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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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0-23
到了下星期,葛賢清出差,孟欣婷更成了脫籠之鵠,每晚泡盡歡吧。
明空既受葛賢清所託,縱不願,也時刻盯緊孟欣婷。
即使有存心不良的人,礙於明空的氣場,全部不敢亂來。
孟欣婷卻豪不忌憚,主動迎上去跟陌生人喝酒跳舞,逍遙自在。
明空幾乎成了孟欣婷的私家保鏢,每晚親送她回家……
「明老闆----」七分醉的孟欣婷倒在沙發上。「謝謝你送我回來。」
「我只是看在賢清份上。」明空冷冷地說。
「賢清?」孟欣婷撇嘴笑:「你居然和這大悶蛋交朋友?不怕給她悶死嗎?」
「賢清是你太太,你就是嫌她悶,也不應該晚晚出去喝酒。」
「你為她抱不平?」孟欣婷嬌笑:「告訴你,這是我跟她的婚前協議----她答應不會干涉我出去玩。」
「即使有協議,你也不能不顧及她的心情。」明空說:「她愛你,願意給你自由,但你也應該有所節制。」
「你的酒吧叫「盡歡吧」,不就是叫人「盡情狂歡」麼?」孟欣婷尖聲說:「年青時不玩,難道到七、八十歲才來玩?」
「你根本不愛賢清,為什麼跟她結婚?」
「對,我沒有愛上葛賢清,但嫁給一個深愛自己的人,那是常識。」
「你侮辱了神聖的婚姻。」
「沒有。我是出去喝酒跳舞,但從沒有做過背叛她的事。」孟欣婷牽牽嘴角:「而且,我從不掩飾自己已婚的身份,雖然追求者還真不少,我都是抱著玩玩便算的心態,絕不會被纏上身。」
「你認為這樣便足夠?你既然不愛賢清,應該儘早放過她。」
「放過她?絕不可能。」孟欣婷笑得狂妄:「在她身邊,我有絕對的自由,優越的生活、週全的照顧,我對她還是挺滿意的----只要將將就就,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
「終有一天,你會後悔。」明空開門離去。
葛賢清出差回來,第一件事便到盡歡吧。
「明空,謝謝你照顧欣婷。」葛賢清說:「欣婷還告訴我,你教訓了她一頓----你為我倆費心了。」
「是我多管閒事。」明空淡淡地說:「你兩人自然有適合的相處模式,旁人實在不應該多作評論。」
「你當我是朋友,為我抱不平,我很感激。」
「既然你明白,我也不怕多說兩句----孟欣婷不是良配,不值得你為她付出這麼多,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伴侶。」
「欣婷也有溫柔體貼的時候,我們也曾經有過快樂的日子。」
「我相信她帶給你痛苦的日子更多。」
「三年同學、三年戀愛,一年婚姻,前後七年,我一直等她長大。」
「她從來只愛自己,但深知你愛她,所以有恃無恐。」明空實話直說:「你即使再等一百年,也是浪費時間。」
「……我深愛她,不敢想像失去她的後果。」
「我言盡於此,請多加保重。」
「謝謝你。」
葛賢清出差的次數漸多。
每當孟欣婷來到盡歡吧,明空自是肩負起看管的責任,但她不來,明空便無法照顧她。
幸好,孟欣婷還是挺喜歡盡歡吧----其實想深一層也就不奇怪,在盡歡吧玩,有人付賬、有人護送回家,她當然更加縱情任性。
又過了三個月。
葛賢清來盡歡吧找明空說話。
「明空,我來向你道別。」
「哦?」
「瑞典的大學批了我的教席,為期三年,下星期報到。」
「你要離開香港?」明空問:「那孟欣婷呢?」
「她不會跟我過去。」
「那麼你們……」
「算是分居吧!」葛賢清緩緩地說:「如無意外,三年後便可申請離婚。」
「你終於決定跟她分開?」
葛賢清默認。
「發生了什麼事?」
「也沒發生什麼特別事,她仍然是她,從來沒有改變過。」
「即是說,你終於清醒了?」
「你說得對----她不愛我,再等一百年也是白等。」
「你明白就好。」
「即使我離開,我仍會替她付酒賬,也希望你可以繼續關顧她。」
「你不需要這樣做。」
「我是老式人,愛意或者會消散,但恩義還在。」
「好,我答應你會盡力,但不能擔保。」
「已經足夠了。」葛賢清感激地說:「明空,我真不知道應該怎樣謝謝你。」
「跟我喝一杯吧!」明空說:「祝你早日覓得理想對象。」
葛賢清苦笑,乾掉杯中酒。
往後兩星期,孟欣婷一直沒有來盡歡吧。
這夜,她來了,卻像是換了一個人。
----她頭髮像鳥窩、衣不稱身,雖然濃妝艷抹,仍難掩一臉憔悴。
這模樣,自然吸引不到什麼人上前搭訕。
她卻似乎毫不在意,只見她瑟縮一角,點了瓶黑朗姆,一杯接一杯,像是一心求醉。
明空暗歎,走過去跟她說:「不如回家吧!」
孟欣婷睨了明空一眼:「明老闆,我和葛賢清已分手,你不用再管我了。」
「賢清離開香港前,託我繼續照顧你。」
孟欣婷喝下大口酒:「她既然已拋棄我,怎麼還來管我死活?」
「即使分手,她也關心你安全,足以証明她重情重義。」
「重情重義?我說她虛情假意才真。」孟欣婷嘶聲說:「單憑三句說話----「我決定到瑞典教書」;「起碼三年才回來」;「我們分手吧」----就把七年感情一筆勾銷。」
「你這樣說對她太不公平。」明空冷然說:「賢清守候你七年,多熱熾的心也要給你冰封。」
「所謂「清官難審家庭事」,你對我倆的事根本不了解。」孟欣婷吸吸鼻子。「這七年來,我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捱」,一直相安無事,如魚得水。」
「這是你個人的想法,賢清的痛苦,你根本漠不關心。」
「你對我根本有偏見。」孟欣婷「哼」了一聲:「我不止一次問過她----「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別忍著,一定要坦白告訴我。」」「而她,永遠只是笑笑搖頭。」
「她不想你不高興,所以一直強自忍受。」
「你覺得她這樣做,對我公平麼?一直縱容、不予警告,然後出其不意地把所有悉數收回。」「猶如沉睡百年的火山,在完全沒有預警下,驀地爆發,淹沒一切……」
明空一塞:「也許,她有暗示過,是你自己不會意。」
「我當然有責任,但她這種「絕對縱容」和「絕對否定」,是對自己愛人應有的態度嗎?」
明空沉默。
「說到底,我已成為棄婦,一切喜怒哀樂,與她無關。」孟欣婷說:「我會離開香港,重過新生活。」
「很好。」明空點點頭。
「跟我乾杯吧!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
明空只好跟她乾杯。
----感情事,孰對孰錯,果然耐人尋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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