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曼達的心意

「給我教訓他，沒我的指示不用停下來。」

「了解。」

戴墨鏡的人附和道。

在愛瑪的指示下，那些戴墨鏡的男人毫不猶豫地向我揮拳。

臉部被打中，血鏽味馬上在口腔內散播。

接著背後的男人也朝著我的背部踢了一腳，不久我便被打倒在地上。

反擊的機會完全沒有，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按著頭部和縮成一團以減少致命傷。

看到我已經被打倒在地上，他們乾脆直接用腳踢擊我的身體。

他們六個人圍著我把我像球一樣踢來踢去，現在我大概全身也滿佈瘀傷吧。

無論是手、腳、腰、背，幾乎都在承受著他們的蹂躪。

好痛…

好想乾脆失去意識…

「愛瑪，這樣下去會出事的，讓他們停下來好嗎？」

是艾曼達的聲音。

「哈？這麼輕易就饒過這廢物？居然膽大包天想偷我的錢，讓他吃點苦頭也很正常吧。」

對於艾曼達的勸說愛瑪完全沒有理會，也沒有阻止向我施暴的人。

「但…但是你再打他會支撐不住的！」

艾曼達的語氣也變得激動起來。

「喂，向我生氣幹嘛，為甚麼到處幫著那個廢物。」

愛瑪對於艾曼達的舉動感到不解。

「我…我只是覺得，弄出人命的話不太好而已。」

被愛瑪反問後，艾曼達支吾其詞。

「算了，停下來吧，沒甚麼心情。」

愛瑪終於下了停止的命令，我也從圍毆中得到解放。

「咳咳…」

「喂！」

愛瑪走到我的旁邊，從上往下用鄙視的目光看著我。

「還沒死掉啊？以後乖乖順從我就好，明白了嗎？」

沒等我回應，愛瑪便丟下我跟艾曼達和安琪拉離開了。

那些戴墨鏡的男人知道沒戲了也一同離開。

可是我現在連站起來都很難。

鼻血一直流，身上的傷口也讓我痛得沒辦法隨便移動。

沒錯，這就是為甚麼我不敢反抗愛瑪的原因。

如果剛才艾曼達沒制止，我說不定真的會被活活打死。

不行，有點想睡。

身體受到太嚴重的傷害，腦袋一直叫我休息。

今天只能在這個不知甚麼的地方渡過、嗎？

我輕輕閉上眼睛，放鬆身體。

……

……

「主人，沒事嗎？」

是艾曼達的聲音。

她的聲音，是如此溫柔的嗎？

我睜開了雙眼，艾曼達用一副擔心的模樣看著我。

「你不是跟愛瑪走了嗎？」

「我折返了。」

想不到艾曼達會這樣，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不過，雖然她表面上還當我是朋友，但我們現在有點隔閡就是。」

「抱歉，是我連累到你了。」

「沒事的，至少跟她的交情還不至於會對我很差。」

「謝謝…」

從這個角度仰視她，微弱的燈光照射著艾曼達，彷彿像天使一樣。

「主人，辛苦你了。」

她輕輕撫摸我的頭。

然後我現在才意識到，我躺著的並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她溫暖的大腿。

「傷口好痛，心裡也很痛、很委屈…」

「明白的。」

看著艾曼達祥和的樣子，我也忍耐不住向她撒嬌了。

她沒說甚麼，只是輕輕附和。

對於艾曼達，我一直只想著把她當成棋子。

她是霸凌我的人之一。

但是，現在我可以確認，我已經不恨她了。

不，並不只有這樣。

並不單單是不恨她。

我似乎、對艾曼達有了這以上的情感。

即使跟艾曼達有過身體上的結合，可是之前我也沒抱有過這種感情。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喜歡」嗎。

心如鹿撞。

可是這樣可以嗎？

我對卡蜜拉似乎抱有同樣的感情。

對兩個女生抱有同樣喜歡的感情真的可以嗎？

「糟糕…」

不小心將內心的想法說出口了。

「有甚麼糟糕？」

「我說不定喜歡你了，可是…」

「可是你也喜歡卡蜜拉？」

像是猜到我的想法一樣，艾曼達幫我補充。

「是的。」

「這樣啊…」

她目不轉睛地跟我四目交投。

「我是你的奴隸，卡蜜拉是你的女友，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原來如此，真是個好方案…才不是吧。」

艾曼達輕輕掩著嘴唇嫣然一笑。

「但是你…有喜歡我嗎？」

無論怎樣，也想確認艾曼達的心意。

「大概只有遲鈍的你才會認為我沒有喜歡你吧。」

不要用這麼迂迴的說法啊。

我很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理解錯啦。

所以可以理解為有喜歡我嗎？是嗎？

「但是，是甚麼時候…」

「沒自覺嗎？主人真的很遲鈍呢。」

她閉上眼睛，像回憶著甚麼。

「我在之前交過一個很差勁的男友，就是他讓我碰毒品的。在不久之後我們也分手了，可是我卻對毒品上癮了，就像你第一次發現那樣，必須定期吸食才能舒緩煩躁的感覺。」

我靜靜地聽著艾曼達的過去。

「但被你威脅後，我很怕自己的影片被公開，這似乎讓我開始沒太注意到想吸食毒品這件事，完完全全被你的事分散注意力了。」

說起來，自從威脅艾曼達之後，我幾乎每天放學就到她的家裡進行「調教」。

「我也很清楚毒品的禍害，可是自從碰了毒品之後就完全戒不掉，而且每次吸完後也會讓我想到一些不好的回憶，也會讓我非常空虛，在某程度你也算是拯救了我，儘管你只是利用我。」

「不，如果只是這樣…」

應該也不至於到喜歡吧。

說到底，我對艾曼達做的事也不見得是甚麼正義之事，只是將她帶到另一個火坑而已。

「我知道的，主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爛好人，這樣的性格才是最能吸引我的地方。」

「哈？我沒做過…」

「『毒品，不要再碰了』。你知道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面是有多大的衝擊嗎？」

「那…只是隨便…」

「才不是隨便說得出來的話！」

艾曼達馬上反駁。

「一般人看到街上有人吸毒，也只會遠離他又或是心裡覺得噁心而已，更不要說這種勸戒的話。」

「那是因為你是我的同學…」

當我說出這樣的話時，我才知道艾曼達想表達的意思。

「你也明白了嗎？即使在不久之前還每天受到我和愛瑪她們的霸凌，你依然還是將我當作你的同學，而不是十惡不赦的敵人。這樣的人，我從來沒遇到過。」

在說完的同時，艾曼達的眼淚已經流下來了。

「對我來說，主人就是我的救贖。」

像是本能反應一樣，我忍耐著身體的痛楚，將艾曼達撲倒在懷裡。

她也沒有反抗，雙手摟著我的腰。

靜靜地，感受著對方的氣息。

＊＊＊

在那之後，愛瑪雖然也有繼續霸凌我，可是霸凌的次數減少了很多。

如艾曼達所說，她跟愛瑪的關係似乎有點隔閡了，雖然普通人大概看不出來，又或是不會注意到。像是她們一起走的時候，中間只會是相隔著安琪拉，沒看過她們兩個有並肩走路。

我猜這可能是愛瑪減少霸凌我的原因之一，畢竟她大概不想跟艾曼達的關係再次惡化，而我則是不確定的因素，上一次的爭執就是因我而起，所以減少霸凌我反而會穩定了她們的關係。

第二個原因就是我現在都很配合愛瑪，也不像以前完全不發一聲。

愛瑪似乎特別喜歡我對她委曲求全，所以每次我只要滿足了愛瑪讓她感到心情舒暢後便不會太過欺負我。

時間也轉眼即逝，不久就要高中畢業了，但目前還有一個問題要處理。

那就是，我需要給卡蜜拉和艾曼達一個答覆。

在確認了艾曼達的心意後，我、艾曼達和卡蜜拉也有認真討論過。

當我跟卡蜜拉說我也喜歡艾曼達之後，不知為甚麼她沒有生氣，反而是露出「果然是這樣」的樣子。

然後她們讓我在畢業前要給她們一個答覆，無論是選擇誰都不會有怨言。

該怎麼辦呢。