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將至,再過一個時辰,雷劫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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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2-14
  姜莫卿的那條流蘇當真留下來了,白白也說不上是喜歡這玩具或者討厭這玩具,對方說那東西是他隨手買的,可那上頭的氣息馥郁,還殘留隱約的香氣,並不像是出門前才配在身上的玩具。

  姚樂舉著那條流蘇觀察,陽光下,流蘇珠光斑斕,葫蘆帶著玉的水色,清亮透澤。姚樂對著光觀察了幾秒,「唔......這玉的水頭挺好,看著不像是隨手買的。」

  「也許姜哥也是客氣。他都如此說了,也不好刻意還給他,我們再找機會回禮給他吧。」關尚音接話道。

  「嗯。」姚樂點了點頭,把流蘇遞到白白面前,「吶,還玩嗎?」

  曬了一中午的太陽,趴在窗檯邊的黑貓眯著眼打哈欠,此時微風輕拂流蘇,絲線被吹向同一個方向飄搖,它一時間又被迷了眼,伸手往流蘇揚起的反方向拍了幾下,輕觸及離,帶動了沙沙的響聲。

  姚樂把它往前遞一些,黑貓雙手並用攏住了那些絲線,歪著頭上前啃了兩下,瞳孔眯成了興奮的細長狀,姚樂把那流蘇留在窗檯,它沒反對,用前掌把流蘇攏到身前或撥或咬。

  白白把那東西用前掌壓著方便玩樂,它想,反正是給它了,朕就不客氣了。

  唔,但是玉很貴。

  想到這裡它歪頭咬著那東西跳下窗檯,走到關尚音所坐的沙發上,跳上沙發把玩具放下,喵喵地叫著。

  關尚音聽著,沒反對,捻了那條流蘇,動手把玉給摘了下來,「先收起來,要是你喜歡,就做成項圈如何?戴脖子上?」

  『誰、誰喜歡,項圈甚麼的好麻煩,小關你就收著,朕只要這個。』白白說完也不管關尚音再說甚麼,咬走了那條他輕捻在手上的流蘇,自顧自的去玩了。

  莫約又過了一週,姜莫卿的原神深夜來訪,白白已經好了許多,對於雷劫發動的時機也有較明確的掌握,正想著這一兩日要去找姜莫卿,對方就到了。

  這天姜莫卿散著長髮,穿著睡衣睡褲,對趴在沙發上假寐的白白喊了兩聲玄君,它耳朵動了動,醒了。對於看到無聲無息坐在沙發把手上的姜莫卿,它也有些認了,契就是給對方開了道方便之門,不受它警戒,自己作的死,只能忍忍。

  雖然看到他,白白是有些感慨,但毋須耗費精氣就對方就送上門,於現在的它而言,不得不說是助益。
  
  『吵到你了嗎?我就來問問你雷劫的時機,有感知了嗎?』

  『沒事,你不來,我也是要去找你,我大約估算了時間,莫約是7天後,午時過後,未時初發動。』白白說。

  姜莫卿點頭:『好,我找到個不錯的地點,從這邊過去開車約3小時,要是姚樂它們想跟,就讓他們載你。』

  白白:『......』開車三小時......算了,算了,睡一覺就好了。

  看到黑貓沒表情的臉,不知怎地姜莫卿收了話頭,不確定的問,『你討厭坐車?』

  『......不討厭。』黑貓面無表情的傳話。

  對方挑了挑眉,慢悠悠開口的說,『其實還有另一個地方,要爬一陣子山,但是近些。在我住的城市市郊,離這裡不到1小時車程。』

  白白:『......』這廝是故意的,肯定是,喵嗚,朕的爪子癢!!

  它一時沒忍住,用爪子勾著沙發幾下,也就幾下,看著姜莫卿,傳聲道:『我選這個,爬山不算甚麼。』

  姜莫卿笑了笑,好歹見好就收,『那我明天就打電話給姚樂。』

  白白點著頭,『謝謝,這次麻煩你了。』

  他卻因這句話頓了一下,幾息之後緩緩開口,『於我也是結個善緣,玄君何需言謝。』

  何需言謝?它卻覺得對方的話用得重了,正色地說:『你我本萍水相逢,你卻盡心為了答應我之事忙碌,對你而言可能舉手之勞,但對我而言確實是幫了大忙。所以這謝,確實是要的。』

  姜莫卿聽了抹了抹臉,倒是有些無奈,『即便是萍水相逢,上次你不也幫了我,忽然如此客氣,我倒是不知該如何謝你救命之恩了。』

  白白歪著頭,理所當然地說,『你不是給我買紀念品了?流蘇很好玩。』

  姜莫卿張了張口,最後卻是說,『那玉養氣,你倒是可以配著。』 

  黑貓用前腳搔了搔耳朵:『小關拿那玉做了條項圈給我,項圈太癢了。』

  他看它一臉的憋扭,也沒逼他,『也是個建議罷了,不喜歡聽聽也罷。』

  「......」以退為進這招用得挺好。

  白白也知道對方是好意,點了點頭,『我會看著辦。』

  姜莫卿沒再多勸,時間也晚了,見沒事他道了聲晚安,就回去了。白白看著對方消失在窗外,默默挪動身體,把藏在身體底下的那條項圈撈出來。

  枕著玉石,呼了口氣,繼續運行周天起來。

  這東西確實養氣,在關尚音把玉石連同項圈配在它身上它就發現了,玉石中彷彿有靈氣,如同日月精華可以被吸收,運行周天的效率提升不少。對於它氣虛的恢復有很大的幫助,它雖不喜項圈,可知道了好處之後,卻也不離玉石的修練。

  它不經意地想,姜莫卿到底是發現,或者沒發現它氣虛這件事?

  嘛,反正不管對方發現沒發現,它都不會承認的。

  為了救個認識不到幾天的人,差點搞砸自己的雷劫,這麼蠢的買賣,它才不會承認是自己幹的,哼。

  姜莫卿果真依照了約定在隔天上午時打電話給姚樂。他們交換了時間地點,說好了見面的地方。時光飛逝,轉眼間便已到了渡劫的當日。

  他們這次倒沒給白白外出籠。畢竟現在可以溝通了,臨出門時關尚音問了一句,它不想進籠子,對方便隨它的意。

  車子行進間,白白立著身體,饒有興致的趴在窗檯上看窗外的風景,耳畔是車裡另外兩個人有一段沒一段的聊天,倒是得了一些趣味,尾巴不經意拍動。看了一段路程,關尚音超過一台從十字路進來的自用車,黑貓耳朵豎了一下,又垂下,它轉而趴到姚樂肩上,脖子上掛著項圈,視線不離跟在背後的那台自用車。

  「白白在看甚麼?」姚樂揉著它的頭。

  它玻璃珠般的雙眼瞬也不瞬,依舊趴在姚樂身上,平鋪直述:『有鬼,那女鬼要索命。等一下後面那台車就要出事了。』  

  「......我可能聽錯了,你再說一次?」關尚音的聲調不無訝異。

  『別喊,對方帶著手令,是冤親債主,別告訴姚樂,他不能插手。』

  關尚音安靜了下來。

  姚樂問了一句,「怎麼了?白白說甚麼?」

  他伸手揉了揉黑貓的頭,「等一下讓姜哥來接你行嗎?」

  『好,你讓姚樂打電話。』

  姚樂又追問了一句,他淡淡地讓對方打電話給姜莫卿,請他從另一邊出發來接,正說話間,如同白白預告的,後頭的車不知怎地打滑失控,煞車尖銳的聲響甚至傳了進來,幾息間就撞上了邊坡。姚樂嚇了一跳,卻又反應過來,立馬報警,關尚音把車子往前開了一點,停了下來。

  「你帶著白白,我去看看人還有沒有救。」他開門下車前,對姚樂說了這句話。

  等姚樂把電話掛上,抽了車鑰匙,背起單肩包,抱著白白就開了門,「等一下要乖。」他揉了揉黑貓,語氣溫和的交代。

  車禍的地點在邊坡,離他們停車的地方約有50公尺,後頭已經有熱心的民眾也停了車在路旁,看著也在報警,還有人正在敲車門,亂鬨哄的,車子是往左撞上去的,車頭冒著煙,裡頭的人被裹在氣囊裡生死不知。

  外頭鬧成這樣,裡頭的人卻是連應聲也無。白白看著那隻女鬼坐在車頂,抱著手,咧著嘴斜眼得意地看著外頭的一切。

  「是她做的?」姚樂視線在女鬼上停留,喃喃自語著,他反手揉了揉黑貓,「你是不是讓尚音別告訴我?」

  白白沒應聲,咬了咬他伸過來的手。

  姚樂任它咬,輕聲地說:「我也不是傻,甚麼能管甚麼不能管,還拎得清。」

  此時眾人已經合力破了窗,關尚音探進車子裡查看傷者,表情嚴肅,身上臉上已染了薄汗,查覺到他們走近,撥空問了一句,「救護車要多久?」

  「15到20分鐘,警車也許快一點,這人能救出來嗎?」

  「不知道,看著是被卡住了,我探了脈搏,還有。但沒有意識不大妙,怕胸腔受壓迫,要是氣胸,血胸,哪種都能要命。」

  正說話著,貓耳靈敏,已經聽見遠處警笛聲響,白白喵了一聲,『有笛聲。』關尚音朝它望著的方向看去,警笛聲已逐漸接近,他緊蹙的眉宇並未放鬆。轉頭對白白說,「等會兒要是姜哥來,你就先跟他去,我怕是得去做筆錄,若是因此誤事反而不好。」

  白白沒答腔。

  關尚音見了,「怎麼不說話?」

  『你可以不管的,那人也不一定能救,那是冤親債主,他原本就欠了人,要是被帶走也只是還那女鬼罷了。』

  關尚音並未被它的言論嚇到,也沒有指責,眉間溫和,他說:「我手髒不好摸你,傻白白,你說的那些我又怎不懂,但我若因此視而不見,又怎對得起從醫的本心?不論今天結果如何,好歹,我盡力幫助過他。」

  它從姚樂身上伸長了身子,關尚音不接它,「你乖,現在不行。」

  『朕不嫌棄。』

  他笑了笑,靠過來確實接過了白白,然後對姚樂說,「車上有礦泉水,你幫我拿過來,好歹能洗個手。」

  白白:「!!!」這是嫌棄朕了?!

  它不滿地扭著身體,關尚音看姚樂應聲而去倒是說:「乖,爸爸抱會兒。今天不能跟你去,要是鼠精厲害你別怕,姜哥說了會護著你的,他是個好人,我相信他,所以等會兒要是忙完了就去載你,好嗎?」

  溫緩的話語與體溫,如同他幼貓時期經歷暖和又安全的懷抱,不需要任何理由,在那裡,它知道不會受到來自於對方的傷害,是最簡單又純粹的感情,貓掌按著對方的肩膀,忍不住想踩踩。它沒有甚麼時候那麼地想說實話,倘若我不是凡貓,你又待如何?

  玄裔仰頭看著青空,朗天白雲、日暖風和,然而陽氣蒸騰,午時將至,再過一個時辰,雷劫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