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攝魂人心的危險鐮刀

本章節 10654 字
更新於: 2020-10-17
比賽開始的瞬間,場面瞬間為之變化。

已然擬定好計謀的迪爾科特並沒有立即做出動作,而是利用意念在周圍佈起已火元素凝聚而成的圍牆,以相當快的速度包圍自己與蕪兩人,而這也正是作為限縮場地範圍的最佳手段。

連綿於周圍的火牆不易擊破,一但某處被澆熄,剩餘的狂火會瞬間將其補齊。其濃烈的火元素一但碰觸到便會被焚燒殆盡,倘若妄圖使用相剋的水元素衝破這整道城牆,那也得需要更強大的水魔法才有機會完全衝破。

比起原先的活動範圍減少了整整百分之三十,一但沒算好攻擊路徑與速度便很容易碰觸到這道火牆,最終導致無意義的傷害。雖然以自己的肉體來說這道火牆根本可有可無,甚至自己小指一抬便能輕易澆滅,但看在迪爾科特仍然目中無人,就讓他再多享受這樣的威風吧。

「作為一場精採的表演賽,沒有一點刺激的因素又怎能對民眾交代呢?」

迪爾科特滿懷奸笑的說著。

高溫的熱氣沸騰於周圍,位在觀眾席的觀眾都已經熱得直冒汗,但蕪卻意外的冷靜,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並望著眼前的迪爾科特。

不知道這是偽裝的冷靜或是嚇得雙腿發軟,沒想太多的迪爾科特抓緊攻勢握緊雙拳,接著猛然的火元素包覆兩隻拳頭,蓄積起巨大的火力。

緊接著他雙拳猛烈的揍向地面,看似無意義的行為卻隱藏著不純的動機。

沒錯,他正是將大量的火元素注入地面。

本打算觀望一陣子的蕪頓時感到腳下一熱,那並不是透過腳皮而感覺到的熱,而是饕餮的力量感知到大量元素正在自己的雙腳下準備衝破地面並爆發。

沒辦法,只能先跑離了。

不情願的蕪只能拔起雙腿離開了原本的位置,只見巨大的火柱衝破地面,倘若自己不離開便會葬身於火窟之中,其強大的威力甚至超越當天木偶所施展的火柱。

若不出意外,這絕對不是一擊性的攻擊。正如想像的一樣,接二連三的火柱從地面竄出,蕪所能逃離的空間也逐漸縮小,而能行動的範圍卻幾乎被外圍的火牆擋住。

「哈哈哈!」

迪爾科特滿意的大笑著,那滿是譏諷的眼神投向看似落魄的蕪,毫不留情的嘲笑著。

不過他得意之餘並沒有注意到蕪的神情——那是多麼的枯燥且失望。

似乎玩上癮的迪爾科特這時竟突然停下火柱的聯發攻勢。他拔起插入地面的雙拳,並張開雙掌轉為「抱起物品」的手勢。

蕪還沒看懂迪爾科特的意圖,他卻先行發起攻勢。

「看好了!『彈跳火彈』!」

那是一顆如迷你太陽的火球顯現於迪爾科特的雙掌之間且逐漸增大,而這發攻勢並不僅限於這顆火球。接二連三的相同火球誕生於雙掌之間,最終迪爾科特製造出了十顆拳頭大小的火球。

這看似一般的火球術,實則隱含著更強大的火力與玄機。

迪爾科特將掌中所有的火球往蕪的位置射出,雖然火球數量有些多,但射擊的速度卻異常的慢,蕪只是微動幾步就輕易的躲開了。

「甚麼?就這樣?」

不料迪爾科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狡詐的笑容。

陡然間,蕪瞬間感受到被自己躲開的火球並沒有消失。他些微訝異的轉過頭看去——沒想到這些火球在撞擊到火牆之後並不是融於火牆之中,而是扎實的反彈,且火球的大小與威力比第一次還要更加猛烈。

不!不只是大小與威力,甚至連射擊的速度都變快了!

見剛剛被自己躲開的火球反彈後朝自己的背部攻擊,因為速度提高且自己也沒能及時察覺,蕪只好連忙趴下身並以翻滾的方式躲開這些火球。

這次蕪並沒有忽略掉這些火球。反彈回來的火球再次碰撞到火牆,並且吸收了火牆的火元素後,這些火球又變得更加大顆,速度也變得更快了。

而作為施術者,迪爾科特以自身為中心築起小型的火牆,以此保護自身不受這些火球的波及。同時他也能在小火牆中看著蕪被這些無限彈跳的火球折磨。

見火球再次襲來,蕪這回不再躲避,他以單手凝聚水元素並瞬間擬態出長刀的形狀,起身開始操使水刀大幅切砍接踵而來的火球。但蕪萬萬沒想到,這些看似普通的火球竟然能夠一分為二,分裂成更大量的小火球。

蕪的判斷反而使火球的數量大幅增加,已蕪的肉眼捕捉速度來說要躲避這麼大量的火球雖然依舊輕鬆,但這反而變成沒完沒了的無限輪迴。且這些不斷彈跳的火球並不是受到迪爾科特的操控,倘若一般人死於這樣的亂彈之中,那也就不會構成「惡意製造致命傷害」的條件。

真是險惡啊,迪爾科特。

在這火牆之內蕪正躲於槍林彈雨之中,因為切砍使得火球數量暴增,蕪只好收起水刀,重新在掌心之中凝聚新的水元素。

在這場表演賽中,一但自己使用了水元素便不能再使用其他的元素了,畢竟持有複數以上元素的魔導師相當稀有,倘若自己是以「C級導師」的身分投身於這場戰鬥之中,那便要以相對應的實力去應戰。

逐漸加快的火彈已然快得難以用肉眼捕捉,為此蕪縱身一躍停滯在空中,接著雙手一揮,向周圍釋放超大量的洪流瀑布,瞬間熄滅了密集的大量火彈,同時也衝破周圍的火牆以及保護迪爾科特的小火牆,將全部通通澆熄。

不過身為薔薇騎士團的副團長,同時也是埃利爾的副將軍,迪爾科特早已將蕪會使用水元素的因子算了進去。在怒滔澆熄烈火之際,第二波攻勢接踵而來。

蕪還停滯在空中,整片地形卻驟然塌陷。伴隨著碎石與水流融於火海之中,整個場內形成一片巨大的岩漿池,而原先站在地面上的迪爾科特並不受影響,正安然無恙的雙腳踏在岩漿表面,似乎完全不覺得燙。

「就讓我看看你葬身於『焚火池』時那痛苦慘叫的落魄模樣吧!」

看著那得意的嘴臉,頓時蕪感到異常訝異,這可是會致人於死亡的岩漿池啊!這樣做可是違背規則的啊!?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思考這些了,蕪再次控制水元素製造出與剛剛相同的洪流,朝一大片焚火池砸去。不過岩漿的溫度實在太高,在洪流還未觸及到就被快速蒸發,完全無用。

見到此狀,迪爾科特便笑得更加猖狂。其詭異的笑聲簡直不像是一個沉穩的男性發出的,其戰慄的笑聲讓在場觀眾不寒而慄,明明是操縱熾熱的火元素,如今卻渾身散發著充滿殺氣的寒意。

最後一波的水元素未能拯救到蕪,隨著降落速度的增加,蕪的肉體便「撲通」一聲墜入滾燙的岩漿之中,就此無聲無息的沒入於裡面。

掉入岩漿池之際,在場觀眾無不驚嘆一聲,這些原是迪爾科特粉絲的民眾們頓時感到一陣厭惡與憤怒。即便對方是默默無聞的C級導師,但這樣做似乎非常不必要且殘忍。

而場邊的諾亞已然哭得淚不成人,緊抱在伊芙的懷中不敢看到眼前的一幕。撕心裂肺的感覺令單純的諾亞痛苦不已,甚至頭暈目眩,雙手顫抖的緊抓著伊芙的衣袖。

不過伊芙並沒有哭出聲,更沒有表現出擔憂的神情,因為她看到了——蕪在墜入岩漿之際,臉上那一抹不明的微笑。

比賽至此,作為迪爾科特的對手——蕪很明顯得失去戰鬥能力。裁判手裡握著魔道具,靠著外力的幫助使用了「飛行魔法」飄浮在空中並接近迪爾科特。

「迪爾科特大人,您這樣做已然違背了比賽的原則,因此我將判定這場比賽是由福特斯先生獲得最終勝利!」

陡然間,一道寒光閃過,裁判的頭應聲掉落。失去頭部的軀體就這樣軟弱的陷入滾燙的岩漿中,步上蕪的後塵。

鮮血從斷頸炸出的瞬間,在場觀眾瞬間嚇得驚聲尖叫,而迪爾科特像是失去理智一樣,緊握著剛從背後拔出的鐮刀,甩落刀刃上的鮮血並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真可惜你就這麼死了,沒能聽到你的慘叫聲真是一大遺憾呢!」

那一身傲慢的身姿變得更加狂妄,孤身立於最終的戰場上,即便對手只是個C級導師也讓自己得意不已。

不過顯然的,蕪並沒有迪爾科特想的這麼懦弱。

在迪爾科特大笑不止之際,現場觀眾彷彿看見甚麼奇特的景象,紛紛訝異的驚呼一聲,群起的驚呼聲同時響起,伊芙也難掩訝異的盯著,就連閉眼放哭的諾亞都停止了哭泣,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往詭異的景象看去。

正在迪爾科特未領悟到觀眾反應之時,令迪爾科特訝異的聲音也從他的身後響起。

「沒能讓你聽到我的慘叫聲還真是抱歉呢。」

這是蕪的聲音。超出預料的聲音令迪爾科特嚇得瞪大雙眼,胸腔的氧氣因為頓然停止呼吸而悶塞,背脊上的冷汗正不受控制的竄流於戰甲之中。

他不可置信地緩緩轉過身,目睹這奇異的一幕。

只見一雙完整的右手掌從岩漿表面伸出並緊抓著岩漿表面,接著一道完好無損的身影從岩漿爬出。那依舊冷淡的冷酷神情伸出岩漿並看向神情呆滯的迪爾科特,靠著右手的支撐,每一寸毫髮無傷的肉體就這麼爬了出來。

那是蕪!確確實實的蕪本人。他與迪爾科特一樣都具有立足於岩漿的能力,這也是持有火元素的魔導師特有的性質——「火隔絕」。

簡單來說,體內蘊含火元素的人天生都具備這樣的能力,能夠一定限度的抵抗火元素,也能使肉體接觸真正的火焰而不受一點傷害。

腦袋像是受到重創一樣,震驚的迪爾科特並沒有意識到蕪同時擁有水與火兩種元素,愣在原地的他就這麼呆視著眼前這不科學的一幕。

剛站回岩漿表面的蕪只是若無其事的隨手拍著完全沒髒掉的衣袍,並將黯淡的目光看向迪爾科特手中的鐮刀。

「終於用了嗎?不過竟然不是對我使用,而是對一個手無寸鐵且毫不相關的裁判使用,還真是有點不高興呢。」

「你……你做了甚麼?」

「嗯?我甚麼都沒做啊。」

「你說甚麼?」

驚恐的迪爾科特再次瞪大雙眼,腦內的常識已然跟不上蕪的思維了。

「你的魔法這麼弱,我不需要做甚麼也可以吧?老實說你的所有攻擊對我來說只不過是搔癢,我會乖乖地躲避只是想看看你在沒有那把鐮刀之下能變出怎樣的花樣罷了。」

「也就是說……你剛剛的行為都只是在演戲?」

「啊呀?我演得有這麼逼真嗎?看來我還真不應該當老師的。」

那一臉抱歉的臉龐向震驚的啞口無言的迪爾科特看去,頓時迪爾科特先前的霸氣盡失。

心中的憤怒讓握著鐮刀的右手更加大力的緊握著,此時場內地面的岩漿也緩緩消失,逐漸變回原先的砂石地面。

這便是這座競技場特有的「復原魔法」所致。縱使再強大的攻擊使這裡的夷為平地,只需要五分鐘的時間,在這段時間過後便能使周遭瞬間恢復原樣,且是一模一樣,跟新的毫無二致,是非常強大的固有魔法。

靠著「復原魔法」的能力,競技場內瞬間恢復成一開始的完整。兩人皆毫髮無傷的站在沒留下任何戰鬥痕跡的場面上,簡直就像是才剛要開打的兩人。

然而與一開始不同的是,場邊的觀眾已然訝異的鴉雀無聲,就連決定比賽勝負的裁判也不幸葬送生命。

「為甚麼殺掉裁判呢?你這樣可是會害你丟下這場的勝利喔?」

「……」

迪爾科特以沉默回應蕪的問題。但很明顯的,迪爾科特已然氣得雙頰發紅,火爆的雙眼裡更是流露出違和的殺意。撇除本人的狀態,那股從鐮刀本體竄出的異樣元素正在躁動著,似乎變得更加強烈。

本在侵蝕迪爾科特理智的元素逐漸濃烈,黯沉的顏色正在加深,滿盈的怒火正流竄於迪爾科特的大腦之中,似乎正享受於迪爾科特的憤怒情緒。

——不,不對。應該是這個異樣的元素將迪爾科特的理智推向谷底。從召喚出「焚火池」的瞬間,迪爾科特就已經被這把鐮刀控制住了。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的對峙中,不過這即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像是殺紅眼的迪爾科特靜默不語的緩緩舉起鐮刀——然而這次他已經不再使用自己擅長的火元素,而是開始倚賴手中這把邪門的鐮刀。

由於是初次接觸這股力量,蕪並不打算主動出擊,而是與迪爾科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當然這決定並不代表蕪對這把鐮刀感到害怕,而是一如既往地探查實力。

這怪異的力量並不亞於第一次接觸尼克斯的力量,且感覺上這力量似乎並不服從於迪爾科特的控制。在剛剛粗淺的交手之下,迪爾科特的確抱有不錯的實力,也能了解他為何能當上埃利爾的副將軍。

不過以這樣的實力就被稱為媲美格羅薩爾的存在,實在有些過譽了。

這樣看來迪爾科特大約擁有與費洛馬爾相近的實力,但這樣的實力水平仍然無法受到這把鐮刀的認可,由此推測鐮刀並不是以實力水平作為認可的標準,估計還有其他的因素干涉著結果。

看著眼前因憤怒而雙眼空洞的迪爾科特,渾身散發出的只有寂靜的殺氣與滿腔的怨恨,沒有一開始的傲慢,更沒有他生來具備的暴躁。看樣子現在的迪爾科特已經近乎被手中那把鐮刀控制住了。

在妄想使用「焚火池」殺死自己的那一刻開始,迪爾科特的精神已然不敵鐮刀的侵蝕,在確定自己失去戰鬥力後便開始傲慢的嘲笑著,而這份傲慢與自大正給了鐮刀侵蝕理智的機會,藉此才反被鐮刀趁虛而入。這點從他拔起鐮刀砍殺裁判的舉止就能知道。

雖然不清楚那把鐮刀的由來,更不了解為何迪爾科特會有這樣的武器,不過就結果而言卻令自己感到更加有興趣。

與當初遇到費洛馬爾一樣,這些人的身上總有些令自己好奇甚至有趣的新玩意兒,這也就是自己願意投身於這些無意義戰鬥的原因了。

事到如今,就看看眼前的這把鐮刀是否有那麼點能耐,能把自己逼退到脫掉手套的險境了。

兩人不斷的緩慢挪動著步伐,在移動的同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雙方互相對視著使氛圍變得更加膠著,場邊的觀眾也屏氣凝神的觀賞著這場戰鬥。

陡然間微風一吹,閃爍的黑光瞬間劃破了寂靜,迪爾科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移動速度瞬移至蕪的身後,打破了雙方難得的和平。

不過蕪其實早有準備。一陣強烈的波滔從蕪的身後憑空湧現,衝擊力強大的波浪吞噬了迪爾科特的身軀並將毫不留情的將他推開到場地的邊緣。

迪爾科特沒能站穩,進而順著浪潮摔倒至地面,模樣雖然有些狼狽但不至於使他敗下陣來。在倒臥至地面的瞬間他便狠狠的將鐮刀插入地面並以鐮刀作為支撐點,將自身撐到了空中。

也許是猜測到了蕪的下一波攻勢,蕪這時剛好往迪爾科特摔倒的位置衝去,但不料迪爾科特迅速地起身使兩人肉體碰撞在一起,蕪的攻勢也被化解。

這下衝撞力道並不輕,不過兩人都未表現出疼痛的模樣。蕪倒是好說,本就失去一切感覺的他本來就不會感受到絲毫的疼痛。然而作為人類之驅的迪爾科特,這番表現就非常的不正常。

攻勢被化解的瞬間,機靈的蕪當即使用「鐵甲化」憑空創造出五條柔軟且冗長的鎖鏈刀,瞄準著迪爾科特的臀部,大肆的刺去。這次的「鐵甲化」使用的非常迅速,且鎖鏈刀的攻擊速度也快得嚇人,在沒有預先做好防禦準備之下是絕對無法擋下這次的攻勢。

「吃吃看我的鎖鏈刀吧!」

正當在場所有觀眾都認為這波攻勢能夠順利命中時,迪爾科特手中的鐮刀卻自己動了起來,操控著迪爾科特的右手將其舉起,並以不常規的揮舞速度輕鬆地將所有鎖鏈刀彈開。

這幕不僅讓在場觀眾嘖嘖稱奇,就連見怪不怪的蕪都有些震驚。

剛剛那波防禦……絕對不是迪爾科特自己的意識展現出來的。

雖然還沒能搞明白鐮刀的力量,但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蕪舉起雙臂並向外平舉,頓時他的身邊開始繚繞著無數道水流,並開始圍繞著向外平舉的雙臂。

迪爾科特也就防禦姿態,以空洞的雙眼注視著蕪雙臂上的水流,靜默的分析著。

「想分析?沒這麼容易!『水炸彈』!」

蕪再次以瞬身的方式移動到與迪爾科特的背後,並將滿盈著水流的雙臂緊抱住迪爾科特的胸口,接著將雙臂上的水元素一併引爆——

這是以自身肉體作為引爆點的近身炸彈,威力絕對比一般的「水炸彈」強上一百倍。看似不要命的攻勢對於蕪來說卻完全不存在著半點危險,受到饕餮力量的包護,天生免疫六大元素的蕪自然能運用這樣的優勢執行這樣的攻擊。

引爆的瞬間,巨大的爆炸聲與壟罩整個競技場的蒸氣瞬間散開,連場面的砂石地表都被「水炸彈」炸出一個大窟窿,其威力大得令整個競技場天搖地動,嚇壞不少民眾。

就因為這下攻擊,許多民眾與師生已然議論紛紛,無不懷疑了蕪的身分。這道魔法的威力就連外人都看得出來,絕對不可能是由C級導師施展出來的。

不過蕪早就不管這麼多了,面對眼前這把怪異的鐮刀,要是不拿出相對的力量,便無法迫使鐮刀拿出真正的實力。

蕪當即跳出大片的蒸氣外並再次站回原先的備戰位置,靜待著蒸氣內的動靜。事實也不出自己的預料之外,蒸氣散去之際,一道身形畸形的漆黑形體漸漸顯現於褪去的蒸氣中——

那並不是迪爾科特的身影,而是鐮刀改變了自己的型態保護了迪爾科特。原先長得嚇人的刀刃化作一條大條的「蠍尾」交纏在迪爾科特的鐵甲上,以堅硬的外殼擋下了這記「水炸彈」,而鐵柄上的詭異刻紋也閃爍著不顯眼的紫光。

蕪親眼看著這一切,雖然蒸氣還未完全散去,但那股超越視覺的力量正向自己示威著,這已然不是一般人該有的殺氣,為此蕪感到興奮不已,甚至令自己木然的臉龐露出一絲愉悅的微笑。

看來自己的運氣還不錯呢。

蒸氣完全褪去之際,鐮刀也迅速地恢復原樣,而在剛剛的保護之下,迪爾科特理所當然的毫髮無傷,仍然死氣沉沉的站在原地死瞪著蕪。

心裡的慾望如同一支全新的蠟燭,正剛開始的被點燃,而蕪的慾望也正要展現。

再次利用「鐵甲化」憑空創造出近百條鎖鏈刀遍布在場內,溫婉的陽光只能透過鎖鏈之間的縫隙穿插進場內,迪爾科特與蕪的身影都沒入壟罩的陰影之下。

作為鎖鏈刀的指揮者,蕪像是迫不及待的孩子邁出步伐並壓低身姿的朝迪爾科特衝去,而這次的行動也成為了鎖鏈刀行動的指示。那形同萬劍穿心的壯觀景象映入所有觀眾的眼裡,無不驚嘆甚至興奮,而這其中也包括目瞪口呆的諾亞與伊芙。

「來吧!讓我看看你有多少的力量!」

鎖鏈刀交錯刺向迪爾科特,不慌不忙的迪爾科特精準的記算步伐與位置,輕鬆地躲過一發又一發的鎖鏈刀。但他即將面臨的挑戰並不止於此。

蕪衝向迪爾科特的面前作勢要對他的臉部揮出一記拳頭,在躲避鎖鏈刀之餘迪爾科特仍然游刃有餘的扭頭躲過這記拳頭,但不料這記拳頭只是個幌子。

一個轉眼間,蕪的身影瞬間從迪爾科特的面前轉移到他的身後,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之時,蕪將掌心間的水元素化作巨大的水球,施展了威力近趨於高階難度的「水球術」,不偏不倚的砸向迪爾科特的背後。

而正如預測的一樣,那把鐮刀再次變化了型態,又是以巨大蠍尾的型態作為盾牌,包覆住迪爾科特的後背並將這記水球擋了下來。

但這絕對不是最後一次的攻勢。蕪在這時露出了「迪爾科特落入陷阱」的勝利笑容。

只見遍布於天空的鎖鏈刀瞬間化為一陣鐵屑,兩人的身影再次投入陽光的懷抱,然而在這道光線的背後,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道大小足以覆蓋整個競技場的「增幅魔法陣」。

所有觀眾無不抬起頭,驚訝的呆視著天空上這道水藍色的巨型魔法陣。

這道巨大的「增幅魔法陣」早在鎖鏈刀召喚的瞬間就施展出來,不過因為手套的抑制效果,無法施展出先前那樣的威力。為此蕪便利用大量的鎖鏈刀作為掩護,藉此吸引鐮刀的注意,同時也能慢慢積蓄「增幅魔法陣」的威力。

沒辦法,若是不利用更強大的力量攻擊迪爾科特,那可是沒辦法引誘出這把鐮刀的真實力。

「哼,這下你可就來不及抵擋這波攻勢了吧!」

蕪輕笑一聲,魔法陣的中心召喚出如同鐘塔大小般的巨型水長槍,這水長槍在「增幅魔法陣」的誇張強化之下,已然接近了能夠翻覆這座競技場的威力了。在蕪的控制下,這記猛烈的攻勢正高速的墜落並精準的擊中迪爾科特本人。

迪爾科特冷靜的看著這一幕,因為並不是本身的意識,他並沒有表現出正常人的驚恐,也就是說現在的反應完全是出自於鐮刀的感情。不過即便鐮刀在怎麼神通廣大也無法及時擋下這發攻勢,因為鐮刀正在防禦著迪爾科特身後的蕪。

在蕪的近距離的親眼見證之下,迪爾科特的肉體確實承受這記水長槍,衝撞瞬間又是一次劇烈的爆炸聲與水霧,觀眾們的聽力與視線再次被這發攻勢波及到,場面也傳來了莫名的寂靜聲。

又是一樣難熬的等待時刻,觀眾們急於揭曉場內的戰況,等待著煙霧褪去。不過煙霧散去的瞬間,逐漸清晰的一幕令眾人再度被眼前的畫面震驚到。

場面上正躺著兩個人——一個是被剛剛的攻擊命中因而傷痕累累的迪爾科特,也許是因為劇烈的疼痛感使迪爾科特脫離了鐮刀的控制,痛苦的神情一覽無遺,身上的銀白鎧甲都變成了破爛,盔甲內的衣袖更是爛得唏碎,露出渾身的傷痕與鮮血。

而躺在迪爾科特身旁的竟然是一直都掌握著戰鬥權的蕪!他像是睡著一樣趴在地上,四肢癱軟在地面上,身上並沒有半點傷痕,連衣袍都非常完整,證明他並不是因為被那發攻勢波及到。

面朝地蕪死氣沉沉的趴在地面上,像是死了一樣動也不動的,而那把詭異的鐮刀就掉在兩人之間,彷彿正是它解決了兩個人一樣。

諾亞與伊芙雙雙為此緊張不已,深怕老師受到了怎樣的重傷,兩人連忙站起觀眾席,打算擠身並衝出這群擁擠的觀眾群,急於救治老師的決心非常堅定。

此時,突如其來的驚呼聲迴盪於死寂的場內,打斷了兩人的決心。

順著觀眾們的視線,兩人也將不解的目光轉移到同個視線位置。而眼前的一幕令兩人高興不已。

那是雙手撐地準備爬起的蕪。臉上只有沾染到地面上的塵土,除此之外仍然是一如既往地平靜。不過當他將視線轉移到一旁的鐮刀時,眼神卻流露出隱晦的訝異。

鐮刀已然收回蠍尾恢復原樣,完整的刀刃上更是沒有一點受損的跡象。

安然無恙的蕪立馬站起身並拍拍身上的塵土,接著走向鐮刀掉落的位置將其握起。不解的雙眼打量著手中的鐮刀,眼神也逐漸變得有趣。

剛剛那記水長槍確實的命中了迪爾科特的身體,也順利對他的身體引起猛烈的衝擊,但在同時間,作為施術者的自己卻感受到相同的痛楚。

沒錯——自己很確定,在感受到疼痛的瞬間,迪爾科特手中的那把鐮刀同樣承受了水長槍所帶來的傷害,但在承受的瞬間,化作蠍尾的鐮刀竟迅速的螫向了自己的右手臂,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水長槍所帶來的「傷害」便完全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不,那樣的痛楚並不完全是這記水長槍引起的傷害,其中還包含了「水炸彈」所引起的傷害。

自己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害與痕跡,但體內卻突然迸裂出劇烈的疼痛感,那種疼痛感完全超越了饕餮所帶來的副作用,絕對不是一般撞擊引起的疼痛所能比擬的。

這可是寄身於饕餮肉體以來,第一次感到真切的疼痛感。這也代表了,自己仍然存在著知覺,但則需要某些因素才能完全感受到。

雖然這個意外的發現挑起了自己的興趣,不過比起這個,手中的這把鐮刀更是心中意外的驚喜。

「真是一把有趣的武器……」

緊握著鐮刀的蕪試著用饕餮的力量去試探著鐮刀,不料一股強大的力量竟從鐮刀本身迸發,相當不客氣的擊退了蕪的力量。

雖然自己只使用了不到一成的力量窺探這把鐮刀,但光是能夠擊退饕餮的力量就已經足夠驚人了,更別說剛剛那自主性的反應,足以證明了這把鐮刀的確存在著意識與感情。

向來冷靜的蕪都難掩震驚的望著手中的鐮刀,因為剛剛的震退而微微發抖的右手更是冒著手汗,

至此蕪並不打算在這浪費時間研究手中這把鐮刀。他握著鐮刀朝躺在地面上的迪爾科特靠近,並用手中那冰冷的鐮刀輕拍著迪爾科特的臉頰,試圖叫醒他。

依照剛剛那波水長槍的威力是完全無法奪走迪爾科特的生命,只是因為剛剛那下攻擊造成的衝撞使得他的意識從鐮刀的控制下脫離,但畢竟這是強制性的脫離,不免會造成不小的精神損傷。

在戳動幾下迪爾科特的臉頰之後,迷離的視線在逐漸睜開的眼皮後看向了眼前那安然無恙的蕪。而在他手中的則是他攜帶的鐮刀。

因先前向蕪施展的猛擊,迪爾科特為此感到精疲力竭。他虛弱地抬起手,仍然妄想奪回蕪手中的那把鐮刀。

「還給我……」

見到迪爾科特如此虛弱,這也代表了迪爾科特已然沒有新的手段對抗自己。

頓時索然無味的失望感再次席捲全身,雖然拜於迪爾科特所賜,自己才能見到手中這把有趣的武器,但作為犧牲者,這樣的貢獻遠遠不足以滿足自己的慾望。

既然沒有新的花樣,那自然也就沒有價值了。

抱著感慨與失望的情感,心中的那無法滿足的慾望再次向蕪索求著甚麼。不過蕪並沒有理會這份情緒,應該說他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態正在這時出現了變化。

蕪緩緩高抬手中的鐮刀,將無趣的視線瞄準著面臨死亡的迪爾科特。

既然裁判被他親手殺害了,代表這場表演賽的勝負已然得出,自己隨後的斬殺也就並不影響這場比賽的結果了。不過老實說,表演賽的結果並不會影響自己未來的出路。

畢竟這一切的決定權仍然在芙蘿爾與九狗羅的手上,至於眼前的迪爾科特只不過是滋養我的肥料,價值非常低。

蕪的舉止瞬間讓在場觀眾沸騰不已,靠著自己的實力,蕪奪得了在場觀眾的認可。因為迪爾科特先前殘暴且無賴的行為,更是讓他的形象跌落谷底。

不過伊芙與諾亞便是這群觀眾之中最不合群的兩人。兩雙緊張的視線緊盯著準備殺死迪爾科特的蕪,單純善良的內心正祈禱著蕪別被這詭異的氛圍影響。

毫無疑問的,蕪若是能斬殺迪爾科特,非但不會受到苛責,反而能夠得到如英雄般的歡呼與景仰。

不過兩人並不清楚,蕪其實最痛恨這種骯髒醜陋的心態。

蕪並不在意外界的藐視與批評欺負著自己的人格,但自己最不接受的,便是視他人的生命為玩物。這些人僅因為一己之私而決定著他人的性命,甚至助長著這樣惡劣的風氣,這些觀眾著實是披著人類外皮的惡魔。

但就現實來看,現在的自己也成為了自己心中最討厭的模樣。僅為了奪得更強大的力量而答應了迪爾科特的決鬥,明知道自己最終會吞噬他的血肉,卻仍然為了心中那永無止盡的貪慾而誘導他走入棺材內。

自己無疑才是最險惡的惡魔。最起碼的,自己根本沒有討厭這些人的權力。

現在,自己只需要靠著自己的意念活下去……即便變成了心中最討厭的惡魔,自己始終要繼續存活於這個世界……

因為……我正是……

饕餮。

那一抹微笑掩飾著無盡的邪惡,也代表著蕪已然變了一個人,像是陷入了毫無底線的情緒漩渦中,那不受控制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揮下手中的鐮刀,砍向迪爾科特的頸部。

滿是邪氣的寒光劃過空氣,在觀眾的注目之下形成一道美妙的弧形。不過在接下來的畫面並沒有眾人所想的血腥情節。

陡然間,蕪與迪爾科特之間突然爆發出一陣迷霧,而蕪也感覺手中的鐮刀似乎揮了個空。

「這是?」

蕪當即控制著風元素,將煙霧吹開。

而在煙霧吹散之際,原先躺在身前,那虛弱的連說話都未能完整表達的迪爾科特竟然瞬間消失在眼前,而場內也出現了不一樣的變化。

在自己的周圍正站著身穿漆黑斗篷的神秘人們,與之前在地下賭場時遇到的神秘人有著一樣的衣著,垂掛的帽子所導致的陰影遮住了所有人的面貌,渾身都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息。

而自己就這麼被這群人包圍著,似乎正是為了自己而來的。

當自己還未弄清現狀時,人群中突然有幾人自動的向兩旁退開,撥出足以讓兩人通行的空間,正等待著誰的前來。

就在不久之後,兩道陌生的身影也從遠處向蕪走來,穿過了包圍自己的人群,朝自己靠近著。

兩人並不是穿著相同款式的斗篷,而是各有衣裝。但最吸引蕪注目的,則是分別在兩人身上的刺青。

那是一條「蟒蛇」的圖像,兇猛卻又不失冷酷的殺意,那便是藏於暗處等待殺機的兇獸,機靈且敏銳。就是這麼栩栩如生的小刺青已然給予蕪不少的資訊量。

很明顯的,這些不速之客正是來自於「黑蛇」,也就是自己處心積慮想要剿滅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