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艾、璐，不要在走廊奔跑！」約葛夫老師邊鎖門邊朝雙子喊。

　　她們倒也聽話地在不遠處停下追逐，但繼續在原地你爭我奪。

　　他走上前從你拉我扯的她們手中抽走方幣，雙手捏緊方幣一掰，將其分成面值 692 的兩枚亮褐色圓幣，一人一枚置於她們掌中。「這樣，就公平了。」

　　「哪有──」璐嘟起嘴。「姊姊還有信啊！」

　　艾立刻用她的圓幣敲了妹妹的一下；她的圓幣面值降為 691，妹妹的升為 693。「這樣呢？」

　　「好、公平了！」璐氣噗噗的臉消了下去。

　　他笑了起來，拍拍她們的書包：「走吧。」
　　

　　校外的人行道由刻印機械零件圖樣的棕磚交錯鋪成。公車站是齒輪、發條、轉軸等零件組合而成的小亭，不停轉動的零件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亭頂上還坐著一隻渾身零件的銅色機械兔。

　　前方十字路口傳來愈發清晰響亮的嘎啦嘎啦聲，發條公車列著四層方格窗的加高車體也於轉角現身。它的車頂和道路兩側樓房的二樓窗沿齊高，車尾插著一把緩緩轉動的雙耳發條大鑰匙，車頭上緣橫掛橘黃背光的黑底打孔字，正輪替顯示【607 南區總站 → 瑟米斯港】和【即將到達：市立奈爾小學】。

　　待公車更加靠近，車體還開始傳來與等候亭略有不同的窸窸窣窣聲。

　　璐：「各式各樣的窸窸窣窣和嘎啦嘎啦，正是『發條之都』法米里歐的代表樂章。」她攀爬在大齒輪造型的亭柱上，覆誦了一遍亭角傳聲筒發出的語音播報，舔著嘴伸手朝機械兔的尾巴抓。

　　艾：「我只覺得是噪音呢。」她按下亭柱上的發條卷造型按鈕，亭頂與雙子差不多高的銅色機械兔立刻一躍而下，落地時發出「嘟哎」的彈跳聲並開始擺動一對長耳朝公車招呼。待公車飄著一股淡淡的機油味停好，機械兔就蹦蹦跳跳地推開公車的前門、亮著紅眼朝她們招手，大大的咧嘴微笑也亮起了黃光。

　　「嘖，我剛剛差一點就要抓到它的尾巴耶！」璐從亭頂一躍而下：「老師再見！」並搶先溜上公車，還順手捏了捏門邊機械兔的硬梆梆耳朵。

　　約葛夫：「再見，功課要認真做喔。」

　　璐從門後探出頭來：「公車好吵喔！我什麼都聽不見──」就又縮了回去。

　　艾：「老師，掰掰呢。」

　　「路上小心。」

　　她朝公車走去，在門口斜彎腰輕拍了下機械兔的尾巴：「謝啦，『發條兔』。」這才踏上公車，並對門旁的璐說：「這樣就摸得到了呢。」

　　「我想試試亭上的它會不會有反應呀。」

　　對折的車門於此時關上，門外的發條兔也攀上小亭頂，轉身面對馬路坐下，眼睛笑嘴的發光齊滅，恢復靜止不動的坐姿。

　　艾透過門上的狹長窗戶對約葛夫揮手，同時瞇眼盯著發條兔。待公車響起嘎啦聲的前進，她才轉身對司機說：「札克叔叔，你好。」

　　「妳好啊！艾！」

　　她從褲口袋掏出 691 面值的圓幣，想想又塞了回去，改掏出另一枚面值 47 的圓幣，用它碰了一下嵌於駕駛座右側小台上的方幣，減成 44 後再塞回口袋。

　　司機：「多謝！坐第四層、最後面、右邊，對吧！」

　　「是的──璐，快坐上去啊。」

　　「知道啦。」璐卸下書包坐上面前的空椅，並把書包擺在雙腳間的踏板上用腿夾住。

　　司機：「要動了！」他用右手在儀錶板上很快地按了按，璐後方的拉門旋即開啟，椅子也沿著地上的軌道載她沒入門後的椅堆中，並換了另一張空椅出來。

　　「換妳了！」

　　「謝謝叔叔。」她也卸下書包坐好。

　　「要動了！」他透過後照鏡瞧了她一眼，再次在儀表上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