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跨界
本章節 4170 字
更新於: 2018-07-24
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突地燃起了兩盞紅色火光。
「是誰！膽敢在我探索知識盡頭之時打擾於我！」
喝斥的聲音雖然滄桑卻又極為有力，震蕩著整個空間。
若仔細看，會發現熊熊燃燒的兩團烈火，原來是一雙紅寶石般赤紅，並且無比猙獰的豎瞳之目。
「主人息怒！」來者感受到這股不容質疑的氣勢，瞬間木立原地，一時之間彷彿被一股力量刺穿，頭幾乎要低到地上，完全不敢動彈。
「萊姆，是你……」
眼睛的主人語調突然平緩了下來，
「我的老朋友，我知道，你不會因為一些無聊的瑣事打斷我的冥想，不是嗎？」
話聲一落，只見本來烈火般的瞳孔，剎那間化作了一雙清澈如湖的碧色眼睛，眼神銳利且充滿智慧。
同時，籠罩著整個空間的黑暗也隨之散去，黑暗淡化，周圍的景象一覽無遺，可以看到許多塞滿了書的書架，以及多得誇張的書堆。
而令整個畫面看起來理所當然的，是坐在這整片書海正中央的一個老人。
白發蒼顏，鷹勾鼻，長眉細嘴，亂糟糟的鬍子長的幾乎要碰到地上，戴著一頂巫師帽，身穿灰色長袍，身材雖然看來弱不經風，卻又穩穩地坐在與他身材不符的巨大木椅上，乾枯的手輕輕地放在前方的木桌上，桌子上頭也是堆滿了寫滿文字的羊皮紙，紙邊散落著幾支沾滿乾墨的羽毛筆，就像是個睿智的老賢者，獨自一人在這片書海中研究著些什麼。
「過來吧。」老人看向了打擾他冥想的老友，擡起手招了招，一道漆黑的身影應聲飛出，閃電般落在他的手上。
「我主寬容。」
尖銳的聲音，那是一只烏鴉，低著頭，閉著眼，頭上的黑色的羽毛有些分叉，看起來有那麼點滑稽，但姿態是恭敬無比。
即便被稱為老友，即便此刻已站立在主人的手上，它也不敢把突兀地將頭擡起，而是靜候老人的指示。
「說吧。」老人命令。
「是。」烏鴉這才擡起頭，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如主人您所預知，預言之人出現的時間地點跟您預測的幾乎一致，但……有個地方跟您的預言有些許差距，他似乎只是個卑微弱小的人類。」
「人類？」老人皺眉，「你覺得以人類的能耐，可以跨界來到此地嗎？我所預言的那個存在，不可能會是個人類。」
「我主，恕奴僕眼拙。」烏鴉俯下頭。「因為魂晶進不來這個空間，我把它的魂晶保存在您的城堡裏，請您親自見見他後再作判斷。」
「也好。」老人點頭，他此刻隨和的態度，完全不像是一個剛才還怒火滔天的人。
他站了起來，烏鴉見狀，也順勢飛起，落在他的肩膀上。
「我怎麼就忘了呢。」老人忽然止步，放下了才剛要擡起的腳，「萊姆，我的權杖呢？」
「唔。」一滴汗從烏鴉的腦門滑了下去，它伸出翅膀，指向桌子右側一沱堆的亂七八糟的書堆。「主人，在那兒。」
老人看去，只見一沱書堆裏，露出了一小截有些臟兮兮的木頭。
「原來在這裡。」老人搖搖頭，立馬走了過去，動手把埋著他的權杖的書搬開。
老人一邊搬著，一邊兀自叨念，「……身為通曉一切，無所不識無所不知的大惡魔，我怎麼可能忘記呢，肯定是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一時之間沒想起來……」
「……」烏鴉沈默，當作沒聽見。
「知道了嗎？萊姆。」
「是，是！」烏鴉急忙點頭，用它那尖銳的聲音附和，」您可是偉大的智慧賢者，惡魔公爵阿加雷斯，您之所知，如群星般浩瀚，您之所識，如偉大東海伊斯特般無遠弗界，不可鬥量！一支小小的法杖，肯定不是忘記──」
烏鴉聒噪的聲音回響在整個空間，不斷刺激著老人的鼓膜，一時間，老人感覺自己智慧泉源正在被挑戰。
「夠了夠了，安靜。」
老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直接打斷了烏鴉的奉承。
「是的，我主。」烏鴉求之不得，閉上了鳥嘴。
烏鴉說話的期間，老人已經將書堆挪開，熟練地將權杖握在手中。
「千年時光，轉眼即逝。」他忽然感到有些寂寞，望著手上的權杖喃喃自語，「我卻仍未達到真理之境，我好想知道，這一切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老人感嘆，然後緩慢地舉起權杖。
「走吧，等了千年，就讓我看看，那個即將改寫我們歷史的存在，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吧。」
……
二十一世紀，一間昏暗的教室裏，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年紀約三十歲的女人走了進來，把門關好後，她邁步走上了講台。
「大家好，很感謝大家前來參加我們巫研會的魔法探索課程，靈魂出體初體驗，我是方毓欣。」
她熟練的拿起麥克風，先簡單的自我介紹後，開始向底下席地而坐的六十六個參加者，說明今天這堂課的目地：
「這堂課程的目的是想要向世人傳達，魔法確實是存在的，並非只是幻想下的產物，而我在此保證，我們巫研會真的已經在不斷的實驗跟摸索中，找到了一些方法可以透過儀式，讓一般的人也可以體驗的到超自然的力量。」
「不好意思，這個儀式會有危險嗎？」一個學生模樣，戴著粗黑框眼鏡的男生舉手發問。
自然，這是大家所擔心的事，所以這個舉動恰巧引發了其他人的不安，其他的參加者紛紛開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質問主持人。
「對啊！如果靈魂出去了回不來怎麼辦？」
「方老師是吧？你的說法怎麼和我聽過的完全不一樣呢？」
「請方老師解釋一下好嗎？」
「謝謝，這位同學問的非常好。」女主持人適時打斷參加者們的議論，看向了最一開始發問的男生，然後說：「一般來說在靈魂出體的中途，只要不受到外界打擾，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而且我們還有幾個資深的老師會引導你，請不用擔心，對了，這位同學，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哦，我是王晉，你好。」王晉跟女主持人一瞬間四目相交，善於觀察人的他，眨眼間便發覺主持的人的眼神裏，透著一股不尋常的渴望。
問題是，她在渴望什麼？
那決不是一般人慾望的姿態。
一股危機感開始在他心中躍動，辦這個活動的人，目的絕對不單純。
「但是我聽說靈魂出體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儀式，你們確定真的沒有問題嗎？」
王晉質問道，但其實他也沒特別懂，要不是一直對魔術法門不得其門而入，他也不會來參加這個處處透著怪異的活動。
「王同學，任何魔法儀式都伴隨著一定程度上的風險，」女主持人微笑著說：「如果你擔心的話，可以選擇旁觀，不一定要親身試驗，但我相信來到這裡的你們，心底應該都對於魔法都存在著一些執著，今天我們就是要向你們證明，這種超自然的力量，真的存在，你在看過別人的體驗過程後，應該也會想親身體驗看看，這才是你今天來到這裡的目的，不是嗎？」
「了解，我沒有不參加的意思，謝謝你的回答。」王晉聽完，雖然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知道女主持人是沒打算回答了，但還是禮貌地對著女主持人微笑點頭，決定先靜觀其變。
在其他人七嘴八舌問著問題的時候，他環視了一下四周。
這間教室是沒有窗戶的，在關上門的如今，已經成了個密室。
額頭上滑落了一滴汗水，他直覺地擡頭一看，冷氣還在運作，但他卻覺得頗熱，熱的讓人心慌。
──是不是，已經無法回頭了？
他轉頭暼了一眼這間教室唯一的出入口，突然泛起了這麼一個念頭，頭一遭參加這種奇怪的宗教儀式活動，會不會剛好就遇到了什麼邪教儀式……
王晉搖了搖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許是空氣中彌漫著那股奇怪的香味，讓大腦有些錯亂也說不定。
此時此刻，除了對未知的恐懼外，更多的是興奮，假如自己也能操縱這種神秘力量的話……
「那麼，時間到了，稍後我會開始為各位展現，真正的魔法儀式。」
就在王晉胡思亂想的同時，主持人突然宣布了儀式開始。
因為剛才恍神幾分鐘，其他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完全沒有註意到。
「想必大家現在都覺得腦袋暈眩，渾身無力吧？」女主持人突蹦出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她莫明地笑了起來：「不用太緊張，放輕松，很快就結束了。」
就像是在回應女主持人的話一樣，咚的一聲，第一個人倒地，緊接著第二個丶第三個，第四個，轉眼間現場的人已經倒了大半。
「哦，真是少見，沒想到還有好幾個靈魂質量高的人呢！」
她面露驚訝，快速走下站台，走到了一位面色痛苦，但始終沒有倒下女性參加者的前面。
女主持人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但她的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一把銀色的小刀，就這麼對著這個女性的參加者，把手高舉，然後落下，把手高舉，然後再次落下。
她在幹什麼！
王晉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正想站起，身體卻像是脫力了一般，完全無法控制。
輪到王晉的時候，他已經沒有意識了。
生命的最後，殘留於他腦中的影像的是，女主持人瘋狂大笑的表情，漫天血色，還有……
……
上升，不斷地上升。
就在王晉以為自己要徹底消失的時候，他「看」見了。
一道柔和的光芒，溫柔地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保護著他，不讓他消散。
雖然沒有消失，但狀況也並沒有好多少，王晉的自我意識仍然殘破不堪，只能從僅存的微弱感覺中，依稀感受到，自己似乎是個落入大海中的浮瓶，在河裏載浮載沈。
王晉正在飄著的這條河，正是人死後會前往的靈魂之河。
就這樣，在未知力量影響下，王晉的靈魂雖暫時得以保存，但也沒有力量跳出靈魂之河，就這麼隨著靈魂之河的洪流，開始了漫長的旅途。
時間只是個概念，當時間的概念已沒有存在的意義時，任何擁有自我意識的生物，也得在這漫長無止盡的時光中，逐漸衰竭。
在王晉的自我概念已經微弱到幾乎毀滅的時候，好運之神似乎並沒有放棄他，在經過第一道靈魂凈化池的時候，因為只有王晉的靈魂尚處於固態的狀況，直接被卡在了關卡外，直接被沖回了第一關卡一旁的魂岸上邊，並且非常剛好地，落在了一只烏鴉的眼睛裏。
註意來，這只烏鴉可不是普通的烏鴉，它可是惡魔公爵，阿加雷斯最忠誠的仆從。
此時此刻，這只烏鴉正按著主人的吩咐，在這個預言之地，等待著主人所說的那改寫天地之存在的靈魂出現。
「來了！他來了！」烏鴉它遠遠地就看見了這枚不同尋常的金色靈魂結晶，先是楞了兩秒，才猛然驚覺，頓時興奮地又叫又跳，翅舞爪蹈：「讚美主人！果然如主人預言的一樣，金色的靈魂結晶！」
經過千年的等待，終於能完成主人交辦的任務了！
然而，當它靠近一看，看見這枚魂晶裡面的魂體時，它開始懷疑了。
「等丶等等！這，這不是人類的靈魂嗎！我記得主人說過，這將會是一個界外界存在的分身，那麼魂體更不該會是人類才對！」烏鴉仔細思考了一下：「可現在把主人吵醒的話，他一定會非常震怒，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烏鴉左思右想，不告訴主人也不是，告訴主人，又有可能被罵，最後咬牙：「大不了被罵一頓，先回去再說。」
烏鴉打定主意不再掙紮，叼起王晉的魂晶，展翅飛去。
「是誰！膽敢在我探索知識盡頭之時打擾於我！」
喝斥的聲音雖然滄桑卻又極為有力，震蕩著整個空間。
若仔細看，會發現熊熊燃燒的兩團烈火，原來是一雙紅寶石般赤紅，並且無比猙獰的豎瞳之目。
「主人息怒！」來者感受到這股不容質疑的氣勢，瞬間木立原地，一時之間彷彿被一股力量刺穿，頭幾乎要低到地上，完全不敢動彈。
「萊姆，是你……」
眼睛的主人語調突然平緩了下來，
「我的老朋友，我知道，你不會因為一些無聊的瑣事打斷我的冥想，不是嗎？」
話聲一落，只見本來烈火般的瞳孔，剎那間化作了一雙清澈如湖的碧色眼睛，眼神銳利且充滿智慧。
同時，籠罩著整個空間的黑暗也隨之散去，黑暗淡化，周圍的景象一覽無遺，可以看到許多塞滿了書的書架，以及多得誇張的書堆。
而令整個畫面看起來理所當然的，是坐在這整片書海正中央的一個老人。
白發蒼顏，鷹勾鼻，長眉細嘴，亂糟糟的鬍子長的幾乎要碰到地上，戴著一頂巫師帽，身穿灰色長袍，身材雖然看來弱不經風，卻又穩穩地坐在與他身材不符的巨大木椅上，乾枯的手輕輕地放在前方的木桌上，桌子上頭也是堆滿了寫滿文字的羊皮紙，紙邊散落著幾支沾滿乾墨的羽毛筆，就像是個睿智的老賢者，獨自一人在這片書海中研究著些什麼。
「過來吧。」老人看向了打擾他冥想的老友，擡起手招了招，一道漆黑的身影應聲飛出，閃電般落在他的手上。
「我主寬容。」
尖銳的聲音，那是一只烏鴉，低著頭，閉著眼，頭上的黑色的羽毛有些分叉，看起來有那麼點滑稽，但姿態是恭敬無比。
即便被稱為老友，即便此刻已站立在主人的手上，它也不敢把突兀地將頭擡起，而是靜候老人的指示。
「說吧。」老人命令。
「是。」烏鴉這才擡起頭，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如主人您所預知，預言之人出現的時間地點跟您預測的幾乎一致，但……有個地方跟您的預言有些許差距，他似乎只是個卑微弱小的人類。」
「人類？」老人皺眉，「你覺得以人類的能耐，可以跨界來到此地嗎？我所預言的那個存在，不可能會是個人類。」
「我主，恕奴僕眼拙。」烏鴉俯下頭。「因為魂晶進不來這個空間，我把它的魂晶保存在您的城堡裏，請您親自見見他後再作判斷。」
「也好。」老人點頭，他此刻隨和的態度，完全不像是一個剛才還怒火滔天的人。
他站了起來，烏鴉見狀，也順勢飛起，落在他的肩膀上。
「我怎麼就忘了呢。」老人忽然止步，放下了才剛要擡起的腳，「萊姆，我的權杖呢？」
「唔。」一滴汗從烏鴉的腦門滑了下去，它伸出翅膀，指向桌子右側一沱堆的亂七八糟的書堆。「主人，在那兒。」
老人看去，只見一沱書堆裏，露出了一小截有些臟兮兮的木頭。
「原來在這裡。」老人搖搖頭，立馬走了過去，動手把埋著他的權杖的書搬開。
老人一邊搬著，一邊兀自叨念，「……身為通曉一切，無所不識無所不知的大惡魔，我怎麼可能忘記呢，肯定是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一時之間沒想起來……」
「……」烏鴉沈默，當作沒聽見。
「知道了嗎？萊姆。」
「是，是！」烏鴉急忙點頭，用它那尖銳的聲音附和，」您可是偉大的智慧賢者，惡魔公爵阿加雷斯，您之所知，如群星般浩瀚，您之所識，如偉大東海伊斯特般無遠弗界，不可鬥量！一支小小的法杖，肯定不是忘記──」
烏鴉聒噪的聲音回響在整個空間，不斷刺激著老人的鼓膜，一時間，老人感覺自己智慧泉源正在被挑戰。
「夠了夠了，安靜。」
老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直接打斷了烏鴉的奉承。
「是的，我主。」烏鴉求之不得，閉上了鳥嘴。
烏鴉說話的期間，老人已經將書堆挪開，熟練地將權杖握在手中。
「千年時光，轉眼即逝。」他忽然感到有些寂寞，望著手上的權杖喃喃自語，「我卻仍未達到真理之境，我好想知道，這一切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老人感嘆，然後緩慢地舉起權杖。
「走吧，等了千年，就讓我看看，那個即將改寫我們歷史的存在，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吧。」
……
二十一世紀，一間昏暗的教室裏，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年紀約三十歲的女人走了進來，把門關好後，她邁步走上了講台。
「大家好，很感謝大家前來參加我們巫研會的魔法探索課程，靈魂出體初體驗，我是方毓欣。」
她熟練的拿起麥克風，先簡單的自我介紹後，開始向底下席地而坐的六十六個參加者，說明今天這堂課的目地：
「這堂課程的目的是想要向世人傳達，魔法確實是存在的，並非只是幻想下的產物，而我在此保證，我們巫研會真的已經在不斷的實驗跟摸索中，找到了一些方法可以透過儀式，讓一般的人也可以體驗的到超自然的力量。」
「不好意思，這個儀式會有危險嗎？」一個學生模樣，戴著粗黑框眼鏡的男生舉手發問。
自然，這是大家所擔心的事，所以這個舉動恰巧引發了其他人的不安，其他的參加者紛紛開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質問主持人。
「對啊！如果靈魂出去了回不來怎麼辦？」
「方老師是吧？你的說法怎麼和我聽過的完全不一樣呢？」
「請方老師解釋一下好嗎？」
「謝謝，這位同學問的非常好。」女主持人適時打斷參加者們的議論，看向了最一開始發問的男生，然後說：「一般來說在靈魂出體的中途，只要不受到外界打擾，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而且我們還有幾個資深的老師會引導你，請不用擔心，對了，這位同學，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哦，我是王晉，你好。」王晉跟女主持人一瞬間四目相交，善於觀察人的他，眨眼間便發覺主持的人的眼神裏，透著一股不尋常的渴望。
問題是，她在渴望什麼？
那決不是一般人慾望的姿態。
一股危機感開始在他心中躍動，辦這個活動的人，目的絕對不單純。
「但是我聽說靈魂出體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儀式，你們確定真的沒有問題嗎？」
王晉質問道，但其實他也沒特別懂，要不是一直對魔術法門不得其門而入，他也不會來參加這個處處透著怪異的活動。
「王同學，任何魔法儀式都伴隨著一定程度上的風險，」女主持人微笑著說：「如果你擔心的話，可以選擇旁觀，不一定要親身試驗，但我相信來到這裡的你們，心底應該都對於魔法都存在著一些執著，今天我們就是要向你們證明，這種超自然的力量，真的存在，你在看過別人的體驗過程後，應該也會想親身體驗看看，這才是你今天來到這裡的目的，不是嗎？」
「了解，我沒有不參加的意思，謝謝你的回答。」王晉聽完，雖然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知道女主持人是沒打算回答了，但還是禮貌地對著女主持人微笑點頭，決定先靜觀其變。
在其他人七嘴八舌問著問題的時候，他環視了一下四周。
這間教室是沒有窗戶的，在關上門的如今，已經成了個密室。
額頭上滑落了一滴汗水，他直覺地擡頭一看，冷氣還在運作，但他卻覺得頗熱，熱的讓人心慌。
──是不是，已經無法回頭了？
他轉頭暼了一眼這間教室唯一的出入口，突然泛起了這麼一個念頭，頭一遭參加這種奇怪的宗教儀式活動，會不會剛好就遇到了什麼邪教儀式……
王晉搖了搖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許是空氣中彌漫著那股奇怪的香味，讓大腦有些錯亂也說不定。
此時此刻，除了對未知的恐懼外，更多的是興奮，假如自己也能操縱這種神秘力量的話……
「那麼，時間到了，稍後我會開始為各位展現，真正的魔法儀式。」
就在王晉胡思亂想的同時，主持人突然宣布了儀式開始。
因為剛才恍神幾分鐘，其他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完全沒有註意到。
「想必大家現在都覺得腦袋暈眩，渾身無力吧？」女主持人突蹦出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她莫明地笑了起來：「不用太緊張，放輕松，很快就結束了。」
就像是在回應女主持人的話一樣，咚的一聲，第一個人倒地，緊接著第二個丶第三個，第四個，轉眼間現場的人已經倒了大半。
「哦，真是少見，沒想到還有好幾個靈魂質量高的人呢！」
她面露驚訝，快速走下站台，走到了一位面色痛苦，但始終沒有倒下女性參加者的前面。
女主持人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但她的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一把銀色的小刀，就這麼對著這個女性的參加者，把手高舉，然後落下，把手高舉，然後再次落下。
她在幹什麼！
王晉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正想站起，身體卻像是脫力了一般，完全無法控制。
輪到王晉的時候，他已經沒有意識了。
生命的最後，殘留於他腦中的影像的是，女主持人瘋狂大笑的表情，漫天血色，還有……
……
上升，不斷地上升。
就在王晉以為自己要徹底消失的時候，他「看」見了。
一道柔和的光芒，溫柔地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保護著他，不讓他消散。
雖然沒有消失，但狀況也並沒有好多少，王晉的自我意識仍然殘破不堪，只能從僅存的微弱感覺中，依稀感受到，自己似乎是個落入大海中的浮瓶，在河裏載浮載沈。
王晉正在飄著的這條河，正是人死後會前往的靈魂之河。
就這樣，在未知力量影響下，王晉的靈魂雖暫時得以保存，但也沒有力量跳出靈魂之河，就這麼隨著靈魂之河的洪流，開始了漫長的旅途。
時間只是個概念，當時間的概念已沒有存在的意義時，任何擁有自我意識的生物，也得在這漫長無止盡的時光中，逐漸衰竭。
在王晉的自我概念已經微弱到幾乎毀滅的時候，好運之神似乎並沒有放棄他，在經過第一道靈魂凈化池的時候，因為只有王晉的靈魂尚處於固態的狀況，直接被卡在了關卡外，直接被沖回了第一關卡一旁的魂岸上邊，並且非常剛好地，落在了一只烏鴉的眼睛裏。
註意來，這只烏鴉可不是普通的烏鴉，它可是惡魔公爵，阿加雷斯最忠誠的仆從。
此時此刻，這只烏鴉正按著主人的吩咐，在這個預言之地，等待著主人所說的那改寫天地之存在的靈魂出現。
「來了！他來了！」烏鴉它遠遠地就看見了這枚不同尋常的金色靈魂結晶，先是楞了兩秒，才猛然驚覺，頓時興奮地又叫又跳，翅舞爪蹈：「讚美主人！果然如主人預言的一樣，金色的靈魂結晶！」
經過千年的等待，終於能完成主人交辦的任務了！
然而，當它靠近一看，看見這枚魂晶裡面的魂體時，它開始懷疑了。
「等丶等等！這，這不是人類的靈魂嗎！我記得主人說過，這將會是一個界外界存在的分身，那麼魂體更不該會是人類才對！」烏鴉仔細思考了一下：「可現在把主人吵醒的話，他一定會非常震怒，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烏鴉左思右想，不告訴主人也不是，告訴主人，又有可能被罵，最後咬牙：「大不了被罵一頓，先回去再說。」
烏鴉打定主意不再掙紮，叼起王晉的魂晶，展翅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