權才剛更替，有很多機會，比待在這裡好。」
「不等戰爭結束後回來嗎？」
「看之後的狀況吧。」他的語氣有點生硬，「沒有人可以保證，這座島經過戰火摧殘，要花多少時間恢復。」
一股異樣感自心底升起。「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冽凇無辜地眨眼，「沒有啊。」
鶯空拉住他的手，鄭重地說：「不要做傻事。」
他沉默良久，最後才輕輕地說：「我不會……我相信我做的是正確的決定。」
她走下階梯，站在寒淵面前，「你來找冽凇的嗎？我可以幫你叫人。」
「不用了，跟你說也無妨。」他說道。沒被瀏海遮住的灰眼比第一次見到她時戒心放下不少。
「你現在還想說什麼？」身為挑起這場戰爭的人，她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話好說。
「我知道，我現在說的話你大概都聽不進去，但我還是想說。」寒淵垂眸，「我其實很後悔讓銀嵐犧牲。」
鶯空沒有回答，等著他繼續說。
「我……那時候只一心讓他消失在這世界上，待我重新掌權之後一切都可以商量……但是，古神沒有承認我，或是神殿中任何一人。」他舉起左手，露出光滑無印記的手背，「闇紫神殿……被古神拋棄了。」
鶯空震驚地看著他的手。
信奉「虔誠盡忠」的闇紫神殿，古神已經放棄指派新的闇紫蝶翼，何等諷刺。
「……我很遺憾。」
「你那時已經看透我了，我就是如此執迷不悟，闖了大禍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是，我不會回頭。」他直視鶯空，「人們信仰的力量是神存在唯一的條件，祂不會斷了祂的後路。我會贏，贏得闇紫的存續。」
他知道他錯在哪裡，卻無法挽回，因為他的個性只能讓他硬著頭皮繼續這條錯誤的道路。
「你的話我聽到了。下次再見，我們就是敵人了。」
寒淵點頭，「戰場上見了。」
他轉身，孤傲的背影似乎無法融入周遭的環境。
下午，冽凇醒來之後便動身去找他的家人，說服他們離開這裡。
同時，龍騎士那傳來消息，說三個國家都同意接收居民，但是到了他們的上限就不會多收。他們也已經通知島上的居民，願意離開的人據說不少。
太好了，能救一個是一個。
今天是翠青神殿遷移的日子，一艘船身畫著葳恩國徽、飄揚著葳恩國旗的大船已經停在港口，鶯空打算去與翠竹冷杉道別。
鶯空抬頭看向廣場中央的拱門，它現在的樣子十分殘破，彷彿隨時都可能崩解，灰敗的顏色令人難以想像前幾天還是雄偉的樣貌。它矗立在此，時時提醒著是誰把它變成這樣，現在的局面又是怎麼造成的。
葳恩的國徽中央是一朵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有兩三層白色漸層紫色的花瓣，周圍有藤蔓圍繞。
甲板緩緩放下，遠方有一群身著綠色長袍的人群朝這裡走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翠青蝶翼，他肯定看到鶯空了，但雙手都提著行李，只能點頭致意。
「翠青蝶翼午安。」
「想不到其他五個神殿中，來送行的居然是你。」蝶翼說道。
「剛好有時間，便過來了。其他蝶翼應該也會到吧？」
「不曉得，我也不太期待他們有這個心思。」他苦笑，「船上還有空位，別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怎麼大家都勸她離開？鶯空搖頭道：「我會留下。」
冷杉似乎也不太意外，「是為了冽凇嗎？」
「……算是吧。」她感覺到臉頰有點漲紅，可這是她留下的其中一個原因之一。除了古神的指示，她更不想放任他獨自面對神殿內外的壓力。
「是嗎。」他嘆了口氣，「我不敢想像，如果沒有你在他旁邊，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的祝福是『過去之眼』，我可以窺見一個人的過去。抱歉，我之前看了你的。我有點難理解我到底看到了什麼……似乎可以稱之為科技的東西，一個非常神奇的世界，住著沒有幻術卻能生存的人類。古神安排你來這裡，我不知道如何解釋。」
鶯空詫異，他居然早知道她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凌夢家族的人，幾乎可以說是……未來人？「所以您……知道我是……」
他笑了笑，「嗯，這是個很特別的機緣。我很欣慰，你似乎成為了冽凇的救贖。現在對他而言，肯定是最煎熬的時刻，多陪陪他吧。還有，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
蝶翼點頭，「那，我就先告辭了，再見。」
「再見。」她向他敬禮，然後看著翠青神殿的祭司們魚貫上船。
所有想離開這裡的人，似乎都開始動起來了。
目睹翠青祭司們離開的居民開始竊竊私語，有些人立刻轉身跑走，可能是回家打包行李，也可能是向親朋好友證實有國家要接走他們。無論如何，勢必會有更多人願意離開。
「想不到最後只有你送行嗎？看來我們晚了一步。」
一道女聲出現在鶯空背後，她轉頭，看見燦金蝶翼和絳紅蝶翼在她身後幾公尺處。
「兩位蝶翼午安。」
絳紅蝶翼略一歪頭，「冽凇這次沒跟你一起出來？」橘紅色雙眼直直打量著她，讓她有些不自在。
「他有些事情要忙。」
「是嗎。」絳紅蝶翼瞇起雙眼，「我不曉得你對這次的戰爭怎麼想，但我要告訴你，我非常看不慣舊世界蝶翼的作為，再這樣放任下去，你們舊世界人會蠶食我們的勢力，到時候萊傑恩島上就沒有原生蝶翼了。」
鶯空一頭霧水，「真正打壓前任蝶翼的人已經死了，何來蠶食勢力一說？」
「清霜呢？蔚夏呢？身為蒼藍神殿的樂師，又是冽凇最信任的人，你肯定很清楚冽凇的處境。」燦金蝶翼插話，「這一戰，我們只是要拿回屬於我們的地位與尊嚴罷了。」
古神啊。
最後的虔誠與信仰在哪裡？
「兩位是來撂狠話的嗎？」
聽到熟悉的男聲，鶯空驚喜地轉頭，「冽凇！」
冽凇朝她們走來，走到鶯空身旁站定，昂然直視兩位蝶翼，紅色星海裡散發著堅定的光芒，「我知道你們對舊世界人有很深的誤解，但如果你們真心為萊傑恩好，就宣告停戰。」
「看來你被她洗腦了。」絳紅蝶翼語氣裡充滿鄙夷，「她到底哪一點吸引到你，好到可以忽略她是舊世界人？」
「不管怎樣，我們會讓萊傑恩島重新成為新世界裡信仰的中心，並且由『當地人』來把持。」燦金蝶翼說道，「冽凇，憑你的實力，你絕對有能力再次勝任蒼藍蝶翼。」
冽凇閉上眼，微微搖頭，「不需要。我也不想與你們這些失去初衷的人為伍。」
「冽凇你！」絳紅蝶翼面露慍色。
「夠了，到此為止吧。鶯空，我們走。」冽凇沉聲說道，隨後拉著鶯空一起離開。
「絳紅蝶翼……她一直相信舊世界人最終會掌控萊傑恩島，必須要把他們趕出去……我完全無法讓她放下這些偏見。」冽凇的語氣充滿了疲憊。
鶯空不知從何回答，只好轉移話題：「你的家人他們決定離開了嗎？」
「嗯。他們會先去弗嵐，再搭船去奧絲特。奧絲特剛在這世界落腳，王權才剛更替，有很多機會，比待在這裡好。」
「不等戰爭結束後回來嗎？」
「看之後的狀況吧。」他的語氣有點生硬，「沒有人可以保證，這座島經過戰火摧殘，要花多少時間恢復。」
一股異樣感自心底升起。「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冽凇無辜地眨眼，「沒有啊。」
鶯空拉住他的手，鄭重地說：「不要做傻事。」
他沉默良久，最後才輕輕地說：「我不會……我相信我做的是正確的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