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滿意嗎？
本章節 6885 字
更新於: 2020-10-14
從那天去過醫院後又過了數日，朝陽已經出院了，通過幾次電話得知目前生活上沒有什麼大問題，不如說剛交換身體還處在混亂期，到處都有問題吧……哈哈。
現在時間晚上十點，剛洗完澡肌膚還有些許紅潤。雖然氣溫尚冷仍是微微地出著汗，在等待身體冷卻的同時我坐在床沿用毛巾擦乾略濕的髮梢。
那個……說起來有點羞恥，到現在我還是沒辦法習慣洗女孩子的身體。那、那個……我沒有對潔雨的身體做什麼哦？雖然不是沒有過那種想法，但是一想到動手後我是不是就回不去了，我就十分害怕。更重要的是對我所愛的人的身體，我只想好好的保護。
所以我給自己許下幾個誓言：
１. 不對潔雨身體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觸或觀看。
２. 如有必要也不可抱持不當想法，應時刻記住自己現在是潔雨。
３. 有任何無法判斷的情況或私人問題等，都應先與潔雨本人商量再做回應。
以上。如有必要可再做調整及增加。
然而，前幾天從朝陽那打來一通電話動的我身心俱疲。先是以為我對她的身體做了什麼，解釋後居然又誤會我是不是都不洗澡或都隨便洗！？
……我明明那麼自製，也不色慾欲薰心，要想到我好歹也是個正值性慾旺盛的青春期少年，也不頒個獎狀給我，還要被汙衊，嗚嗚……
為了洩憤跟報復，我掛斷電話後毅然決然將冰箱裡用麥克筆寫上『潔雨』二字的高級布丁給享用掉了！哼哼～
啊，順帶一提，喜歡吃甜食是我本來就有的愛好，雖然被弟弟說過這樣很不像男生，但我就是喜歡，所以隨他說去。
叮～
在頭髮快乾時手機的提示音響了。我放下毛巾，伸出手將床旁書桌上的手機拿過來。小燈一閃一閃的，確實是有訊息傳來。
潔雨的手機外殼有經過她自己裝飾，看起來既時尚又可愛，充滿女孩子的氣息。
我的話在去年也從傳統按鍵式換成了智慧型手機了。不過跟潔雨不同，我有兩個保護殼可以隨時替換。嘛……至於為什麼要這麼麻煩，以後找時間再說吧？
點開屏幕（幸好潔雨的手機沒設密碼，否則前幾個禮拜不能交流的情況就麻煩了），原來是潔雨的好朋友用Ｌｉｎｅ傳訊息過來。
名字叫做楊晴璇。根據這些日子得來的情報以及潔雨所言，她們是倆個經常待在一塊兒的閨密，幾乎無話不聊，當然，朝陽的事也有跟楊晴璇提過。
至於都提了些什麼她本人是說什麼不肯跟我說。該不會是背地裡說了很多我的壞話吧……如果是的話我就傷心了……嗚嗚……
嘛，基本上楊晴璇是個關心朋友的好女孩，這幾天和她交流我也這麼覺得。
呃……一回神，未讀訊息又冒出了好幾條，我連忙點開──
『小雨小雨』『下星期就開學了耶！』『好期待呀』『妳出車禍這件事應該不會有影響吧？大家都很擔心妳』『從回覆中看不出來但小雨常常逞強，應該是真的沒事吧？』『等到學校見面人家一定要把妳仔、細、檢、查！』『洗乾淨等著吧～』
到後面內容是有點胡鬧的感覺啦，不過看得出來她對潔雨的關心。
──交到了個很好的朋友啊……
下個星期就要開學了，有很多事情還沒辦妥，嗯，主要是比較擔心現在的朝陽，嘛……雖說人家有準備好備案就是了。
與楊晴璇文字上聊了一陣子後互道晚安時已經過了三十分鐘。
躺在床上任由髮絲散亂。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竄入鼻腔，大概是洗髮精、或是沐浴乳的香氣。
哈……不知道接下來能不能順利下去。唔……或許開學前要跟朝陽約出來好好談一下比較好──
『（＊鈴聲！）』
「呀！？」突如其來的鈴聲嚇得我手機從手中飛起來掉到床上。
「嚇、嚇死人家了……」一邊喃喃唸著，一邊將手機撿回來。
啊，是朝陽。才想到他就正好打過來，果然是心有靈犀～開玩笑啦……
深呼吸了兩口氣後接起電話：「咳咳，喂喂～這裡是大家最喜歡的偶像林潔雨～眨眼眨眼！」
『──……朝陽，不要隨便破壞我的人設啊！』
「……」我安靜。
『……』電話那頭也不說話。
「……」我還是不回話。
『妳夠了哦……』
在說出我是潔雨前我絕不開口，我如此無聲地抗議。最終他總算是放棄了。
『好啦好啦，妳是林潔雨，所以拜託別在外人面前這樣胡鬧……』
哈哈，潔雨大勝利～我笑嘻嘻地回應：「是～人家只在你面前才裝可愛！」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聽出他語氣中的苦惱，我隔著手機格格地笑了起來。捉弄完後是該正經了。
「呵呵呵，不開玩笑啦，找人家有事對吧？」
『真是的，還不是因為妳才──啊啊！算了，明天有空嗎？』
「有哦？」
『我來沒說是什麼事誒……』
「只要是你說的我都可以接受──這種說法你不會接受的對吧？反正是要約出來討論日常細項跟開學後的事宜，人家也覺得差不多該好好說一下了，所以可以哦，明天一整天都有空。」
大概是被我一連串的話語驚到，朝陽只能：『哦、哦？那就好，嗯，那摸明天早上十點在──』
約好時間、地點，我們互道了聲晚安，便結束通話。
……
…………
嗚呀呀呀呀呀──我剛才講的話會不會太得寸進尺啦……！邊回想通話內容，一邊在床上抱著枕頭翻來覆去，直到身體熱到快要出汗前才停下，微喘著氣，腦袋也慢慢地冷靜下來。
看了下手錶，十一點多了啊……
又在床上躺了一陣後，起身走到書桌前，翻開其中一本書，靜靜地，在檯燈下努力著。
◎ ◎ ◎
隔天早上，我早早起床做出門的準備。
打開衣櫃，比我還要多上好幾倍的衣服讓人驚豔。第一次見到時被這數量龐大的女性衣服嚇到，只有「真不愧是女孩子啊」這樣的感慨。啊咧？如果女孩子的衣服都是如此多的話，那她們財力到底有多摸雄厚，光想想都令我發寒。
話又說回來，唔姆……該穿什麼衣服才好呢？可以做的搭配太多反而令人難以抉擇呀。前些日子根本沒有打扮的心思，基本上都是憑感覺隨手挑個幾件適合、順眼的穿，不過因為我（潔雨）本身素質很好，所以穿什麼都很好看！
然而這個優點在如今想要好好裝扮一番時卻令我非常困擾了。
怎麼辦呀……穿休閒一點的好嗎？優雅風？森林系？還是要夢幻些？輕飄飄的裙子讓人難以取捨呢……
嗯？你說外面會不會冷？傻瓜，在想要美麗、可愛、吸人目光的心情之下氣溫神馬的都不過是小事！
不然成熟帥氣的大姊姊系如何？畢竟最近穿的都是偏我嗜好的少女風格……但是但是可愛的衣服讓人非常難以割捨的說！嗯唔……
一件件的在身上比劃，把中意的候選整齊排列在床上，接著再試穿比較，這是段比想像中還要快樂的時光。
想到能夠跟喜歡的人在假日單獨約出來見面，嘴角都會不自覺上揚。這樣執著在服裝上的時光意外地充實。
話說這樣算不算約會啊？嘻嘻嘻。
──於是鬧鐘的指針就這麼一圈又一圈轉了過去，當意識到的時候──
「！？是、是誰偷走了人家的時間！？」
已經九點半了？！如果不在十分鐘內出門的話肯定會遲到呀……！唔啊啊啊啊啊啊──
我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刷牙、洗臉，匆匆換上剛才挑出來的衣服中的一件，然後披上適合的罩衫大衣外套，最後在梳妝鏡前整理儀容。
嗚嗚，髮型不能太講究了。
我簡單卻又仔細地在側邊綁了段辮子，看起來不會樸素，也不會像隨意打扮，反而是巧到好處的點綴，相當適合我（潔雨），視覺上有加分。
妝容是早就決定好的，所以動作很快，淺淺的自然淡妝即可，因為潔雨素顏就是個美少女了，不需要太過花俏的打扮。
快速走到飯廳，一口氣喝光早餐的牛奶。腳步有些凌亂，但為了避免衣服、頭髮亂鰾，我盡可能地優雅同時維持速度。
……嗯？好像哪裡覺得怪怪的……走起路來不太對勁──
「咦？潔雨你要出沒門？」從客廳傳來媽媽的聲音。
「對～！跟朋友約好，人家快遲到啦！」
「誒？那就快點去吧！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人家出門啦！」
在玄關挑了雙短靴便大步離去。那股異樣感很快就被我遺忘在記憶的角落。
所以，很快地。
我就因為自己這份粗心付出了代價──……
糟糕糟糕！沒想到公車居然誤點了……！在這緊急的時刻台灣的交通系統居然如此不給力！
上次看手錶的時候已經確定遲到了，現在根本連瞄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車站前到了──車站前到了──』
我們約在車站前廣場的噴水池旁，公車站一出來就能看到。
已經進入長假的尾聲，所以就算今天是平日能能看到許多家長帶著孩子出門把握僅存的休假。
他就站在水池邊。
一眼就看見了。不由自主地心臟開始加速，撲通碰通，撲通碰通。
朝陽似乎在發呆，沒有看到我。我閉上眼大大地深呼吸，在心底再次提醒自己──我是潔雨，我是潔雨，我是潔雨……恩，我早就不喜歡朝陽了，所以沒有問題……
再度睜開眼後，我踏著冷靜的腳步朝廣場走去。
四周似乎突然變靜謐了。
這大概不是我的錯覺，我知道的，看過鏡子中的自己就能明白，潔雨可以多麼吸引目光，而經過我今天精心打扮的潔雨更不用說了，再加上我刻意演出的氛圍，說是能勾人心弦也不為過。
「嘩啊！嘿嘿有沒有嚇一跳呀？」
趁著他還沒注意從旁邊跳了出來，給他驚喜。不過可惜朝陽並沒有露出想像中驚嚇的表情，不，有是有，但沒有多明顯，也就稍微撐大眼的程度。
我不禁嘟起嘴小小聲嗔道：「不好玩！」
「……妳都遲到了還敢跟我這般抱怨──」
朝陽在我頭上用手刀輕敲，很輕，但我還是扁著嘴道了聲痛，試圖展現遲到的歉意。接著離開數步，像展示一般轉了一圈，外套大衣、裙襬飄逸而起，仔細編織的髮型也在空中飛揚。
「……怎麼樣？好看嗎？」
看到朝陽有點愣住的表情，我有些不安。很快，他眨了眨眼睛後，以認真的態度回答。
「說實話沒想到妳能做到這種程度，仔細一看這不連化妝都做了嗎？頭髮該不會也是自己編的吧……等等，這不會比我自己來處理還要更像女孩子嗎……？」
啊咧？怎麼反應又跟我想像中不一樣了？嘛……早起努力有得到認可還是挺高興的。
「對了，外套裡面呢？妳穿的是什麼。」
「嘻嘻嘻，這可是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搭配好的哦～醬醬～！」
解開扣子，露出裡面的服飾，微冷的風灌進來，意外地讓人感覺舒適，或許是方才被稱讚情緒高漲而有些發熱，至少不是因為害羞什麼的，應該吧。
「……」
「那、那個……不管好不好至少也講一下話啊……」
朝陽先是觀察了一下後，皺了皺眉頭，隨即快速將我的大衣遮上，不由分說抓著我的手腕就快步走起。
「等、誒，朝陽！太用力了，你抓得太用力了，好痛！朝陽，會痛啦！」
身高上差距使得我們跨出的腳步距離有落差，即使差點拌到腳跌倒，我仍趕緊加快步伐跟上。一直到了附近沒人的地方朝陽才停下腳步。
「等……等等，為什麼要用這麼恐怖的表情看人家……？」
跟方才朋友間嬉鬧的氛圍大不相同，此時的朝陽冷著眼，幾乎是要瞪視我。我做錯什麼事了嗎？我自認為這身搭配相當好看，所以是穿錯了什麼衣服，還是這衣服是不能穿的？
上半身是帶著一些可愛蕾絲花邊的白色襯衫，上臂的部分鏤空，少許的絲帶綁成典雅的蝴蝶結裝飾，下半身是一襲長及膝部的黑色裙子，裡頭穿上深色褲襪，再加上外面套上的大衣後，幾乎可以說是防禦十分徹底了。
悠閒中帶有典雅端莊，同時也不失可愛的部分。若說這身服裝有什麼不妥而使朝陽生氣的話，我也只想的到可能是這套衣服中有什麼部分是潔雨的禁忌，是不能亂穿的。
「──旅朝陽，你是不是故意的。」
朝陽充滿怒意且冰冷地說道。臉靠近了，可以感受到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恩……就跟現在的他一樣，冰冷冷的。
「等等啊朝陽，現在在外面要稱呼我潔雨──」
「不要跟我顧左右而言他！」
「不是，所以說人家什麼都不知道啊，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跟人家說啊……」
我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的個性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做錯事的話就不太願意道歉，大概這點也是火上加油的原因吧……
朝陽……不，這時候或許該稱呼為潔雨了吧，他完全沒有想要扮演朝陽的意思，這也代表此時的他就是如此生氣。
「哼哼～妳不知道啊，旅朝陽。虧我還這麼信任你，你捫心自問，你現在衣服底下穿的是什麼東西吧？還敢說什麼為了我要怎樣怎樣，我看你根本存心是想讓我出糗……啊啊，我知道了，你是想報復人家對吧？畢竟人家是拒絕了你的女孩子，所以心有不滿我可以理解，但是像你這樣可惡的手段實在是讓人不齒！」
誒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從剛剛潔雨怒氣沖沖的話語中，姑且先不論他不知道究竟腦補了些什麼外，總算是聽到了線索。
……衣服底下？下意識地手向著身上摸去。
一定是被潔雨的態度嚇著，腦子混亂不已，幾乎無法做出像樣的思考，想到什麼就做了，所以才會再度犯下大錯──
衣服下……隔著大衣，下方就是襯衫，潔雨一定不是因為這麼沒意義又理所當然的結果發怒……於是我順著腹部向上確認。
手指滑過肚子上可愛誘人的凹陷處時有些發癢，但抿著嘴接著觸摸上去。就這樣摸上了胸部……
…………──！
等等、等等等等。
不可能。
我不可能會……
為了確認這不可能，我在自己佼好的胸上揉捏了數次，但很明顯多次確認是沒有意義的事情，甚至還將情況推向更糟的地步──
「喂！你夠了吧！」
潔雨用力抓住了我的雙手，在他眼裡看來，現在我的手就是正在恣意揉捏他本來身體的胸部，所以他大聲喝斥並阻止了我的行動。
「前幾天電話時候還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結果如今呢！還不是敗給了性慾，甚至還要當面示範給我看，人家看錯你了，這變態！」
「不是的，潔雨！不是這樣的，內衣、內衣我不是故意不穿……！我、我──」
沒錯，我犯下了大錯，出門前不該忽視那份不對勁的感覺。少了胸罩的包覆，胸前那對柔軟直接接觸襯衫自然會有感覺，隔著襯衫也稍微能夠看出胸部姣好的形狀，甚至連那尖端都……
唯一慶幸的地方是一路上大衣都緊緊包裹著，沒有露在外頭給人看到。
總之著急的我已經失去冷靜，腦袋一片混亂，連解釋都做不到。
潔雨不高興地咂嘴，以看著渣滓的眼神斜視著我，神色中看的出來他想表示「若不是你現在在我身體裡，我都想將你交給警察局了。」
「你聽我說、我真的、真的是興奮地忘乎所以了，早上又匆匆忙忙的──！」
「哼哼這樣啊──那你現在在笑什麼啊？」
笑？我摸了摸自己的嘴，確實是上揚的，啊啊……為什麼啊……為什麼這張面具又戴上了……
為了隱藏自己過多情緒的完美笑容面具竟然在危急時刻發揮作用，明明不是時候、明明現在絕對不能笑的……！
這令人作嘔的惡習、這讓人椎心的膽小。隱瞞自己的真心有什麼用，這我不是早就都明白了嗎！還說什麼扮演潔雨的時候我會展露真實的自己，白癡，我是個大白癡……
啊啊……好想哭啊……我真的真的快要哭出來了……
「吶……潔雨……我不是想笑才笑的，我、我──」
對不起……這三個字還沒來的及說出口，就被潔雨冷淡地打斷了。
「你應該知道的，人家根本就不能分辨你是為什麼笑的，你從以前就這樣，該生氣時會笑，該傷心時也笑，開心、不滿、焦慮緊張害怕孤單時全部全部，你全部都只會笑著給大家看，你的笑容拒人於千里之外，沒有人知道你到底抱持的什麼心情在笑，你要我什麼自信去相信你啊！」
啊啊……啊啊……
是我太傻了……太傻了才高興地失去了理智，我還是以前那個無可救藥的自己，就算扮演著別人我依然是那個蠢蛋。
這一席話讓我全身都發冷了起來，心也重重地墜落到深淵。什麼啊……搞什麼啊……不曾真心待他人的我居然還奢求有人能了解我……白癡嗎我……
我不怪潔雨，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我疏忽大意，全是我的錯。花季的高中女孩子沒穿胸罩的上空狀態在外走動，在一般人眼中會被認為是什麼身為外人（？）的我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更何況是潔雨呢？所以被想成我在利用她的身體宣洩不滿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我以為……我以為至少她還是會願意相信我的，就算是膽小的我，如果是她的話……抱持著這般不該有的希望，結果又弄得自己滿身是傷，比起丟臉，我更感到難受。
然而，越是難受，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快停下來、快停下來啊……
……嗚嗚嗚，糟糕了……
鼻腔內有股酸意湧上，感受到眼眸開始濕潤，視野淡淡地模糊了起來，我緊緊咬住下唇不想讓軟弱的那一面表現給他人看，緊緊地，倔強地。
低下頭，我無法正眼看向潔雨，這是我無力的小小反抗。
「喂，旅朝陽，你好歹說句話啊！」
不要……
手好痛……
不要啊……
我不想被妳看到軟弱的一面……
不要……
別這樣兇我啊……
「喂！不要低頭，看著我啊！」
不要……
不要這樣逼我……
泫然欲泣的我不想被妳看到……
「喂！你──」
「……──這樣妳滿意了嗎！」
甩開她的手，我倔強地抬起頭，接著右手緊緊攫住大衣轉頭就跑。後方傳來潔雨驚訝的聲音，但我絲毫不想理會，只想飛快地遠離她而去……
◎林潔雨視角◎
……誒……？
那傢伙剛才……是哭了嗎？
那個朝陽他？
我下意識就想當作他在演戲，但不對。他是……他真的……
朝陽他在生氣的時候會笑，在開心的時候也會笑，在寂寞的時候會笑，在難過的時候也會笑，所以……不是笑容時的他，會是什麼情緒……？
一旦想到這問題，就被無數的疑問佔據腦袋。從以前，到現在，自己真的有好好的看過他嗎？還是總是以『他就是這樣』當作藉口，傲慢地自以為了解他。
方才我的態度確實有些過分，萬一他真不是我想的那樣呢？
不對，重點錯了……
重要的是他哭了……
原因大概在我身上……
他也是第一次對我大聲怒吼（不過因為是我的模樣所以比較像柔弱少女的嬌斥），沒想到會變這樣，令我不禁有些後悔將那些話說出口，那些……那些都是一時氣憤說出來的，能作數嗎……
感覺好難受啊……
吶……朝陽……
你哭了嗎……？
你被我……被我傷透心了是嗎……？
不要哭啊……
我分辨不出來呀……
現在時間晚上十點，剛洗完澡肌膚還有些許紅潤。雖然氣溫尚冷仍是微微地出著汗，在等待身體冷卻的同時我坐在床沿用毛巾擦乾略濕的髮梢。
那個……說起來有點羞恥，到現在我還是沒辦法習慣洗女孩子的身體。那、那個……我沒有對潔雨的身體做什麼哦？雖然不是沒有過那種想法，但是一想到動手後我是不是就回不去了，我就十分害怕。更重要的是對我所愛的人的身體，我只想好好的保護。
所以我給自己許下幾個誓言：
１. 不對潔雨身體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觸或觀看。
２. 如有必要也不可抱持不當想法，應時刻記住自己現在是潔雨。
３. 有任何無法判斷的情況或私人問題等，都應先與潔雨本人商量再做回應。
以上。如有必要可再做調整及增加。
然而，前幾天從朝陽那打來一通電話動的我身心俱疲。先是以為我對她的身體做了什麼，解釋後居然又誤會我是不是都不洗澡或都隨便洗！？
……我明明那麼自製，也不色慾欲薰心，要想到我好歹也是個正值性慾旺盛的青春期少年，也不頒個獎狀給我，還要被汙衊，嗚嗚……
為了洩憤跟報復，我掛斷電話後毅然決然將冰箱裡用麥克筆寫上『潔雨』二字的高級布丁給享用掉了！哼哼～
啊，順帶一提，喜歡吃甜食是我本來就有的愛好，雖然被弟弟說過這樣很不像男生，但我就是喜歡，所以隨他說去。
叮～
在頭髮快乾時手機的提示音響了。我放下毛巾，伸出手將床旁書桌上的手機拿過來。小燈一閃一閃的，確實是有訊息傳來。
潔雨的手機外殼有經過她自己裝飾，看起來既時尚又可愛，充滿女孩子的氣息。
我的話在去年也從傳統按鍵式換成了智慧型手機了。不過跟潔雨不同，我有兩個保護殼可以隨時替換。嘛……至於為什麼要這麼麻煩，以後找時間再說吧？
點開屏幕（幸好潔雨的手機沒設密碼，否則前幾個禮拜不能交流的情況就麻煩了），原來是潔雨的好朋友用Ｌｉｎｅ傳訊息過來。
名字叫做楊晴璇。根據這些日子得來的情報以及潔雨所言，她們是倆個經常待在一塊兒的閨密，幾乎無話不聊，當然，朝陽的事也有跟楊晴璇提過。
至於都提了些什麼她本人是說什麼不肯跟我說。該不會是背地裡說了很多我的壞話吧……如果是的話我就傷心了……嗚嗚……
嘛，基本上楊晴璇是個關心朋友的好女孩，這幾天和她交流我也這麼覺得。
呃……一回神，未讀訊息又冒出了好幾條，我連忙點開──
『小雨小雨』『下星期就開學了耶！』『好期待呀』『妳出車禍這件事應該不會有影響吧？大家都很擔心妳』『從回覆中看不出來但小雨常常逞強，應該是真的沒事吧？』『等到學校見面人家一定要把妳仔、細、檢、查！』『洗乾淨等著吧～』
到後面內容是有點胡鬧的感覺啦，不過看得出來她對潔雨的關心。
──交到了個很好的朋友啊……
下個星期就要開學了，有很多事情還沒辦妥，嗯，主要是比較擔心現在的朝陽，嘛……雖說人家有準備好備案就是了。
與楊晴璇文字上聊了一陣子後互道晚安時已經過了三十分鐘。
躺在床上任由髮絲散亂。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竄入鼻腔，大概是洗髮精、或是沐浴乳的香氣。
哈……不知道接下來能不能順利下去。唔……或許開學前要跟朝陽約出來好好談一下比較好──
『（＊鈴聲！）』
「呀！？」突如其來的鈴聲嚇得我手機從手中飛起來掉到床上。
「嚇、嚇死人家了……」一邊喃喃唸著，一邊將手機撿回來。
啊，是朝陽。才想到他就正好打過來，果然是心有靈犀～開玩笑啦……
深呼吸了兩口氣後接起電話：「咳咳，喂喂～這裡是大家最喜歡的偶像林潔雨～眨眼眨眼！」
『──……朝陽，不要隨便破壞我的人設啊！』
「……」我安靜。
『……』電話那頭也不說話。
「……」我還是不回話。
『妳夠了哦……』
在說出我是潔雨前我絕不開口，我如此無聲地抗議。最終他總算是放棄了。
『好啦好啦，妳是林潔雨，所以拜託別在外人面前這樣胡鬧……』
哈哈，潔雨大勝利～我笑嘻嘻地回應：「是～人家只在你面前才裝可愛！」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聽出他語氣中的苦惱，我隔著手機格格地笑了起來。捉弄完後是該正經了。
「呵呵呵，不開玩笑啦，找人家有事對吧？」
『真是的，還不是因為妳才──啊啊！算了，明天有空嗎？』
「有哦？」
『我來沒說是什麼事誒……』
「只要是你說的我都可以接受──這種說法你不會接受的對吧？反正是要約出來討論日常細項跟開學後的事宜，人家也覺得差不多該好好說一下了，所以可以哦，明天一整天都有空。」
大概是被我一連串的話語驚到，朝陽只能：『哦、哦？那就好，嗯，那摸明天早上十點在──』
約好時間、地點，我們互道了聲晚安，便結束通話。
……
…………
嗚呀呀呀呀呀──我剛才講的話會不會太得寸進尺啦……！邊回想通話內容，一邊在床上抱著枕頭翻來覆去，直到身體熱到快要出汗前才停下，微喘著氣，腦袋也慢慢地冷靜下來。
看了下手錶，十一點多了啊……
又在床上躺了一陣後，起身走到書桌前，翻開其中一本書，靜靜地，在檯燈下努力著。
◎ ◎ ◎
隔天早上，我早早起床做出門的準備。
打開衣櫃，比我還要多上好幾倍的衣服讓人驚豔。第一次見到時被這數量龐大的女性衣服嚇到，只有「真不愧是女孩子啊」這樣的感慨。啊咧？如果女孩子的衣服都是如此多的話，那她們財力到底有多摸雄厚，光想想都令我發寒。
話又說回來，唔姆……該穿什麼衣服才好呢？可以做的搭配太多反而令人難以抉擇呀。前些日子根本沒有打扮的心思，基本上都是憑感覺隨手挑個幾件適合、順眼的穿，不過因為我（潔雨）本身素質很好，所以穿什麼都很好看！
然而這個優點在如今想要好好裝扮一番時卻令我非常困擾了。
怎麼辦呀……穿休閒一點的好嗎？優雅風？森林系？還是要夢幻些？輕飄飄的裙子讓人難以取捨呢……
嗯？你說外面會不會冷？傻瓜，在想要美麗、可愛、吸人目光的心情之下氣溫神馬的都不過是小事！
不然成熟帥氣的大姊姊系如何？畢竟最近穿的都是偏我嗜好的少女風格……但是但是可愛的衣服讓人非常難以割捨的說！嗯唔……
一件件的在身上比劃，把中意的候選整齊排列在床上，接著再試穿比較，這是段比想像中還要快樂的時光。
想到能夠跟喜歡的人在假日單獨約出來見面，嘴角都會不自覺上揚。這樣執著在服裝上的時光意外地充實。
話說這樣算不算約會啊？嘻嘻嘻。
──於是鬧鐘的指針就這麼一圈又一圈轉了過去，當意識到的時候──
「！？是、是誰偷走了人家的時間！？」
已經九點半了？！如果不在十分鐘內出門的話肯定會遲到呀……！唔啊啊啊啊啊啊──
我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刷牙、洗臉，匆匆換上剛才挑出來的衣服中的一件，然後披上適合的罩衫大衣外套，最後在梳妝鏡前整理儀容。
嗚嗚，髮型不能太講究了。
我簡單卻又仔細地在側邊綁了段辮子，看起來不會樸素，也不會像隨意打扮，反而是巧到好處的點綴，相當適合我（潔雨），視覺上有加分。
妝容是早就決定好的，所以動作很快，淺淺的自然淡妝即可，因為潔雨素顏就是個美少女了，不需要太過花俏的打扮。
快速走到飯廳，一口氣喝光早餐的牛奶。腳步有些凌亂，但為了避免衣服、頭髮亂鰾，我盡可能地優雅同時維持速度。
……嗯？好像哪裡覺得怪怪的……走起路來不太對勁──
「咦？潔雨你要出沒門？」從客廳傳來媽媽的聲音。
「對～！跟朋友約好，人家快遲到啦！」
「誒？那就快點去吧！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人家出門啦！」
在玄關挑了雙短靴便大步離去。那股異樣感很快就被我遺忘在記憶的角落。
所以，很快地。
我就因為自己這份粗心付出了代價──……
糟糕糟糕！沒想到公車居然誤點了……！在這緊急的時刻台灣的交通系統居然如此不給力！
上次看手錶的時候已經確定遲到了，現在根本連瞄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車站前到了──車站前到了──』
我們約在車站前廣場的噴水池旁，公車站一出來就能看到。
已經進入長假的尾聲，所以就算今天是平日能能看到許多家長帶著孩子出門把握僅存的休假。
他就站在水池邊。
一眼就看見了。不由自主地心臟開始加速，撲通碰通，撲通碰通。
朝陽似乎在發呆，沒有看到我。我閉上眼大大地深呼吸，在心底再次提醒自己──我是潔雨，我是潔雨，我是潔雨……恩，我早就不喜歡朝陽了，所以沒有問題……
再度睜開眼後，我踏著冷靜的腳步朝廣場走去。
四周似乎突然變靜謐了。
這大概不是我的錯覺，我知道的，看過鏡子中的自己就能明白，潔雨可以多麼吸引目光，而經過我今天精心打扮的潔雨更不用說了，再加上我刻意演出的氛圍，說是能勾人心弦也不為過。
「嘩啊！嘿嘿有沒有嚇一跳呀？」
趁著他還沒注意從旁邊跳了出來，給他驚喜。不過可惜朝陽並沒有露出想像中驚嚇的表情，不，有是有，但沒有多明顯，也就稍微撐大眼的程度。
我不禁嘟起嘴小小聲嗔道：「不好玩！」
「……妳都遲到了還敢跟我這般抱怨──」
朝陽在我頭上用手刀輕敲，很輕，但我還是扁著嘴道了聲痛，試圖展現遲到的歉意。接著離開數步，像展示一般轉了一圈，外套大衣、裙襬飄逸而起，仔細編織的髮型也在空中飛揚。
「……怎麼樣？好看嗎？」
看到朝陽有點愣住的表情，我有些不安。很快，他眨了眨眼睛後，以認真的態度回答。
「說實話沒想到妳能做到這種程度，仔細一看這不連化妝都做了嗎？頭髮該不會也是自己編的吧……等等，這不會比我自己來處理還要更像女孩子嗎……？」
啊咧？怎麼反應又跟我想像中不一樣了？嘛……早起努力有得到認可還是挺高興的。
「對了，外套裡面呢？妳穿的是什麼。」
「嘻嘻嘻，這可是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搭配好的哦～醬醬～！」
解開扣子，露出裡面的服飾，微冷的風灌進來，意外地讓人感覺舒適，或許是方才被稱讚情緒高漲而有些發熱，至少不是因為害羞什麼的，應該吧。
「……」
「那、那個……不管好不好至少也講一下話啊……」
朝陽先是觀察了一下後，皺了皺眉頭，隨即快速將我的大衣遮上，不由分說抓著我的手腕就快步走起。
「等、誒，朝陽！太用力了，你抓得太用力了，好痛！朝陽，會痛啦！」
身高上差距使得我們跨出的腳步距離有落差，即使差點拌到腳跌倒，我仍趕緊加快步伐跟上。一直到了附近沒人的地方朝陽才停下腳步。
「等……等等，為什麼要用這麼恐怖的表情看人家……？」
跟方才朋友間嬉鬧的氛圍大不相同，此時的朝陽冷著眼，幾乎是要瞪視我。我做錯什麼事了嗎？我自認為這身搭配相當好看，所以是穿錯了什麼衣服，還是這衣服是不能穿的？
上半身是帶著一些可愛蕾絲花邊的白色襯衫，上臂的部分鏤空，少許的絲帶綁成典雅的蝴蝶結裝飾，下半身是一襲長及膝部的黑色裙子，裡頭穿上深色褲襪，再加上外面套上的大衣後，幾乎可以說是防禦十分徹底了。
悠閒中帶有典雅端莊，同時也不失可愛的部分。若說這身服裝有什麼不妥而使朝陽生氣的話，我也只想的到可能是這套衣服中有什麼部分是潔雨的禁忌，是不能亂穿的。
「──旅朝陽，你是不是故意的。」
朝陽充滿怒意且冰冷地說道。臉靠近了，可以感受到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恩……就跟現在的他一樣，冰冷冷的。
「等等啊朝陽，現在在外面要稱呼我潔雨──」
「不要跟我顧左右而言他！」
「不是，所以說人家什麼都不知道啊，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跟人家說啊……」
我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的個性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做錯事的話就不太願意道歉，大概這點也是火上加油的原因吧……
朝陽……不，這時候或許該稱呼為潔雨了吧，他完全沒有想要扮演朝陽的意思，這也代表此時的他就是如此生氣。
「哼哼～妳不知道啊，旅朝陽。虧我還這麼信任你，你捫心自問，你現在衣服底下穿的是什麼東西吧？還敢說什麼為了我要怎樣怎樣，我看你根本存心是想讓我出糗……啊啊，我知道了，你是想報復人家對吧？畢竟人家是拒絕了你的女孩子，所以心有不滿我可以理解，但是像你這樣可惡的手段實在是讓人不齒！」
誒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從剛剛潔雨怒氣沖沖的話語中，姑且先不論他不知道究竟腦補了些什麼外，總算是聽到了線索。
……衣服底下？下意識地手向著身上摸去。
一定是被潔雨的態度嚇著，腦子混亂不已，幾乎無法做出像樣的思考，想到什麼就做了，所以才會再度犯下大錯──
衣服下……隔著大衣，下方就是襯衫，潔雨一定不是因為這麼沒意義又理所當然的結果發怒……於是我順著腹部向上確認。
手指滑過肚子上可愛誘人的凹陷處時有些發癢，但抿著嘴接著觸摸上去。就這樣摸上了胸部……
…………──！
等等、等等等等。
不可能。
我不可能會……
為了確認這不可能，我在自己佼好的胸上揉捏了數次，但很明顯多次確認是沒有意義的事情，甚至還將情況推向更糟的地步──
「喂！你夠了吧！」
潔雨用力抓住了我的雙手，在他眼裡看來，現在我的手就是正在恣意揉捏他本來身體的胸部，所以他大聲喝斥並阻止了我的行動。
「前幾天電話時候還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結果如今呢！還不是敗給了性慾，甚至還要當面示範給我看，人家看錯你了，這變態！」
「不是的，潔雨！不是這樣的，內衣、內衣我不是故意不穿……！我、我──」
沒錯，我犯下了大錯，出門前不該忽視那份不對勁的感覺。少了胸罩的包覆，胸前那對柔軟直接接觸襯衫自然會有感覺，隔著襯衫也稍微能夠看出胸部姣好的形狀，甚至連那尖端都……
唯一慶幸的地方是一路上大衣都緊緊包裹著，沒有露在外頭給人看到。
總之著急的我已經失去冷靜，腦袋一片混亂，連解釋都做不到。
潔雨不高興地咂嘴，以看著渣滓的眼神斜視著我，神色中看的出來他想表示「若不是你現在在我身體裡，我都想將你交給警察局了。」
「你聽我說、我真的、真的是興奮地忘乎所以了，早上又匆匆忙忙的──！」
「哼哼這樣啊──那你現在在笑什麼啊？」
笑？我摸了摸自己的嘴，確實是上揚的，啊啊……為什麼啊……為什麼這張面具又戴上了……
為了隱藏自己過多情緒的完美笑容面具竟然在危急時刻發揮作用，明明不是時候、明明現在絕對不能笑的……！
這令人作嘔的惡習、這讓人椎心的膽小。隱瞞自己的真心有什麼用，這我不是早就都明白了嗎！還說什麼扮演潔雨的時候我會展露真實的自己，白癡，我是個大白癡……
啊啊……好想哭啊……我真的真的快要哭出來了……
「吶……潔雨……我不是想笑才笑的，我、我──」
對不起……這三個字還沒來的及說出口，就被潔雨冷淡地打斷了。
「你應該知道的，人家根本就不能分辨你是為什麼笑的，你從以前就這樣，該生氣時會笑，該傷心時也笑，開心、不滿、焦慮緊張害怕孤單時全部全部，你全部都只會笑著給大家看，你的笑容拒人於千里之外，沒有人知道你到底抱持的什麼心情在笑，你要我什麼自信去相信你啊！」
啊啊……啊啊……
是我太傻了……太傻了才高興地失去了理智，我還是以前那個無可救藥的自己，就算扮演著別人我依然是那個蠢蛋。
這一席話讓我全身都發冷了起來，心也重重地墜落到深淵。什麼啊……搞什麼啊……不曾真心待他人的我居然還奢求有人能了解我……白癡嗎我……
我不怪潔雨，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我疏忽大意，全是我的錯。花季的高中女孩子沒穿胸罩的上空狀態在外走動，在一般人眼中會被認為是什麼身為外人（？）的我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更何況是潔雨呢？所以被想成我在利用她的身體宣洩不滿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我以為……我以為至少她還是會願意相信我的，就算是膽小的我，如果是她的話……抱持著這般不該有的希望，結果又弄得自己滿身是傷，比起丟臉，我更感到難受。
然而，越是難受，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快停下來、快停下來啊……
……嗚嗚嗚，糟糕了……
鼻腔內有股酸意湧上，感受到眼眸開始濕潤，視野淡淡地模糊了起來，我緊緊咬住下唇不想讓軟弱的那一面表現給他人看，緊緊地，倔強地。
低下頭，我無法正眼看向潔雨，這是我無力的小小反抗。
「喂，旅朝陽，你好歹說句話啊！」
不要……
手好痛……
不要啊……
我不想被妳看到軟弱的一面……
不要……
別這樣兇我啊……
「喂！不要低頭，看著我啊！」
不要……
不要這樣逼我……
泫然欲泣的我不想被妳看到……
「喂！你──」
「……──這樣妳滿意了嗎！」
甩開她的手，我倔強地抬起頭，接著右手緊緊攫住大衣轉頭就跑。後方傳來潔雨驚訝的聲音，但我絲毫不想理會，只想飛快地遠離她而去……
◎林潔雨視角◎
……誒……？
那傢伙剛才……是哭了嗎？
那個朝陽他？
我下意識就想當作他在演戲，但不對。他是……他真的……
朝陽他在生氣的時候會笑，在開心的時候也會笑，在寂寞的時候會笑，在難過的時候也會笑，所以……不是笑容時的他，會是什麼情緒……？
一旦想到這問題，就被無數的疑問佔據腦袋。從以前，到現在，自己真的有好好的看過他嗎？還是總是以『他就是這樣』當作藉口，傲慢地自以為了解他。
方才我的態度確實有些過分，萬一他真不是我想的那樣呢？
不對，重點錯了……
重要的是他哭了……
原因大概在我身上……
他也是第一次對我大聲怒吼（不過因為是我的模樣所以比較像柔弱少女的嬌斥），沒想到會變這樣，令我不禁有些後悔將那些話說出口，那些……那些都是一時氣憤說出來的，能作數嗎……
感覺好難受啊……
吶……朝陽……
你哭了嗎……？
你被我……被我傷透心了是嗎……？
不要哭啊……
我分辨不出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